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在市場里掃了一圈。
市場里開始盛傳來了個狗大戶。
他買的東西確實多,以至于他還去買了個底盤式拖車,以方便將東西送入時空屋。
而他買的糧油副食零食之類雖多,其實并沒有花多少錢,裝了滿滿當當一個小車廂也不過才花了兩萬塊。
將滿車貨物搬進院子里后,時間便是下午。
他沒什么事干了,便溜達著出去熟悉環境。
這邊因為有工業園的緣故,人流量挺大,各種商鋪店家小攤販還挺多。
走到一個路口的時候他看到一臺小貨車拉著高高的雞籠子在殺雞賣雞:
“正宗鄉間跑地雞!小公雞老母雞齊全!負責屠宰!現殺現賣!一斤只要二十五塊!”
“二十五塊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二十五塊,你只要二十五塊就能買一斤跑地雞!”
小貨車攤位四周圍著不少老頭老太,王憶心里一動走上去問:“老板,不都是走地雞嗎?你家怎么跑地雞?”
老板說道:“兄弟,我家雞愛運動,它們不愛走,愛跑!”
有老太太咋舌:“這也太貴了,二十五塊一斤毛雞,這燒雞一斤才多少錢?我買的烤雞腿一斤才二十塊呢!”
老板拎出一只雞給她看:“阿姨,不看價格看療效。”
“我這是正經跑山雞,你看我車頭玻璃掛著政府發的助農項目證書,我也就是在街頭賣才二十五,如果進商超它至少五十一斤,我不騙你,騙你我是你兒子!”
阿姨撇撇嘴:“我才不要兒子,要兒子還得給他娶媳婦,我只要女兒,有女婿給我交彩禮。”
她又問一個老頭:“老南,你也在這里?你買過?”
老頭點點頭:“他家的雞燉著就是香,比不上咱年輕時候吃的純土雞,但也湊活。”
聽到這里王憶便確定了心里的想法,去問老板道:“我要是買的多,能便宜嗎?”
老板一邊殺雞一邊問:“多少?”
“一百只。”王憶說道。
老板的刀子差點割了手:“兄弟你可別逗人玩,我手里有刀啊。”
王憶說道:“真的,而且以后還買!”
老板看看左右低聲道:“二十一斤,最低價!”
王憶又問:“五十只呢?”
老板頓時瞪眼了:“兄弟你跟我鬧呢?哪有這么殺價的!”
王憶急忙說道:“真的買五十只,今天給你定金,我明天要!”
老板說道:“你要真要也給你二十的價錢,這是我們對外面的批發價。”
他跟老板談妥,又付了一筆定金。
這次定金少了,兩百塊即可,老板只需要確定他明天確實想買雞,這樣他可以單獨跑一趟。
連賣猴票魚膠加租房帶大采購,一天時間就這么過去。
他住的附近有農家樂,大眾點評上說羊肉是一絕,王憶便去吃了一頓燉羊肉。
確實很絕,羊鞭燉的絕、羊腰子烤的絕。
然后他把門鎖上開始往時空屋里轉移市場掃來的貨物。
底盤拖車開動,他跑了五六十趟才把所有貨物掃進去。
而這不過才占據了時空屋一個角落,也就幾個平米。
時空屋比尋常房屋高,四五米的高度,這樣情況下的一百平米的面積是很大的,四十袋大米、四十袋面粉總共四千斤,塞進去后摞起來沒占多少空間。
反而零食挺占地方。
收拾妥當他站在時空屋里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這座小屋是天地間唯一完全屬于他的東西,別人進不來,所以他對于能擁有這樣一間房屋特別感到滿足。
第二天上午,他先美美的睡了個懶覺——這在天涯島可睡不成,早上的上工鐘響的太及時了。
等他醒來他出去找早餐鋪吃了個小籠包配皮蛋瘦肉粥。
吃完之后額頭見汗。
舒坦!
十點多鐘,賣跑地雞的車子就來了。
車主讓他隨便抽出幾只雞扔地上看了看精神頭,說道:“絕對都是真笨雞,絕對沒有買肉食雞給你充數。”
王憶滿意的給他先轉了一千塊,然后車主帶著小工開始忙活。
他送王憶大塑料布,殺掉的雞洗干凈后放進去堆起來,中間撒冰塊,這樣能保存到第二天不壞。
王憶摸了摸頭。
他昨天還是忘記一茬事,不光要買吃喝的東西,還應該買個發電機和家電。
要是時空屋里放上一溜冰柜,那這些雞他可以存好些日子。
這些跑地雞都很肥,全是四五斤的重量。
一只雞差不多一百塊,五十只雞最后抹掉零頭是四千八百塊!
