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操!”
小巷內,抽腿,揮拳,命中面門,痛呼慘叫聲接連不斷,一根根鋼管,鐵棍飛向兩旁,一道穿著衛衣,身材精悍,步伐敏捷的身影在巷內騰挪輾轉。
義海兄弟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那道身影形容鬼魅,屹立不倒,把狹小的空間運用到極致,不愧是雨林里殺出的拳王,曾經的反政府軍少校,簡直是把雙拳、雙腿、雙肘、雙膝都當作致命武器,每一擊都朝著兄弟要害打去。
元寶奉坐館之命親自來到現場請人,望向不斷倒下的兄弟,內心也愈加心驚膽戰,不知遇到的是何方神圣。
他緩緩在夾克內掏出一把短槍。
六名站在他背后的槍手一字排開,不約而同的掏出武器。
旋即,場內的兄弟們慢慢散到巷口兩旁,兩面十幾名槍手舉起武器,封鎖掉小巷全部空間,冷冷的望著那個男人。
“你很能打啊!”
“泰國佬?”
元寶舉起槍審視著他。
頌拉紋絲不動的站在中間,用英語問道:“和義海?”
“大佬,他問我們是不是和義海旳。”一個馬仔湊上前解釋。
元寶甩動槍口,指指巷外:“告訴他,外面有車等他,我們老板請他走一趟,否則,他就會被亂槍打死。”
面對殺上門的泰國狂徒,一干社團份子真有鬧市開槍的勇氣。
“是,大佬。”馬仔張口用英文翻譯一遍,旋即一伙槍手們便用槍脅迫著泰國佬走出巷子,坐上一輛面包車,元寶待到槍手將泰國佬送進車內,他才警惕的跟馬仔坐上另一轎車,幾輛車陸續駛向新界一座倉庫。
“大佬,這家伙單槍匹馬打傷我們十幾個兄弟,猛的跟頭牛一樣,幸好科學家發明了手槍,否則我真拿他沒有辦法。”
張國賓一步步走進倉庫,大波豪,飛麟,東莞苗,打靶仔二十幾人景從如云,沿途跟隨在坐館背后。
元寶亦步亦趨,喋喋不休。
張國賓夾著雪茄,驚訝道:“身手好巴閉!”
“真的好巴閉啊,大佬!”
“嚇死我啦!”元寶夸張的大聲喊道,表情卻是滿臉輕松。
幾名大底跟在背后,面露思索。
張國賓趁機教育道:“缺德生意做的太過火,遲早有仇家早上門,要想踏踏實實揾到老。”
“不如去考警察啦!”大波豪撇撇嘴,面帶不屑。
“哈哈哈。”飛麟,元寶大笑。
張國賓側頭望向大波豪一眼,大波豪扭扭肩膀,活動著身體,對于跟社團作對的人,他有一種本能的抵觸。
現在賓哥是坐館。
跟社團作對就是跟賓哥作對!
絕不能輕易放過。
張國賓喊來幾人正巧在義海大廈的大底,便是想趁機教育教育幾名大底,未想到,大底們必古惑仔更難教育。
想要打動他們除了銀紙,就是銀紙了。
江湖上,大多數出來行的兄弟們,最初目的就是養家糊口,可混上大底目標就成為身份地位,發家致富,路還長。
難搞喲!
“阿公!”
“阿公!”房間門口,幾名槍手起身鞠躬。
張國賓朝他們輕輕點頭,順手接過阿豪遞來的一支雪茄,叼進嘴里走進房間,抬眼就望見一個穿著衛衣,俯下腦袋,兩只手臂被銬在一張鐵椅上的男人。
張國賓對他被銬在椅子上并不意外,若不是親口吩咐過下面,光憑對方打傷十幾個和義海兄弟,就已經不可能安安穩穩的坐在椅子上。
“把泰國的電話打過去。”
張國賓說道。
“是。”
“賓哥。”
有人拿出一部大哥大,撥出一串號碼,等待對面接通。
張國賓朝身后的門生錢勛基說道:“告訴他,我是和義海的話事人,現在給他兩條路選,一條割掉舌頭送回泰國,一條永遠留在香江替和義海做事。”
這種人不可能全須全尾的放走,以免有什么證據控告義海集團,現在香江警方可是對和義海盯的很緊,如果要保全手腳就必須留下為義海賣命。
這已經是張國賓深思熟慮后,替他找出的活路,否則光是元寶一個人就想要泰國佬死幾百次。
對方的身手看起來也不錯,可以為和義海賣命。
“阿公。”
“電話通了。”崔斯敖穿著一身黑色夾克,將一部在線的大哥大遞給大佬。
錢勛基用熟練的英文跟頌拉溝通一番,頌拉抬起頭扯動癥獰的面孔,嗓音沙啞,說出一串英文。
張國賓聽懂他的講話,未等錢勛基翻譯,便用中文說道:“你女兒是我殺的。”
頌拉坐在椅子上,眼神直勾勾望著他,瞳孔里卻是詢問的含義,張國賓再度用粵語陳述一遍:“你女兒死著了!”
錢勛基,元寶,飛麟等人都是一陣錯愕,沒人翻譯,也沒接話,未明白坐館是乜意思。
大波豪卻微微驚訝一下,旋即心頭了然,張國賓上下審視著頌拉的表情,沒有察覺到底色變化,用英文最后說道:“我就了你女兒,你來找我報仇,不應該向我道歉嗎?”
