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出生在這兒,大概是50多年前?我也記不清了,我爸媽把我扔在了一個垃圾桶里,我為一個在碼頭工作的纖夫撿了回去。”
“我的運氣還不錯,不是嗎?我的爸爸非常能干,能養活得了我,雖然后來他被人打死了,但我起碼順利的長到了成年……”
病房當中,一個略有些肥胖的黑幫頭目靠著墻,吸著雪茄,回憶道:“我看你挺年輕的,所以沒經歷過那個時代,那時候可真是波瀾壯闊,我這個詞用的對吧?”
“是的,你們都知道,我是個新來的,不光是剛來到醫院里,也剛拿上槍和鞭子,”布魯斯十分隱晦的說道,但其他人卻都笑了笑說:“那你還算老練,有不少新人,剛把自己的頭兒干掉,就把這里的所有人都得罪了一遍。”
“我很清楚,多個朋友多條路。”布魯斯也點燃了一支雪茄,皺著眼睛吸了一口,說:“其實我也在發愁,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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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什么愁,現在的日子還不好過嗎?”另一邊一個更年輕的黑幫老大說:“可比十年前好過多了,我沒趕上好時候,當初為了搶碼頭挨了兩槍,到現在還總是疼……”
“你的運氣已經不錯了。”胖老大開口說:“我剛來哥譚那會,誰也不跟你講規矩,整個城市里亂糟糟的,簡直沒法看。”
“哦,對了。”他又開口,看向布魯斯問道,“小子,你是干掉了你的長輩才上位的嗎?還是從其他人手里搶的?”
“我沒有什么長輩。”布魯斯聳了一下肩說:“只是看不慣我那個片區的老大,我謊稱我是外地的商人,拎著一把槍把他干掉了,好在,那家伙本身就很爛,還克扣底下的人的工資,所有人都忍他很久了,被我撿了個漏。”
胖老大一挑眉說:“你還真有點本事,敢直接開槍,不過這樣也好,你這么年輕,要是干掉自己的父親或者叔叔,接下來才麻煩呢。”
“什么意思?”布魯斯問道。
胖老大一擺手說:“你要是沒什么根基,全憑自己闖蕩,那大家也會對你寬容一點,但是要是你被自己的父親或者叔叔帶著進入了社交圈,那你但凡有一點出格,大家都會覺得你不靠譜,不會跟你做生意的。”
布魯斯皺起了眉說:“為什么我沒有根基,反而會對我寬容一點?”
另一邊那個更年輕的老大說:“這你還不知道嗎?你要是沒跟著自己的長輩學過規矩,那大家當你是個鄉巴老,偶爾出點丑也沒什么的,我也是這么過來的。”
“但是,要是你本來就是黑幫家族出來的孩子,天天跟著自己的父母學規矩,天天看他們怎么做,還能做錯,那不就說明你蠢嗎?”
布魯斯沒想到還有這種區別,他說:“那我要是出了丑,他們不是一樣嘲笑我嗎?”
“這沒什么關系,我也被嘲笑過。”更年輕的老大點燃了一根雪茄說:“只要你不犯那些根本性的錯誤,被笑兩聲也沒什么的。”
“畢竟,你是因為沒學才不會,可要是學了,而且學了那么多年還沒學會,那讓人家怎么跟你做生意?誰會跟一個學最基本的禮儀學了這么多年還沒學會的弱智做生意?”
布魯斯點了點頭,那個胖老大開口說:“說起這個,我就想到我的女兒,謝天謝地,她沒有什么自由戀愛的頭腦,可千萬別跟我提這事,更不要看上富商的子,那群花花公子沒一個好東西……”
胖老大抽了一口雪茄說:“我本想把她送到教會中學去讀書,可我夫人跟我說,去那兒什么也學不會,到時候連請柬都不會回復,會被人家笑話的。”
“教會中學?應該還不錯啊?”布魯斯說:“尤其是城里最著名的那所女校。”
胖老大不屑地一擺手說:“是不錯,可你要看看它們教的是什么,他們教我女兒讀圣經、做裁縫、插花、畫畫,可問題是,她將來是要嫁到勞倫斯家族去的。”
“她會成為小勞倫斯的夫人,勞倫斯家族的主母,光會這些頂什么用?火柴馬龍……你是叫這個名字吧?”
“我問你,如果,你有事想去勞倫斯家族拜訪,寫了一封拜帖,送到了他們家的信箱里,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該會期待他們的回復?”
布魯斯點了點頭說:“當然。”
“可要是他們家的主母,是個連你是誰、是什么層次的人都不知道的蠢姑娘,你怎么能指望他給你合適的回復呢?”
胖老大吐出煙霧說:“勞倫斯家族比你要強的多,你這樣的小人物想去他們家里拜訪,人家的回應當然不能太熱情,否則就沒法應對那些同層次的家族了。”
“可是,要是同意的措辭寫的太冷漠,又會被你誤以為是拒絕,想把握這個度,回復的信件,除了上面的措辭之外,還要看筆跡,看信件的質感,看回復的時間,這些都把握不好,不是得罪人嗎?”
