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聽了一拍桌子。
這可是太巧了。
他就喜歡這種人!
他怎么就忘記現代社會有不少社恐青年呢?
給島上通網通電,那讓社恐青年去幫自己看著島嶼看著雞鴨牛羊的不就成了?
反正天涯島發展速度不會很快,現在需要的只是看守島嶼的人,這樣找社恐青年最合適了,因為他們甚至懶得跟自己打交道,更不會去好奇自己的秘密!
這樣王憶跟艾軍輝加了微信,可以合作。
然后開了微信他看到不少新消息,其中有袁輝發來的信息和照片。
照片上是兩盒藥和一個藥方,中藥藥方,然后他看了留言,原來袁輝火速幫他辦妥了葉長安服藥方案問題。
因為葉長安的基因對靶向藥敏感可用,所以他找了個胸外科專家和老中醫聯合開了藥方。
以靶向藥為主、以中藥為輔,服用中藥是為了減輕靶向藥的副作用同時幫老爺子調理身體。
這是要緊事。
于是他對艾軍輝說:“你跟我們年總也換個微信吧,具體人員雇傭信息跟他聊,他做初審、我來拍板。”
墩子積極的問:“老板,要招人?要不要我使點勁?我不開玩笑啊,我這邊人脈不是蓋的,四海之內弟兄們很多,因為我是個江湖人。”
“你可拉倒吧。”邱大年笑話他,“你墩總什么的,都想干招聘,你能干嗎?干不了!沒這個能力大家知道嗎?”
墩子說道:“我怎么沒這個能力?你看你說個爛梗還這么得意,我能力不行?那誰讓人詐騙了五百……”
“哎哎哎,墩總你干啥呢。”邱大年聽到這話猛然色變。
墩子悻悻地說:“反正我腦瓜子比你強,就昨天有人詐騙我還讓我給涮了一通呢。”
王憶饒有興趣的問:“你怎么被詐騙了?”
墩子拿出手機翻看通話記錄,然后給他們看,說道:“昨天這個人給我打電話,剛接電話他就說自己是中國銀行的,還說出了我的姓名、身份證號碼、上學時候武校名字。”
“他說的像模像樣,又說我有個學生貸需要還款。我說我沒有貸款過,他又核實了我一些信息,說有人拿我信息冒充我貸款了,要幫我操縱一下,把銀行賬戶暫時凍結,讓我去銀行柜臺辦理后續信息。”
“我一聽我就知道,這肯定是電信詐騙嘛!”
王憶問道:“你怎么一聽就知道是電信詐騙了?”
艾軍輝說:“這肯定是電信詐騙,記住三個凡是,凡是讓你把錢給對方的都是騙子。凡是讓你給驗證碼的都是騙子。凡是讓你下載客戶端的都是騙子。”
墩子擺擺手:“用不著三個凡是,很簡單的道理,我自己拿著身份證去辦理貸款都磨磨唧唧不給我弄,結果有人冒充了我信息都不用我本人去銀行結果給辦下來了?”
“坑爹嘛!”
王憶點點頭:“有道理,那你怎么處理的?你說你把它涮了?”
墩子說:“我表達了對他的感謝,給他唱了一首歌,就是這個……”
“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謝謝你感謝有你世界更美麗我要謝謝你因為有你愛常在心底謝謝你感謝有你♂♂♂把幸福傳遞……”
他說著就唱了起來又跳了起來。
艾軍輝這邊露出痛苦之色:“別別,墩總有話說話,別唱這歌更別跳了,今年這玩意兒太兇殘了,我在單位動不動就有人來唱這歌、跳這舞,我真的有點害怕了。”
王憶疑惑的問:“可這算是把它給涮了?”
墩子說道:“它當時反應跟這個靚仔一樣,而我糊弄著它給它唱了足足五遍!”
“它聽了五遍之后才反應過來說‘草泥馬’然后掛斷了電話,哈哈,我可過癮了,找到了個聽眾聽我唱這歌唱了五遍!”
