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五部戲的進口名額放在不大片廠不多,放在夢工廠足夠,一些小片子完全不用在臺島上市,把海外票房大賣的片子安排上映,夢工廠揾水揾的飽。
而且,當下夢工廠剛剛犯事,陳琪禮便能幫夢工廠拿到五部片額,未來幾年好好打點關系,解除臺局禁令并非難事。
臺島禁令只有在70年代至80年代非常嚴苛,80年代末到90年代開始,其實便已陸續放寬名額,直至電影圈全面解禁。
張國賓占到便宜,也很識趣,端起茶杯道:“我敬蘇爺一杯,若有戲在臺島上映,我愿拿出一成的分成收入,奉給社團作活動經費。”
“嗯,這件事情用到社團面子,你拿出來點錢。”蘇齊銘滿意地點點頭,端起茶杯,飲下口氣。
“另外,有空去臺島見見陳師兄,對你有好處的。”
蘇齊銘提點道。
“是。”
“蘇爺。”
張國賓肅聲答道。
紅花綠葉白蓮藕,天下洪門是一家,江湖關系擺在那,蛇鼠之道有時優勢很大。
張國賓跟其他普通電影商人最大的區別,便是身后有一張和義海的招牌,平時交上去的港紙,并不是一點用都沒有。
他在最初靠小弟輕輕松松請來周閏發的時候,便知道社團字號的威力,敢兩邊通吃,靠的就是關系!
鄒懷文,雷老板,邵毅夫欠缺的部分被他補上,他當然能玩出更花的操作,不過這種操作本質上還是有風險的,若是社團實力不夠,關系不深,一定撐不起他,好在這次成功玩轉,一年五部戲的片額,在電影業是縮減了一部分利益,但是再看物流公司的發展,簡直是大賺。
張國賓在心里還是提了個醒,下次還是要再避免劍走偏鋒,否則常在河邊走,哪兒有不濕鞋,遲早被劍鋒割手,這次是運氣好,下回得再慎重些。
一周后。
張國賓搭乘飛機前往臺島拜會陳琪禮,在南投縣魚池鄉水社村一間農家小院內,見到穿著布衣,打扮樸實,居住簡陋的陳師伯。
小院外停著三輛豪華轎車,院內有七八名穿著西裝,留著寸頭的中年人,四處站好,來回巡視。
張國賓初一見到陳琪禮,并未在對方身上見到多重的大佬氣質,僅是像一位功成名就,愛好鄉村的富有商人。
陳琪禮是臺島三聯企業的負責人,1953年便加入中和企業,1956年中和企業老板因犯兇殺案被捕入獄,中和企業分崩離析,一群骨干重組為三聯企業,當時陳琪禮只是三聯企業“老幺”,后,在三聯企業與四海企業的競爭中嶄露頭角,一路坐上三聯企業總經理的位置,對三聯企業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令三聯企業成為臺島實力最強的“上市公司”。
1968年陳琪禮在臺北郊區陽明山召開會議,再組三聯企業,為三聯企業博得臺島江湖第一股的稱號。
當時,三聯企業就職員工便有兩萬多人,公司事業蒸蒸日上,可惜期間陳琪利本碩連讀,在沒有證據保送的情況,破格進入綠島大學進修六年,1972開始學業,1978年畢業,2年實踐科研成果,80年復出立即就職三聯企業總裁。
此時,正是他事業蒸蒸日上的最好年華,三聯企業在他的領導下,生意遍布臺島,香江、新家坡、東南亞、中美洲、非洲,旗下員工有除亞洲人外,尚有白人、黑人及墨西哥人,菲律賓人,僅在美利堅,其分公司及員工就遍布舊金山、洛杉磯、休士頓、紐約等各大城市。
張國賓見到陳琪禮的時候,陳琪禮正在教育分公司經理,望見客人到訪,甩手讓小經理滾蛋。
“香江來的哇?”陳琪禮手上戴著金扳指,坐在竹椅上,抬頭望向張國賓:“來談生意的啦?”
張國賓一身筆挺西裝,面色謙虛,取出一盒雪茄,走近前遞上一支,站著請煙:“陳總裁,我義海公司的,專程給臺北拜訪您。”
“喔,小張啦,坐。”陳琪禮接過雪茄,回頭講一個字,立即有小弟給張國賓端上椅子。
“師爺蘇跟我聊過你,電影明星來著嘛……”陳琪禮搖搖頭,示意不要客人點煙,轉頭讓小弟點上,吸著雪茄道:“當年我逃難到港島,身上鈔票,金條全部被船上的阿三搶光,塞林木的死阿三!”
“我嘎你共!”陳琪禮突然霸氣道:“那些死阿三,現在一個個都在手底下打工!做人最好的報復呀,就是做他老板!”
張國賓噗嗤笑道:“陳總裁,好威風!”
