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242.萬事俱備,只欠臺風這次王憶在22年可不止是準備了地圖和風景圖,他還準備了相框。
秋渭水的私照和兩人的合照全被放入相框中,或者掛在床頭墻上、或者放在窗臺、或者放在了床頭柜上。
總之,王憶布置了一下,秋渭水的房間變得溫馨起來。
秋渭水看的一個勁捋肩頭的長辮子。
這房間裝飾的比她在城里的還要好。
王憶不光給她帶來了相框,還給王向紅、生產隊、徐橫孫征南等人帶來了相框,全可以把照片鑲嵌起來。
社隊企業第一次分紅的時候他給分紅場景拍了照片,現在也洗出來了,并且他在22年將照片做了放大化二次清洗,小照片全變成了大照片。
最大的一場全景照被他放入了一個28寸的相框里,他夾著相框進辦公室后問王向紅:“我之前給咱生產隊拍了照片,這次去滬都順便買了相框鑲起來了,放哪里掛著?”
正在瞇著眼睛看報的王向紅好奇的扭頭看向他,然后‘蹭’的一下子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好家伙,這么大的相框?你拍了多少張——就一張?這照片這么大?”
王憶把照片展示給他。
照片是個全景照,有他、有王東喜、有大膽、劉紅梅和社員代表,也有黃小花、鳳丫、秀芳、秀紅等排隊的社員。
一住.soduo.cc
全在里面。
清清楚楚!
王東喜正好去倉庫拿東西回來,抬頭一看一張照片里有自己在趴著打算盤頓時懵了:“我草,這這這,這不是我嗎?”
王憶笑道:“是你呀,上你第一次給社員發分紅的時候我拍的……”
“對對對,哈哈,我當時在算賬,你看還有支書、哈哈,支書你也在這里,快過來看啊。”王東喜跑上去欣喜的招手。
王向紅沒好氣的:“我當然在這里,我看見了,你吆喝什么?怎么這么大的人了還是不穩重?”
王東喜道:“我在伱面前,永遠都是個小輩嘛。”
這話的王向紅感覺挺舒坦的。
他接過照片仔細看起來,王東喜在旁邊指指點點:“哈哈,王老師你拍的照片?拍的挺好,但你咋不通知我一聲?我當時沒注意,唉,被你給拍了個側臉,當時也沒笑……”
“笑啥?你打著算盤你笑啥?”王向紅一看他指責自己最愛的憶崽立馬發飆,“給你拍個側臉不是給我拍了個側臉嗎?你看這側臉拍的多好,文書你別沒數了,你側臉比正臉好看!”
王東喜不高興:“那我也想拍個正臉……”
“馬上就給你們拍。”王憶笑道,“這次去滬都,我帶回來一些膠卷,咱生產隊家家戶戶都能拍……”
“家家戶戶都能拍?”王向紅打斷了他的話,臉色一沉,“你是不是花那個存單了?”
王憶搖頭:“沒動,不信我給你去看,那存單我還沒有動呢。”
王向紅懷疑他耍空城計,直接:“走,我去看看,你那是修房子的錢,可不能動啊!”
王憶無奈,只好領著他去看存單。
他們出門走出去沒多遠,有人從山路跑上來喊道:“支書支書,公社來防汛辦的同志了,你快去碼頭。”
王向紅臉色一沉:“壞了,要有臺風!”
王憶抬頭看看天上。
萬里無云。
晴空湛藍。
他們結伴去碼頭,這時候碼頭上停靠了一艘大機動船,本來在碼頭上修船修碼頭的婦女和老漢正在船上忙著搬東西。
王向紅快步走上碼頭道:“袁主任是你來了?怎么回事?今年的第一輪臺風過來了?”
一個穿著紅背心的黑漢子站起身,他抹了把汗水道:“對,王支書過來了?對,臺風來了,快到咱東海了,現在正在小鬼子那邊。”
“我們上午得到通知,然后挨個島嶼給你們送通知,同時給你們送防汛物資。”
王憶湊上去看了看。
送來的防汛物資挺好,有麻袋、有尼龍繩、有自帶發動機的抽水機還有繃帶、止血藥、感冒藥等雜七雜八的物資,其中赫然有糧食,這點來看國家對漁民還是挺關心的。
王向紅遞給袁主任一根煙。
袁主任看了看笑道:“呵,好家伙,紅塔山?我在公社聽你們生產隊現在發展的蒸蒸日上,卻還是小看你們了,讓你這樣的老家伙舍得給煙卷,看來你們生產隊是發大財了。”
王向紅笑道:“發什么財?我是尊重你,所以把省下來的煙卷給你吃,要是你們那個肥主任來你看我給他什么吃,我給他媽個逼的白眼吃!”
