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2有個家  334.縣里送來獎勵

類別: 都市 | 都市生活   作者:全金屬彈殼  書名:我在1982有個家  更新時間:2022-05-29
 
1982年9月1日,農歷七月十四。

再過一天就是七月半。

不過這年頭的七月半就是一個普通的月半日,什么中元節、鬼節、百鬼出冢日,這都是扯淡的,在剛剛結束的七十年代老百姓有個口號——

‘有鬼抓一個,送去首都的中央科研所好好研究研究,看看怎么能讓它們給建設社會主義新中國貢獻力量’。

此時圓月高掛。

盡管老話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但十四的月亮也很圓,特別是今天是入秋后迎來的第一個圓月。

月亮很亮。

把海島上頭的天、海島四周的海、海島上的島,都照耀的亮堂堂。

王憶和秋渭水在聽濤居的門口依偎著,一對耳機分開,一個在王憶的左耳,一個在秋渭水的右耳。

這樣王憶左耳聽著歌聲右耳聽著浪濤聲,他聽到不同的聲音,但并不嘈雜。

海島的夜晚是安靜的。

已經月升中天,月華如霜似雪的鋪落,將島嶼朦朧成了銀白色。

如人間的秋夜降下片片的霜。

海風吹得月輪移,吹得海浪翻。

吹得人身上涼颼颼的。

于是兩人便使勁依偎在一起。

老黃歪頭看了看,它過來趴在了王憶和秋渭水的腳下,跟他們湊成一團。

耳機里歌聲在悠悠揚揚的響著:“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憂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么想。”

“風車在四季輪回的歌里,它天天的流轉,風花雪月的詩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長……”

秋渭水非常喜歡這首歌,她不厭其煩的聽著,聽了一遍又一遍。

王憶不厭其煩的給她倒帶。

與心上人共同分享一副耳機,這是他少年時代最深的情懷。

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已經大大超出了少年時代的夢。

身邊是心上人,耳畔有歌有風有海浪,腳下有狗,不遠處竟然還有一只一動彈就叮叮當當作響的老鷹和一對安靜甜蜜的白天鵝!

這是什么神仙生活。

他滿意了。

對一切都很滿意。

他和秋渭水彼此依偎,耳中是美妙的歌聲眼前是波瀾的夜海,平闊的海面波瀾起伏,一輪明月低垂在天邊,照亮海面成銀白色。

風吹的晚云緩緩飄蕩,越過海洋、爬過山巒、穿過島嶼,夜幕中的星辰原本便因為清亮的月華而黯淡,如今又有云彩遮蔽,繁星更是難見其蹤。

倒是這樣顯得月色特別好,清冷而爛漫,正是約會的最美時節。

秋渭水緊緊握著王憶的手,靠在自家男人的肩頭看著夜色聽著歌,一直聽到月過中天、島上重歸安靜。

星星點點的漁家燈光已經熄滅,看電影的外隊人更是早就離開了。

只有下山的路燈還在精氣神十足的亮堂著。

這是王向紅看到秋渭水沒有回家給她留的燈光,其他位置的路燈已經熄滅了。

雖然電力不要錢,可是路燈用的燈泡是有壽命的,一般來說看完電影就要熄滅所有路燈。

最終隨身聽的聲音開始減弱了。

電池的電力枯竭了。

王憶給她摘掉耳機,笑著問道:“你喜歡這些歌曲嗎?”

秋渭水失魂落魄的點頭。

她的心神還沒有從這些別樣歌曲的沖擊中緩過勁來。

王憶說道:“那你聽吧,現在改革開放了,港澳臺、歐美日韓的磁帶都可以進入咱們國家了,你等我給你多找一些,讓你天天可以聽好歌。”

秋渭水說道:“不用不用,不用那么多的磁帶,磁帶挺貴的。”

“我年初的時候跟文工團的戰友去市里新華書店看來著,一盤磁帶要六七元呢,外國的磁帶確實有,但更貴,要十多元錢。”

王憶笑道:“我給你找的是盜版磁帶,便宜。”

