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說書人  293.蜀錦瑞獸一百文的世道

類別: 仙俠 | 古典仙俠   作者:不是老狗  書名:大隋說書人  更新時間:2022-04-15
 
這兩日聽書的看官里面少了狐裘大人、秦瓊、和那位高功之后,李臻星星的增長速度直線下降。

今天是小年,閑人雖然不少。

可等上午和下午兩場書都結束了的時候,瓶子里的星輝加一起攏共還不到三分之一。

速度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自在境。

自從李臻來到了自在境后,其實他在受到了狐裘大人的提點后,自己也逐漸隱約摸索到了那一層桎梏。

自在境以神念御炁,不在拘泥與自身。

神念感應越多,調動的天地之炁也就越多。

而從這一境界開始,大家比拼實力時,便是要以出塵境所習得的種種招數,搭配神念而御敵了。

種種妙用,存乎一心。

可對于李臻來講,他的自在境,求的不是殺敵對陣,而是想要掙脫出那種桎梏。

那一層桎梏看不見,摸不著,可卻實實在在的存在于九天之上。

如同多云之天。

你明明知道,云層背后,太陽普照天下。

可偏偏……在這陰天之中所能看到的,卻只有滿天烏云,卻不見太陽。

所以,當李老道牽著老馬出門時,其實心里也是懷揣著一層心思的。

憑心而論,那位女高功雖然他只見了一面,可印象不可謂不深刻。

到不是說對方自身的實力帶給他的壓力,而是在于對方身上所具備的那種尤為玄妙的韻味。

明明是人,可韻味非人。

說韻味不太恰當。

在李臻看來,那更像是一種……對待這片天地不同的看法。

李臻從看到那位女高功的第一眼開始,就有種……仿佛看到了一群人在面對這片天地使掙扎求生求索的畫面。

玄而又玄。

所以,他也想借送經為由,請這位高功……不說教吧,可至少能指點一二。

他現在已經不需要修煉了。

體內無炁,存之如何?

而神念這東西,也不是說他以前認知里那種“我修煉,神念就會增長”。

在修煉《悟真篇》的時候,帶給他的感覺尤為強烈。

這經文通篇,其實就在一個“悟”字上面。

悟什么?

悟道。

道在哪?

不知。

修煉,神念不長。

不修,神念無減。

“修道”這種事情,別說現在這群人了。就是放到李臻活著時候的后世,活神仙又有幾位?

所以,現在的李臻是真真正正意義上的,處于一種古怪的停滯之中。

他也想弄清楚……下一步,到底該如何。

懷揣著這樣的心思,他一路出了城西,朝著伊闕的方向走。

不過是一二十里的距離,對于他來講,并不算什么。

而走這一路,不知與多少身背懷揣著物件之人擦身而過。

李老道有細心留意過他們的表情。

有人面露期待。

想來,應該是在這年歲末尾采購的東西,便是為了討家里人的歡欣吧?

兒子?妻子?還是什么人?

總之臉上全是一副急于歸家的期待喜色。

而有的人則滿臉忐忑。

拎著的包里能看出來,都是些散碎的東西。

估摸是怕家里人不滿意。

更有人干脆就是兩手空空,滿臉晦氣或者懊悔的沿著官道走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賭檔里輸了銀錢。

把本該留給家里過年的錢,丟在了莊家的手上。

一條路,世間百態。

唯獨不見亂世即將到來的惶惶。

有時候,甚至李老道覺得……這座洛陽城與這亂世是割離的。

如果他是個不通歷史之人,來到這里,恐怕還會覺得江山社稷,國泰民安。

而走著走著,他便發現官道寬了許多。

也變得愈發整潔了,看起來就像是剛打掃過一般。

下了山坡,來到了一條岔路時,他微微露出了驚訝的模樣。

左面的官道,看方向,是繼續往西。

這條來路,李老道走過。

便是過侯馬入龍門時的官路。

他來的時候,就是打這條路來的。

在這條岔路上問了人,確定了洛陽城北邙山的方向。

而當時對另外一條道路,他并沒什么關心,只是覺得比平常的官道寬一些。如果不是人告訴他洛陽怎么走,他指不定就沿著這條寬綽的道路走了。

這條路,是通往伊闕的。

伊闕龍門處,有二仙拱衛。

一曰龍門山,二曰香山,在風水上來講,此乃龍脈護法坐鎮之處。

這是他聽一些看官閑聊時知道的。

而那位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二,道門魁首降真靈尊的道場,便是在龍門山。

原本,這里在北魏建造之初,雕刻的皆是佛陀。可自從隋文帝得了天下后,便為張道玄征伐數萬石雕匠人,改成了仙帝降臨的道場。

國師為護法。

護佑大隋風調雨順。

你還別說,自打國師上臺來這些年,雖然大隋偶有洪災山火,可真正意義上涉及到全國的自然災害幾乎沒有。

在李臻這雖然覺得扯淡,可偏偏其他人卻都篤定此中必有國師之功。

龍山位于伊水北側,而李臻今天要去的,則是伊闕南邊那處……仙家居所。

那位仙家,在他剛才說完書打聽的時候,從各位看官嘴里得到的消息卻極為有限,只是知道那座靜真宮同樣了不起。

可具體怎么了不起卻又不知道。

只是皇后娘娘總去。

至于為什么香山之上的靜真宮宮主能和國師同稱“二仙”,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臻有心問,人家不知道,那也沒辦法。

總之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過,此刻讓他驚訝的,并不是他已經瞧見了靜真宮。

這條路離伊闕還得有一段路。

大約三四里的模樣。

真正讓李臻驚訝的是眼前的情景。

瑞獸。

石雕。

兩排一模一樣的石雕瑞獸每十步兩座,一路延伸到了地平線隱沒處。

在這殘陽之下,每一尊瑞獸的脖子上都懸掛著嶄新嶄新的黃色絲綢,絲綢首尾相連,一端起始在第一對瑞獸脖子上,朝著下一尊鏈接,而兩尊瑞獸的中心點,絲綢打結成了一個繡團的模樣。

仿佛一顆盛開的黃牡丹大球蓉。

李臻不太懂石雕。

甚至分不太清漢白玉和石英石的區別。

所以,他不太懂這些瑞獸刨開人工成本后價值幾何。

但他認識那些黃色絲綢。

那是蜀錦。

諸葛亮曾言“今民貧國虛,決敵之資唯仰錦耳”的蜀錦。

自己做衣服的布莊里,架子最上面的那幾匹蜀錦便是布莊的看家之寶。

李臻問過一嘴多少錢。

得到的回答是“上好的蜀中云薄錦。千絲成密,水潑不殷。一尺,五十兩”。

而眼下……

蜀錦組成的厚重之黃,向著遠方蔓延了不知道多少里。

沒來由的,他想到了一件事。

在且沫之時,娥女把自己賣了。

賣了一百文。

而這些黃稠……

又能買多少個娥女?

一時間,鐵證如山的世道竟然讓道士有些失言了。

還真是諷刺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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