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2有個家  485.點火,燒窯

類別: 都市 | 都市生活   作者:全金屬彈殼  書名:我在1982有個家  更新時間:2022-08-19
 
飽飽的吃過午飯,王憶和王向紅就要出發去防空島了。

島上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他們只要去參加磚窯廠的開業儀式即可。

天涯三號迎風破浪,碾碎了冬日海上的風浪,駛到了防空島。

防空島已經大變樣了。

王憶去參加漁汛大會戰的日子,就屬防空島變化最大。

島嶼的天然碼頭處停靠了運輸船,此時有工人正推著小車在忙碌的將來自相公島的泥土送到島嶼的土山處。

小島進行了規劃,它的天然碼頭向著東方,正好一南一北有兩片平坦的礁石地,于是小的一面用作煤炭堆放,大的一面則成了磚坯生產場地。

磚坯不是從機器上做出來后就要送入窯洞里開始燒,要先進行陰干才能送進去。

這就需要一片大型曬場。

正好防空島上有山卻是小山,坡度很小又在五十年代開始做了平滑處理,于是從空地到山上都可以用來堆放磚坯進行磚坯曬制,然后通過工具覆蓋的方式幫助它們進行陰干。

同時泥土跟磚坯曬場相鄰,二者之間便是生產車間,攪拌好的泥土送入車間的機器上出磚坯,然后工人們用平板車直接拉走碼放。

從昨天下午到今天中午,已經有兩道磚坯墻形成了。

磚坯就跟摞磚頭一樣摞在一起,這個不需要技術含量。

而在空地上疊放著大量的黑色大塑料紙和草墊子,一旦下雨用前者來蓋磚坯,一旦磚坯出來開始曬制,那就要加上草墊子覆蓋以進行風吹陰干。

柴油發電機轟鳴,好幾臺機器都在運轉,泥土和淡水送入攪拌機再被人工送入砌塊成型機出來磚頭,最終是自動碼垛機用皮帶將它們送上小推車進行碼放,出來一車就被推走一車。

島上的生產工作是熱火朝天!

王向紅看的又欣慰又擔心,說道:“誰能想到咱們水上漂的泥腿子也有自己的工廠了?誰能想到咱們老農民辦起工廠來了?”

“唉,不過這次咱們投資可是夠大的,王老師,咱們去年賺的錢呀,現在已經有一半全砸在這座磚窯廠上了,你說要是磚窯廠出什么事,這可怎么辦?”

王憶說道:“磚窯廠這不是已經算是建起來了嗎?只差一個燒窯就能出來磚瓦了,所以你不用擔心。”

“再說了,賺錢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給社員們蓋房子、提升生活質量嗎?”

“磚頭瓦片燒出來咱們就可以動工蓋起房子來了!”

他已經計劃好了,先給學校蓋樓房,正好快要到寒假了,寒假期間多雇傭點人趕趕工,這樣可以加快工程進度,盡量降低對學生課程的影響。

新學校好辦,他準備蓋的是毛坯教學樓,不進行裝修了,蓋起毛坯房后抹平了,甚至不用刮膩子更別說貼瓷磚了,照例抹上白石灰,然后就讓學生去上課。

裝修的工作等以后再說。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先進的學校同樣如此。

在絕大多數外島鄉村小學還是海草房的時代,天涯小學能用上紅磚水泥樓房已經夠先進的了。

裝修工作可以等到九十年代,那時候裝修材料常見了,裝修公司也出現了,他再輪換著將學校進行裝修即可。

現在缺資金、缺技術也缺時間。

他在心里默默的計劃著,王向紅憂心的嘆了口氣:“我不是怕燒不出磚頭來,盛專家是行家里手,他已經向我保證過了,肯定能燒出磚頭來。”

“我所擔心的是政策,你說咱們投資這么大,一旦政策有所改變,不許咱們生產隊搞工業了,那咱們這個磚窯廠怎么辦?”

王憶給他吃定心丸:“你放心,國家經濟政策會很穩定的,隊長你相信我,政策和發展方向由我來負責,不會出問題的。”

“你負責親自帶隊,比如去雇傭點專業的建筑工人,多雇傭一些,咱們要給整個生產隊蓋新房子呢,這可是大工程!”