船上有防汛辦的人,袁主任打了個哈哈把這個話題給轉移了,他談起了這次的臺風汛情:
“這次臺風的編號是8217,叫歐文,挺厲害的,它是強熱帶風暴,上午我們接到中央氣象局消息的時候,它的中心氣壓是990百帕,風速增強到了每秒25米。”
“這么厲害?”王向紅面色凝重起來,“看來咱外島要打一場硬仗了,它最大風力能有幾級?”
袁主任掏出個小本來看,:“我們出來之前是9級,7級風區半徑是320公里。不過有小鬼子擋一擋,這個風應該會減弱一些。”
“從早上的時候開始它是以每小時25公里左右的速度朝咱們國家移動,預計明天開始影響咱們翁洲,后天會正式登陸咱們這邊。”
王憶問道:“天氣預報的專家有沒有估計這次臺風會對我們地區造成的破壞和影響?”
袁主任道:“影響是老一套的,主要就是海上大風和海面風浪,所以千萬不能出海了,然后還有外圍螺旋雨能帶來的局地性降水,這下子能緩解一下咱地區的旱情。”
王憶問道:“今年翁洲地區比較旱?”
他想起了夏至時候王向紅的那幾句諺語,看來老祖宗們的生產總結還真是正確。
王向紅也再次重復一遍:“芒種夏至是水節,如若無雨是旱天。今年芒種夏至都沒有雨,我就知道會有旱情。”
袁主任道:“所以你們省著點水,你們島上淡水資源緊張,不過你們島上沒有農田還行,我跟你們,多寶島等幾個農田多的生產隊為了爭奪水都干架了!”
王向紅抽了口煙嘆了口氣:“碰到旱年哪年會沒人為了爭水干架?我倒是希望我們也有機會跟人家為了爭水干架,可我們島上沒有那么些農田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外人都以為漁民面朝大海有數不盡的漁獲可以撈取,開局一條船剩下全靠撈,然后就能過上春暖花開的日子。
殊不知漁民很羨慕農民。
現在還好,科技進步了,國家可以監測海上天氣變化,放在以前漁民哪能確切的知道臺風海嘯之類的天災什么時候來?又哪能知道來的是什么級別該怎么防護?
建國之前每一次臺風都會帶走好些人命——海上打漁的船碰上烈度臺風肯定得船翻人死,另一個岸上的人家也不安全,船毀家破的事時常發生。
那時候漁家窮,一旦沒了船沒了房子這真是破產了,漁民只能被逼上絕路。
所以在漁民看來農民的處境比自己好的多,有農田,只要舍得出力那就有糧食可以吃,而且不像他們這樣害怕臺風海嘯。
當然這種事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農民日子就好過了?像今年這樣是旱年,不少農民要餓肚子!
防汛用品被送到,袁主任扔掉煙蒂對王向紅揮揮手要去水花島。
王向紅跟他告別,然后對王憶:“趕緊大喇叭廣播一聲,讓社員們準備防汛。”
王憶道:“上午出去上工的那么多人呢?他們……”
“他們不用擔心。”王向紅安慰他,“臺風來的沒那么快,現在黨和國家設立了天氣預報站,臺風出現后就會發現,于是咱漁民有了防備的時間。”
“剛才你也聽見袁主任的話了,臺風明后天才會影響到咱這里,今天海上沒什么事。”
他們結伴回到大隊委,一進辦公室里頭十好幾個人湊在照片前指指點點:
“……哈哈你看我,我當時在摳鼻子,我不知道王老師在拍咱。”
“秀芳沾光了,她正好跟小秋老師站在隊伍外面,給她拍了個正好……”
“行了行了,”王向紅進來拍拍桌子,“什么時候還在這里看照片?趕緊回去吃飯,吃了飯下午不用上工了,集體準備防汛。”
社員們很冷靜:“來臺風了?”
