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維斯和徐尚氣的腦袋湊在一起，看著頭版頭條那巨大的古一的照片，她看起來應該是在奔跑，或者說是在飛，而她的懷里抱著一個小女孩。
“怪物？”賈維斯率先念出了這個詞，他皺起了眉，看著古一的那張照片，沒發現有什么古怪之處，古一的臉上甚至還沒有那些黑色花紋。
而順著這個思路向下看，他看到報紙的日期之后便發現，這是11天之前，也就是古一所說的她來到這里的第29天，也是出事那一天。
徐尚氣上樓叫人，下來的旺達和萊利也湊上去看報紙，他們也同時對“怪物”這個詞匯表示了不解，在他們看來，古一沒什么古怪的地方，她抱著小女孩的姿勢也談不上是綁架。
“會不會是古一會飛又會魔法，引起了人們的驚恐？”旺達推測道。
“你們看這里，‘直立四肢怪物’。”萊利皺著眉說：“這個形容太奇怪了，有誰不是四肢嗎？”
“那些怪物不是。”賈維斯忽然愣了一下，他不是人類，因此能夠站在更為客觀的角度看這件事。
“你們認為我是怪物嗎？”賈維斯忽然問道。
“別鬧了。”旺達還以為他在開玩笑，故意做出更為嚴肅的表情說：“我們說正事兒呢。”
“但要是這樣呢。”賈維斯伸出了一只手，在萊利和徐尚氣驚恐的目光之中，他的皮膚逐漸消失，露出的是滿是機械結構的手掌。
“你其實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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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氣還沒等喊出聲，萊利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顯然是蜘蛛感應讓他早有預料，他對著徐尚氣示意了一下旺達，徐尚氣僵在原地，努力的憋住了自己的驚呼聲。
賈維斯認真的看著萊利的眼睛說：“自從進入這個世界之后，你們表現的尤為古怪，我不能理解你們到底為何不能自控，從這個角度來說，我看你們也像是發了瘋的怪物。”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看那群怪物是怪物，那怪物看我們可能也是怪物，在這群怪物看來，直立行走、生長有四肢、身上沒有觸須和粘液是極為恐怖的。”
幾人同時張大的嘴，為賈維斯的這個推測而感覺到震驚，賈維斯看著報道上面的那張照片說：“古一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可能就遭到了怪物的攻擊，所以她才毀滅了紐約。”
“不，不對。”萊利否認了賈維斯的推測，他說：“我了解古一法師，他們不是那么易怒暴躁的人，雖然我也覺得修行魔法的人會顯得有點冷漠無情，對萬事都不太關心，但他們很少大開殺戒，哪怕對于敵人也是如此。”
萊利思考了一下之后說：“或者說，他們更傾向于消滅強大的敵人，而對于攻擊根本不能撼動他們分毫的弱小者，從來都是無視的態度。”
“可能和那個小女孩有關。”旺達抿著嘴說：“至尊法師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她也沒必要去綁架一個小女孩，那個小女孩應該有什么特殊之處。”
賈維斯放下了報紙，看著幾人說：“我們去電視臺，那里應該會有更詳細的報道。”
幾人沒有耽擱，發現了重要的線索之后，立刻收拾東西，上車沒多一會就來到了紐約電視臺。
在這里的檔案室，他們找到了大量有關綁架案的卷宗，但大多數都是在講怪物有多么兇殘、小女孩有多么可憐，氣氛渲染很到位，事實卻沒有多少。
“這么大的事，聯邦調查局肯定出動了。”萊利推測道：“我想，那里才會有事情的真相。”
幾人又驅車前往聯邦調查局，對常人來說，基地可能有點難找，但這幾位也都是常客了，以往，因為嚴密的安保措施，所以幾乎沒什么人會靠近基地，但在幾乎所有原住民消失之后，幾人沒費什么勁就進入到了基地當中。
調取資料花了一點時間，但賈維斯在這方面得天獨厚，所以很快他們就整理出了事情的脈絡。
“珍妮弗·馬維，這是那個小女孩的名字，她今年7歲，擁有棕色的瞳孔和金色的頭發，父母是一對居住在皇后區的律師，有車有房有保險，家庭條件相當不錯。”
“唯一的問題是，資料當中稱這個小女孩是個‘殘疾人’。”
幾人翻遍了所有資料當中的照片，愣是沒發現這個小女孩到底殘疾在哪里。
而被賈維斯在資料庫深處發現的視頻更是佐證了這一點，7歲生日的紀念錄像把這個小姑娘拍的很清楚，她手腳健全，視力、聽力、語言能力都正常。
賈維斯的外科知識也告訴他，從珍妮弗的呼吸頻率、皮膚顏色，以及四肢活動的幅度來看，應該也沒有先天性心臟病、哮喘之類的疾病。
幾人原本以為，她可能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但后來卻在一則案發后的受害人評估報告當中發現，珍妮弗的殘疾被稱為“恐怖的”、“不可接受的”。
