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龍宮十三太子敖東道行修為早就臻至五品大圓滿,一心放在修行上,偶爾才以化身游歷人間,日子相當單調。
尤其是東海盛宴結束后的這三四年,他受了刺激,心無旁騖呆在龍宮潛修,就想著早日突破五品瓶頸,步入大神通之境。
他還有些不甘心,不想隨隨便便就放棄了。
而眼下,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早日突破大神通之境,到時候好向地元龍宮提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地元龍君那邊答應了東海龍宮的求親,一切就妥當了。
也正因為懷著這心思,十三太子敖東收伏了心猿意馬,靜心潛修,道行精進很快。
雖離突破大神通之境還有距離,不過他道行心境的進步是肉眼可見的。
十三太子敖東也為此而欣喜,感慨閉關苦修的努力沒有白費,想著「偷得浮生半日閑」,出關消遣半天,外界如雪花般飄來的消息卻讓他錯愕不已。
「英雄?什么大英雄,我什么時候成了東海龍宮驕傲,天下龍族楷模...」
東海龍宮十三太子敖東握著手中海螺,耳邊不斷傳來好友、屬下的莫名其妙的祝賀與恭維,他整個人都懵了。
不僅是好友們接連恭維祝賀,就連家中兄長們也傳來消息,夸贊他出息了,兄長們為他而驕傲蕓蕓。
儼然是眾口鑠金,成了一樁板上釘釘的事。這都什么跟什么!
他整日在家苦修,什么時候成了天下龍族楷模。
十三太子敖東一頭霧水,心中好奇不已,當即旁敲側擊向好友、下屬詢問。
一番打聽下來,他聽到了大概—「他」竟一劍斬了一頭絕世神犼望古的「守一明鏡」,壞了對方的分身法門,導致對方「金蟬脫殼」法門橫生波折。按照某位好友的說法,若是日后神孔望古真隕落了,他居功至偉,天下龍族都會記住他的豐功偉績。
「這..這是哪傳的謠言,我人在家中修煉,怎么一劍斬鏡."十三太子敖東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雖說各方的祝賀、恭維話很好聽,盛名加身,他風光無兩,威風八面。可他有自知之明。
若是他道法神通足夠強,這種白撿的聲望他求之不得,可是以他眼下的神通,根本摻和不到頂級大神通強者的斗法中。
換句話說,這叫「德不配位」。
以他目前的能耐,根本受不住這「虛名」。「他娘的~哪個混賬東西拿老子頂包。」
十三太子敖東漸漸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若外面的傳言沒有錯,神犼望古恐怕恨死他了。
被一頭絕世神犼盯上,那可不是小事。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對方分身眾多,一時半會無法合體,恢復巔峰修為,可對付他,還是輕輕松松。
想到這,十三太子敖東臉上沒有絲毫驚奇與欣喜,整個兒如芒在背,焦慮心慌。
當即,他二話不說,直奔東海龍宮深處,求見自家父王—東海龍王。
許是今日東海龍王正好沒有閉關修煉,又或是他猜到兒子今日登門拜見,十三太子敖東一抵達水晶宮,立馬就有蝦兵蟹將引路,將其帶到了東海龍王面前。「老十三,你來了。」
「孩兒拜見父王,父王,外界傳聞我劍斬...」
十三太子敖東心中焦急,一見自家父王就覺得找到了主心骨,立馬向父王稟報。
「好了,老十三,父王早就知曉了,你,干得不錯。」東海龍王擺擺手,臉上沒有多少情緒,顯得很是平靜。「我,不是,我沒有劍斬神犼,「
十三太子敖東急了,連忙開口解釋:「父王,這是一樁誤會,這些天我都在龍宮閉關,您又不是不知道...」
說話間,十三太子敖東察言觀色,見自家父王神色始終平靜,沒有半點驚訝之色,他隱隱有所悟:
「父王,這一切難道是您安排的?為何用孩兒的身份..."
十三太子敖東欲言又止,心中腹誹不已,你這是坑兒啊,把孩兒架在火上烤。東海龍王咳嗽一聲,有點內疚:「咳咳~此事主要是你地元叔的手筆。」
「地元叔怎么了,憑什么他就隨意冒用孩兒的身份.."
