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督主  第二百一十四章勇氣

類別: 武俠 | 武俠幻想   作者:酸甜辣  書名:大魏督主  更新時間:2022-01-01
 
李因緣靠在墻角。

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很是恍惚。

他確實恍惚。

整個腦袋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徹底攪碎了一樣。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該想些什么。

整個腦子就就是漿糊一樣,完全渾渾噩噩。

沒有方向。

他雙腿的膝蓋蜷縮了在了胸口,然后僅剩的右臂搭在膝蓋上。

剩下不多的頭發往下垂著。

上面還滴落著被沾染上的酒水。

他的嘴角兒上還有鮮血。

他也沒有擦干凈。

他的再一次將右手的大拇指放在了嘴里,然后慢慢的咬著,慢慢的吮吸著。

像是一個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大拇指上的嬰兒。

他的眼神飄忽。

沒有焦距。

他真的很受打擊。

他以為自己找到了陸行舟,他以為自己抓到了陸行舟。

他以為自己贏了。

自己徹底的擺脫了曾經的心魔。

那一刻的激動,那一刻的興奮根本就沒辦法形容。

但是這種興奮沒有持續多久,便是徹底的被一盆冷水給澆滅了。

看到畫先生真容的那一刻。

李因緣有種山崩地裂,萬念俱灰的感覺。

現在,他蹲在這里。

墻腳下。

就像是很小的時候,他還沒有入宮的時候。

他犯了錯誤。

然后被自己的父親,一個爛賭鬼掉在樹上用鞭子抽打。

差點兒把他打死。

他被好心的鄰居救了下來,不敢回家,只能夠拖著遍體鱗傷,躲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腳落里,然后安靜的等待著天明。

也等待著傷口慢慢復原。

“殺了他!”

“只有殺了他!”

“我才能解脫!”

李因緣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了一些畫面。

那是他不知道多少次被醉酒爛賭的父親打過了以后,一次瘋狂的反抗的畫面。

他趁著父親睡著的時候,然后拿起了家里的那把砍柴的刀。

他顫抖著雙手,用自己所有的力氣。

用力的劈砍了在了那個男人的脖子上。

他的力氣很小。

不能一下子將對方的脖子給砍斷。

也不能一下子把對方的腦袋給砍下來。

所以,他只能一下又一下的不斷地砍下去。

那個醉了的,滿臉胡須污垢的男人,因為劇痛而醒了過來。

他發出了慘叫。

像是自己挨打的時候發出的聲音一樣。

那么痛苦,那么凄涼,也那么恐懼。

李因緣沒有感覺到同情,或者是不忍,他只是感覺到了一種痛快淋漓。

即便是那是自己的父親。

但他依舊砍的更加用力了。

噗!噗!噗!

一刀一刀的砍下去,那個男人掙扎的聲音越來越低,屋子里的鮮血,李因緣腳上的鮮血,李因緣臉上的鮮血,則是越來越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

那個男人的頭被砍了下來。

那個畫面,李因緣一輩子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

他解脫了。

他沒有了恐懼,也沒有了惶恐。

那之后,他才變成了李因緣。

所以。

想要擺脫恐懼,想要克服心里的忌憚,只剩下一個最后的辦法了。

那就是殺了陸行舟。

徹底讓這個人消失在世間。

李因緣已經不想玩什么養寇自重的把戲了。

不想借著陸行舟而提升自己的地位。

提升自己的權柄了。

他現在,只想徹徹底底的殺了對方。

然后,讓自己解脫。

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最后的辦法。

陸行舟不死。

他李因緣便死。

沒有其他的路!

“站住!”

李因緣心里在做這些思考的時候,畫先生已經是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她的身姿也很動人。

尤其是脫掉了那一身臟兮兮的,甚至是有些雜亂的外面的衣服以后。

里面是一件緊身的白衫。

將她那玲瓏有致的身材凸顯的更加清晰。

也更加的讓人浮想聯翩。

她站起來,還沒有走出一個桌子的距離。

然后,就是被魯先生攔在了對面。

這人如此戲耍盧家。

若是讓她就這么離開了,那么,盧家的顏面何在?

魯先生想動手。

他手中的刀,又是往外提了一些,已經有四分之三出鞘了。

他只需要一招。

應該就可以取了這人的性命。

也算是給盧家挽回了一些顏面。

“放他走。”

這個時候,李因緣站了起來,他一邊輕輕的擦掉嘴角兒的鮮血,一邊苦笑著道,

“玄機閣畫先生,除了易容,還擅長用毒。”

“你或許可以殺得了她,但她也一定能夠讓這客棧里的人,包括你我,身重劇毒。”

“如果是那般,才真正的是壞了家主的事。”

“得不償失!”