“從珍妮弗小姐出事以來，她便一直被自己的父母關在房子里，原因是她的相貌太過丑陋可怖，可怕的變異讓她會嚇壞身邊的人，所以馬維夫婦一直避免她出現在公共場合。”
萊利念出了這樣一段報告，而賈維斯卻找到了另一條線索，聯邦調查局對于嫌疑人動機的評估報告是這樣寫的：“嫌疑人與珍妮弗有相同程度的變異和殘疾，這可能是她綁架同類的動機。”
“所以，在怪物的世界里，長成我們這樣才是不正常的？！”萊利有些震驚的感嘆道：“怪物的社會還在運轉，而我們被踢出了社會之外，變成了它們眼中殘疾變異的怪物？！”
幾人都有些沉默，但也都承認了這一點，而他們之后發現的其他案件的卷宗也更證實了他們的推測，因為那上面從嫌疑犯到受害人，全都是身體布滿黏液，長滿觸須的怪物。
“那個小女孩為什么沒變異？”賈維斯又提出了一個問題，他抿著嘴說：“我們恐怕得去珍妮弗的家里看看，這里……這里有地址。”
幾人又驅車前往皇后區，沒費什么勁就找到了馬維家的房子，賈維斯看到幾輛警車停在房子的門口，警戒線也完好無損。
進入房子內部之后，萊利對這里很熟悉，皇后區的這些獨棟住宅結構都差不多，因此他很快就找到了小女孩珍妮弗的房間。
房間沒什么特別的，充滿了兒童房的夢幻和溫馨，賈維斯總結道：“看來珍妮弗的父母雖然關著她，但并沒有虐待她，他們應該還是很愛自己的女兒。”
“這是什么？”萊利忽然拉出了一個小的醫藥箱，賈維斯趕忙走過去，看了一下其中的那幾瓶藥，他輕輕念叨藥物的名字：“氟西汀……”
然后他看了一下藥盒上貼的紙條，那上面寫的藥量太少了，于是賈維斯便輕聲說：“兒童抑郁癥。”
“珍妮弗有兒童抑郁癥。”
然后賈維斯又翻了翻盒子里的藥物，作出了一個判斷：“她恐怕還有狂躁和失眠癥狀。”
幾人都湊了過來盯著那個藥盒，而賈維斯卻看向徐尚氣說：“還記得你的推測嗎？夢。”
“珍妮弗是因為不睡覺不做夢，所以才沒有變成怪物？可這個世界上這么多失眠癥患者，那他們豈不是……”
“哦，等等。”萊利打斷了自己的思路說：“如果這些怪物是有理智，并且依舊生活在秩序社會當中，那么它們充其量只會像對珍妮弗一樣對這些沒有發生變異的人，只會把他們當做是重度殘疾，而不會把他們殺死。”
“我想，我可以猜到大概了。”賈維斯輕嘆了一口氣說：“古一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看到滿城怪物，于是便覺得這個世界被怪物占領了。”
“但是起初，她沒有去攻擊這些怪物，因為沒必要，這些怪物根本不值得她費心，而她在飛過紐約上空的時候，看到了來到院子里曬太陽的珍妮弗。”
“如果是你們，看見一個怪物當中生存著一個正常的小女孩，會怎么想？”
“那個小女孩是幸存者，我得去救她。”旺達想也不想的說：“而且是盡快，誰知道旁邊的怪物會不會直接吃了她？”
賈維斯點了點頭繼續說：“可能小女孩的某些動作吸引了古一的注意力，讓古一以為她是在求救，于是她便下去抱起了小女孩想要離開。”
“可這個時候，身為怪物的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帶走，當然不會忍讓，他們是愛著自己的孩子的，不可能允許一個飛在半空中的怪物把她搶走。”
“父母眼里，古一是一個會飛的可怕怪物，正要搶走他們的孩子，但在古一眼里，沖出來的珍妮弗的父母就是張牙舞爪想攻擊孩子的怪物，于是，她可能……”
“……揮了揮手，把他們消滅了。”旺達的語調低沉下去。
“古一是在對珍妮弗愧疚。”萊利輕嘆了一口氣說：“可能沒過多久之后，古一就從珍妮弗的嘴里了解到了這個世界的情況。”
“孩子的適應力是很強的，周圍的所有人都變成了怪物，她可能會感覺到短時間的驚恐，但她的父母依舊可以溝通、會照顧她、會愛她，所以她可能已經接受現實了，怪物的社會馴化了這個小女孩。”
“所以，在珍妮弗眼里，哪怕古一和她長得一樣，古一也是個殺死她父母的怪物，她不但不會感激古一，還會恨她，或許古一正是為此而愧疚。”
房間當中安靜下來，直到幾人消化完這個殘酷的事實之后，萊利又開口問：“那么古一為什么要消滅掉整個紐約的怪物？她明知道他們還生活在秩序社會中……”
幾人都搖了搖頭，顯然是無法揣測這位至尊法師的想法。
而圓形的禪窗前，斯塔克喝掉了最后一口茶水，看向斯特蘭奇問：
“如果有一天，人類像無知的羔羊一般，被神明變成了怪物，無知無覺卻又正常生活，你會怎么做？”
“消滅他們。”
斯塔克的手指僵住了。
“我知道他們可能只是無力反抗，但我依舊滿懷憤怒。”斯特蘭奇的神情冷漠到殘酷，他盯著斯塔克的眼睛說：“人類的偉大之處正在于，不因弱小而聽天由命。”
“每一個至尊法師承受所有痛苦、窮盡所有力量，只為了不向神明下跪，我們是這樣，人類最好也是這樣。”
“如果他們確實已不再有反抗的機會，只能走上神明給他們選擇的道路，那起碼至尊法師還有力量給所有人一場盛大的葬禮……”
“只為了抽神一個耳光？”
“不，消滅他們后，再去給神一個耳光——物理上的。”
報復心極強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