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夏旭點了點頭,說道:“除了職業之外,楊哥平常應該很健談,很擅長和別人打交道吧?”
“這也能看出來?”
楊博文愈加驚奇,遲疑了一下才緩緩點頭:“我這人性格比較自來熟,別的不多,平常跑車的時候交的朋友還是挺多的,遇上人都能聊上兩句……”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洋溢起了一些自豪,但很快卻又浮現出一縷苦悶:“不過這也沒啥用,也就能聊聊天喝喝酒啥的,用我老婆的話來說就是一群狐朋狗友。”
“那可不一定,你看,擅長與人打交道,這就是你的長處了,并不是你所說的一無是處。”
夏旭七繞八繞的終于繞回了正題,隨后道:“不止如此,根據我剛才對你一些下意識的細節動作進行觀察,發現楊哥你應該反應很敏銳,很擅長而且很習慣去注意周圍的各種細節。”
“準!真準!簡直神了!”
楊博文回憶了一下,發覺貌似還真是這樣,不由拍案叫絕:“小老板果然有本事,難怪年紀輕輕就能開公司。”
“所以說,凡事都講究個揚長避短,楊哥你不是沒本事,而是入錯行了,不該去當貨運司機的。”
夏旭笑瞇瞇的道。
楊博文來了精神:“哦?那小老板你覺得我應該干什么活?”
“楊哥你是天生干偵探的料。”
夏旭終于圖窮匕見:“正好我這也剛開張需要人手,要不楊哥你來我這干兩天試試看?”
“這……”
楊博文有點猶豫,或者說有點狐疑:“小老板,不會是你這缺人所以才忽悠我的吧?”
夏旭聳了聳肩,無奈的道:“對面就是人才市場,我再缺人也不至于淪落到要靠忽悠的程度吧?”
“這倒也是。”
楊博文聞言點頭,懷疑消散了不少,但仍舊有些猶豫。
“只是試試而已,楊哥你拉貨也不是天天有活的吧?就當在家休息玩兩天,不行大不了繼續跑活唄。”
夏旭見此,趁熱打鐵的道:“而且你放心,我這邊也是有工資的,你看你每月跑活能掙多少,我這按照一點五倍給你算薪水。”
“一點五倍?小兄弟你確定?我這一個月開貨車雖然累了點,但掙個五千左右還是沒問題的。”
楊博文這下是真的有些心動了。
畢竟是收入直接多一半,只需要換一份工作而已,更何況還可以先嘗試幾天,試錯成本低得忽略不計。
“當然確定,說話算話,你來我這每月基礎工資八千,以后視情況還有獎金或者加基礎工資。”
兜里總共才不到六萬塊的夏旭有些肉疼,但開起價碼來卻很豪爽。
他明白楊博文說的一月五千其實并沒有虛報,反而是盡量往低了報的,否則正常而言在外面跑貨車一個月六七千的收入都是常事。
區區八千塊,比起人家正常的收入真的高不了多少,再低的話就起不到‘高薪’的作用了,就這還要畫幾個大餅才足夠打動人心。
何況僅僅用八千塊的月薪就能招攬到一位四星加雙三星天賦的究極人才,怎么說都是他血賺不虧了,要說有問題也是出在他自己太窮上。
“楊哥你難道就不想發掘一下自己的特長嗎?你就真的甘愿當一輩子平平無奇的貨車司機?”
“我可不是冤大頭,愿意開這么高的基礎工資給你自然不會是瞎忽悠你,而是真正看好你的天賦。
你在貨運這個行當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司機,但在偵探這個行當卻有可能成為聲名赫赫的著名偵探。”
大部分人進入安穩的舒適圈后都很難脫離,想要人在非被迫的情況下做出改變的決定確實很難,楊博文仍舊在猶豫著,夏旭只能循循善誘的吐出蠱惑般的言語。
一個平平無奇,一句聲名赫赫,這確實是戳中了楊博文最注重的關竅。
開貨車雖說上升空間有限,但老實說賺錢已經不算少了,臟點累點什么的他也抗得住,最主要的其實還是說出去不怎么體面。
給人說自己跑貨運,人家第一反應就是:‘哦,原來就是個司機,破開車的’。
這就和工地里的建筑工差不多的道理,要說掙錢人家真不一定比公司小白領掙得少,但世俗觀念就是如此,總會讓人帶著點歧視與輕視。
“楊哥你兒子不是很喜歡看偵探小學生嗎,如果他知道你也成了偵探,甚至某一天成了全國著名的偵探……”
夏旭只說出一半的話語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留白才能給予更大的想象空間,楊博文隨著話語似乎已經想象到了兒子驚訝歡呼著撲入自己懷里的樣子、纏著自己說也要當偵探的樣子、向同學吹噓自己的樣子……
“小老板你還說我健談,我看你才是真的能說會道啊,你這說得我要拒絕都感覺是在犯滔天大罪了。”
沉默片刻,楊博文無奈苦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試幾天吧,正好這一陣子休息,如果確實能上手的話就留下來,學不會也就不白拿老板你的工資了。”
“這你盡管放心,你要不行那豈不是說我看走眼了?這被打臉砸招牌的事情,沒把握我可不會干。”
夏旭拍板道:“就這么決定了,今天楊哥你就先回去,明早八點來這里上班。”
“老板你還是喊我老楊吧,畢竟要在你這里上班,喊哥不大合適,剛才還沒什么,現在身份不同后感覺挺別扭的。”
楊博文進入狀態還挺快,直接就將自己代入進了員工身份,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也不知是他高情商還是性格本就如此,盡管只是不怎么在意的細枝末節,但這展現出來的態度確實讓夏旭感到非常舒心。
最終他也只能暗暗贊嘆了一句小白花的旺夫命格恐怖如斯了。
楊博文可不單單是天賦滿足他的需要,甚至連年齡、家庭之類的都完美符合他的設想。
直接招人,短期內指望陌生人忠心耿耿兢兢業業顯然不現實,因此他一開始的打算就是想招這么個已經成家立業了的。
很多人自嘲的稱呼自己為社畜,其實這對于許多已經成家的中年男人而言這確實是一個及其諷刺但卻十分契合的描述,被公司當做牲口一樣用,也如牲口一樣任勞任怨。
不是愿意這樣,而是被逼的。
畢竟有了家庭的負擔與牽掛,衣食住行要錢、房貸要錢、生兒育女要錢、供子女上學要錢,年紀大了找工作也不方便。
他們一旦辭職或被辭退很可能就要面臨全家喝西北風的境地,各種缺錢與債務貸款能輕易破碎他們的家庭與生活。
因此受了再大委屈他們往往也必須咬牙忍著,再忍耐不住也要強撐著。
時間一久了,所有棱角都被磨平了,再大的壓力與困苦也習慣或者說麻木了,他們也就成了社會機器上一顆完美的螺絲釘,資本家們手下合格的工具人。
若是換做年輕人可不同,孑然一身無牽無掛,甚至還可能有父母養著,本就年輕氣盛還沒有任何顧忌,受到委屈后當場發飆不干的多得是,說不定走之前還要揍老板一頓。
當然,夏旭招‘中年人’并不是為了好壓榨人家,只是想盡量挑選個能靠得住的。
類似楊博文這樣人近中年有家有業的,棱角已經被磨平了許多,也沒有年輕人那種積極進取的闖勁,最重要的是有著妻兒父母等種種牽掛,顧忌越多也就越不敢犯錯和亂來,正是最佳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