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許胖子幾乎一口就回絕了,看著眼前的道士,眼里全是荒唐。
“道長,你當這里是什么山野之地不成?這可是洛陽!洛陽最值錢的地方就是洛水河邊附近!眼下冬日還差一些,可春夏之時,這洛水河中泛舟的舉子,名臣的千金不知多少!乃是洛陽八景之一!這地段的房子哪怕是南城,最便宜的也是幾百兩一間!!”
“可你這地方卻不同,對吧?”
面對他的說詞,李臻壓根不上當。
開玩笑,你當貧道是什么人?
貧道當年可是在燕京天橋用一個月20萬的租金拿下了一個三百人的小劇場,外加還繞了半年裝修日期,還逼的房東送了咱三十套桌椅板凳的李扒皮。
我怕你這個?
一指水池:
“孤煞之位,陰氣厚重,這水池至少里面有三十條人命。”
許胖子一愣,心說扯淡呢?
這水池都沒不過腳面。
你這道人睜著眼睛說胡話!
李臻又指向了大門:
“門高如墓碑,而這廳堂便是墳丘。這家的風水局雖然不知道哪位所做,但入住這里的人定是會慘遭橫死。”
說完又指著廳堂:
“八卦位上,此處乃山風蠱之處。迎風見蠱,許居士若不信,可拿鍬往下鏟一鏟,不出一丈之下,必有蟻穴。……這么說吧,這整個房屋又在遠高于其他之地的地穴上,看起來是高人一等,可實際上,這宅院便是那壓在墳頭上的石頭。土包為墳丘,墳丘之下陰氣厚重,而你覺得這些枉死之人對于有陽人居住在自己頭頂會是個什么態度?”
“大冬天的你給我挖一丈深的土地試試?”
許胖子依舊滿臉無語。
可興許是天越來越暗的原因。
伴隨著這道人的話語,許胖子的后背隱隱也有些發涼了。
但他也不是什么好相與的,直接搖頭:
“我已經找了國師門下高功做過法事,光法事就花了二十兩銀子……”
“許居士。“
李臻打斷了他,問出了一個有些扎心的話語:
“你真的相信只收你二十兩銀子的人……是個正兒八經的高功么?”
許胖子不吭聲了。
顯然,他明白對方的意思,也明白……對方明白自己明白的意思。
可問題是……五十兩……你打發叫花子呢?
“八十!最低八十兩!否則我寧愿這院子爛到這!”
“七十兩,過戶費你出。”
許胖子想罵娘了。
可就在這時,一陣風刮了過來……
“嗚吱嘎”
許胖子本能扭過了頭,就看到了還沒來得及關的房門發出了吱嘎的響動。
然后……
起霧了。
門口涌出了一團白色的霧氣,飄飄忽忽的,攀附到了門上。
就像是……有一只手要把門關了一般……
他是個普通人,哪里見過這個。
一時間還真有些愣神。
而就在這時!
“呔!你家道爺在此!哪輪到你來放肆!!大威……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給貧道回去!!”
就見這道人一聲怒喝,雙目如電,不怒自威!
而那霧氣忽然一個哆嗦……
消散的無影無蹤。
許胖子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什么情況,被嚇的頭皮都發麻了!
二話不說就要往外竄!
可他剛要走,卻忽然被李臻拉住了胳膊:
“許居士,如何?你最好快些做決定,不然等那太陽消失,陰氣復返,貧道尚且能自保,居士可能就……“
“那你特么倒是撒手啊!!”
許胖子嚇的都出哭音兒了。
可李臻卻搖頭:
“七十兩,過戶費你出?”
“我……你……我……”
看著李臻那一副“你敢不答應,我就敢不撒手”的模樣,許胖子哆哆嗦嗦的,最后來了一句:
“恁娘!!許了!許了!!”
“哈哈那走吧,咱們趁著天還沒黑,趕緊去簽了文書。貧道要多謝居士啦”
李臻朗聲一笑,頓時松手。
許胖子連滾帶爬的竄了出去。
而李臻則不緊不慢的在后面跟著,心里在那偷笑。
剛才在門口那一下我要不讓開,或者要是個普通人的話,肯定就被你從上面推下去了。
下手這么沒分寸,給你點教訓也是應該的。
七十兩,一戶好宅院。
洛陽城在他初來乍到時,就送了一份大禮上來。
想到這,他有些開心的走到了門口。
霧氣再次翻滾,拎壺沖的輪廓露了出來。
道士沒說話,只是遞過去了拳頭。
心念一轉,拎壺沖手里的霧氣長劍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霧氣朦朧的拳頭,和李臻輕輕的碰到了一起。
合作愉快。
“……你隨身帶著的?”
當看到許胖子從懷里掏出來的兩份地契文書時,李臻有些驚訝。
許胖子這會讓已經不想說話了。
一半是嚇的。
一半是苦的。
下午本來想忽悠那個八竿子找不著的親戚老頭直接當場簽訂文書的,結果人家沒上當。
而現在……一百兩飛了。
變成了七十兩。
自己還得出十兩的賦稅。
這買賣……倒也不虧。
這院子是他頂賬收來的。
上一個接手的牙行欠他了一筆賭債,賭債本身就不好要。而當時有個同樣是從外面來到洛陽,想要躲亂世的人家要花200兩買這院子。
這倒不稀奇,尤其是今年,洛陽城來了不知道多少這種人。
結果呢……打聽到這地方是鬼宅后說什么都不要了。
欠他錢那人為了表示這院子安全,很頭鐵的來這里面住了一晚。
結果第二天早上時,身子都涼透了。
死時舌頭伸的老長,面露驚恐,人家都說是被嚇死的。而等自己知道那人被嚇死的消息趕到他家時,一群債主把值錢的都給搜刮走了,唯獨就剩下了這份地契。
自那之后,這院子就成了自己的。
那人一共也就欠了區區三十兩紋銀而已。
現在看來……也是賺了。
一想到這,他沒來由的還有幾分欣喜。
倆人在一處光滑的石頭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許胖子收好了地契,看著那同樣面露滿意之色的道士,眼底還泛起了一絲同情和幸災樂禍。
這宅院鬧鬼在京城都出了名的。
你還真當占了多少便宜怎地?
也罷!
不是喜歡占便宜么?
老子就等著瞧你的笑話!
想到這,許胖子掏出了一片胭脂板兒,在手指上揉了揉,按在了紙上。
契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