“寶拉還活著?”頌拉雙目立即綻放出光彩,神色激動用英文回應道:“你怎么證明救過我女兒?”
“我要確認寶拉還活著!”他在內心最激動的時刻,頭腦都保持著理智,人生中第一個教他泰拳的老師告訴過他,拳法,是一種理智的暴力,失去理智的人,永遠打不贏對手。
“把電話給他。”張國賓捏著雪茄,點下頭。
錢勛基上前將大哥大放在他耳邊,耳邊立即響起寶拉的聲音:“父親?”
“你在哪里!寶拉?”頌拉驚喜的問道,電話里的寶拉哭泣道:“我在清萊。”
“你發生了什么?”
“我被人帶到香江十幾天后就被釋放了……”寶拉剛剛說完,電話便被錢勛基拿開,因為大佬稍稍抬起下巴,張國賓問道:“這可以證明了嗎?”
頌拉低下頭,一陣沉默。
他知道事情絕沒這么簡單,而且知道拿猜背后做的什么生意,可是寶拉真實的活著,預料中最悲慘的事情沒有發生,接下來就該要想著怎么生存。
“你做好選擇了嗎?”
張國賓叼著雪茄,上下打量著他。
“香江不止有一個姓和的字號,你卻來我和義海打傷十幾個兄弟,你換作是我會不會生氣?”
元寶,飛麟,阿豪等人站在旁邊,對大佬義正嚴辭的語氣嘆為觀止。
“到底是誰綁架寶拉!”
“和勝和!”張國賓冷冷吐出一個字號。
頌拉再度一陣沉默。
“我選擇留在香江。”
幾秒后,他開口說道。
“好!”
“飛麟,這條命歸你。”張國賓出聲說道。
飛麟仔干脆的點下頭:“可以,賓哥。”
“阿豪,去放人。”
李成豪上前走出兩步,雙手交叉,按著骨節,扭頭讓馬仔將頌拉放開,頌拉站起身,雙眼充滿敵意的望向李成豪。
張國賓捏著雪茄,蹙起眉頭。
大波豪卻一扭脖子,咔嚓,一聲脆響,盯著對方:“泰國佬,你可真是命好,香江這么多大佬偏偏遇見我賓哥,現在沒被賓哥打死,還有機會幫義海做事……”
頌拉聽不懂大波豪飆出的粵語,一步步迎上前,雙方近乎于同時動手,大波豪的沙包拳卻率先沖出一條直線,直直朝對方鼻梁撞去,頌拉則一個快步刺拳,虛晃一招,改為膝擊飛撞,頂向大波豪胸口,大波豪雙腿扎穩馬步,渾身用勁的同時,身上白色西裝的紐扣一顆接一顆崩飛,腹部雄厚的肌肉扎緊,如塊鐵板結結實實扛住飛膝。
“嘭!”大波豪一個鐵拳卻在膝蓋完全扎緊腹部前,狠狠砸中頌拉的鼻梁,頌拉懵神間迅速后退兩步,耳朵里同時傳來一聲撕扯。
“嘩啦!”
大波豪西裝袖口在腋下處撕成兩截。
“你命最好的地方!”
“就是賓哥讓我親自來教你點樣做低當打仔!”
“呵呵。”
張國賓指尖旋轉雪茄,松開眉頭,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飛麟,元寶一干人望著大波豪在場內激戰,一個大開大合間有著細膩,一個講究細節時注重技巧,拳王豪不愧是義海十杰中唯一一個坐上堂主,一周還有五天泡在拳館里的大底,對上來自泰國的強人絲毫不弱下風,能在香江的環境練出一身大師傅的功夫,天賦已經不在重要。
這是汗水與心血侵泡的結果。
飛麟這種打仔出身的人都自愧不如。
無聲之間,飛麟,元寶等人既對大波豪心生欽佩,又覺得坐館真是洞察人心,派出大波豪將泰國佬打服再用太妙了。
這種強人不打服怎么能心甘情愿為社團賣命?
“好了。”
“阿豪!”
三分鐘后,泰國佬在克制殺性的同時,漸漸落入下分,張國賓適可而止的開口喊道:“回家換新衣。”
大波豪后退兩步,光著膀子,白色西裝扎著皮帶,身上多添塊淤血,頌拉鼻孔流血,肋骨斷掉兩根,望向大波豪等人的眼里再無輕視,張國賓喊阿豪住口的同時,他也乖乖收手,站在旁邊。
“你為社團做事,社團會給你發薪水的,平時沒事,跟著大佬也會有錢花。”
“如果你有心的話,多賺錢點接女兒要香江,香江要比泰國那地方好太多。”張國賓離去前最后朝他說道:“其實我很尊重每一位父親,包括來到香江的你,加油吧,好好干。”
“嗯。”
頌拉脫掉背心,用衣服擦拭著臉上鮮血,穩穩的點下頭。
這片江湖,好似更多出一份人情味。
張國賓又對著身旁大底講道:“以后這些不好做的生意,我都會慢慢放棄,社團需要發展,你們一定要懂我的意思。”
飛麟,元寶,錢勛基三人目露思索,似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