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王庭,一座聳立的雪山之下,古色古香帳篷中。
宗政化淳盤坐在那蒲團之上,雙目微閉,周圍氣機就像是潮水一般不斷涌來,匯入到了他的丹田當中。
就算是安景的《無名心經》此刻相較于宗政化淳也是頗有差距,這就是吸收地脈之靈一道意念的好處,不僅讓宗政化淳對于天人感應的感悟提升了,還可以讓他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遠遠超越了一般人。
這種好處之大,簡直不言而喻。
約莫半個時辰后,宗政化淳吐出一口濁氣,周圍的氣機也逐漸散去了。
宗政化淳看著自己的手掌,暗道:“如果能夠完整的將地脈之靈融入到身軀當中,彈指間便可突破至大宗師,甚至到達超脫之境,也不是不可能。”
僅僅是一縷意念,便讓他感覺到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完整的地脈之靈又會是何等的驚人?
不過現如今地脈之靈已經被邪祟之氣侵染,將地脈之靈融入自身是不是一件好事,宗政化淳也是捉摸不定。
“父親!”
這時,門外傳來了宗政月的聲音。
宗政化淳道:“進來吧。”
“是。”
宗政月拖著自己受傷的手臂走了起來,“父親,根據消息鬼劍客已經前往玉龍雪山了,隨行之人有歐陽平,嘻哈佛的執念。”
宗政化淳點頭,緩緩道:“江尚吸收了不死血,實力已經在五氣宗師巔峰,那嘻哈佛則是融入了邪祟遺骸,實力也是極為強盛,比之江尚絲毫不差,如果再將自己的執念完全斬斷或者融入自身,實力應當會到達半步大宗師之境。”
宗政月凝聲道:“江尚此人性格喜怒無常,若是父王再將不死血給了他,他的實力定會到達一種極為駭人的地步,恐怕此人將會脫離我們的掌控當中了。”
宗政化淳搖了搖頭,道:“齊宣道曾說過,江尚是天下間最銳利的刀,沒有誰能掌控,我也沒有想要掌控他。”
“江尚體內不死血已經無比濃郁,得到了這不死血便可徹底化成邪祟,到時候實力大增,對于邪祟之氣極為渴望,便可成為我們攻伐后金最銳利的劍。”
說到這,宗政化淳的眼眸當中浮現出一道精光。
宗政月咽了咽口水,道:“江尚會徹底變成邪祟?就像當初佛祖一樣?不再是人了?”
邪祟,那就是不人不鬼的怪物。
宗政化淳道:“你覺得他是什么對我們重要嗎?”
“不重要,只要能夠為我后金掃除障礙即可。”
宗政月想了想道:“江尚此人絕情絕性,喜怒無常,甚至創造出了天地滅絕七掌這樣的掌法,江尚本身就和邪祟沒有區別。”
宗政化淳深吸一口氣,道:“他們兩人去就足夠了,本王要盡快到達大宗師之境,到時候再臨玉京城,便是斬下趙之武人頭的時候。”
對于宗政化淳來講,現在最要緊的便是到達大宗師。
畢竟他的敵人是那位坐在玉京城當中,突破至大宗師境界的大燕人皇趙之武。
宗政月道:“父王,放心吧,此次計劃周密,鬼劍客插翅難逃,九萬的平陽衛根本就不堪一擊,頃刻間便可收回我后金北原。”
宗政化淳幽幽的道:“本王一定要盡快拿下大燕,誰都不能阻止我一統天下的決心。”
宗政月心中也是一片火熱。
三國伐燕如火如荼,雖然南平道因為蕭千秋斬殺十位大巫師而有所收斂,但是很快便有更驚人的消息傳出,據說南蠻之主要親自出手會一會蕭千秋。
瞬間,南平道局勢再次變得風起云涌,南蠻之主那可是被人排在第五的高手,他的實力也早就到達了五氣之境,體內更是有著南蠻世代傳承的王蠱。
據說王蠱乃是開天辟地的第一只蠱蟲,也是萬蠱之祖,神秘且詭譎。
而就在后金,另一個消息傳了出來,宗政化淳邀請鬼劍客約戰玉龍雪山,頓時引起天下一片震動。
后金和大燕邊境的江湖高手從四面八方涌來,向著玉龍雪山奔去。
江南道,北荒道
玉龍雪山,眺望雪山主峰,一條銀色天龍橫亙天際,氣勢磅礴、銀光燦爛。
此時正是旭日東升,云海浩瀚處,一個紅彤彤的圓球冉冉升起,霞光萬道,須臾金光四射,群峰盡染。
這就是后金四大奇觀之一,日照金山。
此時在雪山周圍,匯聚了眾多高手,此刻他們隱匿在雪山周圍。
“宗政化淳給鬼劍客下了戰書,肯定是有必勝的把握。”
“吸收了地脈之靈的意念的宗政化淳,恐怕已經是大宗師之下無敵手了,鬼劍客未必是他的對手。”
“我看那魔教賊子未必敢赴約送死,哈哈哈哈。”
“鬼劍客不過是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可能是我大雪山圣主對手?”