魯先生的眉頭皺了一下。

臉上的神色格外糾結。

而那畫先生則是笑靨如花,白皙如玉的那張臉蛋兒扭過來,然后看著李因緣,微微笑著鞠了一躬,然后柔聲道,

“多謝李公公。”

“日后若能再見,小女子也會放李公公一命。”

聽到這句大言不慚的話,魯先生的臉上頓時再度浮現出了憤怒。

但李因緣卻是擺了擺手,將他制止了下來。

然后,對著畫先生微微拱手,道,

“下此再見,或許,不會給畫先生這個機會了。”

“保重。”

李因緣的意思也很明顯了。

下次再見。

定把今日之賬全都算的干凈。

“保重。”

畫先生扭動著玲瓏身姿,走出了那有朋客棧。

外面的風依舊是有些急迫。

烏云也似乎比之前更加逼近了一些。

風在街道上呼嘯著。

有枝葉橫飛,也有煙塵卷起,還有樹枝搖晃。

空氣里的涼意,也是比前兩日更加濃郁了不少。

“看來,一場真正的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啊。

畫先生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嘆了口氣,然后轉身走到了有朋客棧的側面,那間馬廄里面。

她把棗紅馬的繩子解開,然后拍了拍棗紅馬的臉。

牽著它,朝著滄江鎮之外走去。

不久后。

這鎮子入口處傳來了一陣馬蹄之聲。

是棗紅馬載著畫先生,駛向了遠方,逐漸的消失在了那密林之中。

再也看不到了。

“剛剛得到消息。”

“滄江口,出事了。”

同一時刻。

一只鷹也是走進了有朋客棧里面。

他面色凝重,對著李因緣和魯先生都是拱了拱手,然后低聲道,

“剛剛,有人闖到了滄江口,然后和滄江口那邊的人動手了!”

“滄江口上有徐國公徐家的人。”

“目前,陸行舟抓了徐家的大小姐徐盛容。”

“剛剛上岸。”

這句話落下的瞬間,李因緣和魯先生都是同時扭過了頭,然后這眸子里閃爍著無法形容的陰森,還有難以形容的殺意,同時說道,

“召集所有人。”

“前往滄江渡口!”

“是!”

這名鷹面龐上也是閃爍著冷冽,悍然拱手。

滄江口。

烏云遮天。

寒風呼嘯。

整個樹林都好像在搖曳,不斷傳來嘩啦啦的聲音。

那是枝葉在碰撞。

而江水也是在劇烈的翻滾。

不斷地有江水沖擊在岸邊,然后拍打在那岸邊地石頭上,然后濺射出一片片的浪花。

水在怒吼,風在怒吼,遠處,也開始有雷聲滾滾。

好像這天也開始怒吼了。

天地之間的光線,變的更加的黯淡。

好像夜要降臨。

真正的陸行舟已經上岸了。

他把徐盛容擋在自己的身前,依舊是左手抓著后者的脖頸,然后右手用袖里刀抵著她的脖頸。

他小心翼翼打后退。

不敢有絲毫的急迫。

因為,徐盛容帶過來的那謝人,也上了岸。

正在遠處跟著。

他們不可能留在水里,也不可能看著陸行舟把徐盛容帶走。

他們只是不靠近。

以防止陸行舟憤怒而傷害徐盛容。

陸行舟走一步。

他們也逼近一步。

“陸公公,你回不去的。”

徐盛容被陸行舟逼著后退,頭發有些亂,而脖頸上也因為陸行舟太過于用力,勒出來了一條有些淤青的痕跡。

她喉嚨滾動了一下,似乎在吞咽口水。

其實,她在緩解喉嚨上的不適。

然后她繼續說道,

“你戲耍了天下,這一路上,所有人都成了你的棋子,你的陪襯。”

“你覺的他們會心甘情愿?會放過你?”

“尤其是盧家!”

“盧德仁。”

“你應該也知道,他為了今日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如今,你讓他變成了一個跳梁小丑,恐怕……”

徐盛容的話說到了這里,然后突然間說不出來了。

因為陸行舟左手五指用力,將她的脖頸掐的更加緊了。

她呼吸都有些困難。

更別提說話了。

“別廢話。”

陸行舟扭過頭,嘴唇兒貼著那張吹彈可破,但如今卻沾染了些泥土灰塵,被從仙巔打入云泥的那張精致的臉,笑著道,

“不要分散咱家注意力。”

“否則,這刀,可不穩。”

徐盛容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難道陸行舟不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

為什么她還說?

當然是分散陸行舟的注意力。

然后打算伺機逃跑。

陸行舟可不會給她絲毫的機會。

“唔……”

徐盛容被掐的好像脖頸都要斷掉了,她也不敢再多說什么。

只能閉上了嘴巴。

然后繼續后退。

距離陸行舟留在此地的那獅子驄,只剩下五丈左右的距離了。

獅子驄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氣息。

抬起了頭。

那一雙眼睛里閃爍出了崢嶸。

兩只前蹄輕輕的刨動了起來。

鼻息里,也是噴吐出了一絲絲的熱氣。

“陸行舟,你走不掉的。”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陸行舟的身后,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尖銳,酸澀。

還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

當然是李因緣。

唰唰唰!