艾軍輝說道:“那他挺慘的。”
邱大年倒了杯水遞給他,這時候烤肉和蛋炒飯一起送上來了了。
48元一份的蛋炒飯用個類似鴛鴦鍋的瓷盤子裝上,一邊搭配了一樣東北式酸辣咸菜。
文小山廚藝很不錯,一份蛋炒飯做的米粒均勻、蛋碎金黃、油光輕盈,上面撒了小蔥花,白黃綠相間,色香味俱全。
艾軍輝看到這蛋炒飯后要流口水了,趕緊拿過筷子說:“老板們我不客氣了,我沒吃早飯呢,先吃為敬。”
一口扒拉下去,他豎起大拇指點頭:“嗯嗯,真香,你們家蛋炒飯真是冠絕翁洲了。”
王憶一看挺高興,不過他感覺雞蛋用的有點少,于是跟文小山說:“以后多用點雞蛋,這也太少了,雞蛋少了蛋炒飯不好吃。”
“咱這海養雞的雞蛋貴啊。”文小山說,“其實用的不少了,剛才那一份蛋炒飯倆雞蛋呢。”
王憶說:“再加倆雞蛋,但不加海養雞蛋了,用市場里普通的土雞蛋就行,48一份可不便宜。”
邱大年說:“那也比元老院的便宜,就是孫總那個元老院,我去他那邊采購飯店用品來著,點菜機、電腦啥的都是他們家的。”
“然后我看他們菜單了,他們一份蛋炒飯也要三十多近四十塊,然后跟咱大份差不多,味道可差遠了,用的是五塊錢一斤的雞蛋還摳摳搜搜估計連一個整雞蛋都沒有用上。”
王憶問道:“他們不是倒閉了嗎?你怎么還看到他家蛋炒飯了?”
邱大年說:“沒倒閉,就是沒什么客戶了,他們改成做線上營業模式,專門送外賣,然后牛逼吹的震天響,實際上做出來的菜讓狗吃狗都得罵一聲。”
“難怪他們買賣干不下去,做的真是陰間東西。”
王憶說道:“引以為鑒吧兄弟們,你們忙著,把人手招聘的事給我緊張一下子,天涯島那邊我已經開始投放雞苗鴨苗進行散養了。”
他打了個車去找袁輝。
袁輝把一袋子藥遞給他:“中藥沒給你熬,但已經把熬的方式在單子上寫清楚了,服藥方式也寫的清清楚楚,你仔細看看。”
王憶向他道謝。
他很熱忱的說:“謝什么?咱們都是自己人,不過咱有段日子沒一起坐下吃個飯了,擇日不如撞日?”
王憶為難的說:“我今天確實有點事,得趕緊把藥送過去,這樣吧,最近三兩天我比較忙,忙過這陣空閑了,到時候我請你去我的飯館吃飯。”
袁輝一愣:“你現在還有飯館了?”
王憶笑著擺擺手:“進軍實體行業,振興國家經濟。”
帶著藥材回到82年,他準備趁著領學生去考試的時候順便把藥給葉長安送過去。
這是他能為葉長安做的最大努力了。
歐文臺風的影響挺大的。
連續兩三天天氣都不好,海上風一直不小,不過漁民要吃飯,只能頂著風浪出海。
學生刷題王憶輕松,就決定去縣城一趟給葉長安送藥。
送藥的過程很簡單,易瑞沙是棕褐色小藥片,然后他給全碾碎成粉末了,一片藥用一塊小塑料紙給包裹系緊,讓葉長安按照規定來服藥。
再就是中藥這簡單,葉長安一直有喝中藥,家里有藥罐子也有護士長,熬個中藥是簡單事。
這幾天王憶在學校輕松自己可以負責看著育紅班的小東西,就讓秋渭水在家里多多陪同老爺子。
另外他這次來縣里還有別的事,給老爺子送過藥后便去了縣里的電影站。
最近天氣不好,電影站的電影放映員們不用下鄉去忙活,都在站內歇著,也有的直接請假回家了。
余軍就在站內,王憶把他叫出來,余軍火急火燎的出來沖他招手:“王老師來了?走走走,去我們辦公室歇歇腳,我給你倒杯涼茶喝。”
王憶說道:“不用,我這次過來沒大事,就是找你問一個事,你喜歡攝影對吧?”
