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詫異的看了一眼那女子,沒想到她竟然一眼就能認出來自己手中的鎮邪劍。
鎮邪劍乃是大周人皇鑄造,只有大周皇室高手見到過,雖然后世也有圖譜流傳了出去,但是能夠一眼認出這鎮邪劍的人,那絕非一般。
安景摸著手中的劍柄,淡淡的道:“我與閣下素不相識,為何一見面便要下死手?”
“看來這應該是誤會一場。”
黑衣女子眉頭微微一挑隨后道。
“誤會?”
安景冷笑了一聲,“你的一聲誤會,可是險些要了我的命。”
黑衣女子輕笑了一聲:“閣下真實說笑了,你的鎮邪劍從遠處飛來,才是險些要了我的命,既然你我上這南華山都是別有目的,何必在這等瑣事之上浪費時間呢?”
安景聽到這面上沒有變化,心中卻是暗暗思忖了起來,他今日到南華山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那金丸,沒有必要和眼前和女子浪費時間。
黑衣女子看到安景沒有說話,繼續道:“他日若是有機會,在下定登門拜訪,給閣下道歉,我雖然不清楚為何要上這南華山之上,但是我可以告訴閣下一個消息,這七煞教背后還另有高手,修為還在我之上,只是不清楚在不在這南華山之上。”
安景眉頭一挑。
要知道眼前黑衣女子乃是天花境界,而這南華山當中竟然還有天花境界之上的,那只可能是半步宗師和宗師境界的高手。
且不說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宗師境界高手,就是那半步宗師境界的高手在江湖當中都是名震一方的高手,比如李復周也就是半步宗師境界的高手,而真一教的四峰峰主也是半步宗師高手。
七煞教在大燕江湖當中連七大派都排不上,教內竟然有著半步宗師境界的高手,這讓人如何不驚訝?
不過安景此番前來又不是挑戰七煞教背后高手,心中倒是也不怕。
安景沉吟了半晌問道:“不知道你可知道這七煞教的藏書樓在何處?”
“出了這個門向左邊走就是了。”
黑衣女子說了一聲,“在下還有要事要辦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那黑衣女子身軀一縱,便向著遠處而去。
“出門左邊”
安景也是沒有猶豫,快步走出了門。
南華山之上,峰巒重疊,月華如水,瓊樓林立,宛如仙境一般,這大部分都是南蜀建筑遺留的樣式,經過這數百年的修葺,基本還保留著原先的模樣。
安景走出那屋子,向著周圍看去,頓時感覺如臨人間仙境一般。
兩人方才都是極盡克制著自己的招式,壓制著自己的氣機,顯然七煞教的高手并沒有有所察覺。
安景出了藏有暗格的小屋,隨后向著左邊走去。
一路上只看到了零星幾個七煞教的弟子,修為都是不錯,有幾個甚至到達了四品只境界。
隨后便看到了一個個獨立的別院。
穿過這些別院,可以看到前方有著一處高樓,上面刻著三個大字,藏書樓。
在其旁邊還有著一個小木屋,木屋當中有著一個七煞教的高手,修為在三品之境。
樓象震和他說過,這金丸就在那南華山藏書樓石像當中。
“趕緊取了金丸再說。”
安景深吸一口氣,身軀一晃,便鉆進了藏書樓當中,而在木屋當中高手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有人已經溜進了藏書樓。
南華宮的藏書樓建造的典雅大氣,美輪美奐,當時據說藏有數十萬書冊,不過后來南華宮被破,其中大部分書冊都被大燕皇室帶走了,而后七煞教入住這南華山,又是重新翻修了藏書樓,并且將宗門內武學,書冊搬了進來。
不論在任何一個宗門之內,存放武學的地方都是重中之重,更不要說七煞教這等大門大派了。
一排排書架之上,填滿了書冊,其中不僅有著奇聞異事的典故,歷史書冊,還有武學,百科,工匠之類。
安景向著深處走去,想要找到摟象震所說的石像,但是很快他發現此地只有一排排的藏書,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石像。
“不可能,樓象震應該不可能騙我。”
安景眉頭緊鎖了起來,隨后又是尋找了一遍,但就是沒找到所謂的石像,“難道七煞教發現了石像當中金丸的秘密了?”
就在這時,一道刺耳的嘯音傳遍了整個南華山。
“不好了!”
