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方此時,正和清素站在平鴉寺附近暗處。
“照天明看來已經確定是內奸了。只是不知道他在為什么勢力服務?”清素嘆息一聲,心中也有些后怕。
要不是白鷹大人在半路截住她,她恐怕現在已經落入了照天明的圈套。
“如今之計,我們隨時要做好隱退放棄在譚陽一切的準備。”張榮方正色道。
照天明的暴露,帶來的影響非常糟糕。
因為他掌握了白鷹這邊三分之一的近期情報。
最主要的是,此人很可能會引導身后勢力,針對張影這個身份。
對于遵守規則的勢力來說,張影的官職是一張不錯的護身符。
而對于不遵守規則的勢力,只有實力才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而明鏡宮,沒有什么高手能阻擋高品高手進攻。
難不成要指望那幾個七品的老得快掉牙的宮主副宮主?
“大人,現在我們該怎么做?”清素沒想到情況會如此嚴重,一時間有些六神無主。
她畢竟還年輕,如果僅僅只是刺殺任務,收集情報。目標明確,那還算好。
可如今這局勢...
張榮方也有些無奈,若是他沒受傷,或許能試試照天明背后的勢力。
但他此時右手手腕受傷,實力頂多只有之前的七成。若是動手....怕是連強一點的八品都打不過。
這種憋屈感,自從他飛速突破品級后,便已經很少遇到。
卻沒想到,如今又再度出現。
“你先回去,注意隱藏自己。我要去個地方。”張榮方沉聲道。
“屬下明白!”
清素不再多言。如今只能依靠白鷹大人想辦法,若是連八品的白鷹都沒法,那她這個小小的四品,只能徹底遠離譚陽,前往其他地方。
先避一避風頭再說。
譚陽的云煙居,是一棟三層的裝修華麗大紅樓。
樓門前,一直都掛著個碩大的招牌,還有兩個大紅燈籠。
里面一排排柜臺,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字畫,古董,各種玩物,藏品。
最讓人奇怪的是,這里地盤占地龐大,可人流量不多。
有人偷偷在門前數過他們的客人,發現,就算每天每個進出的客人,都在里面購物,也不夠整個云煙居的日常消耗費用。
所以云煙居的神秘,在周圍小范圍內,也早有流傳。
張榮方換了身衣服,宛如普通客人般,走進一樓,在柜臺間轉悠了幾圈。
他這是第一次來這里。
白鷹和黑鷹掌握的情報功能不太一樣。
黑鷹和高層的聯系似乎更多一些,他不知道這是所有分點都這樣,還是只有譚陽如此。
不過如今情況艱難,如果這里還是沒辦法,張榮方便打算徹底隱沒自己,先躲一段時間再說。
反正他大道教的道籍還在,衙門里的級別也不會掉。
躲一段時間,等風波平息下來,自己一口氣利用屬性點,把實力堆砌到一般人無法想象的程度。
到那時,眼前的困難也就不再是困難了。
在柜臺間轉悠了幾圈。
很快,他便來到一處角落,對著一名正在打瞌睡的店員亮了下白鷹腰牌。
那店員一個激靈,立馬清醒過來。
“原來是白大爺,這邊!這邊來!”
他迅速走出柜臺,點頭哈腰的帶著張榮方朝二樓走去。
跟著店員,兩人一前一后,從角落里的一個樓梯入口進去。
拐來拐去后,很快來到一處寬敞的室內庭院。
長寬足有三十多米的寬大庭院,四周都由木墻涂漆圍上。
中間地面鋪了薄石板,正中心有一人造假山流水,正嘩嘩流淌,發出聲響。
人造景觀邊上。
一名面容僵硬的白衣女子,正靜靜跪坐在軟墊上,手里拿著毛筆,輕輕書寫字帖。
女子身穿的衣袍像是袍子,又像是長裙,宛如云朵般鋪散在地面,潔白無瑕。
衣袍的白色映襯著字帖上道道浮現的黑色墨跡。
黑白相間,越發讓人心生靜謐。
“范千語。”
女子沒有注意張榮方,或者說,她看到了,也沒有和他說話的意思。
反而自顧自的說出另一個名字。
“你欠我的一個人情,該還了。”
張榮方心生疑惑,不知她什么身份,更不知她在和誰說話。
他正要開口詢問,卻忽地注意到,庭院的假山邊,竟然還站著一個人。
那人慢慢從假山邊走出來,動作悄無聲息。明明就這么十幾米遠,張榮方居然一點也沒察覺到他的存在。
他朝此人看去。
這是個身材修長面容消瘦的男子。
他戴著銀色面具,遮住一半的面容。
而露出的另一半面孔,卻俊美陰柔。
這人身上有種怪異的矛盾感。明明他的身材并沒有多少力量感。
但張榮方只是看著他,敏銳的五感便泛起某種毛骨悚然的威脅感。
和他以往的認知完全不同。
在張榮方的認知中,但凡習武之人,身上肌肉線條都不會少。
就算是清素,也會有遮掩在緊身內衣里的肌肉輪廓。
只是被愛美的她隨時掩護住了。
習武之人,肌肉便是力量,若是沒有力量,無論再快的劍和刀,都將軟弱無力。
實際上,力量和速度本就是正比關系。
力量越大,速度越快。
但眼前這人。
張榮方不自覺的身體肌肉緊繃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緊繃,但身體的本能....在泛起戰栗....
