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邊,青衣飄飄。
洛青舟一邊掰著手指,一邊為令狐清竹講解著六脈神劍的每一支脈劍。
“這右手大拇指,為手太陰肺經,名為少商劍,劍路雄勁,爆發出來有石破天驚,風雨大至之勢……”
“這右手食指,為手陽明大腸經,名為商陽劍,釋放出來時巧妙靈活,難以捉摸,讓人防不勝防……”
“這右手中指,則為手厥陰心包經,名為中沖劍……”
令狐清竹站在崖邊,如傲劍獨立,衣袂飄飄,目光專注地看著他。
待六脈名稱與特點講完后,洛青舟便開始講解每一支脈劍的修煉方法。
“少商劍的經脈循行,起于中焦,向下聯絡至大腸,再上行穿過橫膈膜,入屬于肺臟……從肺系橫出腋下,沿上臂內側行于手少陰和手厥陰之前,下行到肘窩中,沿著前臂掌面橈側入寸口過魚際,沿魚際的邊緣,出拇指的橈側端……然后瞬間從指間爆發而出……”
“師父,你可以先試試少商劍。”
洛青舟講完了第一支脈劍的修煉方法后,停頓了下來。
令狐清竹閉上眼睛,催動體內的劍氣,循著他剛剛說的那些經脈,開始緩緩流動……
她不知真假,自然不敢一上來就用劍氣裹著內力一起,她決定先用劍氣小心試探一番這幾處經脈,看看順序而過,是否會有危險,是否可以承受住劍氣的運行……
“起于中焦,向下聯絡至大腸,再上行穿過橫膈膜,入屬于肺臟……”
洛青舟怕她忘記或者記錯,一邊觀察著她的臉色,一邊繼續念著。
令狐清竹體內的劍氣,順著橫膈膜,緩緩流入肺臟,再由肺系橫出腋下,漸漸到了肘窩處。
這時,她突然感到胳膊肘處一熱,劍氣停在那里,像是被什么東西阻礙了一般,無法再動。
她又加重了力道試了一下,劍氣忽地增多,向前沖刺了一下,依舊難以沖破那處關隘。
她睜開眼道:“好像過不去了。”
她伸出手指,點在了自己的肘窩處,道:“這里,向前像是被什么東西攔住了。”
洛青舟沉吟了一下,道:“師父,前面的經脈路線,你的劍氣是不是從未過去過?”
令狐清竹道:“是。”
洛青舟猶豫了一下,道:“師父,要不你帶著內力試一試?劍氣太弱,可能無法貫穿過去,如果帶著內力的話,應該就可以過去了。不過……可能會有危險。”
令狐清竹蹙了蹙眉頭,似乎在猶豫著。
不過想到剛剛劍氣一路走來的經脈,似乎都無異常,這件功法應該是沒有太大問題的,至少內力進入前面那些經脈,不會有太大問題。
她斟酌了一下,道:“我再試試。”
隨即她又重新調動體內劍氣,裹著丹海中的內力,一路緩緩向前。
待來到了肘窩處時,忽地一滯,又停了下來。
同時,肘窩處突然傳來一陣滾燙的灼熱感。
她遲疑了一下,眸中劍芒一閃,忽地加重力道,體內劍氣與內力頓時如浪潮一般,“唰”地一聲,沖向了那層阻礙!www.jújíáźý.ćőm
“噗!”
像是有一層薄膜被沖破了一般,劍氣帶著內力瞬間暢通無阻,沖了過去!
整條手臂的經脈,頓時變得灼熱無比。
令狐清竹心頭一凜,又猶豫了一瞬間,繼續催動劍氣和內力向前涌去!
沿著前臂掌面橈側,入寸口,過魚際,沿魚際的邊緣,到了拇指。
這一刻,她突然身子一震,感到拇指處一片滾燙,仿佛有一股可怕的力量聚集在那里,要爆發而出!
拇指突然開始疼痛,鼓脹,仿佛要爆炸而開!
她深吸一口氣,眸中劍芒閃爍,猛然一鼓作氣,催動著更多的劍氣和內力涌向了拇指!
隨即凝聚神魂,集中力道,拇指不由自主向前一伸。
“嗤——”
一聲氣流疾速劃破空氣的聲音響起!
在她拇指的頂端,一道閃爍著寒芒的蒼白劍氣,突然疾射而出,瞬間飛入前面的云海,消失不見!
而那團云霧之中,清晰地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劃痕,直至遠處的云海!
令狐清竹心頭一震,怔怔地站在崖邊,看向那道清晰而不見盡頭的劍痕。
此時,她拇指中的滾燙,快速散去,那股力量也傾瀉一空。
從中焦到拇指的經脈,此刻皆是微微發熱,暢通無阻。
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拇指,又呆了片刻,眸中劍芒一閃,再次催動體內的劍氣和內力,從中焦一路蜿蜒向上。
最后來到拇指處。
“嗤!”
她轉過身,對著身后的巖壁一指,一道一寸來長的劍氣突然從拇指頂端疾射而出,瞬間在前面的巖壁上刺出了一道小洞!
她僵了僵,眸中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立刻走上前,看著那道小洞。
洞里,深不見底!
洛青舟見此一幕,也是滿臉激動,走上前道:“師父,成功了,對嗎?”