王向紅咂咂嘴,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壓住心底的擔憂。

現在防空島上人多。

不光有盛大貴、大膽等人,還有毛小方和同鄉們、周大圓和母親、石德路和父親。

這會周大圓和母親就在搖櫓飄在海上,雙方隔著老遠看見了彼此就互相打招呼,周大圓搖櫓趕了過來。

王憶問道:“周主任,怎么樣,來到我們島上住的還習慣嗎?”

周大圓停靠,王憶上去伸手將他和他母親給扶下來。

他笑道:“這有什么習慣不習慣的?就跟在家里住的差不多。”

相比之下周母情商更高,高興的說道:“王老師你回來了?別聽這家伙瞎說,我們在你們這里住的可好了,你們給的鋪蓋卷真好,又暖和又舒服,我們帶的鋪蓋卷都沒用呢。”

“你們這里吃的也好,天天不是有白面饅頭就是有白米飯,隔三差五的還能吃一回肉,這在我們家里哪能想呀?我們家里過年才舍得買點肉來吃。”

周大圓跟著點頭:“對對對,我娘說的對。有時候還煮面條吃,油潑面可真好吃,不過面條不如饅頭扛餓,嘿嘿。”

周母趕緊推了他一把說:“別光說吃喝拉撒,你得說說你的工作,咱來了都十天了,你說說你的活。”

周大圓從自己縫制的挎包里掏出個筆記本,清了清嗓音開始匯報工作。

王憶說道:“這不著急,你和阿姨先忙著,我得跟隊長去看看磚窯廠的工作開展情況。”

周大圓說道:“行,你們去看吧,不過有一件事我得提前問問——”

“這個磚窯廠我不懂,但我知道工廠會產生污水,所以磚窯廠會不會產生污水?一旦產生污水,那不管是什么污水,你們這座島嶼附近的海域就不能做養殖場了,得用紅樹島那邊的海域當養殖場。”

王憶考慮過這件事了,也請教過專家。

他說道:“我們的磚窯廠技術很落后,確實會造成環境污染但主要是大氣污染,它排廢氣多,什么二氧化硫、二氧化碳、一氧化碳的。”

“污水方面問題不大,確實會有一點污水排出,但可以用污水坑進行收集和轉運。”

“再一個會有多余泥水的排出,這也屬于污水,卻屬于無毒污水,排入海里后對養殖業沒影響。”

這點說來有趣,反而是22年的磚窯廠會產出大量污水,因為那時候的工廠多采用“雙堿法脫硫”等工藝對燃燒排放廢氣進行脫硫處理。

該工藝需要不斷補充氫氧化鈉等堿性溶液作為脫硫劑,噴入脫硫塔洗滌脫除煙氣中二氧化硫等污染物,然后制造成工業廢水,污染性很強。

這么做的目的是洗掉廢氣中的一些污染元素,讓廢氣達到排氣標準。

82年沒有這個必要,煙囪豎起來使勁往外排廢氣就行了,不需要處理成污水。

而燒磚工作本身在磚窯廠內高溫進行,這個過程不會產生污水。

所以王憶不擔心磚窯廠對養殖場造成多大的傷害。

甚至他都不必擔心廢氣對海水的影響,海上風太大太猛了,白天晚上一直吹,廢氣根本污染不到他們的防空島。

用22年的眼光來看這么做很缺德也違法,但這是82年,82年他們的小磚窯廠能排放多少廢氣?對環境影響微乎其微。

不說別的,就說縣里鐵門廠那大煙囪天天往外飄黑煙,那家伙一天的污染能比得上磚窯廠一個月!

他們簡單聊了聊后走向窯洞口,此時盛大貴和王東陽、王東峰正跟大膽在窯洞口聊著。

王憶笑道:“師傅們在聊什么呀?沒看見領導來了嗎?怎么不上來歡迎一下?這是不拿豆包當干糧、不拿村長當干部!”

王向紅這邊緊張的說:“別開玩笑了,是不是磚窯出什么問題了?你們沒空來搭理我們?”

盛大貴說道:“沒有,沒什么問題,就是等著燒頭批磚了。”

王憶安慰他道:“隊長你太緊張了,你都說了,盛專家燒磚頭是輕而易舉的小事,咱們磚窯廠肯定能順利辦起來的!”

