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基石
282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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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賓哥,兄弟們的福利金堂口都開支掉了。”
“社團是不是將這筆數留起來?”馬王吞吞吐吐的問道。
“嗯?”
張國賓皺起眉頭。
老晉在旁解釋道:“賓哥,很少社團會把講數拿到手旳錢發下去,兄弟們的錢都是堂口出,講數的錢歸社團…”
這其實是潛規則。
畢竟,社團下面的堂口已經發過一筆數,就算把錢收起來兄弟們也沒什么意見,沒有社團撐腰兄弟們又怎么可能拿到這筆錢?
張國賓很不爽道:“我不喜歡這個規矩!”
“我跟新記說義海兄弟的命貴,要回來兩倍的數目,如果我把這筆數目扣在公司,豈不是代表義海的兄弟們命賤,義海的大底命貴啊?”他扭頭巡視過眾人一圈,直言道:“我說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是。”
“賓哥。”老晉,地主等人連忙低頭,表情卻非常觸動,兩千多萬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阿公要是扣下來絕對無人敢問,可阿公卻一分不差的要發下去,和義海的兄弟們收到這筆大數目,心頭不知會作何感想。
要知道,本身社團就發過一筆,這筆數又是雙倍大。
老晉,地主等人都感到意動,如果他們是古惑仔碰見出手這么闊綽的大佬,豈不是天天想著為社團拼命。
“交數吧。”張國賓出聲說道。
阿耀開始核對每個堂口的賬目,再將堂口報上的傷亡核對一遍,其實各堂口在銅鑼灣之戰中損失最大的就是油麻地,其次各個堂口都損失不大,賬目很快就核對清楚,交數結束后,張國賓按著茶盞,面浮殺機的掃過眾人一圈,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雖然,張國賓一句話都沒有開口,但是,誰都知道那筆補償金必須要發到位,否則多少年的面子都罩不住。
一只黑貓跳到辦公桌面,豎起長長的尾巴,邁出妖嬈步伐,路過一張張空位,緩緩走到主人身前蹲好。
耀哥一襲青色長袍,望見會議室里再無一人,扭頭望向坐館也不禁說道:“賓哥,錢是不是給太多了。”
“底下那些爛仔拿到大錢就會懶,拿去買樓買車將來點會為社團搏命?”這筆數沒有在社團賬目支出,全都是新記轉過來的金額,影響不到社團叔父,大底們的利益,倒不用考慮內部平衡。
阿耀完全是出于傳統觀念問道。
張國賓卻一襲黑色西裝,叼著雪茄,依靠著沙發翹起二郎腿,抬手撫摸著教父,嗤笑道:“不是現在給的多,是以前給的少,古惑仔就不是父母一手養大的?為什么警隊福利金高,古惑仔福利金就要低?”
“阿耀,你是大爺。”張國賓抬眼看向耀哥:“別人可以叫兄弟們爛仔,你不能叫。”
“啪。”耀哥輕輕給自己一巴掌,面帶歉意道:“唔好意思,賓哥,嘴賤。”
他自從坐上掌數大爺的位置以后,錢比以前拿的多,地位比以前高,心底卻越來越懼坐館。
張國賓搖搖頭,輕笑道:“出來行,求名,求利,求威風,不管兄弟們求什么,社團能給的盡量給,你賞五十萬花紅叫人斬人,敵不過拿了社團五萬塊津貼的兄弟夠狠!”
“人也不只會懶,還會貪,一次拿錢拿到爽,就會想拿第二次。”
“幾個兄弟間可以靠一腔熱血,義海七萬多兄弟的忠心,要靠錢,靠時間,靠義氣慢慢養,社團賺錢難道能離開他們嗎?兄弟們為社團拼命多給一些又怎樣,我只嫌給的不夠,將來福利金最好同警隊相當!”
耀哥眼神先是錯愕,隨后若有所思,最終大有收獲的頷首道:“受教了,賓哥。”
“嗯。”張國賓擼著貓背。
教父癱軟在桌面,忽然翻出肚皮,露出一根小香腸。
張國賓握著龍頭棍起身離開。
他剛剛講的話有大半是忽悠耀哥的,以義海中港為例,轉作正行古惑仔的在賺足鈔票,絕大部分都會選擇買樓安家娶老婆,不到三分之一的古惑仔會把錢拿去吃喝玩樂。
那些已經真正成家立業的古惑仔,再叫他們去斬人,去搏命,那是很難,很難,很難的。
事實上,相當大部分古惑仔們出來行,最大初衷就是撈一筆夠快,夠大的,再回去好好生活,只可惜有機會撈到一筆的不多,大多數人都在社團底層揾水,日復一日跟打工仔一般,斷不了糧,離不開社團。
只有小部分是野心很大,一定想混出名頭上位的狠角色,還有一部分則是習慣賺快錢,大手大腳不愿離開社團。
這筆大額補償金一發下去,入獄的兄弟不用提,受傷的兄弟們出院后,絕大部分會選擇買樓安家,身上有傷也只能轉入公司的正行生意,慢慢退出江湖,安定下來,依舊是義海的人,卻不再是江湖的人。
十萬塊加堂口那筆,十幾萬的數目,不多不少,以84年房價正好夠付一套小戶型的首付,大部分兄弟們出來行,多少也會存點積蓄,添一添完全沒問題。
可這就是張國賓要的啊!
