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市政辦公大樓，8:00AM。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正裝的女人拿著文件走進辦公室，她掛在脖子上的工牌寫明，她是市長助理維斯女士。
“內皮爾先生，這是您今天下午新聞采訪的稿件，我已經做了最后修訂，您可以過目一下，然后將其中重要條目記下來。”
坐在桌子前的人影沒有動，只是抬了抬眼皮，然后開口說：“放在這里吧，我待會兒就看。”
“兩小時后您有一場有關于X15區化工廠污染的質詢會，我們已經做好會場布置了，您要提前去看一下嗎？”
“不了，半小時后我有訪客。”
“名字？”
“奈威先生和羅德里格斯教授。”
“好的，我會派安吉麗迎接他們。”
“不，不要讓安吉麗去，讓格萊去吧。”
“好的，先生。”
桌前的身影放下了手上正在看的文件，輕輕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拿起了剛剛被放在桌面上的新聞稿件。
隨手翻了翻，蒼白的手指從漆黑的文字上略過，筆直的線條讓英文字母都顯得佝僂了起來。
在看到其中一個條目的時候，他的眸色沉了沉，右看向手邊之前正在看的文件，兩份文件中都出現了一個關鍵詞——X15區化工廠污染。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旁邊的另一張桌子上，這里放著一張哥譚市的地圖，上面很多地方都放置了彩色圖釘，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些圖釘代表著什么意思。
哥譚被劃分為五個區域，分別是B、E、F、G、P、X。
這并不是哥譚最初的地理構造，這個宇宙的哥譚與大多數宇宙一樣，既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區，也可以分為新城區和舊城區，也就是美國城市常用的下城和上城。
字母標識是他上臺以后采取的區域劃分策略，B代表商業，E代表教育，G代表政治，F代表金融，P代表公眾，X代表生產。
這不是單純的地理概念，只是區域劃分而已，很多區域并不集中在一處，而是散落的到處都是，因此字母后面往往會跟隨一個數字，代表具體是哪一塊區域。
這次出事的X15生產區域是一處位于哥譚東部的化工廠區，大概半個月前，一個超級罪犯挾持人質來到這里，為了阻礙警察的調查，他破壞了這里的化工生產管線，導致危險品泄露。
蝙蝠俠成功地抓住了罪犯，并解救了人質，但泄露的化工氣體已經進入了哥譚的大氣層，為防止民眾恐慌，媒體大多用X15這個序號代指泄露的氣體。
而此時，坐在市長辦公室的椅子上，他回想起了這半個月以來發生的鬧劇。
大概三個多月之前，正式宣布參加市長競選的杰克·內皮爾收到了一封奇特的邀請函，邀請函告訴他，他獲準參與一場所有宇宙共同參與的狂歡派對，那可以解決他現在遇到的所有困境。
他們把那處應許之地叫做——斗界。
內皮爾非常清楚什么東西在困擾著他，令他最為擔心的是，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對藥物產生免疫，那令他恢復清醒、保持理智的藥物開始不再有作用了。
那個瘋子就快回來了。
更可怕的是，他利用輿論將蝙蝠俠拉下神壇，自己坐了上去，可如果那個名為小丑的瘋子再一次占據了這具身體，他所做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
內皮爾沒有別的選擇，他只能賭一把。
但好消息是，他賭贏了。
在這處特殊的空間里，他的病情不會惡化，那些總是在深夜出現的瘋狂低語，那纏繞著他靈魂的可怕的笑聲，從不會出現在斗界。
盡管他在這里結識了更多瘋狂的小丑，但他們不是他，也不會和他搶奪身體的控制權，那么多聽聽他們那些無聊的笑話也沒什么的。
但這始終不是長久之計，他總有一天要離開烏托邦，回到殘破的城市當中找尋解決問題的方法。
而值得慶幸的是，他在這里也遇到了一些朋友，那特殊的布魯斯就是其中的一個。
蒼白騎士邀請布魯斯回到他的宇宙，其實也是希望他能夠幫助他的哥譚，畢竟事已至此，有再多的力量都不嫌多。
布魯斯沒有讓他失望，被當作小丑女的替代品卻完全陷入瘋狂的瑪利亞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挫敗了瑪利亞的陰謀，打敗了她的瘋子軍團，并出于后續安排的考慮，讓原本被民眾唾罵的蝙蝠俠當了一回真正的英雄，挽回了他的聲望。
就這樣，在布魯斯的幫助下，蒼白騎士與蝙蝠俠達成了和解，雖然蝙蝠俠依舊沒有加入蒼白騎士所建立的GTO（哥譚特別反恐小隊），但兩人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