王憶問道:“那我這邊有一臺海鷗相機,就是海鷗DF1,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王憶說道:“不是模型,是相機!海鷗DF1相機,九五成新吧,是我同學送我的禮物,最近我需要錢。”
“那啥,不是馬上進行小學的公社聯考嗎?我想買點肉菜給學生補補身子,所以需要點錢。”
邱大年那邊給他買了不少相機,其中買最多的是海鷗DF1,這相機存世量大,而且在社會上流通廣泛,在82年也不會引起人的新奇和注意。
余軍聽過他的話后眨眨眼,表情呆滯:“啊?不是模型是真相機?你、你有一臺真相機啊?”
王憶點點頭:“對,我記得你挺喜歡攝影的,這次過來問問你愿不愿意買……”
“愿意、我愿意。”余軍趕緊接話,然后拉著他往旁邊傳達室走,“咱別在這里吹風了,進來坐下聊。”
王憶說道:“真沒什么好聊的,這相機在市里頭的百貨大樓賣264元和一張相機票,我不需要相機票了,我需要肉票,你要是有肉票給我折算點肉票,然后相機用的很少,我想賣264元,你看……”
他直接打開挎包,將里面帶著真皮包的海鷗DF1給拿了出來。
這款相機機型最初命名為102型,所以相機的機身編號均為:102xxx。
王憶研究過這相機的信息,DF1的機身編號最開始時在102后面只有5位數,后來開始變為6位數,一直延續到7位數。
他這次帶過來的相機編號是(C)102878857,算是中后期的一款DF1相機了,82年還沒有出廠,王憶直接把7給挫掉了,這樣等于是已經出廠的編號。
至于會不會在維修時候被人看出問題?
王憶還真不怕,因為他發現這相機有出口海外版,歷史上總共生產了13萬多臺,其中有一部分就是海外版。
現在這個就是出口海外版。
本來聽了王憶說這相機原價264元一款二手相機也要264元,余軍有點不樂意:這是把我當冤大頭了是不是?
于是他想抱怨兩句,可是看見相機的黑色機身后他的抱怨聲變成了驚呼聲:“我草,黑體的DF1?”
黑體海鷗DF1,這正是外貿版相機。
這年頭多數相機是金屬機身刷黑漆,好點的比如雅西卡采用黑鎳為材質,也有用鋁合金的。
而外貿版的DF1使用的是黑鉻,經細噴砂處理后色調柔和,看上去就高檔,雖然它是一款平民版的相機,可卻有著不差于高檔相機的質感。
這就是黑鉻的優勢,這材料在結合力、硬度、耐磨力等方面表現出色,在外觀上也好看,當然加工工藝復雜、成本也高一些,所以會貴一些。
王憶遞給他說:“你看了那么多雜志顯然是了解這款照相機的,這就是一臺黑體相機,外貿轉內銷吧,它本來是賣給阿三家的大使館人員了,然后那人轉賣給了我同學,最后我同學送了我做禮物。”
“我同學說這相機比咱們國內版本的要更高級,價格更高……”
“對對對,更高,中間能差出一塊英納格手表呢。”余軍說著伸出手腕給他看,“那可是瑞士的手表,好手表,不像我這塊手表,普普通通的海鷗,不過是純鋼機械的,也挺好的。”
王憶才不關心手表,他只想搞錢。
于是他問道:“那你要不要買呢?”
余軍一聽這話沮喪起來。
他買不起。
264的價錢不貴。
可是他們工資更低,電影放映員這工作好處在于每次下鄉都有好吃好喝還能帶點禮物回來,但就是工資低一些。
特別是作為青年平日里開支大,有時候跟朋友同學同事下館子,有時候買書有時候買點零嘴,這樣不經意間工資就沒了。
余軍為難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摩挲著相機開始開動腦筋。
最終他實在喜歡這相機,這可是暢銷外國版本的海鷗,現在整個縣城肯定就他們手里這一臺。
于是他下定了決心,說:“我肯定買,不過我現在攢的錢只有一百元,這樣你等等我,我去請個假帶你回家,我回家拿存折也順便跟我媽要點錢。”
王憶說道:“要不然算了吧,如果超出了你的消費能力……”
“不行,這相機我一定要買。”余軍卻是下定決心后不再改變想法了,“你放心,我工作上開資確實不多,但我家是雙職工家庭,我爸在紡織廠上班,家里條件挺好的。”
他說完把相機塞給王憶,急匆匆的跑回去又急匆匆的跑出來:“走,跟我回家,我請完假了。”
余軍家住一座小樓的四樓,空間不大,只有四五十個平米,一家三口住起來馬馬虎虎。
現在他父親沒有下班,他母親開門后疑惑的看著他問:“你怎么提前下班了?”