“那是當然,我這么有名,該報的仇,肯定要報,你難得島島一趟,有空多去臺北玩兩天……”陳琪禮站起身拿起門旁一副斗笠蓑衣,回頭問道:“那現在有無興趣陪我出去釣釣魚?”
“榮幸之至,樂意奉陪。”張國賓笑一笑,大波豪一身白色西裝站在園內,左顧右盼,好奇地四處觀望,直到一名光頭佬丟給他一幅蓑笠,他才抱著蓑笠,扭頭看向賓哥,急忙快步跟上,光頭佬則揣著兩把油紙扇,亦步亦趨,不急不忙地老板拉開車門:“總裁,請。”
大波豪拉開賓哥的座駕,抱緊蓑笠,躬身喊道:“把子!請!”
張國賓臉色一黑,木著張臉坐進轎車,旋即大波豪跟光頭佬對視一眼,二人都坐上駕駛座,兩輛平治轎車在三輛商務車的護送下,一路駛向不遠旁秀麗湖泊。
今日,下午,南投飄灑著煙雨朦朧,一張竹排,泛舟于日月潭水。
張國賓與陳琪禮二人一左一右,兩人穿著蓑衣斗笠,垂釣于日月潭上,大波豪,光頭佬一身西裝,一黑一白,各自撐著一面油紙傘,替大佬遮風擋雨。
這日,張國賓未與陳琪禮聊太多江湖話題,生意,電影更是只字未提,人迷于風景之中,享山河大好,可以忘記一切煩惱。
水光瀲滟,山色空蒙,一梭煙雨,人在江湖。
“有酒否?”
張國賓問道。
“有!”
這夜,飲于日月潭上。
張國賓在與陳琪禮垂釣江湖,夜宿魚池別墅,第二日與李成豪一起離開南投,前往臺北,這次出差來到臺島,得幫公司辦一點事,僅是順帶。
他將兩家公司賬目,信息,資料核對一番,再去現場逛逛,便帶著幾份資料與大波豪一同回到香江。
光明相館。
張國賓剛剛把資料交給黑柴,跟黑柴聊了聊臺島分公司的情況,把該交代的事,一一跟阿公交代,剩下該怎么處理,該由坐館話事。
張國賓能做的便是支持阿公,永遠的支持阿公。
他在臺島與陳琪禮少有的信息交流當中,僅在聯想到臺島既然開展的一清專案時,側面以香江當前局勢隱晦透露了兩句,陳琪禮是三聯企業總裁,獲得消息的速度,廣度,都非他一個香江仔能比擬的,有些事情點到即可,說得太明,反而落入下乘,陳琪禮不知是聽懂,還是未聽懂,總之頷首點頭,若有所思。
“太子哥。”張國賓走出光明相館閣樓門口時,飛麟靠著走廊木墻出聲喊道,張國賓驚詫的扭過頭問道:“飛麟哥,有乜事呀?”
“今夜有空食宵夜嗎?”飛麟問道。
張國賓上前兩步,拉著他的手:“過來些,阿公在里面燒香,有事情我們悄悄說。”
“太子哥,我決定去爭尖沙咀扛把子。”飛麟堅定的說道。
“好啊!”張國賓一拍手:“堂口兄弟里,我最屬意你了!”
“你問過阿公意見沒?”
“阿公話,人人都有機會!”飛麟笑道。
“好哇,今晚一起食宵夜。”張國賓拍手道:“我最鐘意跟你一起食宵夜了。”
晚上。
江記排檔。
飛麟舉起一瓶酒,站起身,喊道:“賓哥!”
“你支持我乜?”
“好!飛麟!”張國賓將筷子丟在桌上,一拍桌面,站起身道:“這次尖沙咀扛大把子的位置,我撐你撐到底啊!”
“要錢要人,一句話,油麻地幾千號人,個個是你兄弟!”
“這瓶我吹了!”飛麟二話不說,舉起酒瓶,咕嚕嚕,一口飲盡。
“爽快!”飛麟將酒瓶倒舉,一點點白沫在瓶底下流,緩緩卻未落下瓶口。
張國賓鼓掌叫好。
飛麟又望向李成豪道:“對唔住,阿豪,這次機會我拿到,下次機會我一定支持你!”
“你這個沒大佬愛,沒大佬疼的家伙,還說要支持我?”大波豪心里嘀咕,回頭望見賓哥眼色,當即說道:“飛麟哥,那你再吹一瓶。”
這一通宵夜食下來,張國賓已經在飛麟嘴里聽到阿公捧尖沙咀扛把子的條件了,那就是替社團先拿下尖沙咀海鮮市場的生意。
果然,阿公一心是打定要插旗尖沙咀,吞下和勝和,刮完魚欄耀街區地盤以后,又要刮魚欄耀的油水生意。
海鮮生意對于勝和而言都是一筆大油水,點解肯輕易撒手給義海?
張國賓卻得是小生意,
在心里攤攤手:“打打殺殺的,不關我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