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侯府。
正堂里,賈璟與王子騰二人坐在那沉默不語。
王子騰的夫人則是在林黛玉院里閑坐,薛寶釵亦是過來相陪說笑。
半晌。
王子騰方才滿面唏噓的開口道:“我今年已經五十有五了,身上亦不過只是三等子的爵位,連叫兒孫世襲都是不能。
此番福建延平的動亂,已經是我最后晉爵的機會了,所以不得不舍下老臉,來尋你借兵護身。”
賈璟的眉頭微微皺起,“我在戰場上廝殺征戰了這么些年,手底下的親兵也不過是百余,其中重甲者不過六十、弓騎更是只四十之數,你這一開口便想要借去,不知憑的什么?”
延平的礦工之亂,其中有山陜地區的豪強家族在身后暗暗支持,此事已經不是什么秘密。。
也正因如此,才更能體現出它與以往叛亂的大不相同。
不僅僅是這群反賊輕而易舉的買到了大量的刀兵甲胄,里頭更是有著世家之人在領頭引導。
所謂,蛇無頭而不行。
如今一旦有了領頭者,這些被逼迫到極致的礦工所爆發出的力量,必然要震驚世人!
再加上這是山陜地區不少豪門的殊死一搏。
讓這次平叛的危險系數,不知又上漲了多少個檔次。
王子騰心里有些沒底!
要說一般情況下的帶兵打仗,王子騰倒也不懼,畢竟是弘德帝一手扶起來的京營節度使,以及之后的九邊都檢點。
真要是對帶兵打仗一竅不通,就算是率先投過來的實權人物,弘德帝也不可能下大力氣扶植他!
賈家也更不會押寶在他王子騰身上。
只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這次要去打的,可是一場硬仗,要面對延平的那些摻了“假”的礦工,王子騰的心里頓時就敲起了鼓。
有點虛!
看著坐在旁邊的賈璟,王子騰終于下定決心。
而后肅聲道:“若是能夠相借,此次之后,我王家必然唯昭武侯府馬首是瞻!”
“馬首是瞻?”
賈璟臉上不為所動,只是輕輕搖搖頭,“這些遠遠不夠!”
“王家的投效,還不夠?”王子騰的眉頭皺起。
“是遠遠不夠!你王家的投效,不值這些!”
賈璟看著王子騰,淡淡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就沒必要玩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了,你若是拿不出真正的誠意,或者是達不到我的預期,還是請回吧!”
對于王子騰想要空手套白狼的念頭,賈璟是嗤之以鼻的。
投效?
目前來說,大家真正投效的,都只是大周皇室。
而王家就是再聽自己的話,還能超出對皇室的效忠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再者說,就王家這么點實力,賈璟還真的是有些看不上的。
文不成武不就的,當年之所以能在官場上平步青云,全賴賈家將自家的人脈關系,都交到了他王子騰手中。
王子騰這才有機會進入弘德帝的眼中。
至于豐厚的身家?
沒有足夠的實力,不過就是一頭待宰的豬玀罷了。
所以,當王子騰被賈璟的話語架住后,不由的沉默了下來。
賈璟端起茶水,也不看王子騰難看的臉色。
只是徑直說道:“你是帶過兵的,想必也是清楚,要培養出一名如此強大且天賦異稟的重騎兵,是何等的困難!
我也知道,你所謂的借親兵護身,無非就是扔到戰場上作先鋒沖敵陣罷了。
想立功,這事無可厚非!
但是你這般空口白牙的,就想借走我的百余親兵,是不是太過異想天開了些?”
塞北草原。
一場朦朦細雨,叫整個草原都呈現出一片生機盎然的綠色。
就在這瑩瑩綠色中,數百匹無主戰馬四散林立。
草地上,無數尸體橫呈,雨水混雜著血水,滲入到泥地里。
“塞加首領威武!!”
眾多人馬齊齊歡呼。
就在這歡呼聲中,塞加收刀入鞘。
“諸位抓緊打掃戰場,今晚本首領允許大家盡情飲酒吃肉!”塞加高喝一聲。
旋即,又是一陣歡呼響起。
不遠處。
任由麾下的人馬前去打掃戰場,羅貝爾縱馬來到塞加身邊,“這已經是第三個小部落了,你是打算將整個草原都整合起來嗎?”
塞加端坐在馬上,看著遠方模糊的高山。
一臉雨水的他,神情堅毅。
“羅貝爾首領,你不覺得,如今草原上的諸多部落,缺少一位共同的首領嗎?”
看著塞加臉上毫不掩飾的野心,羅貝爾的眉頭不禁皺起,“可你到底是那位派來的,他會同意你這么做嗎?”
“你說呢?”
“難道你是想脫離那位的控制,自己當家做主?”羅貝爾神情凝重,“有那位在,你的想法要實施,定然很難!”
見狀。
塞加不由哈哈笑道:“羅貝爾首領還是不要亂猜了,我同那位大人之間的關系,你是不會明白的!”
“駕!”
說罷,不待滿心疑惑的羅貝爾發問,塞加已經縱馬揚鞭,帶著麾下人馬徑直去了。
“難道,那人就真的放心叫塞加在草原上這般折騰?他不怕最終尾大不掉,返頭噬主嗎?”
“還是說,自恃有著強絕的實力在,不懼塞加腦生反骨?”
后邊,羅貝爾看著在細雨中漸漸遠去的塞加,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
再說回昭武侯府。
等到王子騰夫婦告辭離去,林黛玉薛寶釵二人齊齊過來尋賈璟。
薛寶釵的臉上滿是歉疚,“這回是叫三哥哥你為難了!”
賈璟聞言,不禁笑道:“只是會了一面而已,這個有什么為難的?再說,往日里開國一脈的那些世交老親,找上門的還少嗎?也不差這么一兩家的!”
聽到賈璟如此說,薛寶釵的心里頭才好受許多。
“璟哥哥,你可是有借親兵給他?”林黛玉好奇道。
“他只想著用一個空口白牙的許諾,就借走我的百余親兵,哪有這般好事?”
賈璟嗤笑一聲,“就是訓練一名普通的重甲騎兵,也得要一兩年的功夫,期間人馬嚼用、甲胄武器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陪襯著。
從訓練到成型,哪一個不得花上個三兩萬的銀兩?
更別說我麾下那些騎兵了,各個都是千挑萬選的天賦異稟之人,戰力遠超普通重甲騎兵。他想就這么空手套白狼?怕是在做夢!”
林黛玉聞言,憤憤道:“他原來是打著咱們家主意來的!”
薛寶釵也是皺著眉頭,說道:“既然是這樣只惦記著損人利己,咱們以后還是不要再跟他們家來往了,心思忒多!”
林黛玉點點頭,“就該如此。”
“話不能如此說,”賈璟反倒笑了起來,“要知道,他們家還是有些好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