余軍說道:“我請假回來的,有點急事。”
“媽,我不糊弄你,我直接說實話,這是王老師,天涯島的王老師,我給你們說過他。”
余母笑道:“哦,是王老師呀,是是是,小軍提過好幾次,我們還看過你借給小軍的《少林寺》、《天云山傳奇》。”
王憶問候她一聲想客套幾句,余軍攔住了,直截了當的說:“王老師這里有一臺照相機,特別好的照相機,要264元,我現在存款只有一百元……”
“你存款怎么就一百元了?不是一百五十多嗎?”余母聽到這里猛然抬高了語調。
余軍訕笑道:“我、我不是買了一塊手表嗎?”
余母指著他手腕怒道:“就這塊?你不是說這是國虹的嗎?你只是為了相親借來戴戴而已?”
余軍灰溜溜的說:“是國虹的,我戴了以后喜歡,于是托國虹給我買了一塊——媽,夏天到了,手臂露出來了,男人沒有塊手表能行嗎?”
“你天天讓我去相親,可是我手腕光禿禿的,人家姑娘能看得上我嗎?”
余母一聽這話倒是沒有再呵斥他。
有些道理。
她不悅的說道:“行,你買一塊手表就算了,沒事,可你怎么還要買照相機?”
余軍說道:“這個照相機太好了,這是海鷗相機賣去國外的,咱們縣里頭還沒有呢。”
“你想想,我喜歡照相機,每次跟相親的姑娘聊照相機,是不是得聊這個話題?可是人家聽完以后就那么回事了,相親結束各回各家,后面就不聯系了,也沒有個好理由進行聯系。”
“但我要是有了照相機就不一樣了。”
他讓王憶拿出黑體海鷗來給母親看:“你看看這個照相機,好不好?多好呀!”
“我要是有這么一臺照相機,媽,你看我戴著手表、挎著照相機——聽說咱縣里大領導有個孫女跟我年齡很般配,我要是這么打扮,那跟大領導的孫女去相親也不掉價呀!”
“而且還有個好處,那就是我帶著相機去見姑娘,這有話題吧?結束之后再聯系也有話題,我可以跟她說,過幾天我再給你拍個照,這樣咱繼續聯系一下吧。”
“媽你說她會不愿意嗎?”
余母被兒子給說動了,摩挲著相機說:“是,你這個話有道理,誰不想不要錢拍個相片?我也想。”
“媽,咱有了照相機那拍相片不簡單嗎?你兒子我一天給你拍一張。”余軍拍胸脯,“我給你和我爸天天拍相片留念,你想想,等以后你和我爸七老八十了,曬太陽時候翻翻相冊看到自己年輕時候的照片,美不美?”
余母笑道:“美、美,不過膠卷貴呢,干部家里也不敢天天拍照片。”
余軍把相機收回來遞給王憶,對母親說:“不管是天天拍還是隔三差五的拍,這都得需要咱自己有相機,這相機是人家的,咱還是別亂碰,碰壞了那真得自己買下了。”
黑體海鷗相機很漂亮。
余母大為心動。
沒看見的時候還能心疼二百多塊錢,這真看見相機了她也想買到手。
從這點王憶有了個聯想:不能逛街!
說實話這會他有點懵。
沒想到余軍這么能說,不光能說還擅長推銷,說真的他都被說動了,說的不想賣了。
不過仔細一琢磨自己這玩意兒有的是,干嘛不想賣啊?
余母搓了搓手,下定了決心:“你那么喜歡照相機,也是該買一塊了——不過可說好了,家里給你買一臺照相機,你得給家里領個媳婦回來。”
余軍大喜,幾乎是喊叫了出來:“媽你這就放心,有這照相機在手里,我說給姑娘拍照片,你說誰會拒絕?我們多多的聯系,這不水到渠成的事嗎?”
