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2有個家  487.縣里要籌辦水產技校

類別: 都市 | 都市生活   作者:全金屬彈殼  書名:我在1982有個家  更新時間:2022-08-21
 
給生產隊的家家戶戶建起一座二層小樓的消息讓社員們備受振奮。

王憶一句話就點燃了社員們的情緒。

王向紅一直挺抗拒這件事,他覺得建起二層小樓太費錢也費工,還是建起新房更靠譜。

但王憶還是堅持蓋二層小樓。

因為改革開放后漁民富裕的很快,22年的時候,各個居民島上都有許多八九十年代的二層小樓。

被荒廢的二層小樓。

社員們無法想象,未來各村莊缺的不是好房子而是住戶。

另一個王憶準備蓋的二層小樓是平頂樓,樓頂留給社員當曬場曬蝦米曬魚鲞各種曬。

他深信自己的規劃沒有問題,社員們信任他,見他把話說的篤定便只顧著高興。

王向紅現在也高興。

他本想提出異議,可看著社員們興高采烈的歡呼場面,他咬咬牙跺跺腳:

蓋!蓋樓!他媽的!島上就是要搞起大先進來!

后面幾天紅磚連續送到,天涯島上堆積起了越來越多的紅磚。

這些紅磚成了島上的一個盛景。

來島上看電視的外隊人都會過來圍著看一看,他們對著磚頭評頭論足,討論磚頭的質量、打探磚頭的價格。

就像王憶起初預料的那樣,改革開放了,民間蓋新房的市場出現了。

同時在這幾天里,來報名當磚窯廠工人的外隊人也越來越多。

不光是他們公社,其他公社也有人聞名而來進行報名。

磚窯廠用不了這么多人,王憶就安排王新國給他們做登記,說等著有人辭職再通知他們來當工人。

應征的漁民們聽到這話很失落:磚窯廠待遇那么好,誰會愿意辭職呢?這可是搶破頭的好工作呀!

6號開會。

會議是下午舉辦,所以王憶不急著出發,他等中午頭的一班客船即可。

等客船的時候,他在紅磚堆前曬太陽,不光他在這里曬太陽,壽星爺和老人們也來曬太陽了。

冬天,最讓人心情愉悅的就是午后的陽光,金燦燦、暖融融,還能曬蝦米曬魚鲞各種曬。

這兩天天挺好的,天涯島上開始曬紅薯餅。

是曬紅薯餅不是曬紅薯干。

紅薯干誰都知道怎么曬,煮熟了紅薯剝皮切片曬就是了,而紅薯餅要麻煩許多。

番薯洗凈、去皮,上鍋蒸好,這點跟曬紅薯干一樣。

不一樣的是曬紅薯餅得把煮好的紅薯給搗成泥,然后像攤煎餅一樣攤成一張張輕薄小餅,在上面撒上芝麻和砂糖曬干才成。

之前天涯島上分了蜜薯之后被一些人家給曬成了紅薯干,非常美味,成了天涯島的名片,現在社員們走親訪友都會帶上點蜜薯干。

蜜薯因為甜和珍貴不能用來做紅薯餅,是生產隊買了普通紅薯分下去,這幾天社員們分到手才決定做紅薯餅。

吃慣了蜜薯,普通紅薯不好吃……

天氣晴朗,生產隊給婦女們歇工,然后她們就領著小孩開始做起了紅薯餅。

這種事都是全隊上下一起做才有意思,幾個婦女圍在一起一邊聊天一邊給紅薯剝皮、搗碎成泥,輕輕松松就完成了工作。

如果自己干的話得悶頭給紅薯剝皮、悶頭搗碎紅薯成泥,多無聊的事!