布魯斯想了想,覺得確實也是,不要說是規矩繁多的黑幫,哪怕是哥譚上流階層的聚會里,也有各種各樣麻煩的規矩。
男性還能稍微好一點,那群貴夫人和小姐們,一串項鏈、一個頭飾都能有上百個講究。
誰穿了新款、誰穿了舊款、誰的扇子是誰送的,誰的帽子是朝哪個方向戴的,全都有講究,誰最近訂婚了、誰最近生孩子了、哪個家族發生了什么變動,全都可以從衣食住行的細節上看出來。
而布魯斯之所以沒有感覺到難,是因為,布魯斯·韋恩這個偽裝,本身就是個爛到家的花花公子,他可以隨意在宴會上發脾氣,誰也沒法拿他怎么樣,他可以剛健身完,穿著一身運動裝,就來到富麗堂皇的公館里,侍者和經理也得對他陪笑。
至于什么請柬,他根本看都不看,阿爾弗雷德也不會和他說,告訴他的話只會是“某某家族邀請您過去,您看看要不要過去”之類的,要是布魯斯說不要,阿爾弗雷德也不會問他請柬怎么寫。
簡單來說就是,布魯斯的父母、管家和他自己的偽裝身份,為他避免了這些亂七八糟的隱秘規矩,整個哥譚都沒人敢得罪他,他還用守什么規矩?
而在此時,他設身處地的想想,要是沒有了韋恩家族的地位,沒有了勤勤懇懇的老管家,也沒有了布魯斯·韋恩這個偽裝身份,他就是個普通的富商,那想要融入哥譚的圈子里,可就要費盡心血了。
別說是拜帖和請柬怎么寫?他連送的人是誰、穿什么服裝、走路用什么姿勢都要管一下,就算蝙蝠俠一天有48個小時,也得累吐血。
現在,布魯斯明白,席勒那個問題到底是在問什么了,當初,他讓席勒跟他一起體驗貧民窟的生活,結果席勒卻問他“你真的覺得在貧民窟生活比在上流階層生活更難嗎?”
席勒指的其實就是,在貧民窟生活,你的親戚朋友兄弟同事都是你的助力,但在上流階層生活,所有這些人都是你的麻煩。
有一點行差踏錯,這群人表面不會說什么,可背地肯定嚼舌根,萬一要是流傳出去,影響了聲望,生意也就不好做了。
對于布魯斯這種智商高情商偏低的人來說,其實還是貧民窟更好混一點,只要他能轉過彎,他的高智商,能給他帶來不少的資本原始積累,完全可以在這種環境里過得舒舒服服。
可要是涉及到上流階層當中的那些明爭暗斗,你來我往,布魯斯對于情緒的感知和對于自己情緒的表達,都不足以讓他捕捉到這種暗流洶涌,洞悉所有人的心理,從而做到最好。
蝙蝠俠是一個精神病人,貧民窟不在乎你有沒有精神病,可是上流階層不一樣,如果你地位不夠高,但卻做得非常出格,就永遠也融入不進他們的圈子里。
布魯斯正在這樣想著,那個年輕的黑幫老大開口說道:“我兒子今年才三歲,我打算等到他五歲的時候,就帶他去見見他的兩個叔叔,他們兩個都是搞航運的生意人,還有,等到上小學的年紀,我想讓他去社區小學讀書……”
這時那個胖老大嘖了一下嘴說:“可千萬別,道爾,看在我們曾經合作過的份上,我提醒你別讓他去上學,這是為了他好。”
那個被稱為道爾的黑幫老大,有些疑惑的皺著眉說:“為什么?我住的那個社區,不少人都讓自己的孩子去上學。”
“那是因為你非要把房子買在南區,跟那群做生意的闊老在一起,他們當然會讓自己的孩子去上學,但你可不能這么干。”
“為什么”道爾問道。
胖老大搖了搖頭說:“你想想,他在社區學校和那群闊老的孩子一起玩,那難道他長大了之后,還能和他們一起做生意嗎?”
“你得給你的孩子請個家庭教師,最好是和教父同一輩的老人,教導他應該如何遵守禮儀和規矩,然后你要讓你的夫人帶著他去一些沙龍和下午茶會,跟他的阿姨們親熱一下,最后,再和他們的孩子玩到一起,這樣才是最體面的做法。”
胖老大嘆了口氣說:“更可怕的是,要是你的孩子和那些富商的孩子一起長大,想和他們一樣讀中學、考大學,萬一要是考到外地去了怎么辦?你的家族生意不要了?”
“在哥譚,別說是四年,就是四個月,就得有數十個家族把狗腦子打出來,他一走這么久,回來之后,完全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會,局勢看不清,人也都不認識,你讓他怎么在哥譚生存下去?”
道爾想了想,然后點點頭說:“的確,我就說不能聽阿麗娜的,她非說自己的孩子要讀大學,依我看,哥譚大學出來的學生也沒什么的,讓他們進黑幫混兩天,恐怕也得丟了小命。”
胖老板一揮拿著雪茄的那只手說:“從你結婚的時候我就說,你沒選好對象,你夫人是劍橋畢業的高材生,那一首花體字寫的在十二家族中都找不出第二個。”
“可是,娶個外地的女人就是這樣,每天哭天喊地教育、教育,讀書、讀書……”
“可你也不看看這是哪里,你讀了一肚子書,回來連槍都不會拿,最后,就只能抱著書本去見上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