十三太子敖東氣不得已出來,甭管是誰,隨隨便便用他名義搞事,將他置身于刀山火海,他都不同意。
不過,話說到一半,他微微一怔:
「地元叔?哦,原來是地元叔,那就沒事了。」
十三太子心思活泛,一聽是地元龍君,他一下子態度大變,繼而變得激動起來。
這是不是地元叔對我的考驗?
想要娶穎公主,沒點能耐,地元龍君肯定看不上。對,肯定是如此,要不然,地元叔不可能多此一舉。東海龍王見自家兒子這副熊樣,心中那叫一個無語。原本,他還想向自家兒子解釋一二。
這一次,他算是失策了。
地元龍君找上他謀算神孔望古的時候,他響應仙庭法旨,積極籌備調水降雨諸多事宜,根本抽不開身,繼而答應派東海龍宮龍子,代表東海龍宮參與。
不過,地元龍君嫌麻煩,說是自己找人以東海龍宮身份參與。他沒有多想就一口答應了。
可是,誰也沒想到,地元龍君搞出了這么大的動靜,竟一劍斬了神犼望古的「守一明鏡」,徹底把東海龍宮拉下了水,站在了孔族的最前線。
作為龍族魁首,對抗天敵孔族,東海龍宮義不容辭,也沒有什么可說的,唯一愧疚的就是自家老十三了。
莫名其妙就站在了風口浪尖,承受了本不該有的壓力。日后,還得充當誘餌,引誘蟄伏在暗中的犼族強者。
可是,一見老十三欣喜激動,甘之如飴的沒出息模樣,東海龍王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方才還滿腹牢騷,怎么,是地元的手筆,你態度就大變了?」十三太子敖東連連點頭,頗為認真道:
「父王,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這是地元叔對我的考驗,要不然也不會把這樁天大的便宜送給我,讓我有機會名動天下龍宮,您看,地元叔這是多看得起我,他老人家有心大力栽培我,我自然不好滿腹牢騷...」
東海龍王:「.."萬泉郡,廣陵山。
楚塵與龍君一行,沒能斬殺神犼望古分身,無功而返,接下來幾天,龍君沒有回青州,而是留在了西南八州,游歷人間,看看能不能撞運氣,碰上神犼望古的分身。
青穎作為龍族一員,對付犼族義不容辭。
這幾天,青穎頗為忙碌,協助父親地元龍君,發動地元商會的渠道、資源,到處搜尋消息,打聽干旱最嚴重的地方,試圖從神孔望古「金蟬脫殼」時發動的旱災為線索,搜尋神犼分身的下落。
楚塵近日也頗為忙碌,倒不是沉迷于上乘法寶法門。
老君四規明鏡法需兩千功行才能觀閱參悟法門,他眼下只能眼饞。他主要精力放在了旱情上。
萬泉道院廣陵山的情況倒是不嚴重。
畢竟道院人不多,道院博士教習、弟子、外加山中村民,人數不超過兩干,也就是一個大型村寨的規模。
往日囤積的糧食豐足,足以支撐萬泉道院大半年。
加之徒弟小白龍楚白青勾連了廣陵山水脈后,保住了碧潭泉水沒有枯竭,廣陵山眾人靠著這口碧潭解決平日里用水。
廣陵山萬泉道院自給自足不成問題。
真正麻煩的是西南八州的局勢,整個八州旱情都極為嚴重。
大凡旱災,除了極度缺水外,還會伴隨干旱糧食欠收而引發的饑荒。
作為修士,餐風飲露,辟谷修行,在采煉天地靈炁時就能補充水行之炁,無需擔憂旱災的侵擾。
可是對于廣大的普通百姓,以及低階修士而言,旱災的危害就相當大了,若無救濟,赤地千里白骨露于野的人間地獄景象將比比皆是。
天朝仙庭對開疆拓土,經營西南八州的決心很是堅定,并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天災而動搖信念。
第一時間就從各大州郡調來了大批物資糧食,以免西南八州因干旱欠收而讓八州百姓陷入饑荒。
當然了。
糧食好解決,從其他未受災的地方調來就是,飛舟寶船一艘艘運來便是。可是,調水就有些困難了。
天朝仙庭第一時間向各大龍宮,各地水府傳達法旨,命各地向西南八州調水降雨。