“勾風長老的命蠱和孟洞長老的命蠱碎了。”
“有人闖入禁地了。”
“快,在七煞殿,有人想要刺殺掌門。”
一片嘈雜的聲音響起,整個南華山都是混亂了起來。
安景快步走到了藏書樓頂層,看著下方亂成一團的南華山心中一驚,那勾風是他殺的,他是清楚。
但是他可沒有去刺殺七煞教的掌門,難道說是方才那個黑衣女子?
她不是說這七煞教有比她修為還要強的高手存在嗎?她竟然還敢動手?而且她為何要殺七煞教的掌門?
安景深吸一口氣,繼續尋找著石像。
突然,在藏書樓的頂層一座方臺之上,出現了兩個如白玉一般,晶瑩剔透的石像,那是一對童男童女。
“提示:宿主附近有青色機緣(左石像)。”
“提示:宿主附近有藍色機緣(右石像)。”
與此同時,地書當中傳出久違的提示。
“找到了。”
安景看到這,雙眼不由得浮現一絲亮光,隨后腳掌跺在地上,身軀一縱便將那兩尊白玉握住。
“一個青色機緣,一個藍色機緣,這是怎么回事?”
安景拿起白玉石像看了看,隨后猛地發現右側石像十分沉重,看著不大,卻仿佛有數十斤一般。
“嗯!?”
透過那白玉石像看去,內里好似有著什么東西在鼓動,再仔細一看,那分明是一個繭,繭中似乎還有什么東西正在跳動著。
而就在白玉石像從臺子上被拿起的一剎那,一道絲線陡然斷裂。
“嗤嗤!嗤嗤!”
下一刻,奇異的聲響傳來。
安景向著周圍看去。
只見數個黑色的蠱蟲從四面八方蜂擁蜂擁而來,向著安景沖來,或者說是向著他手中的白玉石像而來。
“這里竟然有這么多的蠱蟲?”
安景看到那蠱蟲的瞬間,瞬間眉頭大皺。
那些黑色蠱蟲密密麻麻,如仿佛化成了一地黑色汪洋。
鏗鏘!
安景一指向著那蠱蟲群點去,爆裂的氣機洶涌澎湃,瞬間落在那蠱蟲之上,頓時發出一道道巨大的聲響。
盡管那黑色蠱蟲皮肉皮肉十分堅實,但依舊被強大的勁道沖擊的七零八碎。
這些蠱蟲比地道上的蠱蟲要強上不少,不止個頭看起來大了不少,而且身上皮甲也是多了幾分堅實。
南華山,南華殿后殿。
在一個靜室當中。
一個白發男子正盤坐在蒲團之上,周圍盤踞著數十個紅色的蠱蟲。
這些蠱蟲一個個都有拳頭大小,而且口器銳利,極為嗜血,光看這樣子便讓人不寒而栗,心中發寒。
這人正是七煞教教主,封休。
封休看著面前蠱蟲,眼中帶著一絲迷戀,低聲道:“等到明年的時候,不知道這十二個紅色的嗜血蠱能不能養成一個紫色的噬骨蠱。”
這十二個嗜血蠱花費了他無數的心血和精力,就期盼有朝一日能夠培養出一只紫色的噬骨蠱來,那樣他就可以利用噬骨蠱和南蠻特殊的武學煉體了。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這一個噬骨蠱恐怕要不少人的血吧?”
“誰!?”
封休猛地心中一顫,向著聲源處看去,只見的一個黑衣女子站在不遠處,手中提著一把冰冷的長劍。
能夠悄無聲息的走進他靜室的,這修為實在是太可怕了。
封休看到這,凝聲道:“你是”
黑衣女子冷冷的問道:“封休,三年前你殺我徒兒白玉兒,你可記得了?”
“白玉兒!?”
封休猛地一驚,“你是王凝水?”
白玉兒,這個名字他自然不會忘記。
三年前,正是無雙宮和七煞教爭奪這南華山二十年前掌控權的時候,他帶著人暗中襲殺了當時無雙宮的宮主白玉兒。
因為封休修為只有人花境界,而白玉兒也是人花境界,他并沒有把握將那白玉兒殺死,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而白玉兒的師父,正是當年大燕江湖之中大名鼎鼎的無雙劍王凝水。
“看來你還記得。”
黑衣女子聽后點了點頭。
封休心中一寒低聲道:“前輩不是退隱江湖了嗎?”
