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到底怎么辦？你們到底是怎么干的？”
凱旋殖裝俱樂部里。
貝書鋒憤怒的咆哮聲幾乎響徹整個俱樂部。
難以壓抑，面對云芝之時卻又不得不壓抑的怒火，在這一刻徹底的宣泄了出來。
他憤怒咆哮道：“人家都打上門來了，不然的話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們的圍剿計劃竟然還有這么大的一個漏洞……你們知道她怎么說的嗎？她用你們的命來威脅我啊，什么意思？明明你們才是我的馬前卒，可現在她卻用你們的命來威脅我，我問問你們，她已經35級了，咱們最高等級是多少？”
聶世龍嘀咕道：“26級，老孟。”
“呵呵呵呵，9級的差距，就這還是小孟你日夜加班苦練，甚至連殖裝訓練都顧不上參與才有的等級吧？”
貝書鋒冷笑道：“你回答我，你的那個什么狗屁岱宗如何，能應對云芝的寒冰真氣嗎？那可是嵩山派的鎮派級功法，游戲里能獲得的最高功法，你有把握嗎？”
孟元志臉色青白不定，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我沒把握。”
上次能打敗那個殖裝師，完全是欺負了他沒進過《無限》OL，不懂岱宗如何的奧秘，所以才給了他完整的施展機會。
但云芝同為五岳，而且聽說還很受左冷禪的看重，不然不會傳授她寒冰真氣。
她不可能沒聽過這一式劍招……
這一招硬擋很危險，但知道奧秘之后，并不難破。
“多么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異術側有一大批遭遇了危機，接著又腦死亡了一部分，他們的整體實力大幅度下降，正是我們殖裝師崛起之時，七大殖裝俱樂部聯手，圍剿異術側，而我們的任務最為至關重要，就是要盡量阻礙那些修煉《無限》OL功法的異術師們不能恢復，最起碼，務必延長這個時間，我許下了軍令狀，一年，讓他們一年之內不能恢復，可現在呢？”
貝書鋒痛心疾首道：“可現在才半年不到的時間，他們的行動已經無礙了，我對你們的標準一降再降，從之前的不能讓他們恢復，到現在的不能讓他們變強，可你們呢？你們是怎么回應我的期待的？現在我們竟然在不聲不響中被他們給反超了。”
“但這也不能怪我們吧？那個云芝一直都不出山，誰敢在宗門之內殺人呢？”
云澈雖然也是姓云，但跟云芝顯然并沒有關系。
他惱道：“人家但凡敢下山，我們就敢狙殺她，可她不下山我們有什么辦法？事實上除了云芝之外，剩余的那些異術師們，他們的等級一直被我們控制在25級以下。”
“可現在是我們被威脅了，她已經決定幫那些異術師們冒頭，有她在，毫無疑問，我們殖裝神盟的實力已經被異術聯盟給徹底壓下了，而我們本來有壓倒性的優勢，但現在，這優勢全讓你們這群廢物給揮霍掉了。”
貝書鋒問道：“你們回答我，我們接下來要怎么壓制這些異術師們？”
“她再強也只有一個人，我們可以分化絞殺……”
“如果她把她突破到35級的方法告訴那些異術師們呢？”
貝書鋒問道：“她一個人倒是不難對付，但她既然能在不殺一個怪的情況下突破到35級，可見她肯定掌握了某種訣竅，她如果把這些訣竅分享下去，到時候所有的異術師們都不出宗門，他們等級飛漲，你們要怎么對付他們呢？你們以為我憤怒的是被威脅嗎？”
他斷言道：“不對，我憤怒的是既然有這么個方法，你們怎么能不在云芝之前掌握，反而讓她給掌握了？”
眾人無語。
孟元志忍不住想要說話，卻被蔣金皓拉住了。
殖裝師和異術師的側重不同，殖裝師們更側重于外功，因為那些技巧能夠讓他們在同階之中，發揮出更強的實力，但內功對他們在現實中卻起不到半點兒作用。
而異術師們則更看重于內功，或者說內外兼修。
他們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游戲里學到什么，現實里就會獲得什么經驗，他們沒有殘缺，沒有改造，有的是跟那些武者們完全相同，甚至更為優越的身體和基礎。