這活也不光是婦女們在干,老漢們也在幫家里干。

煮熟的紅薯很軟,所以用木臼來搗碎即可,老人們一樣能舞弄的木杵飛起來。

王憶去磚垛前避風曬太陽,就有老人正在搗木杵。

看到他過來,老人們紛紛笑著對他說:“等家里曬出紅薯餅給你送過去,你看看好不好吃,好吃給你朋友同學的都郵寄一點。”

王憶笑道:“好吃,肯定好吃,紅薯干都好吃,灑上了芝麻和砂糖的紅薯餅能不好吃嗎?”

“這是真的。”壽星爺喝了口茶水說道,“紅薯餅是頂好的零嘴,現在咱隊里日子好過了才吃得上,往年誰舍得做這個?”

“買芝麻買砂糖,老婆門子心疼啊!”

他招呼王憶喝口水。

王憶坐在旁邊,說道:“這里曬太陽還挺好的,擋風又熱乎,磚頭都曬的暖洋洋的了。”

壽星爺說道:“我們在這里可不是曬太陽啊,是在給咱隊里看磚頭。”

王憶說道:“還有來偷磚頭的?”

王真堯撓撓鼻孔說:“偷磚頭的、偷河沙的、偷魚鲞的、偷木材的,草他媽,現在社會太亂了,人心已經壞掉了,偷什么的都有!”

壽星爺說:“特別是咱這第一爐磚頭,我跟你說王老師,第一爐的磚頭是寶貝,陽氣足、能辟邪。”

“我看著這幾天有些外隊的娃不要臉,在咱隊里看電視,看完了走的時候就摸兩塊磚頭,把這第一爐的磚頭都摸少了!”

其他老人紛紛說:

“是有這樣的事,四組老五的那個親戚就拿了,我看見了。”

“拿的人真不少,大高家的表親走的時候不也拿了幾塊?還說回去墊桌子,真不要臉。”

“防不勝防,現在真是防不勝防,以后得在這里拴幾條狗了。”

“嗯,到時候早上起床一看,嘿喲,狗也讓人偷了……”

老漢們愉快的笑了起來。

客船來了,王憶便沖他們揮揮手要上船了。

一些正在搗紅薯泥的老漢沖他喊:“記得去我家拿紅薯餅啊。”

王憶回了一個ok的手勢,匯合了碼頭上的王向紅一起上了客船。

王向紅要去找徐進步要河沙、水泥。

他找了幾個會建筑的外隊人來蓋房,庫房里的木材也都給拾掇出來了,如今磚頭送到,那就只剩下一些島上沒有的建筑材料。

這些材料主要得靠82年,王憶也會從22年往這邊搗鼓,比如水泥。

22年水泥太常見了,他隨便找個建材市場就能買上幾噸。

水泥商負責幫他裝貨,他開著自卸三輪回到82年進入倉庫按一下開關就能把水泥卸下來。

簡單,不費力氣。

冬日的陽光是盛大的美景,海面被照耀成溫暖的金黃色。

客船在金黃色上滑行著,很快抵達了縣城。

大中專生定向招生培訓工作研討會還是在縣里的大禮堂舉辦,干部們在門口簽到取一個號碼牌,然后進禮堂到座位上找號碼坐下。

天涯島的號碼在前面第一排。

現在他們生產隊在縣里名氣很大了,有什么活動、會議,縣里都會特殊照顧一下。

坐在王憶旁邊的是大魚島上喬家隊干部,來的是大隊長喬木年。

兩人是熟人了,湊在一起寒暄幾句。

很快來找他們倆寒暄的人就多了,各村莊的村干部們都想要跟兩人打好關系,特別是王憶這邊要招呼的人尤其多,里面不少是一起參加漁汛大會戰的人。

這些人很會拉關系,他們把王憶稱為戰友。

這年頭的戰友關系可不是一般關系,人生四大鐵,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分過x、一起x過x。

他們正在熱聊,然后幾個穿著毛呢大衣的人雄赳赳的走進禮堂。

領導們來了。

領頭的就是縣領導高云,這是個圓頭圓腦的中年人,卻給人的觀感不是圓滑,這要歸功于他的兩道劍眉和眉頭下炯炯有神的雙眸,很有氣勢、很有精神。

高云是個好干部,來到會場之后村干部們沖他鼓掌。

他下壓雙手示意大家伙隨意:“還沒有開始講話呢,不急著鼓掌,都把手掌揉和一下,待會等我們開始講話了再鼓掌。”