“君青林的尸骸現在還在我后金王庭,若是鬼劍客真的有實力,何不直取王庭?”
大燕和后金高手紛紛出現,議論之聲還是可以聽到一二。
大燕高手都是眉頭緊鎖,內心十分緊張,畢竟宗政化淳可是除了趙之武最強的高手,而鬼劍客只是排在第六。
雖然前段時間鬼劍客殺了太陰魁,但是眾人依舊感覺此戰勝算不大。
畢竟他的對手是宗政化淳,后金第一,天下第二的存在。
而后金部落的高手都是神情得意,眼中帶著戲謔。
這讓大燕高手都是怒從心中起,恨不得立馬沖上去與后金高手拼個你死我活。
在遠處雪山中,有一對青年男女出現,男的長相平凡,背后背著一把寶劍,而女子長相嬌美,別有一股靈動之氣。
這兩人正是在玄衣衛斬滅四象門逃出生天的楊沖和賈梅仙兩人。
賈梅仙凝眉問道:“師兄,你說他會來嗎?”
楊沖深吸一口氣道:“按照他此前做事風格,是一定會來的。”
賈梅仙向著四周看去,入目之處便可以看到后金高手蟄伏在雪山當中,當下擔憂的道:“我倒是希望不要來了。”
楊沖緩緩道:“鬼劍客是站在天下之巔的高手,不是我們能夠度測的。”
賈梅仙凝望著遠處,沒有說話。
“鬼劍客來了!”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悄然響起,方才還耀武揚威的后金高手一個個臉色大變,紛紛向著后方退去,瞬間躲藏了起來。
在遙遠的盡頭,有著黑色的人影出現,為首是一個身穿白衣,背負劍匣的年輕人。
他那一身白衣,在陽光下仍然白得耀眼,他披散著的黑發,也仍然黑得發光,他那箭一般筆直站著的身子。
鬼劍客!
許多江湖中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鬼劍客的了。
他若有什么改變,那只是他目光更明銳,面容更沉毅,背后那劍匣在眾人眼中看來,也更加厚重了起來,仿佛那不是一座劍匣,而是一座山。
而在他身后還有兩人,其中一位黑衣老者,還有一位慈眉善目,身穿紅色袈裟的僧人。
正是歐陽平和嘻哈佛。
歐陽平看著面前壯觀的一幕,感慨道:“不愧是后金四大奇景之一。”
嘻哈佛雙手放在胸前,道:“貧僧感應到了。”
安景問道:“大師感應到了什么?”
嘻哈佛眼中浮現一道精光,低聲道:“濃郁的邪祟之氣。”
“你終于來了。”
話音落下,前方陽光出現了一道人影,那也是一位和尚,不同的是那和尚神情冰冷,身上披著一層黑色的袈裟。
嘻哈佛!
兩位嘻哈佛終于碰面!
兩人長相一模一樣,不同的是神情還有穿在身上的袈裟。
不少躲在遠處的高手看到這一幕,都是一驚。
“傳聞嘻哈佛修煉佛門大神通,當初斬出了自己的執念,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
“兩人實力看著一般無二,只是氣息不同,到底哪一個才是執念?”