本來內功起步難，比起外功初期明顯遠遠不如，然而游戲里內功進境被提升了幾十倍。
這也就導致了……
殖裝師初期的優勢確實明顯，但事實上，雙方之間的差距是在不停的拉近的。
尤其當時貝書鋒就很直白的告訴他們，內功夠用就行，主要還是在外功上下功夫，盡快碾壓這些異術師。
可現在，他卻又責怪他們沒有掌握內功快速升級的方法。
神也是他鬼也是他，合著他永遠沒錯，錯的是他們。
貝書鋒噴了許久，狠狠的痛罵這些殖裝師們……
撒完了氣，留下一句。
“我不管，你們必須得想辦法把這個云芝的等級給壓下去，而且保證她不能上來，哪怕是在宗門之內行刺那也是你們的事情，我這人不看過程，只問結果。”
說罷，轉身離開了。
留下被罵了整整兩個小時，無不是憋了一肚子氣的殖裝師們。
蔣金皓終于忍不住罵道：“媽的，他不是也在玩《無限》OL嗎？而且在里面的等級還不低，他為什么不去宗門里行刺那個云芝？”
“官大一級壓死人，只要你一天還是殖裝師，你就一天離不開俱樂部的支持。”
孟元志苦笑道：“壞就壞在我們是殖裝師，我們就必須受制于他，別說罵你，就是打你你又能怎么的？誰活著都不容易。”
聽到孟元志的話，眾人無不是臉色黯然。
確實……
殖裝師的提升，就是一個不斷燒錢的過程。
有的人家財萬貫，他們燒的起，甚至可以獨自成立一個俱樂部，邀請專業的科研人員專門只為了培養自己家的孩子。
但他們不是。
他們是賣身給俱樂部。
只要還想在殖裝這條路上混，他們就必須聽從俱樂部的話。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云澈問了一嘴。
“涼拌，眼下木已成舟，他也不過是把過錯推到我們頭上而已。”
聽到孟元志的話，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貝書鋒的話一直在前后矛盾，他自己也說了云芝已經掌握了不殺怪就提升等級的方法，就算把她殺下去又怎么樣？
她同樣還能很快的再升上來。
阻礙異術師的任務已經是徹底失敗了……但貝書鋒可不管這些，他布置下了任務。
沒完成那是底下這些殖裝師的錯，跟他有什么關系？
他這幾乎就是明目張膽的在甩鍋。
可他們卻沒有任何辦法，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等著吧……等著這事兒明朗，到時候咱們就都是替罪羔羊。”
殖裝師與科研者，這就是兩個互相依存，卻又互相鄙夷巴結的職業。
實力弱小的殖裝師們巴結著科研者，想要得到更多的資源，而科研者則巴結著更為強大的殖裝師，希望能通過他們獲得財富與聲望。
雙方互相鄙夷，卻又互相依存，誰也離不開誰。
谷“散了吧。”
眾人皆是神色復雜，殖裝是一條不歸路……走上了，就別想回頭。
再者，恐怕也都沒想過回頭，殖裝不好走，哪條路又好走呢？
成年人的世界，哪個不是咽著血，嚼著淚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們還算好的……
最起碼，打算在殖裝側深度開發的殖裝師一般都不會要孩子，他們不用憂慮帶孩子的為難，所有的委屈，都是自己生受，不用讓家人跟著受罪。
這一夜，所有人都沒有進入游戲。
眾人結伴外出買醉。
可惜，他們卻連醉上一次的機會都沒有。
被改造的神經，讓他們完全免疫酒精的麻醉。
之前，他們都覺得這是好事，可以讓自己的大腦無時無刻不保持著清醒……可現在，他們卻都開始痛恨這個功能，因為他們連麻痹自己的機會都沒有。
但辛辣的白酒入喉，感覺也確實能緩解不少的煩躁和壓力。
直到天色大亮，他們才沉悶的回到了各自的住處。
殘酷的現實，讓他們都生不出再進入游戲修煉的心情，再強又如何呢，他們只是殖裝師而已。
《無限》OL里的東西再好，他們終究是入寶山卻空手而歸。
唯獨孟元志輾轉反側了許久。
眼見天色已經大亮。終于還是拿出了頭盔。
進入了游戲。
不是為了修煉，現實中不能醉上一次……
大家都忽略了，游戲里他們并不是殘缺的身軀，也許是可以痛痛快快的醉上一次的。