大家伙聽到這話便笑起來。

高云帶著領導們融入了村干部人群里,隨意聊起了收成、冬日、節氣之類的話題。

有人提到了正題:“高領導,你真厲害,竟然能給咱們縣里找到大中專生定向培養的機會。”

高云聽到這話便笑起來:“算是我走關系了吧,我這次走的是娘家關系。”

“主要是去年我過來后做調研,發現咱們這里的專業人才太少了,靠中學學生念完中專念完大學回來做貢獻?”

他搖搖頭:“不說他們會不會回咱這小地方,就說時間上咱們也拖不起,再說了,他們學的可能是機械、是電氣、是土木,未必適合咱們縣里的實情,對不對?”

“于是我想著咱們隔著滬都近,古人云,背靠大樹好乘涼,我是滬都人,滬都是我的娘家。”

“那如果我能找到滬都一些大中專院校從咱們縣定向招生,專門解決所需求的專業人才缺口,讓他們畢業后直接回咱們縣里工作,那縣里人才短缺的現象,是不是在幾年之內就有所改觀?”

干部們紛紛點頭:“對對對。”

“領導你太厲害了。”

高云擺擺手:“沒那么厲害,我雖然是滬都嫁到福海的媳婦式干部,但要想在滬都走項目也不容易。”

“這件事主要還是靠長安領導的支持,他通過縣里駐滬工作處的同志跟滬都那邊有關部門事先進行了聯系,然后才把這件事給辦成了。”

干部們立馬說:“葉領導真厲害。”

“也得感謝葉領導啊。”

“當然高領導在里面同樣起到了重要作用!”

他們聊了一陣,后面會場又來了一些人,高云便迎了上去跟他們握手。

這次來的是滬都主管相關工作的領導和一些院校的領導,共同主持這場直接面向‘學生’的會議。

定點招生進行培訓的學生將從在座這些人的村里走出來,當然,這是要看學生成績和學習能力的,不是要他們推選學生。

之所以把他們叫來,是滬都方面擔心有村莊或者生產隊會卡‘學生’、耍陰招。

比如替讀,比如偷換學籍。

這種事可不是沒人干過,上一個受害者楊文蓉就在王憶身邊呢。

果然,開場后滬都領導講話就先提到了這方面:

“……高云同志對我們說,希望通過委托代培的形式由我們方面為海福縣解燃眉之急,我說,海福縣和滬都是一家人,福海地區長期以來對滬都的支援也是不少的。”

“尤其是在海水產品方面,滬都得多謝福海的支援,這樣如今海福縣有困難提出要求了,我們方面理應進行幫助。”

“而且你們領導提出的每年委培人數并不多,對滬都整個招生計劃指標來說是個尾數,我們稍微增加一些計劃內中專、大專生的招生名額,問題不是很大。”

“現在我們已經動員了多所師范類學校、滬都行政管理學校、經濟管理學校,應該可以完成你們的需求。”

“但是在這件事上,我們滬都也是付出了一定人力物力的,所以希望能夠有所成效,希望在座的各位同志能夠給出支援,在這件事上坦誠公開!”

會議后面提到了委培生的待遇,然后王憶就明白了縣里和滬都方面為什么要把村干部們集合起來開會。

海福縣在委培、代培工作上有規定,學生入讀后由縣勞動人事部門辦理招工手續,屬于合同制工人,在縣內享受中專生待遇。

也就是說他們一旦去滬都念書就有工資可以拿了,畢業后還可以安排到重要崗位進行培養。

對于農家孩子來說,這真是舊巢共是銜泥燕,飛上枝頭變鳳凰!

