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督主  第一百八十一章太監和術士

類別: 武俠 | 武俠幻想   作者:酸甜辣  書名:大魏督主  更新時間:2021-12-19
 
石泉城里。

一縷斜陽帶著淡淡的殷紅,從那一片一望無際的戈壁沙漠上投射過來。

陽光里帶著些許風沙。

風沙里反射著那種殷紅。

混合在一起。

就好像是……這一片天地到了滅世的時候。

讓人恍惚而絕望。

呼呼的風聲之中,甚至還帶著遠處沙漠里傳來的狼嚎聲。

讓這種絕望又平添了幾分可怕。

不過。

石泉城里的人們,卻是對這些并沒有什么在意的。

他們世代生活在這里。

早已經對這種風沙都習慣了。

對這些狼嚎,甚至對馬匪的劫掠,都已經習慣了。

破敗的街道上。

有零星的馬車經過,車輪軋在黃土路面上,留下了一道簡單的車痕。

這些車馬,基本上都是行商。

是這石泉城最常見的過客。

除了行商。

便是本地的一些百姓。

他們大部分都是沒有什么生計來源的。

便是打這些行商過客的注意。

長相稍微好些的女子,早早的拋頭露面,做起了皮肉生意。

給那些過路的行商曲意逢迎。

換些銀兩。

大部分行商,其實都是不缺女人的。

但這風沙之地的女子不同啊。

她們帶著一種質樸,也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野性。

很多人都想嘗嘗新鮮。

男子們。

則是做著苦力啊,搬運夫啊之類的工作。

幫著人們把東西從一個地方搬到另外一個地方,賺幾個銅板,換上幾兩酒,一個菜,晚上吃飽喝足,第二天繼續。

還有很多人。

做著別的勾當。

坑蒙拐騙偷,甚至是明搶的也有。

不過。

都是在可控的范圍之內的。

如果誰敢鬧出太麻煩的事情,是會被馬匪以及官府雙方都盯上,然后收拾的。

畢竟。

所有人都知道一個道理。

細水長流。

如果做的太過分,把石泉這條路給徹底堵死了,大家都沒飯吃。

說到底。

這里的一切,依舊是在一個平衡范圍之內。

這是石泉城東面的一間酒館。

破舊的旗子,隨著風沙搖曳。

不知道是被殺沙子打的,還是因為撞在了門上,不斷地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上面兩個‘悅來’字跡。

已經因為風吹日曬,幾乎看不清楚了。

不過,這并不影響酒館的生意。

這種風沙天氣。

大部分人是不想出門的。

只能坐在酒館里喝酒聊天取樂。

“客官要不要上去坐會兒?”

“上面的酒水,可比這里的酒水更有味道。”

風韻猶存的婦人,一手托著酒壺,一手搭在客人的肩膀上,臉上的笑容風情動人。

這婦人穿著一件再簡單不過的粗布衣。

若是尋常人穿上。

肯定就是邋遢破落,讓人沒有興致。

但這婦人不同。

她穿的很是巧妙。

衣服把玲瓏豐腴的身段映襯了出來。

把脖頸和半個肩膀露了出來。

把胸口的那一道溝壑,也是若隱若現的露了出來。

扭動著身子行走之間。

一雙緊致而充滿著彈性地大長腿,不斷地在客人們眼前搖晃。

實在是。

風情萬種。

我見而怦然心動。

婦人左手搭著的那個男子,是個斷臂的男子。

身子看起來不算胖,也不算瘦。

就是中等。

頭發有些花白。

但這一身的氣勢,卻明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儀態之間,自由威嚴。

婦人是在這石泉城混過了多年的。

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這人非富即貴。

即便斷了一條手臂,但這不影響什么。

只要把他伺候的好了。

說不定大半個月都不需要出來行走了。

所以,婦人很用心。

說話的時候,這身子微微彎腰,然后把胸口壓在了男子的身上。

濃郁的脂粉氣襲人。

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也襲人。

“滾。”

男子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用僅剩的一只右手,把婦人的手從肩膀上推開了。

男子是李因緣。

他都已經做了幾十年的太監了。

怎么可能會對女人動心思?