“嗯,來臺風了。這次臺風挺厲害,九級,不知道到了咱這里是幾級,所以必須得做好萬全準備,不能讓個人和集體遭遇損失!”王向紅凝重的道。
后面他打開廣播臺拍了拍話筒道:“咳咳,全體社員都有了、全體社員都注意了……”
吃過午飯,天涯島忙碌起來了。
生們最是活躍。
他們換上了新校服,整齊的一身綠,綠衣裳綠褲衩綠帽子,涼鞋顏色不一樣,男生是土黃色女生是大紅色。
綠色上衣前是一條條飄蕩的紅領巾。
王新釗很正式的把兒童團招呼在一起吆喝道:“同們,我們現在穿上了軍裝,就是童子軍了,這次臺風來襲氣勢洶洶,我們有沒有信心戰勝它?”
兒童團一幫孩子嗷嗷的叫:“有!”
“準備好作戰了嗎?”
“準備好了!”
王憶倚在樹上看著哈哈笑。
很好玩,很有時代特色。
他琢磨著要不要給王新釗弄個五條杠,這也是個五條杠少年啊。
王狀元、王凱他們換了衣服跑來,然后看到兒童團列隊在派發任務感覺很神氣,便湊上去商量:
“大釗,你讓我們也進兒童團吧,你當團長我當政委。”
“不行。”王新釗堅定的拒絕,“狀元你思想覺悟不夠高、品質太差,你們這些人還達不到加入我們兒童團的要求。”
天氣又熱人又生氣,王狀元幾乎要冒煙了!
王新米道:“大釗我可以,我思想覺悟……”
“你更不行,”王新釗搖搖頭,“你還被王老師給勸退過呢,雖然你回校后比較老實,但是組織上還是需要考驗你一段時間,正所謂真金不怕火煉,你還沒有接受火的檢驗,還不值得信任。”
王新米急眼了。
王狀元哈哈笑:我只是思想覺悟不夠高,你直接被開除出同志的隊伍了。
王凱道:“那我呢?我沒犯過錯啊,我一直很積極,大釗禮拜天我還分你螞蚱來著。”
王新釗猶豫的道:“你倒是行……”
王狀元直接摟住王凱肩膀:“行了,不用跟他廢話,他不讓咱加入兒童團?行,那咱組建一支童子軍!”
“王新釗才是團長,我是軍長,大米,你是政委!走,咱們組建童子軍去,不能加入兒童團的都可以加入咱們童子軍!”
王凱訕笑道:“狀元,大釗剛才跟我可以吸收我進入……”
“我給你一個師長的職位!”王狀元當機立斷打斷他的話。
王凱便對王新釗吐了口唾沫:“誰愿意加入你們兒童團,小孩才是兒童,我們是、是軍人!”
王憶這邊一邊笑一邊搖頭。
六零后們真有趣。
王新釗對于童子軍的挑釁表示極度的不屑。
他道:“我們兒童團是支書組建的,我這個團長是領導任命的,是組織上委任的,你們童子軍是野路子,有啥好得意的?”
然后他很鄭重其事的給團員們安排工作,有去降國旗的、有去加固豬圈的、有的去拆卸門窗的,等等等等。
正在看熱鬧的王憶一聽要拆卸門窗頓時懵了,問道:“怎么還要拆門拆窗戶?堅壁清野呀!”
旁邊走過的王東喜給他解釋:“校舍建的比咱家里房屋高,承受的風的壓力大,很容易被刮碎玻璃,而校門窗剛換了新玻璃,可不能被刮壞了,所以要卸下門窗來,讓風從屋子里通過。”
“對,王老師,咱們教室里的桌子都是磚頭水泥的,不怕風吹。”王新釗道。
然后他打眼一看著急了:“王凱,你怎么降國旗?”
王凱領著兩個人在降國旗,他道:“臺風都要來了,不降國旗干什么?大風大雨的……”
“不用你們降,這是我們兒童團的任務!”王新釗感覺自己的工作被冒犯了。
王凱道:“那你跟狀元去吧,狀元是我們的軍長……”
王新釗急忙問道:“狀元呢?”