隨著這聲音的落下,劇烈搖晃著的樹林里,響起了一陣陣的腳步聲。

那是李因緣帶過來的近百只鷹。

他們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已經將陸行舟的退路全部堵死。

一條都不剩。

李因緣帶著鷹,尤先生帶著徐家的護衛。

將陸行舟包圍在了中間。

前后左右。

沒有路。

只有死路一條。

“我說了吧,你不可能……”

徐盛容聽到了身后的聲音,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但話說到一半,又是被陸行舟給打住了。

陸行舟掐著她的脖頸,猛地用力。

嘎吱!

徐盛容感覺脖頸上一陣劇痛,那骨頭都好像要碎裂了一般。

這一瞬間。

徐盛容完全沒辦法呼吸了。

她感覺腦袋里出現了極為迫切的呼吸的欲望。

她瞪大著眼睛,張大著嘴巴。

然后想要反抗。

但是。

陸行舟的刀落在了她的臉頰旁,提示著她。

不要動。

她不敢動。

只能任由這種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厲害,越來越濃烈。

她的腦袋都開始眩暈了。

她的眼前的那些情形也開始變的模糊。

她的臉不再白。

而是漲紅。

她的嘴唇兒也變的淤青,甚至發紫。

她喉嚨里發出了呃呃的聲音。

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的鴨子。

最后一刻。

徐盛容感覺自己要死掉了。

她的眼前開始發黑。

一種從未有過的對死亡的恐懼之感,像是不可阻擋得洪流,潮水,瘋狂的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然后鉆入了徐盛容的腦海里。

它們化作了無數的猙獰面容。

嘶吼著。

慘叫著。

張牙舞爪著。

朝著徐盛容撕扯而來。

“不……”

徐盛容眼睛突然間瞪大,心跳也是止不住的加快,她長大了嘴巴,想要喊出求饒的話來。

但這時候。

陸行舟又把手松開了。

“呼,呼,呼……”

突然出現的空氣,瘋狂的涌入了徐盛容的鼻孔里,然后涌入了肺里,也迅速的擴散到了她的身體四周,包括腦袋里。

剛剛的那些黑暗,那些昏沉,還有那些情形,都是迅速的消失。

但是那種恐懼卻沒有消失。

她的眼瞳里,已經掩飾不住那種恐懼了。

她的目光里有怯懦。

她低垂著的手,也是在微微的顫抖。

因為剛剛那一刻。

她真的已經無限接近了死亡。

以前的時候。

她從來沒有覺的死亡會如此可怕,那是因為她從來沒有機會接觸。

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她。

她也就一直以為自己不怕。

可以從容面對,

但這一次。

她接觸到了。

她也體會到了死亡的真正可怕。

她,第一次。

怯懦了。

她想活。

她不想死。

她不想被陸行舟殺死在這里。

雖然她知道,陸行舟應該不會殺自己,但她還是恐懼。

“容姑娘。”

“你知道人最重要的品質是什么嗎?”

陸行舟察覺到了徐盛容的恐懼,也感受到了那具柔軟的身子,在不受控制的顫抖,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把嘴唇兒湊到了她的耳邊,輕聲道,

“是勇氣。”

“敢于直面一切,包括生死,的勇氣。”

“敢于挑戰一切不可能的勇氣。”

“容姑娘,應該沒有那種勇氣,因為您怕死,怕的很吶。”

剛剛。

陸行舟之所以那么對徐盛容。

一則,是后者真的很煩。

一句一句的,不停自己的話,想要擾亂自己。

該給她點教訓。

二則,是想給后者留個心魔。

她怕死。

怕死的人。

是懦弱的人。

是難成大事的人。

他要慢慢的,把徐盛容給從心底,從靈魂深處,毀掉。

毀掉她的驕傲。

毀掉她的信念。

毀掉她的一切。

這是誅心。

這才是真正的報仇。

當然,陸行舟也知道,僅憑這一次,不足以毀掉徐盛容。

或許沒過多久,徐盛容就能從這陰影里面走出來。

還是那個強大不可褻瀆的徐盛容。

但,做為開頭。

這次讓徐盛容恐懼,在死亡面前露出怯懦,很不錯了。

徐盛容可以從陰影里走出來。

陸行舟也可以繼續,不斷地制造陰影,一次一次的摧殘她,誅心她。

就看她能越挫越勇,還是徹底沉淪?!

這樣才有意思。

才沒那么無趣啊。

“呵。”

陸行舟扭過了頭,把嘴唇兒又往徐盛容的耳邊湊近了一些,他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

他能夠感受到徐盛容的身子緊繃了一下。

陸行舟一邊笑著,一邊繼續道,

“但咱家不怕。”

“咱家從沒有把生死當做一回事兒。”

“你看,今日。”

“哪怕是刀山火海。”

“哪怕是千軍萬馬。”

“哪怕是閻羅仙神!”

“都不妨礙,咱家,走這一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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