“兩位五氣宗師,還有法悟,看來佛門實力比之魔教也是不遑多讓。”
顯然,所有人都出現的兩個嘻哈佛大為震驚。
安景眉頭一揚,不知怎么他感覺對面的嘻哈佛竟然給他帶來一種壓迫感,而且他一直背在身上佛祖遺骸不見了。
身穿黑色袈裟的嘻哈佛冷冷的道:“今日貧僧便將執念徹底斬斷,便可晉升到無我之境。”
紅色袈裟的嘻哈佛平靜的道:“阿彌陀佛,施主執著了。”
黑色袈裟的嘻哈佛冷笑一聲,“施主?我可不是你的施主,你也不必裝作假仁假義了。”
紅色袈裟的嘻哈佛搖了搖頭,肅穆的道:“假仁假義?貧僧這是慈悲心腸,你應該知道邪祟之氣充斥天地,勢必會引起天下動亂。”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猶如悶雷響徹天地。
此刻天下間早就有關于鎖龍井的風聲傳出,此刻聽到這話更是翻起了驚濤駭浪。
對于邪祟之氣充斥天地會如何,在場之人不知道,天下人也沒人知道,但是鎖龍井之下一縷地脈之靈意念破禁而出,天下人可是都得到了好處。
黑色袈裟的嘻哈佛看著自己的執念,道:“但是你也應該清楚,邪祟之氣降臨天地間代替天地靈氣,這是無法更改的事情。”
“你根本就不關心天地靈氣還是邪祟之氣,你不過想要鳩占鵲巢罷了。”
紅色袈裟的嘻哈佛笑道:“可是,貧僧不就是你嗎?”
黑色袈裟的嘻哈佛搖頭道:“你早就不是我了。”
紅色袈裟的嘻哈佛搖頭,道:“不,貧僧一直在你的心中,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今日,我便徹底斬了執念。”
黑色袈裟嘻哈佛說完,雙手一伸。
黑色的氣機在他的手掌當中浮現,隨后只見的其背后好似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燒,一尊不人不鬼的邪祟出現在他的背后。
雄渾,霸道陰邪之氣滾滾而來,給人一種冰冷至極的感覺,這種氣息比那雪山還要冰寒刺骨。
而紅色袈裟的嘻哈佛雙手合十,背后則是一尊金色大佛,那大佛仿佛帶著大智慧,大慈悲,這與那給人冰冷感覺的邪祟截然不同。
安景看到兩人的對峙,則是向著玉龍雪山的山頂看去。
此時朝陽到達了地平線的四十五度,正好到達了玉龍雪山的山巔,有一個人背對著那朝陽,俯視著人世間,他的衣擺隨著寒風飄舞著。
只見他雙手一動,磅礴的猩紅色血氣沖來,周圍后金高手碰觸到猩紅色血氣瞬間變成了一具具白骨。
短短數息的時間,就有數人死在了他的手中。
“江尚!是那個大魔頭!”
“什么!?怎么是他?”
“快跑!他已經瘋了!?”
“為什么他還沒有死?”
在場眾人看到江尚都是大為震動。
傳聞魔教上一代教主叛出魔教,不斷尋找異物不死血,修為大進,甚至已經到達了五氣宗師,不過此人行蹤難尋,一直都是下落不明,沒想到今日竟然出現在玉龍雪山。
群雄騷動不已,紛紛四散而逃。
江尚背著雙手,風輕云淡的道:“這天下間,能夠讓我全力出手的人越來越少了。”
他的語氣當中帶著一絲惋惜,一絲落寞,站在人群中的宗政月聽到這話卻是背脊一陣發寒。
沒有理由,沒有原因的肆意殺人,恐怕只有眼前的江尚了。
歐陽平看著上方的江尚,“江老教主,回頭吧,不要一錯再錯了。”
安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上方那位老人。
江尚看著自己的手掌,“一錯再錯?你怎么知道我是錯的?”
歐陽平語重心長的道:“你看看你的身邊,已經空無一人了。”
“哈哈哈哈。”
江尚大笑了一聲,“理智到極端,冷血到無情,有人稱之為看透,我覺得是無心。”
歐陽平聽到這,低聲自語了起來,“無心......”
朝陽初升,寒風呼嘯,讓人的心都逐漸變得冰寒徹骨起來。
人無情和人無心,是有區別的。
歐陽平長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了。
“大長老,不必再說了。”
安景手掌摸向了劍匣,抬起頭看向了山巔之上的江尚,道:“看來宗政化淳今日并沒有來,而是派你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