這年頭盜版磁帶和以后的盜版碟片算是時代特色了,王憶再有版權意識也沒法規避這些問題。

在80年開始,像翁洲這種比較大的城市的市面上就出現了空白磁帶,最好的磁帶是進口貨,什么tdk、sony和maxell牌等等,一盒兩塊三塊。

國內也開始生產空白磁帶,從山寨開始出產,一盒只要1塊錢。

現在城里開始興起錄音機,但好些人家買錄音機都是省吃儉用才湊齊一筆錢,再讓他們花高價去買正版磁帶,他們可就不樂意了。

這種情況下空白磁帶派上用場,大家伙約定好分別買一盤什么樣的磁帶,然后用空白磁帶去錄歌。

這算是八十年代的共享經濟。

圍繞著隨身聽,兩人又聊了一會,王憶把隨身聽到現在的發展歷史講給了她聽,然后將這臺隨身聽送給了她。

他就知道秋渭水會喜歡這東西。

80年代初,廣播幾乎是普通人聽音樂的唯一途徑。

但廣播聽音樂不靠譜,什么時候播放歌曲、播放什么歌曲都是電臺說了算。

像秋渭水這種喜歡音樂喜歡舞蹈的姑娘喜歡聽的新潮歌曲,電臺或者沒有、或者不播。

錄音機的出現讓青年們有了新的選擇,我的音樂我做主,錄音機出現后能立馬踢掉收音機成為青年們的摯愛,最主要的就是它迎合了青年們的個性:

自己去掌握喜好。

不過能買得起錄音機的人還是少,這年頭錄音機幾乎都是進口貨,價格昂貴,動輒五六百元,是收音機的十幾倍二十倍。

并且買了收音機后只需要買電池,買了錄音機還得買磁帶。

對于一個月只有四五十元工資的年輕人來說,動輒一盤磁帶六七元、十多元,這有點太貴了。

而隨身聽直接買不到,王憶估計整個翁洲也就秋渭水手里這么一臺。

這個東西他不敢搗鼓。

這不像照相機,哪怕翁洲市很少有尼康f3,可他還是敢往外賣,因為照相機的樣式差不太多。

外行人無法根據一臺照相機的外形就判斷出它的型號,內行人也做不到熟知世面所有照相機型號。

隨身聽呢?

這東西市面上直接沒有,誰拿出來立馬就能成為超級明星,很容易讓人判斷出這是走私產品。

所以他只給秋渭水弄了一臺,滿足秋渭水的音樂愛好。

秋渭水確實喜歡,王憶送她回閨房,她直接抱著這東西鉆進了被窩。

王憶也想鉆進去,可最終他只能老老實實回到聽濤居,跟老黃鉆一個被窩。

轉過一天醒過來,天氣陰沉,看來昨晚的海風吹來了大片的陰云。

又是一場秋雨要來了。

這樣早上天氣還挺冷,一下子降溫了。

王憶緊了緊衣裳出去,大灶門口白霧滾滾,一股鮮甜滋味從白霧里冒出來鉆進人的鼻子里。

他去看了看,漏勺做了三大鍋的面疙瘩湯:用了黃瓜絲、小油菜、干蛤蜊肉,出鍋的時候還倒了香油。

真是鮮香可口,熱氣騰騰。

早飯是面疙瘩湯配玉米餅。

學生們將冷硬的餅子掰扯開撕吧進滾燙的面疙瘩湯里,很快玉米餅便被泡軟浸透了,這時候面疙瘩湯也不燙了,他們便端起碗‘西里呼嚕’的扒拉。

楊文蓉來到島上之后光改善伙食了,她也是個小吃貨——這年頭不論男女老少都是吃貨。

于是她吃飯時候問漏勺:“漏老師,咱們中午吃啥呢?”

漏勺笑嘻嘻的說:“吃土豆蕓豆燉粉條,怎么樣?王老師帶回來的紅薯粉條,特別滑溜特別香。”

楊文蓉滿是期待的點頭。

王憶說道:“去冰柜里弄它二三十斤肉出來,這菜加上肉才香呢,沒有肉那味道差不少。”

一聽這話,所有老師都樂了。

誰不愿意吃肉呢?

特別是顫巍巍肥嘟嘟的肥肉片,吃進嘴里滿口油滿口香。

學校里老師多了,王憶這邊教學工作真是輕松多了,第一節課和第二節課是數學,第三節課和第四節課是語文。

語文課剛開始,王憶讓學生們朗讀第一篇課文《桂林山水》。

然后五年級的課堂上聲音嘹亮:

“人們都說,桂林山水甲天下。我們乘著木船,蕩舟漓江,來觀賞桂林的山水……”

王憶背手在課堂上轉悠,看到誰不好好念書他上去就是一記大逼兜子。

可惜沒有他施展本事的機會。

連王狀元這熊孩子都在賣勁的念書。

這時候外面響起了文書的喊聲:“王老師、王老師,你快出來,縣里教育系統的領導和公社領導過來了!”