“在豬圈里忙著呢。”
“草!”
生們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他們并不覺得臺風可怕,反而覺得今天因為臺風動員起來讓他們多了一個展示新校服的機會。
他們積極的想要表現自己,王新釗本來想領著兒童團好好露露臉,結果王狀元下手太快。
但王新釗還是很聰明的,他揮手道:“團員們跟我走,臺風天打水不方便,咱們給壽星爺他們家里打水去!”
豬圈里冒出個人頭。
是王狀元。
他吆喝道:“童子軍的同志們不要著急,我會修屋頂,臺風天要加固屋頂,我領著你們給壽星爺他們家里加固屋頂!”
一旁的王憶表示驚嘆:谷鄲
卷起來了,服務卷起來了。
生們這邊還有心情較勁,社員們這邊可就真忙碌了。
加固屋頂、加固墻壁、加固雞舍、疏通排水溝,等等,活很多。
除了家里的活還有生產隊的活。
生產隊這邊豬圈也要加固、豬要關起來,然后還得加固電線桿、卸掉路燈的紙殼燈罩、擰下電燈等等。
活更多。
校的工作王憶指揮,他去拿了一卷粗膠帶領著生來打米字膠,這樣就不用拆卸門窗了。
王向紅對此頗有疑慮:“這樣貼上膠帶就行了?”
王憶道:“對,你沒有見過這樣的玻璃防護方法嗎?”
王向紅搖搖頭。
他拿起粗粗的膠帶看,:“我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塑料膠,咱社員家里的塑料膠跟小手指一樣細。”
王憶道:“這是滬都單位給支援的,支援的挺多,這樣吧支書,讓四個組的組長都來領點膠帶回去,都把門窗玻璃給貼一下,以防萬一吧。”
王向紅道:“可它們是滬都的同志支援你們校園建設的,咱社員們私下里分了它們?不好。”
王憶道:“咱不是私下里分了,這不是特事特辦嗎?先保護玻璃,要不然暴風雨結束還得買新玻璃,多浪費錢。”
王憶道:“對,這是科保護玻璃的方法,支書你快點去安排吧。”
他直接拖出來一箱子的寬膠帶。
22年這些東西便宜,他都是成箱成箱的買。
除了王向紅,組長們都不在家,于是婦女擔任的副組長來領了膠帶,她們會了打米字膠后便又去忙碌了。
人人都很忙,沒人顧得上注意王憶,這樣他便抽空回了一趟22年。
回去后他便上網開始搜索1982年的臺風。
這一搜還真搜出信息來了。
最多的信息跟翁洲甚至跟中國沒有關系,跟曰本有關系。
82年7月份的臺風很厲害,如袁主任所,它現在登陸曰本后風級很高,長崎市等地遭遇了強降雨然后相繼引發了泥石流和河流泛濫,造成了城市內澇!
這在世界暴風雨破壞史上都很有名,叫長崎水災。
然后王憶的心揪了起來。
繼續往下看:
長崎水災共造成死者和失蹤者達到了299名。
草,沒多少。
他很失望的關了網頁改換了關鍵詞。
網上沒有翁洲和江南地區關于82年臺風的資料,應該沒什么大事,否則不至于沒有相關新聞。
不過他往下拉著看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來自翁洲論壇的帖子,是幾個六零后、七零后在回憶往昔,其中第六樓里有人:
“82年我記憶最深刻的是七月臺風結束后有人造謠是引發海底地震了,然后會有大海嘯出現,當時翁洲上下緊張壞了,特別是佛海、海福幾個外島的縣,老百姓紛紛拖家帶口去投奔親戚,就怕海嘯把島嶼給吞了。”
圍繞著一層樓有幾個討論。
王憶專門看這討論:
十一樓:這件事我有印象,是82年嗎?反正那年臺風挺厲害的,聽把小鬼子那邊搞的夠嗆,然后傳到江南了,把江南弄的人心惶惶。
十五樓:是的哈哈,那時候人真的沒有科常識很愚昧,那么大的江南省竟然被幾個特務用流言給弄亂了。
二十二樓:當時消息是特務放出的流言嗎?沒有印象了,就記得我媽帶我回江右娘家避難,當時我媽哭了一路,是以后就沒有房子了。
二十四樓:就是流言,我那時候在翁洲棉紡織廠保衛科,我們接到上級命令調查過這件事,最后省里派出了專家隊伍抓到了制造流言的特務。
二十五樓:我還記得那幫人才不到十個,但他們有組織,利用廣播電臺、假報紙、印發的小冊子來制造流言。
二十六樓:還好他們都是外地人,雖然偽裝成一家人了可還是很顯眼,被群眾給注意到了進而舉報了,這才把他們給一鍋端。
王憶繼續往下翻。
相關討論就此結束,后面回信息的這個人參與了別的往事回憶中。
這把王憶給整。
不上不下!
