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狐貍?”
走在街上,薛如龍眉頭一皺。
“嗯。”
沉默的走了一會,薛如龍嘆了口氣,呢喃了一句:
“這個年末……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說話間,倆人已經過了橋。
隔老遠,就聽見一條街道上面在那敲鑼打鼓,時不時的還有人群在那歡呼。
一片太平年景。
與他這話那么一對比,反倒有著幾分諷刺。
一路走到了宅院門口,薛如龍的目光看了一眼門口那對聯。
又扭頭看了看李臻,不多言,直接說道:
“昨夜它們從哪里進來的,知道么?”
“知道。”
李臻一指東面的院墻:
“那面墻的符箓失了效果。”
“嗯。”
薛如龍沒等他,幾步就來到了院墻邊。
這院子的門是沖南的,他沿著南邊圍墻一路來到了東邊,一眼就看到了墻上那一些黑污的痕跡。
從腰間抽出了一把看起來亮中泛藍的匕首,他在墻頭上輕輕一刮,在這寒風之中還有這幾分粘膩的液體便被刮了下來。
看了一眼,又放到了鼻子前面嗅了嗅。
一甩。
液體便落到了土中。而匕首上則半點沒有沾染。
這時,李臻也走了過來,看到他的動作,和那墻上黏糊糊的玩意,嘴角頓時一抽……
可薛如龍卻沒多說。
目光落在了地上。
一處有些凹的枯草輪廓吸引了他的注意。
走過去看了看,他似乎發現了什么,又在旁邊一處地方找了找,便翻出來了一塊白色的石頭。
石頭上面似乎還有這一些黑色的絲線藏在里面。
看起來挺惡心的。
李臻不知道薛如龍這應該叫草蛇灰線的追蹤術,還是說……他鼻子比狗還靈。
總之,他這個外行就這么看著內行大佬在那秀。
幾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薛如龍的目光已經集中到了珍獸欄的方向。
看了一會兒,他收回了目光,對一旁的李臻點點頭:
“你不是官身,便不要再跟著了。該忙你的忙你的,我一會還要回稟大人。到時候若再有什么事,再來找你。”
“沒問題。”
李臻點頭答應了下來,看了一眼天色,說道:
“我這還要置辦一些東西,便去忙了。”
“好。”
“將軍回去時,還請告訴大人,明日上午和下午都可以來聽書。”
聽到這話,薛如龍看了他一眼……
忍不住來了一句:
“你真覺得你這荒唐生意能做起來?”
一句話,把李臻對他這位“專業大佬”積攢出來的好感度消的干干凈凈。
“大人。”
李府。
手里拿著一卷書正在看的狐裘大人聽到這話后,頭都沒抬的問道:
“如何?”
“昨夜確實有人闖了那道士的宅院。那道士四面院墻本來是用符箓加以禁制,但被人破了一面。破禁制之法,確實是巫門的手段,以污血草藥等淋之而破。但他們也留下了痕跡,屬下追蹤了一路,發現……最后蹤跡消失的地方在珍獸欄。”
聽到這話,狐裘大人頭都沒抬,來了一句:
“去查吧。珍獸欄從我回來那日開始到如今,新進來的兵卒、仆役、管事……這些人,逐個排查。不過不要驚動,查到了結果,告訴我。我親自去。”
“要通知素寧道長么?”
“通知她做什么?”
狐裘大人目光落在書上反問了一句:
“通知她,是讓她來除妖?還是說清理門戶?這洛陽城內的道門弟子,除了這個道士,有誰不是以國師為尊?她出手,國師的面皮不要了?”
“大人高見,我這就去。”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薛如龍轉身就要走。
可剛邁開一步,似乎想起來了什么,扭頭說道:
“大人,那道人剛才還說了……明日……請大人去聽書。”
一直沒抬頭的狐裘大人這次終于把目光從書上離開了。
“明日?”
“是。”
“……好,我知道了。”
“屬下告退。”
茶葉,茶壺,茶碗。
果干,炒豆,碳爐。
一中午的時間,李臻買齊了所有聽書需要的東西后,又跑了一趟人市。
在牙行的介紹下,選了個叫做“柳丁”的孩子當仆役。
一個月三錢銀子,管一頓飯。
柳丁今年14,還沒娶媳婦,不過小伙子人倒是挺機靈的,膽子也大。
在牙行領的一群孩子里,只有他,在李臻說自己住的地方是珍獸欄門口那“鬼宅”時,沒露出害怕的神色。
有這份膽色就夠了。
反正李臻只在白天說書,這孩子只需要收門票,然后給客人端茶倒水就行了。
甚至刷碗都不用他。
有塔大呢。
把碗往盆里一泡,給塔大纏上布條那么一滾,什么都齊活了。
簽了雇傭文書,給了牙行50文的中介費。
看著恭敬站在自己身邊的半大小子,李臻看著他那有些油乎乎的頭發,從懷里掏出了十文錢。
“明日上午換身干凈的衣裳,再把你這頭發好好的洗洗,洗干凈在過來,知道么?”
“知道了,掌柜的。”
還處在變聲器的小孩子嗓子還有些沙啞。
李臻搖搖頭:
“別喊掌柜的,要喊先生。”
“知道了,先生。”
“嗯。”
聽到了這話,李臻點點頭:
“去吧,明日辰時三刻之前到了就行。記得打理的干凈一些。“
柳丁領命而走。
李臻也不擔心這孩子明日不來。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牙行只要給了錢,那么便要履行契約。
可不跟后世的中介一樣,給了錢就不認人了。
這里的牙行要管的事情可是很多的。
誰也不敢壞規矩。
接著,他帶著馬背上駝了滿滿當當四大布袋貨的老馬重新回到了春友社,把東西都拿進了屋子里后,放老馬回窩,自己則來到了門口。
看著那塊還遮著紅綢的牌匾,微微一跳,伸手摘掉了那塊紅綢。
“春友社”
三個烤漆大字龍飛鳳舞的露了出來。
李臻手里攥著紅綢四處看了看。
心說好家伙,這開業儀式可夠冷清的。
啞然失笑,對著門匾鼓起了掌:
“啪啪啪啪”
一陣掌聲之后,對著四周的空氣那么一拱手:
“各位多多照拂、捧場了。”
一陣寒風吹過。
無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