“你比我更靠近....”銀面男子茫然道。
“是啊。”白衣女子輕輕寫完字帖。
那是一個碩大的‘極’字。
黑色墨汁緩緩在字跡的末端擴散,彌漫。
“趁我還能記得。”女子抬起頭,眼底泛起一抹血色。
“去吧。”
她放下筆。
“這次幫你,我們兩清。”銀面男子輕聲道。
“好。”
女子沉默了下。
“但我不會出面,我們,都不會出面。如果你死了,也就死了。”
銀面男子沒再回話,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張榮方站在門前,不自覺的為其讓開。
他注視著這人默然離開,一言不發。
對方年輕的面孔和銀白的長發,形成鮮明的反差。
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年輕還是年老。
不多時,男子背影消失在樓道。
張榮方甚至都不能聽到他下樓的踩踏聲,明明那樓梯剛剛自己上來時,還會發出吱嘎聲響。
回過頭,張榮方目光落在那白衣女子身上。
“在下譚陽白鷹,敢問您是?”
他不自覺的用上敬語。
剛剛那個男人非常危險,而能夠指使那人的這女子,恐怕更加危險!
不管什么時候,先謹慎為妙。
所謂禮多人不怪,小心點不會有錯。
女子這才似乎發現張榮方的存在。
她眼里的瞳孔漸漸聚焦,浮現出對方的身影。
“我知道.....你是送上經帛的那個人....經帛密卷。”
“正是屬下。”張榮方心頭一動,立馬態度擺低。
女子抬手在腰囊里摸了摸,卻忽地愣住,她腰囊里什么都沒有。
“抱歉,我又忘了帶東西...”她似乎是想賞賜張榮方什么,但卻尷尬的發現,自己什么都摸不出來。
“大人,這是屬下應該做的。不必賞賜。”張榮方迅速道,“只是大人,如今我金翅樓在譚陽的局面相當不妙。來找密卷經帛的勢力有黑十教,密教。這些都不是屬下能招惹得了的。”
他迅速將自己的難處說出來。
“我明白.....”女子輕輕點頭,“你是好孩子....冒著危險上交了密卷。然后自己留下承擔威脅。”
她用著少女般嬌嫩的嗓音,輕輕柔柔的說著好孩子一詞時。
張榮方心頭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只能忍著。
“這樣。”女子輕輕拍手,“你有什么愿望?我能做到的,可以幫你完成一次。”
“愿望?”張榮方一愣,這范圍可就大了。
“是啊,愿望。”女子點頭,“比如,有什么仇人需要殺?或者想要知道什么消息。”
殺人?
消息?
“屬下.....”
張榮方想了下,蛇王那邊,不知道能不能開這個口。
“薛景浩打傷了你。要不要屠他滿門?”女子輕聲柔和道。
“.....您....那可是蛇王!是黑十教的超品特使....!”張榮方心頭一顫。
“沒關系。”女子輕笑了下,但面容卻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眼神閃動。
“沒關系......”她眼神朦朧下來。“趁我還想得起....想得起....”
此時云煙居外。
以此地為中心,方圓數百米內。
一名名腰懸金字羽符的人影不斷現身,朝著云煙居方向齊聚。
他們外表仿佛普通民眾,但眼底深處幾乎都藏著對人命的漠然。
譚陽城外,清鼎山。
正對著城門的方向,一隊身穿灰白甲胄的強壯人影,正列隊成線,沿著官道縱馬疾奔。
所有人身上都是內甲外袍,頭戴面罩,背上背著雙刃寬劍。
不止如此,譚陽的其余三個城門方向官道上,也各自有一支支上百人隊伍,縱馬朝著這邊趕來。
所有隊伍都是一樣的打扮,一樣的裝束。
最關鍵的是,他們為首的領頭者們,腰間都隱蔽的掛著一枚枚代表金翅樓的羽毛玉質印記。
明明這些人穿著朝廷不允許的金屬甲胄,在進入城門時,卻沒有任何守城士兵膽敢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