知府衙門里,一片燈火通明。
最上方,賈璟安然坐于公堂的書案之后。
自從漢中知府方光祿被拿入大牢,如今這里已然成了賈璟的臨時府邸。
看著跪在堂下的瘦削身影,賈璟面上古井無波,叫其難以猜透自家的心思。
“既然想戴罪立功,那就說說吧,你都有什么用處?”
聽得賈璟的詢問,那人忙上前道:“小人對這漢中府城內所有白蓮邪教的據點都是門清,大人要清繳白蓮邪教,小人定然是能幫上忙的!”
“哦,是嗎?”
賈璟眉頭微挑,沒想到居然還真的給了自己一個驚喜!
轉頭,命來福道:“那就把他帶下去,給他一份漢中的地圖,叫他先把知道的據點都標出來,跟咱們查到的比對一番看看,若是無誤,就留他一命,但有疏漏錯誤,直接上大刑就是!”
一番話說的下方那人冷汗直冒,忙磕頭道:“小人必不敢隱瞞!還望大都督開恩才是!”
“你的小命掌握在你自己手里,至于開不開恩的,最后還是要看你自己的表現!”賈璟淡淡道。
隨后,來福上前,將其帶了下去。
這時,外邊下人來報,說林如海派人前來,請賈璟過去一趟。
待賈璟趕到林如海的住處時,林如海正用著晚飯,見到賈璟過來,便即招呼著一起吃些。
賈璟在桌邊坐下,也不言語,兩人只是默默吃飯。
飯畢之后,有丫鬟送上熱茶。
林如海這時才開口道:“這幾日我才得知,這漢中府的白蓮邪教竟是如此猖獗,幸得你前些時候提早過來,否則這里的局勢更要糜爛不少!”
賈璟笑道:“有小婿在,岳父大人盡管放心賑災就是!些許白蓮妖人,翻不起什么浪花!”
林如海點點頭,笑道:“有你帶著三萬多大軍坐鎮在此,我自是沒什么可以顧忌的,
反倒是叫許多事情做起來,
更簡單了不少!
另外,
最近兩日,白蓮教的妖人卻是越發的少了,可見你的清掃,
還是相當有用的!
每逢天災人禍,總有這群白蓮邪教的妖人出來蠱惑世人,
卻偏偏又是禁之不絕、殺之不盡的!每次消失之后,
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又隱藏在暗處,
搞什么陰謀詭計……”
賈璟亦是不由沉默。
面對白蓮教這種見事不對,便立即隱沒于平民之中的地老鼠性格,
一時之間,賈璟也是沒什么好的處理辦法。
兩人說了一陣話之后,林如海卻是將話稍帶到了賈璟家里的事情上。
“前些時候,
因為你的一個妾室,
跟榮府那邊鬧得厲害,
在整個神京里都是沸沸揚揚的……”
林如海面上帶著些許笑意,
“要不是我還清楚你的為人,說不定就真以為你跟他們說的那樣似的,
要寵妾滅妻呢!”
賈璟面上一滯,訕訕的笑了幾聲。
心里明白,這是老岳父在點自己呢!
當下手中的茶盞,
賈璟正色道:“岳父可是知道小婿為人性格的,可是萬不能聽信外頭的那些謠言!”
林如海點點頭,
笑道:“你也不必緊張,我在神京的時候,
黛玉已經帶著你那個妾室回府同我說過此事了,你那個妾室,
我看也是個知書達禮的。”
頓了頓,林如海又囑咐道:“之前的事情都還好說,但有一點你卻是必須注意!
那就是在子嗣方面,你心里可是要有個章法,免得最后長幼嫡庶的鬧將起來,手心手背的在那為難!”
賈璟連連點頭,道:“小婿省的!”
又留賈璟說了一會話,
林如海這才放賈璟告辭回去。
出得林如海的院子,賈璟這才抹了把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暗自咋舌,自家這位老丈人,
在涉及林黛玉的時候,態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尖銳。
所幸自家心里是沒鬼的,否則還真不一定能蒙混過去。
正感慨著,卻見來福拿著一份漢中府的地圖過來。
“侯爺,那人所交代的白蓮教據點,基本上可以確認是真的!”來福恭敬道。
賈璟接過地圖,便打開地圖,邊問道:“這么說,咱們所掌握的據點,都被說出來了?”
“不禁如此,在數量上,比咱們所掌握的,更要多出兩個來!”
看著地圖上標記的一個個紅點,賈璟極為滿意,因而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他也算立功,便暫時安置在衙門里吧,好酒好菜的養著,待剿滅了漢中府的白蓮邪教,再放他走吧!”
來福恭聲應“是!”
“召集眾將,來知府衙門里議事!”
看過了手上的地圖,賈璟吩咐道:“就在今夜,趁著白蓮教的一個據點被剿滅的消息還沒來得及傳開,咱們今晚辛苦一些,將剩余的白蓮教據點都拔出來!
另外,等今夜之后,便在府城和災民營地里多多張貼懸賞的布告,我要那些白蓮教的妖人們,再無存身之地!”
來福領命,忙去召集眾將不提。
賈璟亦是翻身上馬,直奔知府衙門而去。
于此同時,云南麓川的平緬宣慰司府。
思可法端坐在黑白相間的虎皮大椅上,看向下首的一個女子,笑道:“圣女不在你的湖廣之地逍遙自在,千里迢迢的跑到我這云南苦窮之地作甚?”
被稱之為“圣女”的女子,模樣極為漂亮,且又有著一股圣潔凜然的高貴氣度,令思可法一時之間,頗有些挪不開眼睛。
聽得思可法的詢問,那圣女面上帶著微微笑意,道:“大周失德,乃敢雙日同天,是故老母降下神罰,令大周去歲蝗災、今又大旱,此乃天地厭棄之兆,勐卯主何不與圣教一起,合力推翻大周暴政,還世間一片朗朗乾坤?”
思可法打了個哈哈,笑道:“圣女太過高看某家了,云南地廣人稀,兵員數量亦是不多,怕是難以幫上圣女什么忙,實在抱歉!”
見思可法拒絕,圣女也不惱,只是起身道:“今日便如此,待到天變之日,再來相請,還希望勐卯主屆時不要再拒絕圣教好意才是!”
說罷,便即起身告辭。
身后,思可法看著漸漸遠去的圣女,卻是不禁搖了搖頭,感慨道:“好生生的一個絕色美人,信奉那勞什子無生老母,卻是把腦子的弄壞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