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不等“弘德帝”的話說完,下方便有大臣開口勸阻。
“弘德帝”聞言一愣,這么主動的?
事關云南那位,“弘德帝”原本還想著怎么說才能叫群臣主動將此事遮掩過去呢,誰料都不用自家開口說……
看向下方的眼神中不禁閃過一絲笑意。
但表面上,“弘德帝”卻是故作疑惑,問道:“馮賈氏乍遭噩耗,意欲前往云南去尋親弟,此事有何不可?”
“這個……”
下方開口那人面色一滯,但隨即便想到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譚世勇。
渾身不由便是一個激靈。
譚世勇可是當初自己廢了老大勁,才從賈璟手底下挖出來的猛將,在賈璟等人的眼中,如今譚世勇可完全就是自己的手下啊。
誰知道今兒譚世勇突然發瘋,居然打死了馮紫英,這才造成了如今這般棘手的場景。
但若是叫賈璟知道此事,怕是鬧不好就好起大波瀾。
對方要是真個的報復過來……
這么一想,心里頓時就有些發虛。
莫名的就想到了孫紹祖……
孫紹祖當年不過是朝賈家求娶迎春,便被賈璟直接廢了,如今自家這可是間接害的迎春家破人亡啊,若是叫賈璟知道了,那自己這條小命還能保住嗎?
心中頓時一個大大的問號!
不行,此事萬不能傳到云南!
下定決心。
那人先是正了正衣裳,而后才出列道:“陛下,那云南郡王與馮賈氏姐弟情深,兼著云南郡王性情急躁,昔年便有酒后毆打朝廷命官之舉,此番若是叫其得知此事,說不得便要再生事端,于神京安寧太過不利。
若是云南郡王擾亂神京,是懲處還是放過?豈不是叫陛下為難?
況且此番神武將軍一家遭厄,咱們若是就這么叫馮賈氏走了,豈非顯得我大周衙門無人?
依臣看,需得先查出事情的起因結果,屆時把兇手抓到云南郡王面前,一則為平息其怒火,二則也是冤有頭債有主,如此方不負陛下圣明!”
有理有據的一番話,上方坐著的“弘德帝”險些都要為其拍手叫絕。
這理由找的,是個人才啊!
養心殿里其余眾臣也是連連點頭。
至于開國一脈的眾人,在“弘德帝”和朝中諸位大臣的凌厲目光中,也只得妥協。
畢竟相比起遠在云南的賈璟,如今面前的這些人,他們更惹不起。
涉及自身利益與前途,他們也只好在心底對賈璟說聲抱歉了。
于是乎。
在“弘德帝”的見證下,眾人心照不宣的聯手將此事壓了下去,又派人看死了神武將軍府。
算是杜絕了消息傳出去的可能。
而后緊接著,崔鈺又在神京中展開了如火如荼的招兵大業,只要八字命格合適,身體無有殘缺,便能將其收下。
那每月的餉銀和伙食,可是要比正兒八經的軍卒超出近乎一倍!
自然應試者云集。
市井中談論的也都是如今的招兵事宜,而非是神武將軍府之前的慘案。
如此,也算是徹底將神武將軍馮唐一家遇襲的事情壓了下去。
神武將軍府。
迎春被身邊兩個身形高大的丫鬟護送回府,看著已然一片冷清的府邸,迎春心中不禁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不過是短短三兩天的時間罷了,一切都已經變了……
旁邊驚魂未定的繡橘見到眼前熟悉的家門,更是忍不住就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迎春也是不由一顫,面上更是一副惶惶難安的模樣。
就在這時。
一位身著紅色飛魚服的錦衣衛千戶,恭敬的將迎春一行請回神武將軍府。
肅聲道:“因著貴府的案子尚未徹底查清,為免賊人再對馮家下手,這幾日還請您暫且待在馮家,外頭有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的兄弟暗中看守,定當保您安全無虞……”
“給大人您添麻煩了,馮賈氏謝過!”
扶著旁邊兩個高大丫鬟的手臂。
迎春先是屈身給這名錦衣衛千戶行了一禮,然后又問道:“此案不知何時能結?此地太過可怕,吾欲要去往云南,投奔胞弟……”
話語間,還略微帶著些許的顫抖,讓人一見便知是受驚極重。
但是。
聽到迎春的話語,這名錦衣衛千戶的面上卻是不由一滯,旋即眼神游移不定,道:“此案我們會盡快了結,不會耽擱太久,還請放心就是!”
“那就此謝過!若是有了我家胞弟的消息,還請立即通知于我!”
將軍府后院。
留守在家中的司棋正帶著下人們忙前忙后的燒著熱水,準備給迎春一行沐浴更衣。
在外頭的這兩天,可是叫眾人狼狽不已。
待一切收拾完畢,天色已然徹底的黑了下來。
伺候著迎春歇息的空檔,繡橘等人不由的便說起了守在將軍府外頭的錦衣衛、以及五城兵馬司的兵卒。
談到那千戶的說辭,司棋不禁怒道:“不準出去?他們這不是變相的軟禁咱們嗎?如今咱們府上老爺夫人新逝,大爺的尸骨未寒,他們怎么就敢這么對咱們?”
“禁聲!”
迎春瞪了司棋一眼,神色中哪里還有之前的惶惶難安?
“咱們這次出去,遇到的非是尋常仇家,想來是有人想要以我去要挾弟弟,此事馬虎不得,必須從長計議。”
那邊繡橘則是小聲道:“咱們要不要將路上截殺咱們的那些‘人’告訴錦衣衛或者是五城兵馬司?這樣叫他們去跟那些可惡的家伙們打不就好了?”
想到在半道上截殺自家的那一群模樣怪異、似蟲似人的存在。
迎春的面色頗為凝重,“你以為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會是什么好人馬?他們將咱們軟禁在府里,卻也未必是安得什么好心!”
正說著話。
繡橘卻是看向一邊沉默不語的兩名高大丫鬟。
“太太,咱們得要好好謝謝天十三和天十四才行!此番若非她們二人保護,咱們定然躲不過那些蟲人的追殺,只是可惜了舍命為我等爭取生路的老爺和夫人……”
聞言,迎春的面上也不禁帶上了幾分悲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