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督主  第一百七十章怎會不知?有何可怕?

類別: 武俠 | 武俠幻想   作者:酸甜辣  書名:大魏督主  更新時間:2021-12-18
 
岳麓書院。

數千年時光,歷史的洪流在這天地之間翻滾。

岳麓書院在這做風光秀麗的山上。

屹立不倒。

巋然不動。

好像從來沒有受到過影響。

這里的讀書聲。

依舊清朗。

這里的人依舊向往圣賢。

向往一身才學匡扶濟世。

從這里出去的學子,年年代代,都有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人。

這是岳麓書院的驕傲。

也是它輝煌的的象征。

幾十年前,有人甚至在岳麓書院建立了圣子祠。

里面是一幅一幅的畫像。

畫像上的人。

都是從岳麓書院走出去,建立不世功績或者不世功德之人。

如今。

上面總共有一百零三副畫。

他們懸在這香火繚繞里。

懸在這郎朗清風中。

隨之搖曳。

在這些個畫像的下方,是一位佝僂著身子,面容瘦削的老者。

他臉上的皺紋,深的像是被刀刻上。

他的眼睛也有些渾濁。

右邊的一只眼睛里,甚至只有眼白,看不清楚黑色眼瞳了。

眼瞳的位置,被一層灰白色的東西給掩蓋了。

這位老者正坐在書桌前畫畫。

因為右眼實力幾乎等同于無的原因,他只能歪著腦袋。

盡量把左眼靠在畫紙上。

筆墨起伏。

一副畫像的雛形,已經躍然紙上。

這幅畫。

是已經被殺的陸行舟。

“老師。”

徐盛容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這座圣子祠。

她換掉了之前常穿的那種裙。

而變成了一身黑色勁衫。

一頭的烏發也是束在了腦后。

整個人煥發出了精明干練的感覺。

不再像是那個高貴威嚴,柔弱溫婉的大家閨秀。

倒是像個,江湖女俠。

“你是來辭行的吧?”

老者嘆了口氣,將畫了一半的畫停下,顫抖著雙手,要把手里的毛筆懸在硯臺上。

徐盛容急忙是跑過來。

將他的筆接了過來。

接筆的瞬間。

徐盛容看到了畫紙上的那副畫像。

那張臉。

各種熟悉的感覺,一瞬間,把心頭的所有回憶召了出來。

好像是山呼海嘯。

不可阻擋。

徐盛容抓著毛筆的手僵硬了一下,然后迅速反應過來,將其放回了原位。

“知道為師為什么要畫這副畫像嗎?”

老者歪著腦袋,用僅剩的左眼看向徐盛容,然后將這副未完成的畫像雙手舉了起來。

透過一些光線。

這副畫像上的那些線條更加明顯。

也更加的清晰。

陸行舟的那張臉,甚至還有那個眼神,都栩栩如生的在紙上活了過來。

他像是盯著徐盛容。

也像是盯著這位老者。

“容兒知道。”

徐盛容往后退了半步,跪在了老者的身子地下,額頭貼在了地上。

她低聲道,

“在東方老師的眼中,他是能上圣子祠的人。”

嘩啦!

徐盛容的話音剛落下,老者那渾濁的眼睛里涌現出了濃濃的怒火,他也不管跪在地上的是女子,也不管她是徐家的大小姐。

他什么都不管。

直接把那副畫像扔在了徐盛容的頭上。

然后憤怒異常的吼道,

“你知道啊!”

“你還知道啊!”

“他之才學,可扶這大廈將傾,可綿延百年盛世,可解天下分合之局。”

“可救萬民于水火!”

“你呢!”

“你為了一己私欲,竟然把他害了!”

“你……你對得起我這二十年的教導嗎?”

咳咳咳!

老者吼完,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他咳的腰都已彎了。

臉色漲紅。

額頭上甚至滲出了層層的細汗。

他本就身體虛弱。

他幾乎站立不穩,扶著桌子才能夠站穩,踉蹌了兩步,最終沒有支撐住。

癱在了地上。

臉龐上老淚縱橫。

陸行舟。

是他這一生里面最得意的,也是最喜歡的弟子了。

他原本以為。

陸行舟離開這岳麓書院,和徐盛容喜結連理。

加上徐家的勢力。

這天下,將能夠再榮華富貴百年。

安定百年。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

徐盛容竟然把陸行舟給殺了。

“東方老師。”

徐盛容依舊跪在地上,沒有抬頭,她聲音有些清冷。

好像并沒有后悔過。

也沒有任何的愧疚。

也好像很平靜。

她低聲道,

“他是有才。”

“但您別忘了秋明禪師的斷語。”

“他執念太盛,一念可成佛,一念亦可成魔。”

“您就這么確定,能引他成佛?而不是入魔?”

“容兒沒后悔過。”

“殺了,就殺了!”

“這樣世間還少了一個擋著容兒道的人!”

“容兒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請老師諒解。”

徐盛容說完,又是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每一聲。

都低沉有力。

沒有絲毫地虛情假意。

這木制的地板都是微微的顫抖了三次。

“你……”

老者見著徐盛容這般模樣兒,臉上的皺紋更是變的僵硬,然后緊緊的擠壓到了一起。

他皺眉道,

“難道要……”

“對。”

徐盛容站了起來,額頭上已經是變的紅腫,但那眼神兒卻依舊冷冽。

她盯著老者,重復自己在大雪山上說過的那句話。

“這皇帝。”

“乞丐做得,和尚做得,瓦匠做得,屠夫做得。”

“為什么,我徐盛容做不得?”