王憶對王新釗招招手,說:“你繼續領讀,領讀三遍,我要是沒有回來的話,你帶著同學們先認寫陌生字。”

王新釗說道:“保證完成任務!”

王憶跟隨王東喜去大隊委辦公室,這會辦公室里好幾個人在說笑,王憶探頭一看——

有個熟人,熟悉的姑娘,是祝晚安!

祝晚安看到他后沖他眨眨眼睛,露出一記燦爛笑容。

王向紅給王憶進行介紹,把來的領導挨個介紹一遍。

領頭的是縣教育系統的副書記,名字叫莊會嚴,他跟莊滿倉一個姓不過沒有關系。

當然外界盛傳他在努力的拉近跟莊滿倉的關系,兩人對外宣稱是堂親。

莊會嚴笑著跟王憶握手,愛屋及烏,表現的很熱情:

“王老師,咱們之前在教育工作者進步大會的結業晚會上見過的,你當時主持的那場晚會真是別開生面,讓我記憶猶新啊!”

王憶表現的更熱情,雙手握住領導的手,表情激動、言語熱忱。

雙方先是寒暄,然后莊會嚴說道:“莊局跟我說過,王老師你是性情中人,那我不跟你廢話了,我開門見山?”

王憶說道:“莊領導您請隨意。”

莊會嚴笑道:“今天過來兩個任務——兩個半吧,捎帶著有半個任務。”

“先說這半個任務,你們學校的徐老師和孫老師已經是正式的國家教師了,我今天過來給他們送糧票本。”

他拿出兩個綠本本遞給王憶,上面寫著:海福縣定量糧食供應證。

里面是一張張顏色各異的糧票,跟現在流通這一版人民幣的一分錢鈔票有點像,每一張上都有糧票字樣,然后不同顏色的票證上有不同的重量,比如1市斤、伍市斤等等。

王憶說道:“這可是好東西,徐老師和孫老師算是吃上商品糧了。”

王東喜趕忙又去招呼徐橫和孫征南。

莊會嚴說道:“接下來說這次過來的兩個任務,其實也可以說是兩項嘉獎,是縣里經過討論決定,對你們天涯小學取得的優良成績所進行的獎勵。”

“本來我們是打算在昨天開學第一天把獎勵給你們送過來的,但我們考慮到開學第一天,你們學校應該會比較忙碌,于是把嘉獎留到了今天。”

“這兩項獎勵中,第一項獎勵是一臺印刷機——哦,徐老師和孫老師來了。”

徐橫跟他握手,孫征南在偷偷的瞄祝晚安。

莊會嚴將兩個票證本分別交給兩人,王向紅笑道:“太好了,我們生產隊現在也有兩個吃商品糧的老師了。”

“是三個。”莊會嚴說道。

王向紅擺擺手說:“祝老師是退休后轉民辦教師——你的意思是說,王老師……”

他驚喜的看向莊會嚴,突然意識到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說王憶要轉為國家公職教師了?

結果莊會嚴搖搖頭笑道:“暫時跟王老師沒有關系,當然以王老師的能力,他要吃商品糧是輕輕松松的事情,我們教育系統早就在等待著這位教育界的人才轉編制了。”

“但我這次要說的是祝老師,”他指向祝晚安,“經過祝老師的主動申請,我們開會討論,同意她來到天涯小學就任!”

這個消息很轟動。

孫征南當場驚喜扭頭看向祝晚安。

祝晚安羞答答的說:“我是來照顧我父親的,我父親畢竟年紀大了……”

“對對對,應該的應該的。”孫征南高興的搓著手。

他要有老婆了!

王憶也很高興,他對祝晚安伸出手笑道:“太好了,我們學校這是又添一員大將啊!”

祝晚安笑道:“我還不是大將,我這次來也有向王老師您取經學習的意思,您的教育水平太高超了,我要把您的精髓學到手。”

王憶說道:“歡迎、歡迎,熱烈的歡迎啊。”

王向紅樂的合不攏嘴:“對,我們表示熱烈的歡迎!”