雞處理完了包裹起來抬上了他去找農戶買的小推車。
此時差不多是中午了,沒過一個小時介紹信和畢業證書也被快遞送到。
王憶打開包裹看。
畢業證書外面有一層大紅色絨布包裝,上面橫著六個金字:首都工業學院。
下面豎著四個金字:畢業證書。
打開后里面寫著,學生王憶,男,24歲,于一九七八年二月至一九八二年一月在我校機械系工業電氣專業學習,學制四年,修業期滿,成績合格,特頒發大學本科畢業證書。
下面是他的照片,黑白的。
帶鋼印、帶紅戳,校長簽名是高學。
他又看介紹信。
這是一張硬紙,上面抬頭寫的是:首都工業學院一九八二年‘社來社去’畢業生介紹信。
字(82)第000555號。
內容方面寫的是:
翁洲市(旗)王家生產大隊。茲有我校機械系工業電氣專業畢業生王憶同志,原系黑省興安嶺二道林公社高考入學,經該生申請、根據社來社去原則,同意該生去你公社報道,請按教育部166號文件妥善安排。
最下面是時間和紅章。
王憶很滿意。
他將畢業證和介紹信放入包里,鎖上門進內屋開鎖,再推開便是1982年的翁洲市郊外破屋。
附近沒有人,他推著小推車出來,吃力的推到碼頭。
這一路把他累壞了。
他買的雞雖然被屠宰收拾了,可只是讓放了血、拔了毛,臟器沒扔,都被包裹起來,所以并沒有減掉多少重量。
這一車子滿滿當當得二百多斤。
王憶幾乎是推個一兩百米就得歇口氣。
等推到港口他是氣喘吁吁、臉色煞白,以至于有水手趕緊來攙扶他:“同志,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不是生病了?”
王憶擦著汗水說道:“我我我,推車子推的,太累了,這車子太沉了。”
水手過去握起車把手,推著走的輕輕松松:“同志,你需要鍛煉身體。”
王憶看看人家鼓鼓囊囊的肌肉,實名羨慕。
想……想要!
他出來的時候從隊里支了錢。
海福縣和翁洲市之間跑一趟船票要五角錢,但他帶了貨,所以還得買貨票,也是五角錢,這樣就是一張一塊的紅票子。
他給出一張深紅色的一元,正面是個女司機在笑著開拖拉機。
售票員給他簽名開票。
結果又是海上英雄六號客貨兩運船。
而且他再次碰上了張有信!
張有信看到他后過來拍了他一巴掌,笑道:“嘿喲,首都來的同志,咱又見面了。”
王憶擦著汗沖他笑。
張有信問道:“你這是怎么了?為啥一臉汗水?”
王憶說道:“我去滬都同學家拿畢業證和介紹信來著,然后托我同學買了一些雞肉準備帶回去給我老鄉們改善伙食。”
“結果乘坐的車子不到港口,人家只到客運站,于是我只能推過來,把我給累壞了。”
張有信說道:“你推一點雞肉累成這樣?大學生身體素質可不行,這樣怎么能干好工作?你要多多鍛煉,要有強壯的體魄,領袖八十一歲還能在長江游泳呢!”
王憶說道:“我能跟偉人比嗎?比不了。”
張有信說道:“這也是,那你好歹比我,你看我吧,待會我幫你推小車下船,讓你瞧瞧我的本領!”
船到港。
閘板放下,張有信躊躇滿志的背上自己的郵局大包,握著小推車的車把往下走。
王憶想看他笑話。
結果人家穩著車子就下去了。
這讓他不得不服氣。
盡管營養欠缺、熱量攝入不足,可這年頭的勞動者都有強健的體魄,都有兩膀子力氣。
張有信準備幫他找船,結果一條粗壯高大的漢子出現在碼頭上:“王老師!王老師來了!”
好幾個漢子跑過來。
王憶打眼一看,領頭的是大膽,后面跟著王東峰等人。
他吃驚的問道:“你們怎么在這里?”
大膽說道:“支書安排的,他怕你在這里撞上劉大虎他們,今天就讓我領著咱隊里民兵來等你,他說你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會回來,不會在滬都久留的。”
“支書真厲害,算的真準。”其他民兵贊嘆道。
王東峰好奇的看向小推車問道:“王老師,這是什么?”
王憶說道:“小推車呀,你沒見過?”
這是一輛鐵管和貼片焊接式的農家推車,已經有二三十年歷史了,所以來到82年并不突兀。
王東峰說道:“小推車我認識,你哪里來的?上面推的是什么?”
王憶神秘一笑:“回隊里再說,先走!”
幾個膀大腰圓的民兵搖櫓,綠眉毛船穩穩的回到天涯島。
這一趟就是半天時間。
船靠碼頭,火紅的夕陽落山,將云彩照成橙紅色。
夕陽與晚霞灑遍海上,海水緩緩的蕩漾,帶著溫暖的橙紅,在這片橙紅中有一道金色光柱在綿延著。
出海的漁船正在歸來,它們從金色光柱中穿過,木船時而橙紅、時而金燦燦。
王憶看的意氣風發,大叫道:“天涯島,我又回來啦!”
隨著他聲音響起,一條狗從碼頭盡頭站起來,沖著他使勁搖擺尾巴。
他帶回來的老母狗在這里等待著。
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