剛剛婦人的那一舉一動,這對于他來說。

幾乎就是羞辱。

若是再往日,他可能直接就動手,將這婦人給打死了。

不過。

現在形勢比人強。

他只能咬咬牙,最終一句話也不敢說。

“滾就滾。”

“沒有你,老娘難道還吃不上飯了?”

婦人見李因緣一臉厭惡,知道這單生意做不成了,臉色也立馬變了。

狠狠的剜了李因緣一眼,扭動著身子走向了另外一桌。

同時暗暗罵道,

“死太監!”

這是她們專門罵人的話。

有的男人不行。

有的男人做不了生意。

都是這個稱呼。

嘎吱!

李因緣聽到這三個字,那小眼睛更是猛地縮了一下。

多年的內廷歷練。

多年的沉浮。

他的心境已經很沉穩,他可以不在乎很多事情。

但唯獨這件事情。

是個太監,他都不可能不在乎。

李因緣用力的捏著酒杯。

幾乎要將它給捏爆。

“老爺。”

李因緣對面坐著的,也是個漢子,是盧家的。

他的打扮和李因緣差不多。

一身簡單的布衣。

腰間挎著一柄刀。

一雙眼睛不大,也是炯炯有神的那種。

他看出了李因緣的面色變化。

輕輕的用筷子敲了敲盤子,然后笑著提醒道,

“這菜,如果不和胃口,咱就換。”

“不必了!”

對面這只鷹,表面上是李因緣的手下。

但李因緣心里明白。

盧德仁也有讓這人監視自己的意思。

他才剛入的盧家。

不可能完全得到對方的信任。

所以。

對這只鷹,他也是不敢太過于居高臨下。

“爺,咱們的貨,基本上都送到了,接下來,咱們還要做什么?”

中年男子夾了一片薄薄的牛肉,放在了嘴里,一邊嚼著,一邊問道。

他所說的貨。

是指其他的鷹。

按照李因緣的吩咐。

有一些鷹,被安排到了從固城到石泉的那條路上。

監視著所有來石泉的人。

還有一些鷹,被安排去了各路的馬匪那里。

監視著那些馬匪的一舉一動。

剩下的一部分。

則是留在了石泉城里。

著眼整個石泉城的一舉一動。

包括那些幫派。

官府。

還有一些江湖人。

同時,也是在尋找東廠密諜司的蹤跡。

李因緣猜測。

譽王逃出了長安,陸行舟不可能沒有準備。

他必然已經派出了相當多的密諜司之人,以及東廠番役,以最快的速度沿途搜尋。

甚至。

現在密諜司有可能已經進入了漢中,廣元。

這都說不定。

畢竟。

他是和陸行舟真正的交過手的。

他明白。

陸行舟的可怕。

后者不可能真的任由譽王逃回滇南的。

其實。

這一趟輔佐譽王逃走,李因緣也從沒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他心里最大的敵人。

只有陸行舟。

甚至。

在經歷了那一次的失敗以后。

他心里已經有了一些陰影。

現在。

陸行舟在明,他在暗。

他這心底里面,都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是陸行舟的對手。

他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是很不對的。

未戰,先忌憚!

這是怯。

所以。

他急需一場勝利。

對陸行舟的勝利。

這樣。

才能擺脫自己的心魔,擺脫心里的那層桎梏。

才能夠真真正正的,堂堂正正的,敢和陸行舟當面一戰。

他這次來石泉。

也有這個原因。

無論如何。

助譽王逃出陸行舟的掌控。

給自己一個好的開局。

這樣。

以后他再和陸行舟交手,也就不會未戰先怯了。

至于徹底打敗陸行舟?

