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了這個聲音的一瞬間,商怒、紅纓、枳鸞全都面露錯愕、不可置信、茫然的神色。
而李臻的感知之中,那個“靜止”也真的安靜了下來。
聲音再次自四面八方回蕩:
“嘻嘻嘻嘻,我就說,飛馬宗的少宗主出門,竟然只找了雷虎門的一群冒姓外門弟子和兩個丫頭……若不是那個臭道士橫插一腳,這次的任務早就完成了吶原來是您老人家在啊。”
“呵呵呵”
蒼老的聲音笑的很是溫和,似乎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惱怒:
“此物事關重大,你與那金剛叟、獵狼子不明不白的摻和了進來,一個丟了一只耳朵,一個被老夫捏碎了他的狼魂珠。我與你師父有舊,便不為難你了。退吧,血霧書院那邊知道老夫來了,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告訴你們院長,什么時候若坐騎不趁手了,修書一封來飛馬城,老夫派人與他一匹。”
“嘻嘻嘻嘻多謝孫長老不殺之恩,那我就走啦……臭道士,我記住你啦,下次在找你玩吶”
在“找你玩”三個字出現時,聲音已經飄遠了。
可李臻卻眉頭一皺……
因為在他的感知之中,那“靜止”的刺客還在馬車旁邊。
時間過了大約兩三秒鐘的功夫,那靜止不動的刺客便忽然消失了。
天地之間一片和諧。
顯然,對方也沒暴露全部底牌。
而就在他思考之時,就聽得“吱嘎”一聲。
那架馬車的門,被從里面推開了。
孫伯符跳下車來,對著空氣與同樣跳下來的枳鸞、收好了短刃的紅纓、以及商怒一起對著空氣躬身:
“見過爺爺/長老。”
接著,馬蹄聲聲,一匹白光之馬就這么從虛空之中踏步而出,來到了孫伯符面前口吐人言:
“枳鸞。”
“……長老。”
枳鸞的臉上有些慌亂的神色一閃而過。
“回到城中后領收丹之罰,期限一月。”
聽到這個“收丹之罰”,枳鸞的臉立刻就白了,仿佛面對什么大恐怖一般。
可卻不敢反對分毫,點點頭:
“是。”
白光之馬晃動著馬頭,對商怒說道:
“危機已除,還不查看同門傷勢!”
“……是!”
商怒下意識的就要跑。
可這時就聽到白馬又說道:
“狼患為小,以陣勢而為即可攔住攻勢,而你卻又犯了驕傲自大的毛病。那金剛叟所言非虛,雖然只是三流,可他闖蕩江湖時你尚不知在哪。竟然妄想以一人之力抵擋。今日若不是守初道長,你可知,你早被別人拍碎了腦袋!”
商怒猛然哆嗦了一下,頭埋的更低了。
李臻也嘴角一抽……
好家伙……這位大爺到底什么來頭?
這是跟了多久了?
接著,白馬又看了紅纓一眼,似乎在找對方的不足……
但沒說出來話。
李臻琢磨了一下,憑心而論,這位紅纓姑娘剛才的表現,可比那個女孩枳鸞以及商怒可靠多了。
果不其然……
白馬最后把目光集中到了孫伯符身上。
可語氣卻異常柔和:
“出去這幾個月,你母親想你想的厲害。你姐姐那也折騰的夠嗆,家里是雞飛狗跳。今夜便不休息了,爭取在天明之時抵達千夫山,那邊自會有人接應。放心,這一路的賊子皆以授首,無需擔心。”
孫伯符聽到后立刻點頭,恭聲說道:
“是,爺爺。”
“嗯……”
白馬應了一聲,最后目光落在了站在騾馬之間的李臻身上。
“多謝守初道長相助之恩。”
李臻一愣,趕緊站直了身子,抱子午印: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不敢當此夸贊。”
“呵無妨,守初道長若不嫌棄,便跟著伯符一起來飛馬城吧。飛馬宗掃榻以待。”
“多謝居士。”
道了一聲謝后,再次抬頭時,白馬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到底是什么手段?
商怒檢查隊伍的速度很快。
幾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隊伍便再次出發了。
這些人受傷都不重,狼群雖多,但終究是走獸。
在加上那位神通廣大的“孫長老”捏碎了那什么……獵狼子的眼珠子還是什么玩意的……似乎這些狼是被控制的,沒了控制,在面對這群“兇神惡煞”的人類,自然跑的飛快了。
所以最倒霉的一個,無非便是胳膊被狼咬下了一塊肉。
而在李臻看來……光是這一點就足夠危險了。
畢竟狂犬病這種東西可不是鬧著玩的。
但看著那群護衛就跟沒事兒人一樣,他目前對這個世界的所知甚少……也不可能對別人說狂犬病毒什么的,只能去提醒一句“居士還是要小心些”的話語。
可那護衛卻滿臉不在乎,反倒對李臻好一通道謝。
態度比之前恭敬了不止一倍。
無奈,李臻只能祈禱咬他的那只狼嘴巴干凈點……
而這時,正打算騎馬的他被商怒找到,聽到了一聲邀請:
“道長,我家公子請您入馬車相談。”
“呃……”
李臻心說我騎馬的新鮮勁還沒過呢。
可商怒卻以為李臻擔心他的馬,拱手說道:
“馬交給我們就好,請。”
“……好吧。”
李臻點點頭,一路穿過了騾馬隊伍,來到了兩輛剛剛套好的馬車旁。
路過那被毛氈包裹的馬車時,他還好奇的看了兩眼。
接著,另一輛馬車后門打開,燭火的光亮中,一個在一股很好聞的香氣中夾雜的聲音響起:
“道長,請上車。”
“……貧道失禮了。”
說著,他一腳踩在了凳子上,坐上了馬車。
上車的一瞬間,他就看到了坐在上首位置的孫伯符,以及正抱著他胳膊……眼角還有淚痕,滿臉委屈的枳鸞。
以及那個終于不在跟防止被老鷹捉的母雞一樣,把孫伯符護在身后的紅纓。
三人都盯著他,滿眼的好奇。
可李臻的鼻子卻動了動……
這股味道……真的太好聞了。
說不上來是什么味道。
但又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不是這一世的熟悉,而是上一世……
上一世……他應該聞過和這種類似的味道。
可偏偏就是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