“我不信這個理。”

這句話再度落下。

空氣里了似乎是掀起了風。

圣子祠里高懸著的那些畫像,都是微微的搖曳了起來。

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音。

風吹過了窗臺。

又有嗚嗚的聲音。

好像是。

有人在嘆息,有人在嗚咽。

老者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他幾乎是瞪著眼睛,盯著徐盛容。

皺紋里,有恍惚。

也有不可置信。

還有一絲失望。

嘩啦!

他突然之間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然后往后退了一下,撞在了桌角上。

然后又摔倒在了地上。

他伸出右手食指,顫抖著指向徐盛容,張開嘴,想要說些什么。

“你……”

“老師不必勸。”

“容兒心意已決。”

“天下將亂,容兒有徐家為后盾,未必不能成事。”

“哪怕就算是敗了,容兒也不會后悔。”

“這蒼茫大地,這滾滾歷史長河,必將有容兒一席之地!”

“東方老師保重。”

徐盛容彎腰,將地上那副陸行舟的畫像給撿起來,放在了老者的書桌上。

然后輕輕鋪展開。

用雙手撫平。

轉身,走出了圣子祠。

也走向了那一片黃昏的暮光里面。

“你……”

老者看著徐盛容的背影越發遠去,懸著的手指,緩緩的落了下來。

他呢喃道,

“那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的斷語,原本是給你的啊。”

“行舟他的斷語是……”

當年。

秋明禪師以佛門高深手段,為徐盛容,陸行舟等一些書院學子測心。

下斷語。

陸行舟提早一步找到了老者,并詢問到了徐盛容的斷語。

他害怕這一語,影響徐盛容的前途。

或者,影響徐家。

便將這一語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玉竹山莊。

長安城的雨已經是徹底的停了下來。

天清氣朗。

空氣里的燥熱已經是幾乎全部都消散了。

多了幾分涼意。

而就算是那天空,也似乎變的更加高遠了些。

抬頭看過去。

給人一種遼闊無際的既視感。

看的久了。

好像就連這心頭也被影響的有些波瀾壯闊。

陸行舟站在涼亭間。

遠眺錦繡山。

小公子馮謙益,左手端著一壇酒,站在他的身旁。

右手拿著折扇,輕輕的在酒壇上敲著。

她的折扇是金屬做骨。

所以,敲在這酒壇上,有種清脆的音律感覺。

叮叮咚咚。

起伏的調子很是悠揚。

風吹過山林,落在兩人的身上。

白發肆意。

勁衫獵獵。

馮謙益猛地停下,扭頭看著陸行舟,笑道,

“陸公公。”

“此番譽王走蜀線入滇南,你有沒有想過,除了玄機閣,還會有別的勢力參與?”

“大魏朝承平已久,估計很多人都卯著勁兒呢吧?”

陸行舟笑了笑。

似乎是忘記了這壇酒是馮謙益曾經喝過一半的。

他直接林了過來,然后仰頭痛飲。

酒水入喉。

沁香滿喉。

還有些許酒水順著嘴角兒滑落衣衫,濃的濕潤一片。

痛飲幾口。

陸行舟將酒壇重重地放在了身前的欄桿上,笑著道,

“咱家,怎會不知?”

“蜀地盧家,盤踞已久,王氏自通州向南發展多年,始終無法過漢中半步。”

“盧家,算是名副其實的蜀地之王了。”

“這些年,不過是陛下威嚴隆重,才讓他們能夠安分守己。”

“如果咱家所料不錯,這盧家年輕一輩,或許早就已經按耐不住,想要來個亂世爭雄了!”

“還有……李因緣!”

陸行舟說到還有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他其實想說。

徐盛容。

太子被廢,徐盛容顏面掃地,徹底與皇后之位無緣。

以陸行舟對徐盛容的了解。

后者不可能善罷甘休。

一念成佛。

一念成魔。

當年秋明禪師給徐盛容的斷語,他記得清清楚楚。

她對那至高無上的權勢。

執念已深。

這一遭,或許便將會徹底的將她引入魔障。

那么。

她必然也會上來插一腳。

但話到了嘴邊。

陸行舟又將它們給咽了回去。

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自己和徐盛容之間的糾葛。

所以,閉口不談。

“李因緣,是個人物。”

“當年司禮監一戰,他只是輸給了大意,不是輸給了本事。”

“此番譽王謀反,他斷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咱家如果猜的不錯,他可能會攀附某個世家,伺機而動。”

“畢竟,放走了譽王,也便是報復了咱家。”

“他肯定期待不已!”

頓了一下。

陸行舟又是笑著道,

“還有這沿途的各方大大小小的勢力,朝廷,江湖,哪怕是那些官員們,那些道邊深山里的馬匪們,哪個誰不是心里揣著一桿秤。”

“秤的一頭,是譽王謀反,秤的另外一頭,就是自己。”

“他們都在掂量,支持譽王謀反,帶來的利益夠不夠?!”

“即便是你玄機閣。”

“不也有待價而沽的意思嗎?”

這最后一句話。

說的主要就是馮謙益。

陸行舟可沒有完全的相信后者。

他不認為小公子會給自己竭盡全力賣力氣。

只不過。

暫時還是各取所需而已。

馮謙益扭頭看著陸行舟,小眼睛里浮現出了一絲疑惑。

她不明白。

陸行舟既然都知道這些危險,為什么,還要鋌而走險。

如果,中間某一個環節。

出了漏子。

譽王真的逃了回去,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了?

他陸行舟能有什么好結果?

“咱家知道你想說什么。”

“世家,江湖,朝堂,無數人,都要入這一斛,難道咱家就要退讓嗎?”

“他們……呵!”

“有何可怕?”

陸行舟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眼睛里的光。

也好像是要將這一片天地給覆蓋進去。

他將酒壇遞回給馮謙益。

補充了一句,

“咱家,不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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