王凝水輕輕嘆了口氣,“我原本以為我可以看破世事,退出江湖,但是事實卻告訴我,這江湖并非是我想退就能退的。”
只有真正踏入江湖的人才知道,這江湖豈是你想退就能退出的?
封休似乎感覺到了王凝水心中的殺意,,開始驅使著周圍的蠱蟲。
“嗤!”
王凝水眉頭微微一挑,手中長劍一拔。
“砰砰砰砰!”
劍身抬起,寒光印的一室冰寒,只見那數十個蠱蟲瞬息間化成了一道血霧。
封休臉上也是被鮮血濺射,眼中浮現一抹驚懼。
“不要動。”
王凝水淡淡的道:“你把七煞教這些年和南蠻室如何勾結的,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我說不定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封休抹了抹臉上的血,心臟都是一抽,“我不知道王前輩在說什么。”
王凝水雙眼瞇成了一條縫隙,“還不肯說嗎?比如說你販賣女子到南蠻,還有用血肉喂養南蠻蠱蟲的,修煉禁忌武學之事。”
“你......你.....”
聽到這,封休再也坐不住了,眼中露出一絲愕然。
這些事情他做的很是絕密,就連一些七煞教的長老都不知曉是他出手的,王凝水是怎么知曉的。
王凝水看到封休神情,心中更加確定了,隨后忍不住問道:“南蠻乃是未開化之族,有些部族至今還是茹毛飲血,你竟然將我大燕國百姓賤賣到了南蠻,還有用我大燕國百姓的血肉喂養南蠻的蠱蟲.....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良心嗎?”
七煞教和無雙宮之爭,為了利益使然,封休所為他還能理解。
但是她實在不能理解,為何封休身為大燕國之人竟然做出如此人神共憤,喪盡天良的事情。
難道有的人就真的一點底線都沒嗎?
“良心?”
封休心中驚恐逐漸收斂,冷冷的道:“良心有用嗎?多少錢可以買一斤?”
王凝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白發男子。
“沒有實力,你他媽的算個屁啊,誰正眼看你一眼?”
封休越說膽子越大,猙獰的道:“我有良心的時候,人人都欺我,辱我,所有人都恨不得在我七煞教頭上拉屎撒尿,你說當今七大派,哪一個不是道貌岸然之輩,私底下齷齪不堪,那真一教各地執事,觀主豢養女官招待賓客,再說那王公貴族,哪一個手上不是飽滿鮮血,腳下都是累累白骨,在他們眼中這天下黎庶不過是他們養的牲畜罷了,你不妨去問問他們,他們的良心在哪里?真正講良心的又是何人?”
王凝水目光一寒:“你已經入魔了。”
“我入魔了?”
封休嗤笑道:“王前輩,你退隱江湖已經傻了,這天下亙古不變,唯有強大的實力才是根本,其他的什么良心之類的,那都是狗屁,一文不值。”
“只有過得好的,過得快活的人,才有這良心,像我這等人不配有良心。”
王凝水看著封休,并沒有將其打斷。
“良莫前輩”
就在這時,封休看到王凝水身后,眼中露出一絲驚喜神情。
良莫!?
對于這個名字王凝水自然不會陌生,那可是南蠻的巫師。
在南蠻能夠被稱之為巫師的,那都是實力高深莫測,地位崇高,在任何一個部族當中,都有著極為強大的話語權,甚至是一個部族的精神領袖。
巫師二字,在南蠻便是權勢和實力的象征,至高無上。
隨著近幾百年南蠻的發展,部族的日益壯大,南蠻的高手逐漸增多,但是巫師卻是并沒有增多多少個。
南蠻巫師如果在的話,今日別說殺了封休,自己能不能走都是兩說。
王凝水眉頭一皺,向著身后看去,單手背后空空如也,哪有人影。
“好機會!”
封休看到這,眼中浮現一絲冷光,隨后一掌向著王凝水的后心拍去。
這一掌他用盡了全身氣力,沒有絲毫留手。
但就在他手掌快要靠近王凝水的瞬間,他的手臂陡然一頓,再難以寸進分毫,好像受到了某種枷鎖一般。
“天花之境!?”