他又叮囑說:“那你快點給我存折,銀行快下班了。”
余母說道:“不用存折,家里有現錢,另外你的存折給我,等你結婚再用。”
她去臥室關上門收拾了一通,然后出來遞給王憶一沓錢。
余軍去把家里的肉票全給搜羅出來了。
還不少。
估計是他父母過日子,平時沒怎么買肉,就把肉票給省下了。
264元還有攢的肉票都送出去,余母很心疼:“這照相機已經用過了,還價值這么多嗎?”
余軍說道:“福軍也喜歡照相機,你等他來家里再問問他這相機值多少錢,媽,我跟你說吧,人家王老師要不是為了給學生買肉買菜,這相機壓根不會出手。”
“或者說他要不是知道我稀罕相機特意來賣給我,而是去翁洲城里賣,那別說264元,426元都有人買!”
余母很懷疑。
不過這相機確實挺好,她拿在手里看后覺得摸起來也舒服。
錢貨兩清,王憶留下喝了杯水就離開了。
他出門的時候問余軍:“你不回去上班了嗎?”
余軍抱著相機已經愛不釋手:“不回去了不回去了,我要好好研究這個機器,它可真好看,要我說有這照相機還找什么媳婦?我跟它過一輩子……”
“你說什么瞎話?”余母頓時著急了。
余軍嘿嘿笑著跑出門,說:“走,王老師,我送送你。”
王憶沒客氣,他還有話跟余軍說。
走下樓的時候他說道:“大軍,我偷偷跟省城電視臺的朋友借了一部電視劇的錄像帶,叫《敵營十八年》,但是這事不能說出去,所以我就跟我們社員說是找你借的,你給我兜住別漏嘴。”
正在低頭摩挲寶貝相機的余軍吃驚的抬頭問:“啊?是張連文、劉玉演的《敵營十八年》?你借到了片源?”
王憶點點頭:“對。”
余軍說:“可是電視劇的片源跟電影不一樣啊……”
“你不知道嗎?”王憶直接打斷他的話,“現在擁有電視機的人家太少,為了讓廣大群眾能看到這部新電視劇,宣傳部門決定把它們制作成電影帶了,然后通過放電影的方式讓老百姓也能看到。”
余軍笑道:“我還真不知道,不過你這么解釋恐怕不行,我哪有資源給你找到這樣的帶子?”
王憶說道:“嗨,我就是應付一下社員而已,你還真以為社員們會來找你打聽帶子來源?”
余軍恍然道:“也對,那行,那你放吧。你們生產隊放完了借給我用一下,我們也沒看這部電視劇。”
王憶說:“好,另外你要是有朋友還想買手表的話可以找我,我這邊認識滬都手表修理廠的朋友,他那邊有手表,不光有國產手表還有國際名牌手表,價格好商量。”
他忘記還有手表這買賣了。
八十年代是國內手表市場大爆發的時代,這時代的年輕人都以擁有一塊手表為驕傲,就跟七十年代擁有一身的確良衣裳一樣。
三轉一響這四大件在這個年代正式進入千家萬戶,而不再是城里人家結婚才用的嫁妝或者彩禮品。
而且賣手表比賣相機這種大產品還有個好處,生產廠家多、生產數量多,社會上倒賣手表的人也多。
只要不是倒賣贓物,那倒賣手表被管的輕,現在很多公職人員都會想辦法去找人給家里人倒賣一件手表。
余軍以為王憶也要利用城里的人脈干倒賣手表的活,所以他沒多問,就是感到遺憾:“早知道你能倒賣手表那我干嘛還自己買一塊?那王老師你能倒賣到滬都牌手表吧?”
王憶說道:“能,這是名牌表。”
余軍說道:“那你幫我搜羅一塊一百元左右的滬都牌手表,我們站長的兒子要過生日了,他想給兒子送這么一塊表,但是最近咱們縣里還有翁洲市里的滬都牌手表太搶手了,他一時沒買到。”
王憶說:“可以,那15號吧,15號我要去一趟滬都,到時候給他帶回來。”
余軍說:“那沒問題,他兒子要下個月才過生日呢。”
他們走出樓道門口,有小伙子迎面而來:“喲,大軍下班了?今天下班可夠早的啊。”
余軍挺起胸膛笑道:“沒有,是我一個好朋友過來給我送個好東西,我領他來家里坐坐。”
小伙子沖王憶點點頭,又沖余軍笑:“你又把你的相機模型給帶出來糊弄人了?哈哈,你忘記上次你用模型糊弄給小玉拍照結果讓小玉給罵了的事嗎?”