盛大貴說道:“對,王隊長你不用過多擔心,磚窯廠會順利的,磚頭也會順利燒出來。”

“我現在是在跟大膽聊碼窯的細節,現在磚窯已經搭建好了,煤炭燃料到位了,頭批磚頭也晾曬的差不多了,就等著碼窯了。”

“碼窯是磚瓦生產中的重要環節,更是焙燒工序的前提條件,這個必須得著重對待。”

碼窯便是用人工把磚坯按照一定形式碼放在磚窯的窯洞里進行燒制。

這個是有訣竅的。

王向紅不放心,問大膽:“你要帶隊碼窯,那你能碼好嗎?”

大膽說道:“有盛專家跟著檢查,沒問題的。”

他這話說的也挺不放心的。

因為碼窯確實是技術活,要考量的方面太多了,就拿碼窯密度來說,這是燒磚過程中一個綜合性指標,影響到窯洞里的通風,而通風又跟火力息息相關。

而影響碼窯密度的因素又有很多,煙囪的抽力、窯洞形狀所造成的結構阻力、窯洞的漏氣與通風狀態、所用煤炭質量和數量、碼窯形式、磚窯的容積率等等。

大膽沒什么文化,他舍得出力氣,干力氣活不在話下,可是考驗技巧、技術了,這樣的工作他就心虛了。

王東陽和王東峰現在倒是躊躇滿志。

王憶安排學徒工給盛大貴打下手的決定真是太正確了,燒磚這活是技術活,必須得有技術工人全程盯著。

盛大貴的身體扛不住這個工作壓力,所以就得年輕人上陣。

兩人這些日子里跟著盛大貴學習的倒是認真,光是筆記本就連寫帶畫的弄了一本子。

當然這都是紙上談兵。

盛大貴說兩人距離出師還很遠。

今天的碼窯得他親自監理,王東陽和王東峰跟著學習。

年輕人好大喜功。

王東峰看見王憶和王向紅已經來了就催促說:“師傅,咱們開始碼窯吧?天可不早了,碼窯得一兩個鐘頭,上燃料又得需要時間,還要預熱之類的,忙活著忙活著天就黑了。”

盛大貴反問他:“半頭磚和炸裂磚是怎么回事來著?”

王東峰想了想說道:“那個磚坯要是不夠干就燒,那么余熱帶升溫很快,磚坯內的水分就會急劇的、急劇的那個氣化。”

“然后這個磚頭就會被破壞,就是磚頭本身機構會破壞,成了半頭磚、炸裂磚。”

盛大貴問道:“咱們的磚坯可不是一批做出來的,都已經夠干了嗎?”

王東峰訕笑道:“昨天隊長過來說日子的時候,你不是說這兩天風急、陽光好,今天下午磚頭就能曬好嗎?”

盛大貴問王東陽:“我是這么說的嗎?”

王東陽沉穩的說道:“師傅,不是。”

盛大貴滿意的點點頭:“我怎么說的?”

王東陽也訕笑起來:“那個那個,我沒記住——不過光靠風和太陽肯定不行,冬天幾天哪能曬出好磚坯啊?”

盛大貴無語。

這倆徒弟!

他看向王憶,王憶裝沒看見他的目光。

這倆已經是生產隊里能調給他當徒弟的最合適人選了,天涯島只是一個村而已,難道還能指望村里有多少人才?

當初朱元璋爭天下靠的也是鳳陽地區的人才,劉邦建立大漢帝國同樣是靠沛縣的一縣之人才。

再說了,天涯島第一梯隊的人才還沒法調給他當學徒,王東喜是文書、要帶銷售隊;王東美有文化、人上進但得執掌大眾餐廳。

還有王新國也不錯,小伙子人機靈、學習能力強,問題是他想考電大,王憶以后還要送他去念工商管理以后來幫自己管理社隊企業!