王憶回頭看,看到很多村干部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期盼的表情。

他們顯然希望自家孩子能夠成為委培生。

這次的委培、代培工作很宏大,制定了一個‘十年計劃’。

在未來十年里,滬都要為海福縣委培中小學師資271名,涉及19個專業,9所代培院校。

委培衛生醫務人員44名,涉及13個專業,9所代培院校。

同時因為海福縣是個離島,受到了地域條件制約,不但教育、衛生系統人才缺乏,其他各行各業同樣存在人才匱乏的現象。

于是縣里在保證教師、醫務人員的委培指標的同時,想方設法的爭取了一些計劃外指標,以拓寬委培生的專業渠道。

其他專業涉及委培大中專學生110名,涉及26個專業。

平均一下,滬都每年要給海福縣代培四十多名學生呢,幾乎是等于全縣多了一個大班的大中專學生。

已經很多了。

現在剛剛改革開放,正是百廢待興之時,各個行業都是剛剛起步。

教育領域同樣是剛剛起步,教學資源有限,從教師到學校,方方面面的資源都很少,所以導致升學很難。

如今國家選拔人才的總體思路走的是精英路線,能被選拔出來讀中專、中師、大專、本科的,往往都是經歷了非常激烈的競爭,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一條血路而走過了獨木橋的人才。

像海福縣只有一所中專院校,整個縣里能培養多少人?

往上一級的翁洲現在也沒有能培養本科學生的大學,只有中專師范、衛生學校和一所大專學校。

滬都幫助翁洲培養這么多學生,這真是大人情了。

村干部們暗暗琢磨,每年升學這么多人才,那自家的晚輩有沒有機會呢?

后面的領導們紛紛發言,清晰的告訴他們一件事:只要成績不合格,那就休想占用滬都的教育資源。

一位主管教育的領導說了,委培和代培工作都是寬進嚴出。

海福縣里隨便往滬都送人,只要成績符合他們標準就可以接收,但如果在學校表現不好、成績不達標,那絕不可能畢業,甚至有中途被勸退的可能……

各方領導反復強調了委培、代培工作的嚴謹性之后,滬都的領導們開始退場,高云這邊忽然拋出了一個新話題:

“大中專生定向招生和委培工作的討論先到此為止,我接下來要說一件事,嗯,我跟你們說,我知道你們心思,你們是不是想暗地里找關系送自己家孩子去滬都?”

“想都別想!”

“不過你們要是真想讓自家孩子有前途,那我這里倒是有一條路,一條新路子。”

“怎么回事呢?考慮到咱們福海是傳統漁場,國家覺得在咱們這里便于學習海洋漁業知識,能就地建立實踐基地,所以決定在咱們縣里投建一所水產技校!”

這話跟個炸彈一樣扔進了人群。

所有人都沒提前得到口風,聽說縣里要新建一所水產學校便紛紛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

“咱們縣里要建起一所技工學校?什么學歷?”

“太好了,這可太好了,高領導是什么意思?這個技校有操作空間?咱可以送孩子進去念書?”

“不是,你們先別高興,我怎么聽領導說是水產技校?這學校是干什么的?我聽說現在技校不給學歷呀,就是培養技術人才。”

大家伙興致沖沖的討論了一頓,討論著討論著,他們討論出了這學校的辦學目的,然后就慢慢冷靜了:

水產技校,這所學校不是培養國家干部的,是培養技術工人的。

當然孩子能成為技術工人能端上鐵飯碗是好事,但問題是水產技校是中專院校嗎?能拿中專學歷嗎?

不是的話、拿不到的話,這樣學生出來還能端上鐵飯碗嗎?

高云后面說話了:“咱們縣里即將投建的這所技工學校,旨在為社會、為國家輸送技術力量,它將是一所綜合性人才培養基地,規模會很大。”

“除了現在計劃要開設的水產專業外,以后還計劃開設海洋工程類、制冷與汽修工程類、機電工程類、經濟貿易類、食品工程類等多個專業。”

“孩子們來念書學技術,未來大有可為呀!”