封休感受到那氣機,眼中露出了一絲駭然。
王凝水冷冷的說道:“既然你愿意做南蠻的狗,那我只能送你下路了。”
“噗嗤!”
王凝水也是沒有絲毫留手,一劍狠狠刺了過去,直接洞穿了封休的咽喉。
“汩汩!”
鮮血順著脖頸流淌了下來。
封休感覺自己生命氣息在不斷的流逝,手上的力氣也在不斷消失,隨后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身軀甚至出現了痙攣:“我....我.....我體內有南蠻蠱蟲,我若是死了,你也會暴露,那良莫真的就在教內,我奉勸你最好乘著他沒有發現快些離去。”
“南蠻的蠱蟲?”
王凝水聽到這心中一震,連忙低聲道:“你的意思是,你被南蠻人控制住了?”
封休倒在地上,嘴角一咧,“我...我封休是自愿的,誰能控制的了我?我要讓七煞教成為大燕國教,成為天下的國教,而我封休千秋萬載......”
封休話話還沒有說完,便斷了氣息。
“能夠控制你的,是你本身的欲望。”
看著倒在血泊當中的封休,王凝水深深嘆了口氣。
她知道,這是封休故意告訴她的。
“快走。”
王凝水深吸一口氣,向著靜室外走去。
但是她剛走出靜室的瞬間,前方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人站在月色下,仿佛與那月光融為了一體,靜謐且自然,身上穿著南蠻古老的服飾,頭戴著奇怪的帽子。
因為他背著月光,看不清其相貌。
但是王凝水卻是眉頭緊皺了起來。
“無雙劍王凝水?”
那人出聲問道。
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幾分干澀,顯然年歲已經極大了。
王凝水握緊了手中長劍,道:“良莫巫師?”
良莫點了點頭,感慨道:“早就聽聞無雙劍大名,如今一見,確實不同凡響,竟然悄無聲息的便殺進了這七煞教,而且手刃了這七煞教的掌門。”
王凝水淡淡的道:“相較于良莫巫師,我這是小巫見大巫,良莫巫師都摸進了我大燕,屠殺我大燕無數江湖中人,豢養南蠻蠱蟲,我等還不知曉。”
良莫笑了笑,雖然在笑,卻是讓人感覺到一股冰寒,“飯可以亂吃,但是話卻不能夠亂講,我本就是七煞教的供奉,怎么能算是偷偷到此,再說我來到大燕至今數年,可從來沒有殺過任何一個大燕之人。”
“是嗎?”
王凝水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道:“不知道南蠻什么時候有了佛教?”
“南蠻有沒有佛教我不清楚,但是今日為了你,我愿意破了我的殺戒。”
良莫說完,手掌向著前方一探。
磅礴的氣勁洶涌而來,宛如潮水一般,向著王凝水而去,其中更是帶著風雷呼嘯之聲。
半步宗師!
僅僅是一招,但是良莫就暴露出了他強大的實力。
南蠻除了修煉蠱術之外,煉體武學也是極強,僅次于當今大雪山,佛門之后,位列天下第三。
“南蠻的巫師果然非同一般。”
王凝水輕輕瞇著雙眼,手中長劍一擺。
一道寒光涌動而去,兩人瞬息間交錯。
只見的月光之下,人影錯亂,再也分不清分毫。
王凝水雖然是天花境界,但良莫卻是半步宗師,拳勁澎湃激蕩,氣勢駭人。
短短數十招,王凝水已經落入了下風,這還是在良莫沒有使用全力的情況之下。
“咚!”
良莫隨意一拳轟出,空氣好似都被打散了一般,發出一道振聾發聵的聲響。
王凝水變色一白,手中長劍連忙橫在胸前。
無數道氣流涌動而來,好似化成了螺旋的旋渦一般。
千變劍訣!離魂錐!
王凝水在劍道之上天賦極佳,但算不上當世頂尖,雖然沒有到達第五境,但如今也在第四境巔峰了。
兩相撞擊之下,王凝水如遭重挫,腳步連連向著后方退去。
而兩人的對戰,自然也是驚到了南華山上七煞教的教眾,七煞教掌門封休之死也被發現了,頓時七煞教數十個高手趕了過來。
良莫看著前方的王凝水,淡淡的道:“眼前之人便是殺死封掌門的兇手,爾等為我壓陣,看我擒下此人。”
瞬間,七煞教所有人都是目露兇光的看向了那王凝水。
而七煞教大長老臉上也是陰晴不定。
平日這七煞教看似是教主發號施令,但是真正了解實情的人卻知道,真正說話的正是眼前的這個來自南蠻的良莫巫師。
若是今日能夠討好著良莫巫師的歡心,說不定還能得到這教主之位。
“快走!”