此時，現實中天色已經亮了，游戲里也開始進入傍晚。
長安西市里。
大部分店鋪都已經忙碌了一天，正在收拾清理一天的垃圾。
對他們而言，一夜的時分，卻已經忙完了一天的工作……
現實里的白天才剛剛開始，他們可以出去逛街，游玩，接送孩子上下學，無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親力親為，而不是如同以前騰不開手，只能假手于人。
從某種意義上，自從加入了《無限》OL，他們才是最幸福的那批人。
孟元志找了一家面館。
要了一碟鹵肉拼盤，外加一盤花生米和涼拍黃瓜。
然后就是最香醇的濃香美酒……
用來自《無限》OL里面新鮮的糧釀而成，比起現實里那些人工培育出來的糧食，感覺就是多了幾分額外濃郁的郁香。
要上三壇。
孟元志道歉道：“不好意思，老李，今天可能得多喝上一陣子，要不你就把店先收起來吧，這些東西稍后我自己涮。”
“不用了，你不來我也不準備下線的，咱在游戲里可是還有些事情要忙的。”
面前可是老熟客了。
也許是曾經相同的身份，讓他們之間頗有幾分惺惺相惜，因此，孟元志很愛光顧這家店，當初牛筋面館還在華山的時候，他就經常趁空去吃上一碗面了。
畢竟華山衡山距離本就不遠，現在面館挪到了長安，那就更方便了。
看出孟元志心情不好。
李繼軍沒有多說什么，跑到一邊，盤膝開始修煉內功，這功法可是李緣為了老父親，特地找到周琛央求來的。
周琛當初沒少利用華山功法改造現實里的功法，雖然威力要大幅度削弱，但卻勝在不受監管，所有人都可以修煉，用來打基礎還是不錯的。
一時間，偌大的面館里，只有倒酒的咕咕聲，和喝酒時酒碗與桌面相撞的聲音。
兩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誰也不打擾誰。
五六碗酒下肚，明明度數并不高，畢竟人工釀酒，度數能高到哪里去？
但沒有了殖裝師的身份，孟元志酒量顯是不行。
喝的是滿臉通紅，眼神朦朧，搖搖晃晃的找不到焦點了。
坐在桌邊，眼神呆滯的盯著前面，這種頭昏腦漲，渾身發熱的感覺……
“這杯酒敬無限世界，多謝《無限》OL，不然，我連醉上一次的資格都沒有。”
孟元志嘀咕了一句，看著在那里盤膝修煉的李繼軍，大著舌頭道：“老李，過來陪我喝上一杯啊，練什么內功……屁用沒有。”
李繼軍好脾氣的笑了笑，自然看出來恐怕這人是現實里受了委屈。
他呵呵笑道：“你自己喝吧，悶酒喝著挺難受，但有時候自己喝悶酒也最緩解壓力，放開所有的顧慮和煩惱，不管不顧的醉上一次，你放心，我到時候會把你扛我床上休息的。”
“那多謝你了。”
孟元志酒品不錯，沒有糾纏不休，只是依然直著眼睛看著李繼軍修煉功法，問道：“老李，你是打算加入宗門嗎？”
“對啊，之前一直覺得身為殖裝師，現實里修煉功法沒用，所以我也就沒買功法，可誰知道后來宗門招收弟子竟然是以修煉出真氣為分界線，我這也可以算是入寶山空手而歸了。”
“可現在不是要有現實中的武道基礎才行么？”
“是啊，我讓女兒幫我弄了一門功法，打算在現實中修煉打一下基礎，不然的話，之前更新后第一批弟子就有我了。”
李繼軍嘆了口氣，說道：“但功法多深奧你也是知道的，我依著女兒的吩咐，先在游戲里修煉功法，熟悉流程，然后再在現實里修煉，讓自己修煉出真氣，到時候再加上我之前練的純熟無比的武技，頭批次是不敢想了，但多努力一把，后續入選還是不難的。”
“瞎練……”
孟元志大著舌頭道：“就算游戲里練的再好，你現實里怎么可能修煉出真氣來，身體殘缺之人都可以修煉真氣，但咱們殖裝師可不是殘缺，而是身體多了些東西，除非是修煉外功還有可能，你這到底要怎么……怎么……嗯……”
話說到這里，他忍不住頓了一頓。
慢慢的坐直了身子。
酒意未去，臉仍通紅。
但看著盤膝而坐的李繼軍，他的眼神迅速變的震驚起來。
到現在，他才注意到了李繼軍話里透露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