有急性子的干部問道:“領導,這說到底是不是還是要培養養魚的技工啊?是什么編制?”

高云咂咂嘴,說:“大家伙不要老是把眼光放在編制上嘛,你們看,現在改革開放了,搞海上養殖的單位是不是多了?”

“你們在座這么多人,不少村莊也開展了海上養殖工作吧?”

“而養殖行業是需要科學指點的,科學養殖才是出路,才能賺錢。現在你們懂科學嗎?你們不懂,所以就需要有知識、懂技術的技術員來指導,對不對?”

干部們問道:“那就是沒有編制了?”

高云說道:“嗯,沒有編制,這是技工學校,主要是培養……”

“嗨!”下面嘆氣聲四起。

還有人嘀咕說:“明白了,這是培養漁民的學校,去了學習怎么養魚養蝦養王八。”

“那念什么念?養魚打漁還要上學去學習?學校不收學雜費嗎?不收學雜費還行。”

“不收學雜費也不去念,得讓孩子有個正經出路,當不了國家干部能端個鐵飯碗也行嘛,好歹吃上商品糧……”

高云聽到這些話后不高興了,說:“你們一個個的真是沒有點眼光!都跟你們說了,搞海洋養殖業必須得講科學,科學養殖才是未來的出路!”

“你們海上的養殖廠要干大,以后遲早需要雇傭技術員或者漁醫,現在國家給你們培養人才,讓你們各村的后生有了學技術的地方,你們還挑三揀四?真是沒點數了!”

王憶知道領導說的是對的。

他這邊已經開始規劃安排那些人去念水產技校了。

但許多干部對此不感冒,起碼不想讓自家孩子去念這所學校。

他們也知道養魚要講科學,問題是他們自己就是打漁的,拼了命的當村干部是為了什么?為了自己?

那不可能。

這年頭村干部能有什么出路?

他們是想給后人鋪路!

如果他們鋪的路就是讓后人繼續去打漁、養魚吃海上飯,那他們鋪個屁啊,直接領著孩子去海上喝海水、吹海風不就行了?

不過有些人還是有眼光的,他們不想讓自家孩子去念水產技校,那可以鼓動其他人家的孩子去念嘛。

然而他們并不知道有句話叫一山更比一山高。

高云為什么在這里鼓動他們讓孩子去念水產技校?

因為學雜費不菲!

一個學期的學費是三十元……

他把這收費標準說出來后,下面鴉雀無聲,好些人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他:

讓孩子去給國家白養三年魚,然后每年還得交六十元的學費?

以為我們老農民好糊弄么?

高云還真想糊弄他們。

水產技校的收費標準確實有點高,尋常人家的孩子上不起這個學,可他們總得招收學生吧?

而且福海是漁業大縣,成立一所水產技校、培養一批水產專業人才是很有必要的事。

但城里人家肯定不會讓孩子去上這個學校、學這些專業,他們的辦學目標是漁家子弟。

因為收費較高,漁家能念這個學的家庭情況都得挺不錯才行,眾所周知,農村一個村里誰家的家庭情況往往是最好的?

村干部!

這是此次糾集村干部們來開研討會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想鼓動他們讓孩子報名。

村干部們才不干呢。

他們是有遠大理想的,并不想讓孩子繼續吃水上飯,想讓孩子們去內陸、去城里頭正正經經的坐個辦公室。

這個想法可以理解。

他們自己吃了半輩子的海上苦,可不想再讓孩子們繼續吃這個苦了,否則他們奮斗有什么意義呢?

中國人的奮斗有個淳樸的理念:一代更比一代強!

看著村干部們又是搖頭又是撇嘴,高云這邊也挺無奈的,說道:“我知道這個收費標準不低,但是大家要體諒組織上,組織上現在用錢的地方多,資金壓力比較大。”

“我可以向你們承諾,水產技校順利辦起來以后,過幾年國家會給學生進行補貼。”

“到時候培養的水產人才歸誰用?不都是歸你們各村莊、生產隊所用了?”