雖然在帖子里,這件事被id名為‘翁洲老槍桿’的人的輕描淡寫,但王憶知道在82年這件事一定是引發過一場軒然大波。
因為他了解82年的社會氛圍。
劉大彪便因為牽扯類似事宜驚動了省里的領導,那件事里天涯島只算是誤打誤撞抓了劉大彪,然后國家就獎勵了一艘當時很先進很好的漁船。
如果他們再把這件重案給偵破呢?
而且他現在可是跟莊滿倉稱兄道弟了,之前他還想著怎么給莊滿倉再搞點功勞呢。
回到82年,他坐在樹下琢磨起這件事。
這件事肯定要管,但怎么管很有講究:
一個偏僻封閉的生產隊接連涉及破獲兩件間諜案,這恐怕會惹人懷疑,萬一上頭要調查他……
王憶想到這里趕緊搖頭。
不行,要插手這事必須得插的有技巧,不能蠻插胡插。
而且他不能直接插手,否則前面抓劉大彪是他主導的這次破獲一件特務流言案件又是他主導的——
很容易讓人懷疑這是特務在清除異己啊!
他想了一會,沒頭緒!
于是他也幫著生產隊開始忙活起來。
王向紅讓他幫忙給社員發糧食,國家考慮到臺風天氣可能導致漁家多日不能出海,特意給各生產隊支援了八百斤粗糧和四百斤細糧。
這算是對他們給國家貢獻海貨的一個獎勵。
天涯島的社員又老實又感恩,王向紅傍晚在大喇叭里喊了喊,家家戶戶過來領糧食,對國家是感恩戴德。
劉紅梅還:“等到這次臺風過去,咱組織一次集體攻淡菜吧,捕撈淡菜支援國家經濟建設!”
王向紅摘下煙袋桿道:“我看行,咱不占人便宜,更不占國家的便宜!”
大膽擰著衣服上的海水過來問王憶:“王老師,你從哪里給娃娃們買的衣服?怪好看哩。”
周圍人紛紛點頭,一些剛下的大齡少年很艷羨。
我們上時候怎么沒有這些好處!
正在給社員登記的王憶抬頭問道:“怎么了,你還準備自己買一件?”
大膽哈哈笑道:“還真有這個想法,那衣服褲子那帽子那腰帶我看這挺好,要是有大人穿的你幫我家買兩身,我跟我爹弄一身。”
其他社員頓時七嘴八舌的圍上來:
“有大人的嗎?要是有的話王老師你進一批貨吧。”
“就是,我看那一身衣裳真饞人,這一套穿在身上又涼快又好,還是的確良的料子呢。”
“一身多少錢?我看不便宜,衣裳褲子帽子腰帶的,不少錢吧?”
王憶道:“現在滬都輕工業產品還是挺多的,別短衣短褲,西裝也有的是,你們想買話沒問題,等我什么時候再去滬都的時候捎一批貨。”
“不過四叔的對,不便宜,上次的仿三片紅那是人家半支援給生產隊的,所以便宜,這樣衣裳一身下來要二十多呢。”
大膽聽到后頓時傻眼了:“啊?短袖短褲用料比長衣長褲少好些呢,結果價格更貴,還貴一倍?”