蝙蝠俠依舊奔走在打擊犯罪的第一線，GTO也為肅清哥譚治安努力，布魯斯認為自己可以仿制拯救了內皮爾的藥，這讓蒼白騎士松了一口氣，這樣看起來一切都在向好發展。
但事情怎么會如此順利呢？
以上所有的行動，都在X15工業區發生的有毒氣體泄露案之后，暴露出了其隱藏的最深的弊端——他們沒錢了。
蝙蝠俠每年為自然災害資金投入超過30億美元，而這些錢都被那些利用蝙蝠俠行動炒地皮，或是進行金融投資的人攬進了自己的口袋。
一年30億，十年就是300億。
他們用這些錢大規模地做空韋恩集團在哥譚本地的產業，收買賄賂官員，架空每一任市長，然后再從市政府掏出更多的資金，把哥譚人所有的錢都揣進自己的口袋。
打擊犯罪需要錢，維持反恐小隊的運轉需要錢，給貧民窟投資需要錢，就連蒼白騎士自己制造更多藥物也需要錢。
可是他們沒有錢，韋恩集團的流動資金越來越少，市政資金的口袋比臉都干凈，蒼白騎士自己更是一分都掏不出來。
這讓終于看到一絲希望，雄心壯志的蒼白騎士、蝙蝠俠和布魯斯都傻眼了。
“他問我是哪來的錢拯救的哥譚。”坐在前往市政府大樓的車里，布魯斯對席勒說：“我盡可能如實地回答了他。”
“他什么反應？”席勒問。
“他說我有個好爸爸，我告訴他，實際上我還有一群好朋友，如果沒有奧利弗他們，我們也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弄到那么多軍費。”
“當然了，你也有個好老師，要是沒有他，蘇聯也不會幫著墨西哥把那把火燒得那么旺。”
“的確。”布魯斯看了口氣說：“但這個世界上不是誰都有這么好的運氣，至少這個宇宙的蝙蝠俠和小丑沒有，他們沒有什么生財的渠道，更別提一夜暴富。”
“歸根結底，還是他不愿意進行一場徹底的革命。”席勒指出了問題所在，但話鋒一轉說：“我完全理解他在顧及什么，他安身立命之本就是哥譚窮人的支持，可要對富人開刀，一定會產生陣痛，時代的一粒沙落在人身上就是一座山。”
“所以我也沒有勸他。”布魯斯接著說：“時至今日，哥譚80的產業都在那群人手上，超過90的哥譚常住人口都要在他們手里討飯吃，就算把他們全殺了，又能怎么樣呢？”
席勒也搖了搖頭說：“總是有人說針對哥譚問題，只需要拿導彈把這里炸平就好了，而針對貧富不均的問題，也總有人覺得，只要把所有有錢人都殺了就行。”
“但這個世界上總是要有有錢人的，殺死一個，就會有人取代他，是他的孩子還是陌生人，或是干脆就是窮人，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新上位的這個人和前一個人也沒有任何區別，同樣的自私自利，同樣只會為自己斂財，殺了這個人的人，殺了后來人的人，全都是這樣，財富永遠只在金字塔的塔尖流動，期間換了多少人，也還是這樣。”
“這是因為他們沒有思想。”布魯斯說：“沒有更高尚的東西在支撐著他們，沒有思想革新，無窮無盡的殺戮和換人是沒有意義的，沒有一個真正偉大的思想養育出的偉大的人站在大多數人那邊，為他們而重建分配體系，財富依舊不會流通起來。”
“是的，你所在的哥譚成功了，是因為取而代之的這批人，也就是你的父親、朋友、老師和你，恰巧都是那種把理想看得比利益更重的人，是無所畏懼的理想主義者，我也是一樣。”
“雖然我認為事在人為，但你也必須承認，這有運氣的因素在，如果不是正確的時間，遇上了正確的人，奇跡永遠不會發生。”
“在這里顯然是不可能的。”席勒轉頭看向車窗外，然后說：“這里沒有這么多的理想主義者，甚至就連蒼白騎士也不夠清醒和堅定。”
車內的氣氛沉默了下來。
“還是說說你剛來這的時候干了什么吧。”席勒用另一只手轉動著手上的戒指，灰霧在他腦子里哼著歌。
布魯斯也看向車窗外，然后說：“那與我們現在所面臨的困難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唯一比較有趣的就是，這算是蒼白騎士自作自受。”
“哦？”
“那個叫瑪利亞的女人，也就是差點釀成了一場災難的瘋子，其實是蒼白騎士還是小丑的時候培養的替身。”
“替身？”
“沒錯，瑪利亞以為自己是小丑女，但其實她以前是個銀行職員，被小丑帶回去之后逼瘋了，沉淪在瘋狂之中，認為自己是小丑唯一的愛人。”
“那哈莉呢？”
“她是真正的小丑女，只不過她愛的是還沒瘋的小丑，也就是蒼白騎士，那種讓小丑恢復正常的藥也是她研制出來的，我之前見了她一面，那是個非常堅強且聰明的女人。”
“這倒是挺有趣的。”席勒評價道：“那她現在怎么樣了？”
布魯斯嘆了口氣說：“生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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