干部們繼續搖頭撇嘴。

這他么跟我有個球關系!

特別是人多了,牽扯到的消息也多。

有干部說:“這個水產技校的消息我知道,一開始要在佛海辦來著,選了以前的駐軍營房當學校,可房子老舊、光線暗淡,用水不方便,有挺多問題的。”

“后來佛海就不愿意辦這個學校了,他們也是不好招生,可一開始辦學校是有錢的,十幾萬呢,好像這錢都花在佛海了,所以現在招生學費就高了,要用學費去搞學校呢……”

這話一出來更是全場嘩然:

“什么玩意兒?原來是佛海不要的東西給咱們福海啊?”

“媽的,佛海欺人太甚,把咱們福海當什么了?垃圾場啊?”

“噢,學校的錢花在佛海了,現在來了咱們福海就要多收錢養學校?欺人太甚啊!”

場下秩序要亂。

高云揮手使勁拍了拍主席臺的桌子,喊道:“都安靜、都安靜,這亂七八糟干什么?知道的說咱們這是干部開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牲口交配!”

他的個人威信還是很足的,一拍桌子鎮住了村干部們。

不過他的威信還不足以號令村干部們掏錢,更不能讓村干部們冒著壞了自家孩子前程的風險去報名念水產技校。

當然高云也沒有準備在這次研討會上就把水產技校的學生給收全了,他是先給村干部們打個預防針,后面還有組合拳呢。

高云又照本宣科的將念水產技校的好處說了一大通,說的是實話,問題是漁民們就是不想讓自家孩子繼續當漁民!

至于水產技校不只有水產專業?

這個他們不管,反正在他們看來去水產技校念書就是沒出息。

高云履行了職責后宣布散會。

村干部們本來計劃在散會后到他跟前拍個馬屁、露露臉,但經歷了水產技校風波之后他們決定先走為妙。

甚至不敢靠近高云,怕跟高云認識后被抓壯丁,到時候拒絕了不好看、不拒絕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孩子,這事多難辦!

王憶是例外,他主動去高云跟前攀談了:“領導,聊聊水產技校的事?”

高云放下水杯感興趣的問:“你——家里有孩子不對,你這么年輕,是家里有弟弟妹妹要上水產技校嗎?”

王憶一聽無語了。

這領導也是個人才,他自己恐怕也覺得念水產技校是不靠譜的事,這是一個勁的來禍害村干部呢。

不過從這點來看他人還是不錯的,沒有去禍害窮苦老百姓。

要知道老百姓沒有眼力勁、沒有見識,很容易被官方鼓動的。

他咳嗽一聲說道:“不是,我沒有孩子也沒有弟弟妹妹。”

高云又端起了水杯。

他想了想說道:“那你哥哥姐姐要是有這個回學校重新進修的意向嗎?”

這次王憶這被他弄的說不出話來了。

高云眼睛一瞇先笑了起來:“跟你開玩笑的,你是怎么稱呼?哪個村莊的干部?年輕有為呀。”

王憶說道:“領導您好,我叫王憶……”

“喲,天涯島的王憶?”高云再次放下杯子并且沖他點了點頭。

王憶說道:“對,領導,我是天涯島的王憶,是這樣的,我們生產隊肯定有學生要來上水產技校的,而且至少要來五個,我計劃著是能來十個。”

高云露出驚喜之色,他趕忙用手指指點著王憶然后對左右說:“看見沒有?看見沒有?這就是眼界!這就是視野呀!”

“王老師我們都知道,他是大學生,他懂知識與科學在生產工作中的重要性,對不對?”

王憶說道:“是的,確實是這樣。”

“領導您這話有點過獎,但我確實非常清楚知識與科學的重要性,所以我贊成甚至會強行安排我們生產隊的年輕人去上學。”

“不過我這次過來還不是問水產技校求學問題的,我想問一下這個校址搬遷和選擇是怎么回事?”