令狐清竹站在巖壁前,一動不動,仿佛變成了一具雕塑。
寂靜半晌。
她方轉過身來看著他,面無表情道:“哪里成功了?明明失敗了。”
洛青舟道:“可是剛剛的劍氣……”
“你也說了,那是劍氣。”
令狐清竹淡淡地道:“那是我自己的劍氣,跟你這功法沒關系,我根本就沒有使用內力。”
“師父,可是威力……”
“沒什么可是,賭約你輸了。”
令狐清竹冷冷地道。
洛青舟僵了僵,道:“師父,你不會是想耍賴吧?”
令狐清竹轉過身,看向了前面的云海,神情淡淡地道:“我令狐清竹,從不說謊,也從未耍賴過。”
洛青舟:“……”
崖邊,陷入了沉默。
又過了片刻。
令狐清竹忍不住開口道:“把剩下的脈劍告訴我。”
洛青舟沉默不語。
令狐清竹轉過頭,看著他,沉默了一下,道:“那我退一步,以后你每個月來一次,一次只待一天,如何?”
洛青舟依舊沒有說話。
令狐清竹盯著他臉上的表情,又沉默了一會兒,看向了前面的云海,道:“好吧,以后你兩個月來一次,時間你自己定。這是我最后的底線。”
洛青舟沒有再沉默,拱手開口道:“師父,實不相瞞,弟子已經有雙修的對象了。”
令狐清竹臉上的表情一僵,轉過頭看著他道:“誰?”
洛青舟與她目光對視,不卑不亢道:“我家娘子。”
令狐清竹怔了怔,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了前面的云海,淡淡地道:“哦。”
崖邊,再次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令狐清竹方冷冰冰地開口道:“沒關系,那套劍法是你得來的,你想跟誰修煉,就跟誰修煉。不過……”
頓了頓,她聲音放軟道:“我也想修煉,可是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合適的人選。所以……”
她轉過頭看著他道:“你能不能陪你家娘子修煉完了,再來陪……再來幫我修煉?”
這次的語氣,已經不是冰冷的命令了,而是軟語請求。
師父求弟子雙修……
洛青舟又猶豫了一下,只得答應了下來。
畢竟他還需要這個身份,需要她的背景和幫助。
令狐清竹放低了姿態,輕聲道:“謝謝。”
洛青舟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道:“師父,那弟子開始給您講其他脈劍的修煉方法。”
令狐清竹點了點頭。
洛青舟不再多想,開始認真講解了起來。
“右手食指,商陽劍,起于手小指尺側端,沿手背尺側至腕部,出于尺骨莖突,直上前臂外側尺骨后緣……”
令狐清竹立刻屏氣凝神,認真聽了起來。
這套劍法,顛覆了她以往對于劍的認知,竟然可以用劍氣包裹著內力,直接從指間射出,而且威力也極為驚人。
短短兩天時間,面前的這名少年,已經讓她震驚了很多次。
她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撿到寶了。
所以,她一定要抓緊他。
“嗤——”
片刻后,她試了一下,手指一伸,一股青綠色的劍氣,突然從食指指尖疾射而出!
因為有了前一次的試驗,這一次更加順利。
她按捺住心頭的激動,繼續專注地聽了起來。
很快,洛青舟把六脈神劍的運行方式,都傳授給了她。
令狐清竹都試了一次,除了左手的少澤劍以外,其他手指的指劍,皆可輕松射出。
她本來還要繼續修煉的,洛青舟見時候不早了,連忙道:“師父,弟子待會兒就要回去了,你可以先把修煉劍意的功法,傳授給弟子嗎?”
令狐清竹這才發現已經到了下午。
雖然心頭不舍,但她還是很認真地傳授了他修煉劍意的功法,同時,還傳授了他一套基礎劍法,讓他無法感悟到劍意時練一練。
洛青舟記在腦海中,拱手告辭。
令狐清竹看著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不過最終沒有說出來,又給了他幾瓶藥水后,淡淡地道:“好好修煉,少近女色。”
洛青舟恭敬地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令狐清竹站在崖邊,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走遠,心頭忽地有些悵然若失。
“你舍不得他嗎?”
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一襲紅衣的紫霞仙子,從拐角處走了出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眸中光芒閃爍。
令狐清竹收回目光,淡淡地道:“當然舍不得。”
說著,手中食指對著旁邊的巖壁一指,“嗤”地一聲,一道劍氣從指尖疾射而出,瞬間洞穿了堅硬的巖壁。
紫霞仙子看著巖壁上指劍刺出的小洞,瞇了瞇眸子,道:“六脈神劍……清竹,我也舍不得放走。要不,我們去把他追回來吧?我覺得他那里,應該還有其他更厲害的功法。”
頓了頓,她突然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們好像不是收了一個親傳弟子,而是收了一個……渾身是寶的絕世珍寶,你說呢?”
令狐清竹沒有說話,目光望向遠處的云海,青絲飛揚,衣袂飄飄。
半晌后,她方開口道:“你之前不說要傳他功法嗎?”
紫霞仙子與她并肩站在一起,嘆氣道:“我突然發現,我的功法在他面前,可能不值一提,就像你引以為傲的劍法和神魂之術……你已經很丟臉了,我怕也會跟著丟臉……”
“畢竟我是宗主,我不能丟臉。”
令狐清竹:“……”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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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