其實等著再過個三四年,這一批五年級學生中專畢業或者初中畢業后,隊里的人才就寬裕了。

可惜磚窯廠等不及。

而且磚窯廠對天涯島而言不是特別重要的單位,它的最大使命就是幫助島上完成基建工作。

這樣王東陽和王東峰當技工學徒夠用了,主要是第一次燒磚窯需要注意的問題多,他們又是剛上手還是愣頭青。

熟能生巧,以后他們多燒幾爐的磚瓦就可以獨當一面了。

盛大貴此時很無奈,他一看沒人指望的上,只好自己上:

“這第一批磚頭吧,涉及到開門紅,咱們都想燒得好。”

“可是第一窯難免有技術上的紕漏,一般來說它就是個實驗品,特別是咱們剛出磚坯時間短,磚坯還沒有曬好晾好,容易出問題。”

“所以我們先拿它來試試手,在盡量燒好它的基礎上尋找問題,查漏補缺。”

“這樣首先要解決的是半頭磚和炸裂磚的問題,這可以通過焙燒階段進行彌補。”

“怎么處理呢?延長預熱時間,讓磚坯緩慢升溫來脫水,還有等到蹲火后呢要緩慢的使用前閘,最后拉紙或者燎紙以后遠閘不要太高……”

“對對對。”王東陽恍然大悟,“師傅你就是這么說的。”

盛大貴聽到這話下意識抬頭看向藍天。

無語問蒼天。

要是這磚頭真燒不好,那他真是有話想說:

我也有理由說的,在陶瓷研究所的時候我帶的是什么學徒啊,我帶的是大學生啊,你給我這批人是什么人啊,你叫我帶!你們生產隊的青年現在什么水平啊,就這么幾個人,你王東陽、王東峰都來干技術也,他能干嗎?沒這個能力知道嗎?

王憶看出他的無語,上來安慰他:“慢慢教、慢慢學,他們學歷低、底子差,但他們也有優勢呀。”

“比如、比如他們知道自己學歷低、底子差,有自知之明,你可以放心大膽的操練他們,該罵就罵、該打就打,還可以發泄負面情緒呢。”

這次輪到王東陽和王東峰無語了。

王老師你都不打罵學生,為什么鼓動師傅打罵我們?

旁邊有青年小心翼翼的湊上來,問道:“那個,王老師,要不然你讓我學技術吧?我覺得我能學好。”

王憶定睛一看。

嘿,這是誰來著?這不是王祥友大姨子家的那個外甥?在隊里蹭吃蹭喝被送過來當苦力了的那個誰?

王東峰開口給了他提示:“朱有才,你滾蛋,這是磚窯廠高層討論會,沒你過來說話的份兒。”

朱有才被他的話氣的冒煙:“我草,峰子你行啊,你就是個小學徒工還把自己當統治階級了?啊呸!你就是命好生在了王家,要不然你能比得上我?”

王東峰捏起拳頭說道:“你不服氣?要不然比劃比劃?”

盛大貴無奈的揮手說道:“行了行了,都他娘給我老實點!”

他對王憶說道:“王老師,其實我還真想找你要個人當學徒,當我收的關門弟子!”

“誰?”王憶問道。

盛大貴說道:“你找來搞磚雕工藝的石德路!”

朱有才問道:“那我不行嗎?”

盛大貴說道:“你的腦袋瓜子行,可你吃不了這個行業的苦頭。”

朱有才悻悻地說:“就不許人家也上進一回?”

盛大貴揮手說道:“行行行,你也跟著我學燒窯,我看看你能有多上進。”

王憶說道:“朱有才,我記得你會鋼筋工啊?”

朱有才傲然說道:“我會的多了,我會鋼筋工、會瓦工、還會點油工……”

王憶拍拍他肩膀對王向紅說:“隊長你看見了沒用,咱們的朱有才同志多有才呀。”

“不能讓他留在磚窯廠,這大材小用屈才了,讓他跟建筑隊一起離開去給咱隊里蓋房子。”

會瓦工就會砌磚蓋瓦,會油工就會粉刷墻,這家伙能派上大用場。

朱有才聽后驚恐的說:“我、我寧愿干磚窯廠我也不干建筑,王老師你別坑我,我不干建筑!”

王憶說道:“磚窯廠的活又苦又累,還是干建筑能舒服一些。”

朱有才堅定的說:“那我現在覺悟高,就喜歡干又苦又累的活!”

他想好了。

肯定是在磚窯廠干技術工人更好。

第一體面,技術工人懂技術,說出去好聽,特別是找對象的時候好聽;

第二輕快,磚窯廠全是機器在干活,卸煤卸土的體力活有新來的一群工人在負責,當了技術員肯定更輕快;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燒窯的時候溫度不低,大冷天的去燒窯多舒服,而且還能烤個地瓜烤個饅頭吃呢!

所以我才不去建筑工地受苦受累!