高云不明白他怎么會關心這問題。

但王憶身份特殊,加上他還把話撂下了,說會組織生產隊的青少年進水產技校念書,屬于這項工作的推動者,于是高云便耐心的給他說道:

“那個佛海是我國傳統漁場,漁業資源豐富,在那里建水產技校便于學習海洋漁業知識,并有就地能建起實踐基地的優勢,所以省里和市里起初選擇在佛海建學校。”

“可是建水產技校不能在縣里,否則這個不方便去接觸實操知識,另一個也不方便去建立起可以隨時隨地進行實踐的基地,對不對?”

王憶說道:“對。”

高云說道:“于是就選擇了佛海一個叫長山島的地方,結果那島上缺水嚴重,學生和家長來往也不方便,于是學校辦了兩三個月辦不下去了。”

王憶詫異的問道:“我剛才聽一位同志說,學校不是在一處營房中嗎?”

高云干笑道:“從長山島搬走后就去了一座駐軍營房,可就像那同志說的一樣。”

“房子老舊,光線不好;用水還是不方便,得去挑水還得去個挺遠的地方挑水;日常生活用品還有食堂的伙食供應起來也費勁,還是干不下去!”

“最終佛海和技校互相怨聲載道,咱們縣里正好缺學校單位,就決定把它給接過來。”

王憶問道:“接過來之后準備放到那里去?”

高云說道:“這事還在研究中,咱們這里海島不少,可要么山多平地少,要么淡水供應和交通有困難——不過你放心,這些事咱們縣里都能解決。”

“而且你們也不要擔心這個籌辦資金的問題,縣里已經跟省市的主管單位打好招呼了,由三級相關部門進行共同集資,肯定能辦起個好學校!”

王憶說道:“領導說的好,解答了我很多疑惑。”

高云可不是吃干飯的,他看出王憶還有問題,問道:“你還覺得哪里不確定嗎?說說,咱們一起討論討論。”

王憶說道:“我沒有什么疑問,我想問問領導,您了解我們天涯島嗎?”

高云點頭說道:“大概了解,咱們縣里外島數得上的大島嶼,你們隊里的社員比較多,人口多、勞動力充足,經濟搞的很活泛。”

“聽說你們的社隊企業還搞起了咱們縣里乃至市里頭的第一家磚窯廠,這可很了不起哇,等著蓋水產技校的時候,我們還得去找你們磚窯廠買磚瓦呢。”

王憶笑道:“領導客氣了,不用買。”

高云也笑了:“怎么了?不買你是要送給我們用嗎?哈哈,王老師的覺悟太高了,我要給他發個獎狀、發個獎章呀!”

他跟周圍人開起了玩笑,周圍的人配合的笑了起來。

王憶說道:“行,那我就在這里先謝謝高領導了,以后蓋學校用的磚頭我們磚窯廠可以負責,但是有個條件!”

“這個水產技校因為性質特殊,所以建在外島比較合適,是吧?”

“所以您考慮一下,能不能建在我們天涯島上?”

提出這問題后,他接著便分析起來:“我們島嶼有如下幾個優勢,第一,交通便利,縣里每天有兩班客船經過,學生和家長進出學校很方便。”

“第二,我們島上人口多,所以物資供應需求大,這種情況下來上幾十個、上百個的學生,物資可以一起供應上。”

“第三,我們生產隊已經向有關單位申請了,學校正在建新校舍……”

“這個事我知道。”高云下意識的說道,“你們的隊長王向紅給我打過報告了。”

王憶說道:“對,所以到時候建一個校舍是建,建兩個校舍也是建。”

“到時候就把我們小學校舍和水產技校的校舍進行統一規劃,這樣很多資源可以共同利用。”

“第四,我們生產隊承包了兩個島嶼想要利用它們周邊海域發展海水養殖,我們有足夠的海域資源,這些資源可以同樣借給水產技校進行使用。”

“所以你看,我們島嶼是不是挺適合承辦水產技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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