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月初四,一直到十四。
整整十天,胡炎、欒蕓平、燒餅三人都混在一起。
那么長時間,當然不可能都在找房子,胡炎不是那么挑剔的人。
只逛了三天,到初七,他便把房子給定了。
離湖廣會館不遠,頂多隔著一站多地,走路也才十來分鐘,叫心緣小區。
名字挺好聽,但不大,也不算新,住得還以老年人居多。
老人不鬧騰,也勤快,整個環境都很不錯。
胡炎除了圖它上班近,環境好,關鍵是小區旁邊還有一個公園,方面自己以后做早課。
左右琢磨著都差不多,畢竟是租房子嘛!
唯一比較奢侈的地方,他一個人住,愣給租了一套三室兩廳。
因為胡炎忽然才醒過攢來,自己是穿越來的,而且過了十年,怎么還在租房子住?
這貌似混得比較慘!
可等他再一翻兜里的錢,算了,還是租套大一點的房子,先安慰安慰自己吧。
說實話,這回要不出來租房子,胡炎整個心思貌似還全部沉浸在相聲當中,一如這十年。
熱愛這門手藝,成天就愛琢磨它,其他的事情沒去想,也忘記了要去想。
即便到如今,胡炎都解釋不清楚,自己這十年為何如此沉得住氣?
當然,結果是好的。
倘若沒有這股子定性,手藝不可能達到如今這水平。
所以琢磨完,胡炎還是覺得,即便沒有大富大貴,這十年依然過得很充實,很值得。
因為他終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這點很重要。
不后悔,半點都不后悔!
而且如今十年已過,自己也開始穩定了下來,往后指定一切都會有的。
不說特別有錢,至少弄一套城里的商品房,應該是沒問題的。
遠得不說,上個月演出費加獎金,自己的信封里合到了三萬。
三萬月薪,攢套首付,那還不容易?
以后看機會,要是能辦上商演,那收入就更多了。
而且除了相聲手藝的正財,自己還有偏財。
前幾天,柳清雨不就拿了兩套策劃案去賣么?
甭管最后賣價高低,至少也夠套首付的錢吧?
琢磨半晌,胡炎發現自己還是不對勁。
怎么凈想著首付的事情,難道全款不可以嗎?
再一琢磨,胡炎發現自己依然不對勁。
怎么凈想著買商品房,難道別墅不可以嗎?
再再一琢磨……
胡炎住這么大房子,自己感覺沒什么,但把燒餅可饞壞了。
里外一逛完,當即對站在窗前的胡炎,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師爺,您攏共就一個箱子行禮,裝褲衩都不夠,要不是我搬過來跟您作伴得了,反正還空著兩間房呢。”
胡炎頭也沒回道:“月租一千,房間你先挑。”
“啊,那個,算了,我還是住別墅比較習慣!”
這話傷害值不高,可侮辱性極強,簡直直戳胡炎的心窩,但他愣是忍住了沒有回頭。
不跟他計較。
七樓的風景看著不錯,我喜歡看風景!
房子定完,剩下的時間,便由欒蕓平開車,帶著胡炎和燒餅,把四九城……以及周邊地區,都逛了個遍,吃了個遍。
周邊地區,肯定不是目的地啦,那是欒蕓平不小心繞過去的。
所以,他們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找路。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按導航走都不行,說不清楚。
開始幾人還懊惱得不行,咋回事兒,怎么繞這兒來了?
直到后來,胡炎想了一個招兒。
早上出發,大家干脆不定目的地,繞到哪里,便去哪里玩。
嘿,別說,這么一來,之前三雙眼睛盯著,一門心思想去的目的地,反倒一個不落,全被他們逛到了。
好神奇!
欒蕓平負責油錢,胡炎負責吃喝花銷,燒餅負責蹭,三人玩得很是開心。
時間來到正月十四,三人上午就近逛完,下午各回各家。
因為明天元宵,也是德蕓社開箱的日子。
玩歸玩,鬧歸鬧,工作的事情,那是半點不能耽擱的。
整個小區十來棟房子,胡炎住在當間第五棟,五樓。
臨近傍晚,在家看了一下午書的他,直接下樓去吃晚飯。
可等他剛一下樓,兜里的電話突然響了。
胡炎掏出來一看,頓時眼睛一縮,因為來電人讓他有些意外,竟然是……李青。
自從年前封箱大會開完,這大半個月,自己可沒他半點音信呢。
不過,胡炎倒也不奇怪。
因為他知道前世的李青,最終是跟著何蕓偉,在德蕓社的“八月風波”時,也是整個班子最難熬的時候,毅然選擇了離開德蕓社。
對此,胡炎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可惜。
畢竟李青的手藝不差,而且在班子里的資歷更是沒得說,很有影響力。
尤其是從整個事件來看,人品好不好,胡炎不敢打包票,至少他也算做到了“君子斷交,不出惡言”這一點。
最關鍵的是,李青除了一路跟著德蕓社,風雨這么多年走過來,打年輕那會兒便跟郭德剛認識,私下同樣不淺。
小輩還沒起來的時候,郭德剛也一直在捧王、徐,還有李青。
前面力捧的王、徐一走,鬧得沸沸揚揚,已然傷了郭德剛的心。
后面李青再一走,也直接導致了郭德剛從此再不信任,非郭門弟子的演員。
這一點,從之后整個班子主要職務的安排上,很容易就能得出結論。
換一句話來說,其實胡炎自己也屬于非郭門弟子,最終會因此受到多少影響,現在都還說不清楚。
個中是非對錯,太復雜,不親身經歷,估計誰都說不清楚。
同樣,經過這段時間相處,胡炎知道李青是一個非常聰明,看得很透的人。
聰明,當然是好事兒,只是聰明人的想法,同樣也會復雜得多。
世間之路萬萬千千,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道路的權利,這也無可厚非。
萬事很難強求,只有順勢而為,才有可能見效果。
這種淺顯的道理,兩世為人的胡炎自然懂。
所以這段時間,他沒有刻意去說什么,因為他知道說了也沒用。
李青來園子里幫忙,胡炎笑臉相迎,打心里從未輕視于他。
李青不來園子里幫忙,胡炎也不會去強求,帶著孫悅盡力把事情做好罷了。
總得來說,倆人之間論交情,也有交情,說交情有多深,胡炎自己也說不好。
畢竟,元旦入班,月初去得湖廣會館,滿打滿算,彼此也才認識一個多月。
哪怕此刻,胡炎接到李青的電話,一時也不太摸得準他的脈。
腦子里飛快運轉,他手上的動作半點不停。
按鍵接通,胡炎語氣如常的笑道:“李老師過年好呀,今兒個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