讓兄弟們有樓有家,安心生活,成為和記的基石。
他知道和義海離不開敢打敢殺的兄弟,更知道和義海離不開每個平凡的人,在上一輩江湖大佬的眼里,社團能打的兄弟越多越好,并非是大佬們跟不上時代,而是大佬們忘記了初衷,回憶當年,社團建議的初衷不就是為了讓兄弟們過上普通平凡的日子?
大底們在香江經濟快速發展的年代,嘗到人血饅頭的滋味,難免變得有些利益熏心。
張國賓并不覺得自己思想超前,只覺得是更清醒,錢,他足夠多了,雖然可以更多,但是沒必要拿命填,值得搏命的只剩下兄弟,朋友和家人。
和義海平凡的基礎越多社團才會越穩,直到社團的兄弟們全部變得平凡,那么和義海才會不再平凡,成為江湖最無可撼動的字號。
這恐怕是個一生要為之努力的目標。
阿賓只覺得肩頭責任巨大。
一周后。
荔枝角羈押所。
爛衫華臉色有點發黃,看起來睡眠不足,盯著一個大黑眼圈,身穿藍色囚服,雙手戴著鐵烤坐在會面室的一張椅子上,兩名獄警手持橡膠棍,緊盯著他。
家中細妹坐在對面,二人隔著一扇鐵窗,細妹哭著說道:“大佬,差人說你要關十六年,十六年之后你都五十歲啦,老豆老母怎么辦,怎么辦!”
爛衫華表情蒼白,沒有血色,張張嘴,苦笑道:“是你大佬命不好,斬死人被差佬捉足,公司派大律師來打官司也沒用,爭取表現好點出去過五十大壽吧……”
他一想到是跟家人十六年離別,眼淚便忍不住一直往下落。
“大佬,你公司又打了十六萬,父母說想湊錢進九龍買間樓,等你出來轉給你,你才不會被人看不起。”這時細妹說道。
“啊呀?還有錢?”爛衫華滿臉淚痕,聞言又驚又喜,眼淚糊著笑臉,不可置信道:“那,那你替我謝謝阿公,謝謝公司幫我盡孝,這筆錢老豆老母看著花吧。”
“老豆說你出來再混社團,這筆錢就燒給你!”這位細妹威脅道。
爛衫華響起社團律師說的話,張張嘴道:“問問老豆,我去社團的修車鋪修車行嗎?反正我們家在九龍有樓,不用被人看不起了。”
“等我回去問問。”細妹滿臉不舍的望向大佬,爛衫華被警察推搡著離開房間,一句話看不起能讓多少付出生命,一間樓又回讓多少人走回正路。
被人斬死在街頭的兄弟們,不管付出多少鈔票都回不來,爛衫華算是命好的一個,斬死人,起碼沒被人斬死。
當然,不少刑期較短,不怕死的社團兄弟,收到補償金后直接托人送進監獄揮霍,赤柱,荔枝角短時間內物價大漲,有的兄弟選擇安分守己,更多的兄弟卻選擇下次再戰!
“賓哥,各堂口的補償金都發放下去了。”辦公室里,耀哥吸著煙道:“沒有人敢黑一分錢。”
“不過,聽說家里買樓的兄弟們可不少,這批打仔出獄之后肯賣命的不多了。”耀哥抬頭瞥了張國賓一眼。
張國賓滿眼詫異:“我也未想到啊!”
“失策,失策。”
他避開耀哥探究地目光,走到辦公室桌前,翻開一盒雪茄,笑呵呵道:“沒關系,總共參戰的就幾百名兄弟,難道義海還兩三百號打仔?全部送去開車,修車,看車間!都給公司賺錢去!”
“嗯,希望他們能記住公司的好。”耀哥指間夾著煙,沒辦法的點點頭。
張國賓說道:“最近海關,廉記都查的很嚴,想辦法多擴大點友誼名單。”
“我知道的,賓哥。”
耀哥點頭道。
關于給公職部門的“朋友”們送錢。
這事歸他管。
“地主哥,聽說你上次得罪幾個大老板,好幾個項目都飛啦?”
山東街。
一間按摩房里。
馬王躺在按摩椅上,身上穿著浴袍,面前一個小妞正在賣力服務。
旁邊,地主哥閉著眼睛,老神在在,輕哼出聲:“嗯…為了兄弟們,那一點生意算什么,呀,腳疼,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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