“哎呀,這真是個大驚喜呀,莊領導你看你,你們給我們帶來的驚喜太大了,為什么不提前說一下呢?我們應該給祝老師提前準備一間宿舍的。”

莊會嚴嘆氣道:“我說實話,你王支書可不要生氣,你要原諒我的坦誠,因為同志之間的溝通需要敞開心扉。”

“你說,你哪怕是使勁批評我,我也不會生氣。”王向紅痛快的笑道。

莊會嚴說:“我們沒有把祝老師調轉你們學校的消息提前通知出來,是因為一直到昨天,我們和縣一中的領導還在勸說她不要來外島的小學教學。”

“王支書你不要誤會,我們不是看不起外島的小學,而是因為祝老師是高中數學教育的專家,她去年還帶過高考班呢,你說讓她來教小學生,這算什么?”

“高射炮打蚊子了!”王向紅坦然的笑道。

莊會嚴一拍手說:“誰說不是呢?這就是高射炮打蚊子,這是大材小用了。”

“但沒辦法,祝老師是鐵了心要來你們小學,我本來不知道你們島上有什么魅力,竟然把這樣一位優秀教師給吸引來了。”

他看了眼孫征南又笑了起來:“不過現在大概知道了,只能用領袖同志的那句話來說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她去吧。”

大家伙紛紛笑,都已經看出孫征南和祝晚安之間的柔情蜜意。

莊會嚴說道:“對了,剛才的那個獎勵還沒有說完,是一臺印刷機。”

“這個獎勵直接而言是葉領導、莊局還有我們教育系統共同為你們小學爭取到的,但本質而言是你們學校的徐老師和孫老師給你們爭取到的。”

聽到這里徐橫反應過來:“是我們七月中旬在市里敵特巢穴中發現的那一臺印刷機?”

莊會嚴點點頭:“是。”

屋子里的人再次轟動:

“好家伙,這是好家伙啊,一臺印刷機!”

“我們島上要有印刷機這樣的先進工具了?好,以后學生們的學習條件就更好了!”

“哎呀,這說什么好呢?感謝葉領導、感謝莊領導、感謝組織的厚愛啊!”

王憶也很高興。

印刷機真是好東西,他早就想給學校弄一臺印刷機了,但是一直沒合適的機會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型號。

因為82年印刷機都是大機器,他從22年不好往這邊送。

現在好了,想啥來啥,想吃奶來了媽媽,想娘家的人,孩子他舅舅來了。

機器現在就在船上,確實很大,跟一臺辦公桌似的。

它可不是這年代常見的蠟紙油印機。

蠟紙油印機小的跟個手提箱一樣,對于一座縣城來說,根本用不著什么領導來爭取。

徐橫他們繳獲的這臺印刷機是圓盤印刷機,本來用來印刷報紙的,敵特分子是想做假報紙來制造社會動蕩。

這樣一臺機器看上去跟個機床一樣,是半自動化的機器,帶著一臺打字機,可以打印出工整的文字。

另一個它自然也可以印刷試卷,以后教師們可以手寫一張試卷,然后用這臺機器印刷即可,那效率就高了。

甚至它可以印刷課本!

它不像蠟紙打印機那樣只能印刷手寫字,而是可以用打字機打出字來,印刷在a4紙上就是工整的出版體。

等于是王憶可以給學生打印課本、打印等作品。

這種機器在當前年代的翁洲還是寶貝,只有印刷廠、大型報社、出版社和重點學校才有。

整個fh縣以前總共有三臺,兩臺在縣里的印刷廠、一臺在縣一中,之前學生統考用的試卷就是這種機器給印刷出來的。

莊會嚴跟王憶說:“之所以把這么寶貴的機器交給你們學校使用,組織上是有考慮的。”

“第一是這種機器的使用有門檻,一般人舞弄不了,你是大學生,你應該能用的了。”

“第二,你們公社還沒有這樣的機器,所以這臺機器放在你們小學但并非是送給你們了、只能說是你們自己用,不是這樣的,你們整個公社所有學校有印刷需求,你們都得盡量配合。”

聽到這里王向紅明白了:“莊領導,你們這不是給我們送來了個獎勵,是送來一個油老虎。”

“這機器要用電來驅動啊,我們公社現在就我們隊里有大功率的發電機,所以你們只能把它送到我們隊里。”

莊會嚴沒有跟王向紅爭辯,他笑道:“什么也瞞不過你這樣的老同志啊。”