王凝水知道自己不是良莫的對手,再加上旁邊氣勢洶洶的七煞教眾人,不由得心中一寒,手中長劍一揮,便向著遠處飛縱而去。
“良莫供奉莫要讓賊人跑了。”七煞教大長老連忙高喝道。
方才他得到了消息,有人闖入‘禁地’當中,很有可能就是眼前高手,若是讓人知曉七煞教和南蠻有所勾結的話,那七煞教很有可能會被滅門。
“放心,她走不了。”
良莫身軀一縱,便跟了上去。
藏書樓。
安景一劍斬殺了數十個蠱蟲之后,知道自己可能暴露了,收起那白玉石像便向著山下飛縱而去。
正在這時,前方出現了一道熟悉的影子。
“快走!”
王凝水看到前方的鬼劍客,連忙冷喝道。
安景看到王凝水微微一愣,還沒有等安景反應過來,其背后又出現了良莫的身影。
“圣元蠱!?”
看到安景抱著兩個白玉石像,良莫頓時神色一變,隨后沉聲道:“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但是奉勸你一句,不該拿的東西不要拿。”
相對眼前這圣元蠱,那殺死封休,進入禁地的王凝水根本不值得一提。
圣元蠱,那可是他半輩子的心血。
從良莫釋放的氣機,安景已經察覺到了此人修為約莫在半步宗師境界左右,他已經得到了石像,根本就不想和他糾纏,向著遠處山下而去。
“想走!?”
良莫腳掌猛然一跺,頓時腳下青石板化成了一道道裂縫,而其身影直接是化為黑光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這是要追我而來?難道是為了那白玉石像?”
在良莫身形消失時,安景只覺得背后發涼,連忙運轉那扶搖九天身法。
一道拳影襲來,直接是打在安景方才落下位置,頓時一道巨大的響聲襲來,震顫四方。
一拳落空,那良莫神情不變,雙拳再度轟出,猶如擂鼓一般。
安景身形再退,仿佛是避其鋒芒。
“這人是誰,竟然不弱于王凝水?”看到安景連連避開了自己兩拳,良莫不由得心中一震。
要知道當今大燕江湖宗師都沒有出山,半步宗師也是很少行走江湖,一些天花境界的高手便是頂峰了,此時那南華山上來了一個王凝水已經算是十分驚人了,沒想到還有一個不弱于王凝水的高手,這讓良莫如何不驚訝?
安景疾掠而退的身形突然停下,他那黑色眸子深處,帶著一絲凝重。
背后一道道金光涌動著。
梵心見我!
只見前方黑色的光芒浮現,那良莫的身影再度閃現,拳影猶如是山岳一般的籠罩而來,仿佛要一招擊垮他。
不過面對著良莫這一拳,安景卻是再未曾退避。
安景神色古井無波,隨后手指向著前方一點,。
只見,那兩道狂暴而霸道的氣勁,重重的轟擊在了一起。
狂暴的光芒席卷天地,猶如是一輪烈日自那雙拳碰撞之地升起,可怕的氣機氣流沖擊波肆虐開來,這片地面,都是直接在這種沖擊之下層層崩塌。
“這是怎么回事?”
“良莫供奉不是半步宗師的修為嗎?”
“竟然還有人能夠和良莫宗師對戰而不落下風?”
跟在良莫身后的數個七煞教高手匆匆而來,看到這一幕皆是心神一顫。
他們緊緊的盯著那氣機肆虐的中心。
氣機席卷,而兩道身影則是再次交擊在一起。
安景腳掌連踏在地面之上,每一步的落下,都將會在下方的地面上留下一個塌陷,可見那良莫的勁道之強。
他如此連退了數十步,方才強行穩住身體,一道金色的佛光涌動而出,由他的背后散發而出。
“怎么回事!?”
王凝水也是發現良莫不再追自己,反而去對付那鬼劍客了,不由得眉頭緊鎖起來。
而良莫退后了三步,眼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宗師之威!