他根本不想。

也絕對不會這么去做。

雖然,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

但即便是有。

他也不會做的那么徹底的。

陸行舟在。

東廠,就在。

東廠在。

盧德仁想要爭雄天下的阻礙,就在。

他就需要自己,這個曾經的密諜司之主,曾經的司禮監掌印,來幫助他抗衡東廠。

自己就永遠有用武之地。

他跟盧德仁所說的,什么誅心啊,什么給他希望,再將希望打破啊等等。

都是迷惑盧德仁的。

他真正的,就是要報仇的同時,也要借助陸行舟,借助東廠,把自己的力量重新組建起來。

他李因緣。

怎么可能!

心甘情愿,永遠做一條狗的角色?

他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才行。

“貨先放著。”

“等買家入了城,有了消息,咱們再定。”

李因緣把酒水倒在了黑色的瓷杯里。

杯子里面有些油膩。

還破了個缺口。

但他也不在意,直接就一口仰盡。

“明白。”

男子也沒有多問,點了點頭。

兩個人就這么彼此保持著沉默,然后慢慢地吃了起來。

酒館里。

還有一些其他的人。

有江湖人。

也有幫派的嘍啰。

還有過路的客商等等。

很多人。

似乎都已經聽說了譽王謀反,逃出長安城的消息。

也有人是最近從固城那邊走過來的。

也帶來了固城的消息。

這個時候。

正各自湊在一起議論。

“聽說譽王已經過了固城,王家派出去了幾乎所有的高手,都沒有抓到譽王。”

“不過王家也夠狠的,把譽王隨行的一隊黑衣衛給抓了。”

“還有呢,盧家有人去了固城,不知道要干什么,也被抓了,好像也已經殺了!”

“是盧家掌管布莊的一位大掌柜……”

議論聲不斷地從周圍傳出來。

落在了李因緣的耳中。

他的臉色并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些消息。

他早就知道了。

盧長青被殺的第二天,消息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石泉。

如今。

這些消息已經隨著那些從固城來的商旅在石泉傳開了。

說明。

譽王那一行人。

應該已經到了石泉了。

他們逃亡的速度,不可能比這些過路的行商還要慢。

“至今,盧家的鷹,依舊沒有發現可疑之人。”

“王爺隱藏的可是夠深的啊。”

李因緣端到了嘴邊兒的酒杯,停了下來。

這倒是有點兒出乎他的意料。

看來。

譽王身邊那位。

白君曰。

給這趟逃亡,做了不少的功夫啊。

李因緣對那位白君曰。

也是有些了解的。

嘎吱!

李因緣心中思量的時候,這酒館的半閉著的那扇門,被一個人從外面推開了。

嘩啦啦!

一陣風沙跟著那個人的身影一起涌入了酒館。

不少客人都是連忙捂住了自己的酒杯。

還有飯菜。

待這風沙散去。

也便是看清楚了那人的輪廓。

瘦削,欣長。

有手里拿著一個算命的招牌。

招牌有些破爛。

上面寫著歪歪扭扭的一些個字。

上知五百年。

下知五百載。

易經八卦。

風水嫁娶。

財壽子運。

無所不能。

這人應該是走了很長的路過來的。

腳上的草鞋已經是被磨平了底兒,露著腳趾頭。

腳趾上臟黑一片。

指甲縫隙里全都是黑泥。

那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因為風沙太大的緣故,顯得枯黃。

像是亂糟糟的草窩。

或許是長時間沒有喝水的緣故,他的嘴唇兒也異常的發干。

都開裂了。

上面泛著血絲。

一進到酒館里面,這人就胡亂的把家伙事兒都靠在了柜臺上,然后呸呸呸的往外面吐了兩口沙子,緊接著對著掌柜喊道,

“快來碗水。”

“渴死我了……咳咳咳……”

這假裝算命的個江湖術士。

是譽王。

也是陸行舟。

他入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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