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炎心中無語。
柳清雨的心情好不容易恢復幾分,轉眼又被胖子調侃,這真要急眼了,不還得自己哄么?
而且瞧這胖子小詞兒整得一套一套的,是個買賣好手,但絕對不是正經人。
于是胡炎沒等他說完,當即遞過去四百塊錢:“老板,您說的在理兒,全給我們配齊吧。”
胖子心里頓時暗爽不已。
瞧咱這嘴皮子,不但調侃了美女,還掙到了票子,關鍵還逼得護花使者當場認慫。
這成就感,簡直跟英雄救美、勸娼從良好有一比。
奇怪嗎?
如果說女人的快樂會很復雜,男人的快樂是真的很簡單。
胖子樂滋滋的點頭,開始利索的打包東西。
轉眼,十套東西裝完袋子,右手遞給胡炎。
可等他左手伸手接錢時,胡炎卻突然將錢往回一收。
“老板,麻煩給我十張您的名片吧?”
胖子一愣,要一張名片那是捧場,要十張名片是什么路數?
不懂歸不懂,但看在錢的份兒上,他還是從桌面上數了十張名片,遞給了胡炎。
同時,疑惑道:“您這是?”
胡炎接過名片,不答反問道:“您這手機質量沒問題吧?”
胖子又一愣,紙糊的玩意兒能有什么問題,敢情這人腦子不好使呀?
“當然沒問題啊,有任何問題您隨時找我。”
胡炎搖頭笑道:“我不找您,我把您的名片一塊兒燒下去,要是有問題,我的祖宗們會直接來找您的。”
此言一出,胖子頓時感覺自己的后背,正“滋滋”地冒涼氣兒。
高人!
這絕對是遇上高人了!
而其他顧客稍一愣神之后,頓時笑成一片。
不錯,瞧這張嘴,是咱津城的爺們!
胡炎把東西往手上拎,再招呼道:“大伙兒也問他拿名片,讓他白天賣貨,晚上售后,都別閑著。”
顧客們更樂,而胖子的表情,則跟剛吃了蒼蠅屎似的。
胡炎不管,拉著柳清雨悠悠的離開了小攤。
走出去好幾步,他一掃旁邊的小丫頭:“想笑就笑吧,還憋著干嘛?”
“噗嗤哈哈哈,炎炎,你這嘴啊,哈哈哈”
柳清雨終于笑得花枝亂顫,還抬手拍打著胡炎的手臂。
胡炎也咧嘴跟著笑。
只是等他再回頭瞧身后的小攤時,臉上頓時不笑了。
做買賣,要的就是吆喝,要的就是動靜。
剛才這一出,轉眼便吸引了更多顧客,而那胖子則早已經回神,而且還真將名片派給眾人。
人無笑臉莫開店,會打圓場自落臺。
就這一手活兒,便讓胡炎心里贊道:“人才!”
旋即一掃手中的名片,只見名字那一欄赫然寫道:劉氓!
胡炎眼睛瞪得老大,心里暗道:“原來他全家都是人才!”
等胡炎和柳清雨趕回村時,天色已近中午。
遠遠近近的炊煙,正頂著更密的細雨裊裊揚起,再配上后山林木的蔥翠,端得是一副美景春色。
胡炎顧不上欣賞,下車進家門拿出鋤頭和鐮刀,柳清雨一腳油門,直接將車開到了村尾。
村子打從有人居住開始,但凡哪戶家里老了人,都習慣葬在上面的山陰半腰里。
山陰水陽,是請老先生擺過羅盤,定過風水的。
只是這么多年過去,村里也沒出過什么或富、或貴的人物。
當然,對于這些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說道,胡炎向來是尊敬的,跟信不信無關。
車門一開,胡炎率先下來,將大包小包的東西扎捆好,掛在肩膀上,最后雙手拎滿。
等柳清雨換好運動鞋下來,便只剩下了一把鋤頭。
只是看到此刻的胡炎活像個逃難闖關東似的,她又忍不住嗔怨道:“炎炎,我沒那么嬌氣!”
胡炎率先開道,頭也不回道:“沒事兒,路難走,你注意點。”
柳清雨只能扛著鋤頭,緊緊跟上。
轉眼,姐弟倆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山林里。
只是山路確實難走,一下雨更泥濘,等他們來到半山腰,已是一個多小時后。
柳清雨腿都走酸了,但沒有吭聲。
胡炎一瞧,趕緊喘著粗氣道:“姐,歇歇,我累了。”
身上套著雨衣,他直接一屁股坐在路邊。
柳清雨眼中亮色一閃,也跟著靠著樹桿歇腿。
風雨梨花寒食過,幾家墳上子孫來?
胡炎看頭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墓碑,想半晌也記不清所有先人的具體位置。
“姐,哪幾處是呀?”
柳清雨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半點不想便開始指點。
“叔和姨的,你肯定知道,那邊是你奶奶的,過去一點是你爺爺的,上面是你太爺爺……”
胡炎跟著她的玉指左瞧右看,最后發現看了也白看,心中無語。
我果然是個不孝子孫!
還好有柳清雨在,不然摸到天黑都不知道能不能上完墳?
“姐,你真有心。”
“我年年清明都回來,你要是沒走,肯定也記得呀!”
胡炎不置可否的點頭,卻真誠道:“姐,謝謝你!”
“貧嘴!”柳清雨又白了他一眼,嘴角卻不自覺的稍稍揚起。
時間緊,腿是歇不夠的。
轉眼,柳清雨在前,帶著胡炎開始掃墓。
胡炎認真的清草折枝,柳清雨滿臉肅穆的燒紙敬茶酒。
隨著一陣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徹整個山坳,也宣告著清明祭祖的開始和結束。
直到半下午已過,姐弟倆才從山上下來。
祭祀完先人,胡炎的心里感覺輕松不少,但肉體卻顯得很沉重。
因為他左手拿著鐮刀鋤頭,右手基本上托著柳清雨在走。
等倆人下山,把柳清雨扶進駕駛位,胡炎道:“姐,你歇會兒,我去辦點事兒,一會兒再來找你。”
說完,轉身準備走,誰料卻被柳清雨扯住了袖子。
“我陪你去。”
說完,下車,卻不松手。
一感受那力道,胡炎趕緊伸手把她扶住。
柳清雨手臂搭著他的肩膀,還俏皮道:“嗯,不錯,小胡子很有眼力見嘛!”
胡炎當作沒有聽到。
半小時后。
胡炎家門。
只見胡炎正滿臉恭敬的雙手捧著一塊靈位,由遠及近走來。
靈位正是由張大叔用老手藝雕刻的,此刻卻被紅布全部蒙住,看不到諱名。
所以跟在他身后的柳清雨,一路上都很疑惑:“炎炎家的先祖還有我不知道的嗎?”
當然,胡炎不說,她也不好問。
等人來到門前,柳清雨趕緊幫忙開門,一直引到了后面的房間。
胡炎小心翼翼的將靈位擺在了架子的最頂端,卻又不是正位,而是稍微有些左偏。
旋即開始凈手、焚香、三拜九叩。
再次起身,看了靈位半晌,這才轉身離開。
這讓柳清雨更疑惑了,怎么請了先祖的靈位,最后連紅布都不揭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