王憶聽后笑了:“很好,你很有精神!”

他說完沖盛大貴使了個眼色。

盛大貴也笑了。

很好,不怕苦不怕累就好,我得讓你見識見識磚窯廠的苦和累!

盛大貴想要石德路當學徒,王憶沒有不許可的道理。

磚瓦以后沒有多大的利潤,但如果島上的窯洞可以用來燒制瓷磚那就不一樣了。

九十年代以后,瓷磚需求量將暴增,而且這東西的利潤比磚瓦可大多了。

外島干磚窯廠燒磚瓦不賺錢,主要是為了完成天涯島的基建工程。

而瓷磚不一樣,瓷磚有利潤,可以讓防空島上的工廠持續運轉下去!

他們聊過之后去查看第一批磚坯的晾曬情況。

這些磚坯都在山頂位置晾曬,風很大、陽光很好,磚坯已經硬化了。

王憶看到后很吃驚:“冬天磚坯還能硬化這么快?這才頂多兩天時間吧?”

王東峰笑道:“那怎么可能?哪怕是夏天曬磚坯也得曬個三五天,實際上這些磚坯都曬了半個月了,你去參加漁汛大會戰了所以不知道,這是我們磚坯!”

王向紅向他進一步解釋說:“當時不知道機器什么時候能送來,而窯洞已經搭建好了,水井出來了,煤炭啊泥土啊都來了。”

“于是盛專家想提前燒窯來進行查漏補缺,這樣他就讓木工隊給做了磚模。”

王東峰去拿了一個磚模過來給王憶顯擺。

這都是他們的杰作。

磚模是木制的,把攪拌好的泥塊壓進磚模內填實,用鋼絲切削掉多余的部分,再把磚模打開那么一塊磚坯就成型了。

王東峰說道:“不過機器干活就是快,我們手工干磚坯,動用了生產隊的勞力也是花了五天時間才做出來這么五千塊磚坯。”

“前頭做出來的磚坯已經曬好,后面做出來的曬制的還差點火候。”

盛大貴拿起個磚坯試了試,說道:“問題不大,靠焙燒時候的技術能解決晾曬不足的問題。”

大膽吆喝一聲,隊里的勞動力過來開始收拾磚坯上板車送入窯洞里。

生產隊有二十壯勞力過來當工人了。

他們覺得當工人體面、收入高、福利好,有工裝、有勞保鞋還有勞保手套,跟城里正式工一個待遇。

泥瓦匠二豬就對此非常滿意,時常跟他們訴說磚窯廠的好條件,這更讓壯勞力們愿意當工人。

而且在磚窯廠當工人就不拿工分轉為拿工資了,基本工資就有五十四塊錢!

另外還有全勤獎、加班補助、各種補貼,合計下來收入可高了,一年能上千塊!

所以隊里人對于能來磚窯廠當工人這件事都非常熱忱。

王憶允許他們來嘗試一段日子。

如果隊里社員能干的住磚窯廠工人的活自然最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工資待遇可以開給自己人。

但他覺得這夠嗆的。

磚窯廠的活不光累還烤人,漁民們習慣了海里作業、習慣了跟水打交道,很難適應這種工作環境。

這就是王憶把毛小方等人帶過來的原因。

磚窯廠得錢不好賺的!

磚坯開始送入磚窯,盛大貴領著兩個學徒趕去指導他們進行碼窯。

碼窯的時候磚頭不是隨便放的,堆放模式非常嚴格,可以分為三個部分:炕腿、垛身、火眼!

其中炕腿就是磚坯垛底下的基礎部分;垛身就是磚坯垛的主要部分,位于炕腿的上面;還有個火眼。

火眼最重要。

因為燒磚是用煤炭來燒,那煤炭放在哪里呢?就是要通過加煤孔送入火眼里,煤要落在它里面進行完全燃燒、充分燃燒。

而磚頭就是煤燒出來的,這樣火眼能不重要嗎?

不管炕腿、垛身還是火眼都有多種形式。

很多磚窯廠都要靠反復的組合來確定一套最適合某個窯洞的搭配形式。

盛大貴的厲害之處就在于,他的存在可以大大減少這些實驗方式,節省時間也節省材料。

炕腿采用二順坯形式;垛身是直斜條抹法;火眼則是搭橋火眼。

工人們第一次搭建磚垛容易手忙腳亂,盛大貴沉穩有力的聲音大大的減緩了他們的緊張。

老專家見多識廣,聽他的準沒錯!