方才一招對碰過后,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絲宗師之威。
“金骨?”
良莫視線看向了安景,淡淡的道:“閣下你若是放下懷中一對白玉,我便可當做此事從未發生過。”
他自然不是想要放了眼前兩人,畢竟這兩人可能是同伙,很有可能都進入過禁地當中,但是現在那黑袍男子拿著圣元蠱,自己多少有些施展不開手腳。
王凝水在旁道:“此人乃是南蠻的良莫,他的話可不能信。”
良莫雙眼一瞇,看著那遠處的王凝水,心中殺意大增。
安景把玩著手中的白玉石像,“此物本來就并非你南蠻之物,為何要給你?”
他自然也不信這良莫的話,再說了這兩個石像當中有著一個青色機緣和一個藍色機緣,自己怎么可能會給眼前之人。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什么話好說了。”
良莫聲音在落下的那一瞬間,體內的內力如寬闊的江河湖水涌動而來。
一股強大的氣機威壓,自其中彌漫開來。
“閣下就再接我一拳試試?!”
良莫再度一拳轟出,只不過這一次,當其拳勁呼嘯而出時,不僅那可怕的肉體帶著強悍的勁道,而且更為驚人的,還有著那猶如山洪般奔涌而出的浩瀚氣機。
那仿佛是一道貫穿了天地的洪流,任何阻擋在前方的東西,都將會被徹徹底底的摧毀。
良莫這一拳,尋常天花境界高若是被正面擊中,必然重傷。
那氣機貫穿天地,倒映在安景的瞳孔之中,他的神色在此時同樣是頗為的凝重,不過凝重之中,卻并沒有所謂的驚懼。
安景手掌一伸,那鎮邪劍向著前方劈去。
轟!轟!
兩道人影交錯,氣機硬憾,每一次的碰撞都宛如是地動山搖,震得天地震動。
而在那下方,七煞教眾高手都是面色凝重的望著天空上的那種硬碰,那席卷開來的沖擊,將四周房屋,樹木都是沖散。
而在這短短不過數十息的時間,天空之上的兩道人影,赫然已經交手了數十回合。
“這鬼劍客果然厲害,這一手劍術便不是我能夠比肩的。”
而那王凝水也看出了安景劍勢,應當在第五境,心中不由得發生一道感慨。
而看著兩人交鋒,七煞教的高手一個個神色大變,一片嘩然。
“這人到底是誰?”
“半步宗師境界的高手,在江湖當中可不是寂寂無名之輩。”
兩人對招數十回合之后,安景大口喘著粗氣,握劍的手臂都是有些酸麻,鮮血順著虎口流淌了下來。
雖然面前這個南蠻巫師沒有當初在柳木山莊遇到了的那個半步宗師強,但也是一個半步宗師境界,給了他極大的壓力,若不是金骨淬煉斃了圓滿,可能早就落敗了。
良莫眼眸當中有著寒光涌動,似乎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體內的內力匯聚到了身體各個經絡當中,與此同時,他的身后浮現一道巨大的虛影,一股凜然的霸氣,緩緩的散發出來,令人驚懼。
“自從我來到大燕之后,便沒有再施展我南蠻武學了。”良莫眼神充滿著嗜血的盯著安景,緩緩的道。
安景同樣是眼神凝重的盯著良莫身后的虛影,那種壓迫感,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感受到的。
下一瞬,他手中鎮邪劍一動。
九字劍訣!臨字密!
那一劍涌動而去,仿佛寬闊的江河之水,從天落下,連綿不絕,生生不息。
良莫冷哼一聲,一拳向著前方轟去,那洶涌的拳勁霸道無比,仿佛要把前方空氣都給打穿。
這一拳打出,在場所有人都是內心一顫。
就連遠處王凝水都是腳步下意識的向著后方退去了數步。
劍光和拳勁撞擊的剎那,周圍都是顫抖起來,氣機浪潮向著四周肆虐開來。
安景腳步退后了三步,不知道怎么他心中總覺得有些奇怪。
他的視線穿過了那浩渺的氣機浪潮,望向了遠處的良莫,發現此時的后者嘴角似是掀起了一抹冷笑。
良莫那拳頭,再度轟出。
騰蛇之術!