余軍淡淡的說:“你仔細看看,我這是以前拿出來的模型嗎?”
小伙子仔細看了看說:“是不一樣,怎么了,你又買了個新模型?”
余軍說道:“這次是真的照相機,不是模型了!”
小伙子吃驚的看向他。
余軍陪著王憶走出門口。
深藏功與名。
王憶到了碼頭一邊溜達一邊探聽碼頭上漁民、水手的聊天:
“唉,看今天的《江南日報》沒有?”
“沒有,怎么了?”
“一個從空軍戰士考上大學的大學生張華為了救個掏糞老漢壯烈犧牲了!”
“……青海湖牌的卡車挺好的,今年剛出的四噸柴油車,105馬力,你舅子可以買一臺試試。”
“北約和華約都要裁軍了,說是要消減90萬的部隊……”
“明天還要出去嗎?要不要把船往北開?真發生海底地震導致海嘯了,北邊應該比南邊安全吧?”
聽到最后面這句話,王憶陡然停下腳步。
敵特發布的流言開始散布到縣里了。
既然這流言已經到了這里,那翁洲市里應該更沸沸揚揚了。
王憶湊上去聽了起來:
“這兩天真會發生海底地震嗎?不能吧,這海水又不是第一次變渾濁了,我估摸是前面臺風的事。”
“那臺風就是海底地震弄的,東邊小鬼子那里老是地震,他們那里已經先地震了,這事我知道,那個怎么回事,小鬼子那邊被美帝的原子彈轟炸過是吧?當時美帝扔了兩個原子彈,一個掉海里了沒炸,現在爆炸了,引發了地震!”
“真的假的?”
“真的,就是長崎、對,長崎,那邊已經死了不少人了,你們不信看這個報紙。”
“我也聽說了,市里頭專家說小鬼子那里的地震也會傳到咱這里,他們那邊先地震然后咱外島再地震。”
“地震局的專家在廣播里說來著,但上頭想壓住這消息,不讓說,可專家有良心,在市里貼了告示,現在市里都知道了……”
“我聽我舅子說了,我舅子在保險公司干,從昨天開始投保的人可多了,以前你動員了都沒人掏錢,昨天開始他們忙的飯都吃不上,都是給家里的船呀房子呀投保的。”
“咦,王老師?”有人招呼了王憶一聲。
王憶掏出香煙散了起來,又有人問他:“王老師你怎么在這里?”
“王老師是要回去是吧?過來找船?”一個面熟的民兵問道。
王憶說道:“不著急回去,我們隊里的涼菜銷售隊有船,我晚上等著他們一起走。”
民兵笑道:“這隔著晚上還有一會呢,風這么大,你在這里吹風干什么?走,上我家的船,我們正要回去,把你捎回去。”
盛情難卻,王憶只好上船返航。
他回到島上還是下午。
海上風不是那么大了,一些漁船臨時出海在周圍試試能不能有所收獲。
王憶跟社員們打著招呼回去,走到山頂看見王向紅站在門口皺著眉頭、目光憂慮的看向遠處。
見此他奇怪的問道:“支書你怎么了?看上去不大高興啊。”
王向紅情緒低沉的說道:“沒啥,剛看了一篇新聞報道,唉,心里不好受。”
“什么報道?”王憶問道。
王向紅說道:“第四軍醫大學空軍醫學系的一個大學生張華為了救人被糞池里的沼氣給熏暈致死了。”
王憶剛才在碼頭上也聽到有人說這事來著,不過他對張華不太了解,以前沒聽過,便跟著王向紅長吁短嘆了幾句。
王向紅說道:“他是個好同志啊,在空軍當兵的時候考上了大學,79年的大學生,跟你一樣都是國家的人才,結果,唉!”
“國家的損失,人民的損失啊!”
王憶看他真傷心了,便想給他換換情緒,說道:“支書,賣涼菜二季度的分紅還沒有發,你看今天風還是挺大,只出去了幾艘船,要不然今天把分紅錢給發了吧。”
果然,提到季度大分紅,王向紅精神一振、嚯的一下子站起來:“好,這次分紅個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