人家落落大方的承認,王向紅反而不好說什么了。

畢竟這機器放在他們隊里,主要還是他們隊里使用。

領導們上門,按照規矩隊里要好酒好肉招待一頓。

估計是因為葉長安的關系,莊會嚴死活不肯留下吃飯,他掏出了錢和糧票,說如果要留下他們吃飯,那他必須得付錢、付糧票。

王向紅沒轍了。

他哪能收領導們的錢和糧票,便堅持著收拾了一些蛤蜊肉和三礬海蜇這些東西給領導捎帶回去。

然后莊會嚴拼命的塞給他十塊錢和二十斤肉票!

王向紅也是真的倔強,他一看教育系統的船離開了,立馬拼命的搖櫓去追……

王憶連連搖頭。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安置好打字機和印刷機,他們還得繼續去上學。

中午頭的時候王向紅來找他,說道:“嗯,好香,你又燉肉了?”

王憶收拾著課本說:“土豆燉蕓豆,里面夾了幾塊肉而已,支書,你一起來一碗?”

王向紅笑著吐了口煙霧擺擺手:“家里也做上了好飯,虎頭魚燉豆腐。”

這確實算是好飯。

虎頭魚是一種個頭不太大的魚,一般二十來公分左右,長得很丑但肉質很鮮美,素有“假石斑魚”的美譽。

說它長得丑也不盡然,它還是觀賞魚的一種,只能說它是丑萌丑萌的。

虎頭魚身體長扁、顏色紅褐,好像身體上長了一些紅褐色石頭一樣,它背部有刺,這刺有毒,一旦被蜇傷很危險,最好去醫院,自己一般處理不了。

所以這魚雖然好吃,漁家吃的不多,因為不好捕撈也不好收拾。

王向紅說了自家的午餐后順便邀請王憶:“王老師,要不然你中午去我家?虎頭魚一般人只會紅燒或者油炸,其實它燉豆腐也很美味。”

“燉豆腐?”王憶問道,“支書你家里現在還有豆腐?”

王向紅笑道:“現在咱大眾餐廳不是天天進貨嗎?餐廳從市場批發豆腐,便宜,于是我托餐廳一起幫我家里批發了幾塊豆腐。”

“其實以前吃豆腐方便,金蘭島上陳家有豆腐坊,不過今年開始不干了,沒有豆子,活也太累了。”

王憶說道:“噢噢,這樣啊,我也托餐廳幫學校買肉來著。那支書你家里還有豆腐嗎?給我弄一塊,我準備做個咸菜燉豆腐。”

王向紅問道:“咸菜燉豆腐?這東西能吃?”

王憶打著拍子唱了起來:“吃了咸菜燉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王向紅被他搖頭晃腦的樣子逗樂了,說:“行,你跟我去拿,正好路上咱聊聊天。”

兩人往山下走,王向紅問他:“王老師,你這里現在有印刷機了,我聽說這種印刷機很厲害,能印刷帶顏色的東西。”

“帶顏色的?你要印刷什么?”王憶問道。

如果是丁得才這么問,那肯定是印刷黃色書了。

王向紅說:“想讓你印刷一些獎狀,嗯,我準備以后也給社員家里發個獎狀。”

王憶說道:“哦,咱機器印刷不了獎狀,不過你要是需要的話我給你弄一批,我那里還有呢。”

“我要的多。”

“我給你一百張!”

王向紅震驚了:“你小子,你這是準備了多少獎狀啊?”

王憶說道:“這不是還給年底準備上了嗎?”

王向紅說道:“對對,你做事喜歡未雨綢繆,這是好事。對了,我也給你一個未雨綢繆。”

“咱島上秋天的雨水不會下很久,今天有可能要下雨,要是下完雨那明后天會天晴。”

“昨天今天咱的船都出海去拖墨魚來著,今年行,弄到不少墨魚,這樣天好了咱隊里要曬墨魚鲞、腌墨魚蛋。”

“這活得讓學生們去幫忙,你看著安排一下下午的課程,安排一節勞動課。”

王憶說道:“行,這個臨時安排就好,今天下午反正是上音樂課。”

秋渭水昨晚上學了《童年》,她覺得這首歌特別適合孩子們,于是就決定今天下午上一節音樂課。

帶著一塊老豆腐,王憶搖頭晃腦的唱著‘皇帝老子不及吾’回到隊里。

中午頭吃大鍋飯,這塊老豆腐當晚飯,正好他去找點咸菜。

學生們這兩天放學后會去撿金蟬花,積少成多,還真給王憶這邊弄來不少的金蟬花——

不光是撿來的,還有的是家里往年保存了,這東西只要避免受潮發霉那就能保存很長日子,如今都賣給門市部了。

王憶計劃著燉豆腐的時候放兩個金蟬花。

男人要對自己的腰子好一點。

該補得補!