這一拳落出,天地瞬間黯淡下來,只見得手中巨大的黃蛇暴射而出,怪異之聲,回蕩天際。一拳轟出,一股可怕的霸氣席卷天地,那涌動的巨蛇張開血盆大口,似乎要把安景都給吞了一般。
當這一拳轟出來時,就連安景心頭都是猛的一震,渾身皮膚都是刺痛起來。
安景周圍護體氣機是在頃刻間崩碎,顯然是被那狂涌而來的巨蛇所懾。
良莫則是眼神漠然的盯著安景,那般眼神,猶如看待將死之人一般。
那狂暴的氣機涌動,直接擊潰了所有的劍光,在絕對實力面前,安景手中還是差了半步宗師一些。
余下的勁道也是狠狠襲來,而他就像是狂風暴雨當中的小舟一般。
這時,璀璨的金光折射而出,直接卸掉了所有的勁氣。
“好厲害的劍客!”
王凝水看到這,面露驚訝之色,方才那一拳若是她站在鬼劍客所在的位置,就算是不死也會重傷。
“圓滿的金骨?天武級別的煉體武學!?”
良莫看到這,心頭一震,隨后猛地感覺到莫名的心慌。
“噗通!”“噗通!”
他的心臟開始突突亂跳,那是一種壓制不住的跳動,全身血液也是開始急速流動了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
良莫咬了咬舌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而下方,七煞教的眾人則是神色驚恐萬分,仿佛看到了世間最為恐怖的事情一樣。
只見在良莫身后,一頭巨大的猙獰蛇頭浮現而出,一雙三角眼釋放著冰冷的光芒。
那巨大蛇頭就像是一個小型山岳一般,龐大的身軀之下,良莫顯得如此渺小。
“嘶!”
良莫似乎也感應到了什么,隨后轉過身看去,整個人都是一怔。
只見到一個張開口器的蛇頭向著他涌來,所有的視線都是一黑,淹沒在了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動彈不得。
良莫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直接就被那巨大的口器給吞噬進了肚子。
天地一片安靜,只有那千年黑蚺吞咽的聲音。
七煞教所有人都是一臉呆滯,一個個早就被嚇傻了。
半步宗師的良莫,竟然被那黑蚺給一口吞噬了。
那可是半步宗師啊,整個南蠻也沒有多少的高手,竟然葬身在那黑蚺口中,變成黑蚺的食物。
安景微微吐出一口氣來,身軀一縱,落到了千年黑蚺的背上,化成了一道流光向著山下而去。
直到千年黑蚺離去許久,七煞教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太.....太可怕了。”
“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剛才那到底是神秘異獸?”
“一個半步宗師就這樣死了?”
七煞教高手吞咽著口水,一個個還沉浸方才那異獸吞噬半步宗師的場景。
這實在是太可怕,太駭人。
要不是親眼所見,誰相信一個半步宗師高手就這樣命隕了。
那種強大的視覺沖擊感,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天發生的事情。
“天吶,到底是何方神圣?”
七煞教大長老臉色一片蒼白,看著那遠去的背影一陣失神。
王凝水也是心頭狂震,隨后想到了什么,快步跟了上去。
清晨時分,東羅關,東羅塔。
趙青梅坐在梳妝臺前,看著手中的金花胭脂,仿佛回想起了在渝州城的日子,不由得輕笑了起來。
“也不知道夫君起來了沒有。”
趙青梅輕笑一聲,用發簪輕輕挑了挑胭脂,在手種拌勻,便抹在了嘴唇上。
那紫檀木散發著淡淡的幽涼香味,鏤空雕花嵌著羊脂玉的銅鏡倒映著絕代容顏,靡麗妖冶,舉眸談笑之間,仿佛世間所有美好都暗淡無光。
“教主!”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虞秋蓉的聲音。
“進來吧。”趙青梅淡淡的道。
“咯吱!”
房門推開,虞秋蓉小心翼翼的走了起來。
趙青梅的閨房可不是那么好進來的,就是她也甚少有機會進來,想來今天教主的心情應當是不錯的。
虞秋蓉想了想還是道:“渝州城有密函傳來。”
趙青梅聽聞,下意識的道:“渝州城誰傳來的?”
“檀護法。”
虞秋蓉拿出了密函雙手呈上。
“哦?”
趙青梅直接接過密函,隨后便不迫不及待的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