“就是啊,城里現在亂要價了。”
“唉,畢竟是工廠的衣裳,人家做的精美,難免賣的貴點。”
王憶一想自己還真是拍腦袋定價了,現在一身衣服雖然貴但是要看樣式,生們那種服裝其實算是截掉了袖子褲腿的三片紅,二十多塊錢確實有點貴了。
于是他冷靜的:“不只是短袖短褲,它還帶著一條腰帶呢,要是不帶腰帶只要帽子、衣裳褲子那一身差不多十五六吧?我沒單獨問價,不過我估摸著差不多這價錢。”
十五六也不便宜。
弱勞力半個月的工錢。
可是生產隊家家戶戶苦日子過久,內心極度的渴望過上好日子。
除了三片紅之外多數人家是沒買過成品衣服的,農村人不結婚不會買成品衣服,都是扯了布回來自己縫制。
所以現在兩次分紅讓社員們手里有錢了,他們便想提升一下生活質量了。
大膽扣了扣指甲蓋里的黑泥道:“王老師要是那一身十五六的話,那你幫我捎一身吧,除了三片紅,我這輩子還沒正式買過衣裳呢!”
王憶道:“行,那等我問問。要不然我去買點布匹回來咱們自己縫衣服怎么樣?”
大膽搖頭道:“咱自己縫的沒人家工廠的好,人家那個多板正!”
生們正戴著綠軍帽、穿著綠衣裳精神抖擻的在轉悠,他們實在是亢奮。
大人們看向他們的目光也是帶著羨慕之情的。
82年外島實在少有能獲得成套衣服的人家,無論是大人孩子都很難穿上,而生們如今是從頭到腳一整套:
新帽子,新衣裳,新腰帶,新褲子,新涼鞋。
這在城里都是罕見的。
王向紅道:“這事后面再吧,先趕緊領國家支援咱的賑災糧,按照以前的老傳統,根據家庭的困難程度來分糧食,來,王老師登記吧。”
“登什么?”外面有老娘們哄笑起來。
混在人群里聊天的秋渭水聽到后偷偷的笑。
王向紅翻了個白眼。
他對王憶:“你讓小秋老師隔著這幫子老娘們遠點,好不容易,壞可簡單。”
王憶笑道:“好。”
王向紅喊道:“家家戶戶來一個人領糧食就行了,一家分不了幾斤糧,用不著一家好幾口都在這里守著,其他人趕緊去加固電線桿、加固碼頭。”
經過一整天的忙活,現在生產隊與以前已經有所變樣。
碼頭插入海水中的木樁都用木棍交叉銜接起來,木板則用繩子兩兩捆綁,大船彼此依靠、緊密相連,小船則直接拉上案來翻卷在地。
電線桿用木頭三面撐起,太陽能灶拆開被就近帶入屋子里進行保存。
但這還不行。
王向紅叼著煙袋桿給一群漢子開會:“明天開始收拾屋頂,文書,庫里的漁網都準備好了嗎?”
正在登記的王東喜抬起頭:“準備好了,每一面漁網上都有標記,到時候按照標記家家戶戶去領上就行。”
王向紅又指示道:“明天強勞力、輕勞力上屋頂鋪漁網,那個弱勞力去石坳臺挑肥料施到田地里。”
“臺風后面就是雨,這是施肥的好時機。”
“不過洋柿子、茄子、辣椒的得倒伏上一批,可惜了。”
社員們同樣是面色黯然。
天涯島上沒有好田地,只有開山毀林收拾出來的一點農田,隊集體舍不得種糧食,全部用來種蔬菜,讓社員們夏天秋天能有蔬菜吃,畢竟家家戶戶沒閑錢,靠買可不成。
所以社員們拿著這些蔬菜是很寶貝的,平日里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漢在負責種植和養護蔬菜。
如今臺風一來就要倒一批,怎么能不難受?
王憶琢磨了一下,道:“有辦法,讓社員們吃點力,把洋柿子桿、茄子桿、辣椒桿之類的用樹枝給交叉固定起來……”
“沒用。”王向紅道,“你怕是一直在大陸所以不知道咱外島臺風的厲害,小樹枝的固定要是能扛得住臺風,那這臺風就沒什么好擔心的。”
王憶想想也是。
自己想當然了。
然后他琢磨了一下道:“這樣吧,領袖同志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倒伏就倒伏,等臺風過去我去滬都農研所找我在首都上時候認識的研究員要點新苗子。”
“這樣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能要到更好的苗子,所以咱們不比傷心,等著以后種好品種的蔬菜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