各大龍宮的龍王龍君,各水府的水伯水神接到仙庭法旨,一個個也不敢推辭,連夜籌備調水諸多事宜,馳援西南八州。
不過很可惜,事與愿違。
西南八州的干旱乃是天災,各龍宮、各水府的調水神通受到了天劫襲擊,半路功虧一簣,根本沒有一滴雨水降落到西南八州。
甚至,負責調水的蛟龍還受到了雷罰,差點丟了小命。
于是乎,各大龍宮、水府上奏仙庭,請求安撫天威,接到天地符令,他們才能如期奉旨辦事。
這就好比《西游記》中,鳳仙郡冒犯天威,一連三年也沒有一滴雨降下一般。冥冥之中,天威浩蕩,尋常調水神通根本無濟于事。
不僅是龍神、水神無法調水,就算是修士的調水,凝水的法術神通,在西南八州也靈性大失,根本無法調來水。
這情況相當棘手。
當然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凡事留有一線生機。
災劫之炁肆虐西南八州,最好的破局之法就是「祭天祈雨」。
此番,西南旱災是因為有人覬覦天生地育的先天神靈小白龍,導致先天神龍胎死腹中,觸動了冥冥中的劫數,引發天怒。
想要求雨降甘霖,自然是齋醮天地,祭祀太一,平息了天意怒火,各大龍宮、水府就能調來大水,降下甘霖。
在各大龍宮水府上奏天朝仙庭后,西南八州各郡開始了轟轟烈烈的齋醮科儀,向天祈雨。
萬泉郡也不例外,第一時間就開始張羅祈雨科儀。
楚塵作為萬泉郡道院山長,萬泉監察使,正五品仙吏,是萬泉郡高層之一,郡守齊修心,郡都管通達大師邀請他參與萬泉郡的祈雨科儀。
「師兄,你說咱們萬泉郡能求來雨嗎?」
萬里云海,趕往萬泉郡的路上,小鬼仔低頭眺望一片枯黃荒涼的大地,心中感慨不已。
西南之地雨水充沛,草木茂盛,漫山遍野,郁郁蔥蔥,生機勃勃,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西南莽荒之地。
以前西南邊荒州郡只是瘴氣毒蟲遍地,生存不易,眼下則是成了真正的大荒之地,根本不適合人生存。
楚塵腳跨大力金虎,縱橫云海,模樣頗為瀟灑,不過他心中卻絲毫不輕松。尤其是小鬼仔問起祈雨之事后,他更是憂心忡忡。
這些天,其他州郡陸陸續續都開始齋醮祈雨,各地科儀做法弄得頗為熱鬧。
各門各派擅長祈雨神通的高手各顯神通,念經飛章,安撫天地之余,又是呼風,又是起雷,動靜不小,可惜,就是沒有甘霖落下,一滴都沒有降下。
情況不容樂觀。「看情況吧。」
楚塵答非所問,隨意敷衍了一句,隨即目光微低,落在了胸前幼龍身上。徒弟小白龍楚白青感受到自家師父的目光,悠悠醒來:
「師父,到了沒?」
「還沒有,不過想來快到萬泉郡了。」楚塵微微一笑,問道:
「白青,你真愿意幫忙祈雨?」
小白龍楚白青鄭重點頭:「師父,是田家和域外天魔想要謀害我,又不關西南八州百姓的事,他們也是無辜的,我若是能幫上忙,義不容辭。」
楚塵聞言,頗為欣慰,心中生出了些許希望。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
西南旱情因小白龍楚白青起,依舊身懷一絲先天神靈造化根基的小白龍很有可能可以幫上忙,這也是為何他帶上小白龍的原因。
說話間,大力金虎腳踏罡風,抵達了萬泉郡。若是平時,楚塵抵達立馬就會有人迎接。
不過,眼下萬泉郡郊外極為忙碌,郡府、郡鬼神司、郡城隍府,各路人馬為立法壇,行科儀而奔走忙碌,其中,還有云州高人,仙庭來使,場面很是熱鬧。楚塵也不是講究排場之人,也沒有在意,隨意在道場游走,看看法場的布置情況。
不過,也就是這時,人群中傳來了幾道熟悉的身影。「楚兄,果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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