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普通人的腳力,李臻這一路走的真的不算快。
畢竟這隊伍里還有兩三個老人家,以及一些孩童和婦人。
允吾城里黃河邊并不算遠。
按照正常人的腳力,走個兩三個時辰也就到了。
而李臻走了一會兒,便停在了原地,讓大家歇歇腳。
歇腳的時候,一群人湊了過來。
“神仙道長,這些……是我等湊出來的銀錢,還請道長手下。”
一個說話文質彬彬的樸實漢子手里捧著一些銅板走了過來。旁邊一個小孩兒手里還抱著一個筐,框里面是一些面餅,咸菜,還有兩條一看就是烤過,但已經凍硬了的魚干。
見狀,李臻笑著擺擺手:
“多謝諸位居士,只是銀錢便算了,這一筐餅子魚干剛好給貧道路途之中擋饑。”
說著,他笑瞇瞇的從小孩手里接過了這一看就是全新的、藤條編織的木筐,把干餅和魚干扭頭裝到了老馬身上的布袋里后,又把筐還給了人家。
還捏了捏小孩那有些干皮的臉蛋。
而那漢子還想勸說李臻收錢,可李臻說什么都不收,最后漢子只能領著孩子無奈退走,重新又把錢還給了集資的大伙。
就這樣,休息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金光再次亮起。
隊伍繼續出發。
就這么走走停停,終于,在子時,一個看起來規模不大的村莊輪廓在黑暗中映入眼簾。
溫家集到了。
此刻允吾城城門已關,普通人是進不去的。
而李臻看著這群人似乎也沒了繼續前行的意思,便點點頭:
“諸位居士,既然已經來到了溫家集,那貧道便與諸位就此別過了。”
他的聲音響徹在村莊之外。
而這些人一聽,尤其是那幾個溫家集本地的漢子便要留李臻住一晚。
可李臻卻搖了搖頭,對著身后那群眼巴巴看著他的人抱拳拱手,問清楚了允吾城的方向,一步一步的離開了。
只留下了身后一片“謝謝活神仙”、“謝謝道長”的感謝之言。
頃刻之間,金光不再。
消失的無影無蹤。
又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了允吾城。
他不進去,也進不去。就這么在城外找了一片背風的地方,生了一堆篝火,進入到了修煉的狀態。
此刻,內觀星河。
那空間之中的星河已經快要滿了。
可天上的星星卻稍顯黯淡。
那根金手指進來后,炸了他好多星星,首先遭殃的就是包括《九頭案》在內的那些伴隨著他實力成長的瓶子。再又召喚出來二爺后,星河之中的星星便已經見了底。
這就讓他原本按部就班的星星之中出現了一波斷層。
就挺煩的。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找回來。
不過他倒不擔心自己的實力有所降低……二爺的強力,他已經見過了。強力的一匹。
而現在,雖然自己實力大增,可卻沒有什么新星星來到身邊了。
他估摸至少得等著炁海滿了,才會有新東西出來。
可如果按照孫靜禪所言……出塵境之人是以身納炁,而想到自在境,就要讓自己的身子被“撐爆”,才能達到以念御炁的自在境。
該怎么撐爆?
他缺少一種詳細的概念。
要不找個班上吧?
去京城抱國師大腿?接受道門的傳箓冊封?
國師貴為天下道門執牛耳者,自己只要去受封了,怎么也能有些辦法才是。
但又覺得不合適。
且末城自己弄死了丘存風,飛馬城又弄死了孫伯符……
整個一天煞孤星。
走哪都是麻煩。
如果去找了國師,那不等于羊入虎口?
“你們說對吧?”
看著面前的三個木匣,他自言自語道。
接著,把最粗的一截木樁丟到了篝火里后,便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愛咋咋地吧。
咱們……得先安家呀。
“兄長。”
“嗯?”
“你說……那臭道士現在到允吾了嗎?”
一間偏房內,張大生和張二生和衣而臥,卻沒有直接睡著。
聽到了“弟弟”的話,張大生搖了搖頭:
“到了他也進不來。城門關了,沒關系打點,他就只能在城外過一夜。”
“嗯……”
張二生應了一句后,沒頭沒尾的說道:
“你還記得他說的故事嗎?”
張大生一愣,瞬間,初到且末城時的那個上午在記憶之中開始翻滾。
于是便低聲來了一句:
“記得。”
“我也記得……不過就記得他說那個真武像,說什么……這孫子大冬天的連個鞋都沒有……嘻嘻,你說他會不會被雷劈呀!”
張大生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翻了個身:
“好了,休息吧。明日一早便要跟著商行去京城了,這一路可不算太平。隋帝對這天下的掌控一點點的在下降,咱們得趕緊到了那邊,告訴大家這里發生了什么。知道了么?”
“……哦。”
張二生應了一句,也不說話了。
只是……黑暗之中,他那一雙靈動的雙眸里閃爍著些許的好奇。
九頭十三命……
早知道就聽那臭道士說完啦。
真的是……
也不知道這道士是要去哪,以后還能不能見到。
就這樣,帶著這一絲怨念,張二生慢慢的閉上了眼。
在愈發均勻的呼吸聲,這一覺本來是很美好的,可卻在中途被張大生給喊了起來。
一睜眼,才發現已經到了天明。
“該走了!快點。“
聽到了兄長的催促,張二生早就忘記自己昨夜入睡前在記掛著什么。
把那根本不中用的刀掛在身上,直接走出了門,隨手抓了一把雪抹到了臉上。
冰涼之意讓他瞬間想要扭動身子,甩下毛。
可這動作剛要用出來,便被理智給克制住了。
搓了把臉,帶著幾絲被束縛的遺憾,跟著兄長一起走了出去。
遠遠的便看到了一些比他們起的還早一些的腳夫在裝貨。
腳夫們應該已經忙碌一陣了,各個滿頭大汗。
人類還真的挺有趣的。
張二生心說。
明明已經要天下大亂,這個時候不趕緊找地方躲藏,卻還在這起早貪黑的出力,去拿那些微薄的工錢。
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