隨著一個個磚垛搭建起來。

盛大貴比對了加煤孔的位置又去確定了通風孔和煙囪的情況后點點頭。

王向紅趕忙問道:“沒問題?”

盛大貴笑道:“準備鞭炮吧,準備點火焙燒!”

焙燒是燒制磚瓦的最后工序,也是決定質量的關鍵環節。

只有在焙燒過程中,黏土物料的各種成分才能在高溫作用下發生物理反應、化學反應,最后燒制成堅硬高強的磚頭!

磚垛搭建結束。

還要將窯洞設置出預熱帶、焙燒帶、保溫帶和冷卻帶等區域。

這里面都有大學問。

別看燒磚燒瓦是農村工廠就能干的活,也別看我國在仰韶文化晚期就掌握了燒磚技術。

可‘能燒’和‘燒得好’、‘效率高’完全不是一回事。

要不是王憶恰好認識盛大貴這個專家,那他們想要辦起磚窯廠可就太難了。

預熱帶設置出來,木工組提供的木屑和于文山送來的優質煤屑放入,接下來就可以準備點火。

一通忙活,又是傍晚時分。

盛大貴說道:“提起風閘來進風,準備預熱吧。”

王向紅說道:“那也得準備點鞭炮了?”

盛大貴笑道:“不用準備,現在就可以點鞭炮了!”

王向紅聽后精神一振,叫上王憶親自去點鞭炮。

他們帶來了兩掛鞭,每一掛都是一千響的大鞭!

防風打火機燃燒起火焰。

‘嗤嗤’的聲音頓時響起,接著:

“砰砰砰……”

海風吹起,鞭炮搖晃,硝煙彌漫!

待在一起的社員們急忙使勁呼吸,王憶詫異的看向他們,有人嘿嘿笑道:“聞見鞭炮這個硝煙味,就感覺像是過年了!”

王向紅說道:“距離過年是不遠了,咱們加把勁,爭取多燒出點紅磚來,等到過完年,咱就正式開工修房子了!”

王憶說道:“先給學校修房子,規劃我已經做出來了,我也委托學土木工程的同學幫咱們設計了學校的教學樓、宿舍樓這些建筑,回去我就安排學校做準備。”

王向紅聽后點點頭:“有道理,那就從學校開始建起——這得把學校都給推了重新建的吧?”

這是必然的了。

鞭炮響起、磚窯開火。

接下來就是等待。

王憶和王向紅開船返程,帶上了大膽他們這一隊人。

建筑隊就要干建筑隊的活,不能跟磚窯廠工人搶活干!

大膽等人挺不高興的,回去的路上就在船上嘟囔:“我不想干建筑工,我想當磚窯廠工人。”

工人工資高!

建筑工是拿工分的。

王向紅給王憶使了個眼色,說道:“我就說你給工人定的工資太高了。”

王憶嘆氣道:“等等看吧,磚窯廠當小工真是個苦工作。這樣,咱們隊里改一下,不管是什么工種,都拿工分!”

現在他算是體會到‘不患貧而患不均’的難處了。

社員們以前都受窮,誰也沒話說。

如今每個季度都有分紅,家庭收入劇增,結果因為上工不同拿錢不同,內部就有聲音了。

王向紅說道:“嗯,根據工種不同、勞動量不一樣還是拿工分吧。”

“唉,”他也忍不住嘆了口氣,“錢未必是好東西,怎么窮的時候大家伙還能聽組織安排、心往一處使,這如今不窮了,反而小心思多了?”

大膽一行人聽說在磚窯廠當小工同樣拿工分,頓時老實下來。

王東明嘟囔說:“隊長、王老師,咱們社員當工人拿工分,外面雇傭的人卻是高工資?這說不過去吧?”

王憶說道:“外面雇傭的人有分紅嗎?你們要是不要分紅,我也給你們工資,好不好?”

這次徹底沒人說話了。

但有人心思靈活,問道:“王老師,要是咱們公社其他隊的社員來當工人,那怎么弄?給他們開工資?”

王憶說道:“對,外隊社員來當小工給開工資。”

社員們彼此對視一眼。

小心思都活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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