他這邊剛放下豆腐,學生們還在排隊打飯,然后開始淅淅瀝瀝的下雨了。

王憶一看這樣不行。

以后秋雨刺骨,讓學生們打飯時候在雨中排隊不合適。

于是他對徐橫和孫征南招招手:“過來,商量個事,咱們得在大灶外搭建個棚子了,學生排隊打飯好歹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孫征南笑著說:“這種事,你是校長你做主。”

徐橫轉了轉眼珠子陡然說道:“班副你現在真是滿腦子都是你對象了,草,校長跟咱倆說這事,肯定是指望咱仨來搭建這個棚子呢!”

孫征南一愣。

王憶對他說:“你別聽大炮瞎說,我怎么可能安排咱們三個來搭建這個棚子?”

“明明是你們倆!”

“你們看,咱學校教職工一共七個、八個了,現在八個人,漏勺忙活大灶忙的腳不沾地。然后小秋、小楊、小祝是女同志,祝老師是老同志,就你倆最適合干這些活了。”

他拍拍徐橫的胸膛說:“能者多勞,兩位同志,你們受點累吧。”

徐橫說:“校長,我不怕受累,問題是你呢?你也適合啊?”

王憶說道:“我還有別的事呢,你們以為我閑著沒事干?”

他琢磨了一下。

自己這兩天還真就是閑著沒事干。

那得找事干啊!

于是他就跟徐橫商量:“你倆好好干,我下午要給服裝隊和木工隊送一臺錄音機過去。”

“這樣,你倆要是喜歡聽歌、聽相聲,那我批準你倆晚上可以借走一臺錄音機,回去一邊批改作業一邊聽……”

“嘿?”徐橫和孫征南一下子湊到了他跟前,滿臉的興奮,“怎么回事,王老師你還有錄音機?”

“你買了幾臺呀?不就是小楊老師學英語那一臺嗎?”

王憶說道:“一共三臺——不過我有另外的安排,孫老師,你除了做體育老師也做咱們學校的物資保管員、物管員。”

“然后目前的三臺錄音機和昨天做出來沒發下去的那部分收音機你來管理,各單位要用物資,包括我在內不管是誰,都要去你那里簽字領取。”

孫征南趕緊立正敬禮:“校長放心,一定做好物管工作!”

王憶拍拍他肩膀:“你倆好好干,那個我這個禮拜天要去滬都一趟,滬都那邊有咱的一個兄弟單位,說是上個月就來咱島上參加個聯誼,結果一直沒來,我得問問怎么回事。”

“然后,我這次會去滬都順便幫你們教師買一身衣裳,學生有校服,咱們也要有工作服嘛!”

徐橫說道:“校長你放心的去,在你走之前,我們倆就讓你看見這里搭建起一座避雨棚子!”

王憶滿意的點點頭,揮手說:“都好好干,走,孫老師跟我進來拿錄音機。”

另外兩臺錄音機都在聽濤居,全是四喇叭的好東西。

孫征南放入箱子里高高興興的抱上,跟隨著王憶去大隊委辦公室拿另一臺錄音機。

這臺錄音機現在播放上下課的鈴聲,王憶去跟王向紅說了一下物管安排。

王向紅在這事上沒有意見,他說道:“那每天上午上學之前,讓文書去找孫老師領錄音機,放學后移交給小楊老師學英語——”

“另外你上次一連買了三臺錄音機?你是不是動用你那存折了?”

王憶說道:“沒有,我這不是一直在搗鼓手表、蛤蟆鏡、打火機這些東西嗎?最近入賬挺多的。”

王向紅點點頭:“那就好,零錢可以花,整錢先別動,以后有大作用。”

他又跟王憶說:“對了,忘跟你說一件事了,上午教育系統上的領導還給咱學校送了幾份通知,這都是交接給我了。”

“我拿給你,你看看有沒有什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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