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館里在熱熱鬧鬧的說書。
大老苗作為《九頭案》這本書收尾的mvp,一出場,就被李臻的形容,深深的扎進了人的心里面。
而另一邊。
珍獸欄。
沿河而建的珍獸欄占地可真是不小。
除了每天專門給宮內進貢新鮮肉食的地方外,最大的區域,就是這些番邦進貢而來的奇珍異獸了。
什么五色鳥,金銀猴,穿山甲之類的,分別設在不同的區域,在加上一些宮內擺不下,或者被淘汰出來的奇石擺件之類的,看起來當真是五花八門,豪奢無比。
橫跨洛水河,牢牢占據著洛陽城東北角的最大一處圍欄馬場內。
四角有四顆蟠龍鎮柱。
上面皆是一些玄妙的紋路,隱隱的在這白日之中,還散發著絲絲光芒,如同雕龍血脈,游走于石柱之內。
商撼山的目光從這蟠龍柱上收回,目光落在了那已經被抬到了雕梁畫棟的棚戶之中,還在繼續酣睡的龍火猊身上。
眼里無悲無喜。
而一旁的黃喜子依舊滿眼笑意,等待著自己那幾個干兒子回來后,來到自己面前喊道:
“爹,兒子們都檢查仔細了,鎮妖陣已經生效。”
“嗯。”
黃喜子滿意的點點頭,吩咐了一句:
“吩咐下去,下午開始打掃,陛下明日便到。這珍獸欄里半點灰塵不能見到。小徐子,你留這親自監督。”
一個小太監恭敬說道:
“是,爹。”
黃喜子的目光又落到了商撼山身上:
“商門主。”
商撼山趕緊躬身:
“大監。”
“對于這飼養一道,咱家是遠不如飛馬城的諸位精細的。不過咱家騎過馬,也知道牲畜的冬日需要積蓄氣力,到來年開春時,才好配種。這龍火猊雖是妖族,可咱家看著……終究是有些消瘦。陛下那邊已經恩派了賞賜到飛馬城。可畢竟京城里的馬倌兒糙笨了一些,怕照顧不好這頭畜生。”
他雖然沒明說,可商撼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了想,恭聲說道:
“大監放心,飛馬三宗自當竭盡全力養護。這趟跟來的人也都對這龍火猊習性有所了解。我等自當留在開春在走。”
“哈哈哈”
黃喜子笑的更開心了。
“哎呀,咱家就知道,商門主是個有心的。原本還擔憂雷虎門瑣事眾多,商門主不肯給咱家這個面子呢。”
商撼山趕緊搖頭:
“陛下與大監有命,飛馬城豈敢不從?”
“嗯,嗯,好,好啊。”
黃喜子連連點頭:
“那就勞煩諸位住在這了。放心,珍獸欄這處的行宮雖是陛下的居所,可各位住著也會很舒坦的。這京城之中這幾日也甚是熱鬧,眼看夕歲便到,商門主也無需拘束,多去走走逛逛,看看這陛下治下的世道是何等太平安穩。洛陽之景,比之飛馬城可是半點不差的。”
“遵大監之命。”
“哈哈哈哈好,那今日,便這樣。小冬子“
隨著他的話語,又一個眉眼機靈的小太監走上前來。
“商門主,我這兒子雖然年紀不大,但辦事牢靠。這些時日便跟在這邊,若有什么事情,他自然會提點著諸位。”
“如此,便有勞大監了。”
“嗯。”
黃喜子應了一聲,第一次對著眾人拱了拱手,接著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了。
而那小冬子上前一步,語氣恭敬的說道:
“商門主,以及飛馬城的諸位,請跟我來,小的帶諸位入宮去住處。”
沒有什么倨傲或者高人一頂的模樣。
反倒異常和氣。
而飛馬城的人也不多言,商撼山帶著……離開了這處馬場。
沒有半點回頭。
珍獸欄的行宮雖然奢華,但那都是給隋帝準備的。
飛馬城的一行人只能居住在為大臣們準備的地方。
小冬子在領著認清了門后,便打了個招呼,有事可差人去尋他,接著便離開了。
似乎沒有半分監視的意思。
而飛馬城的人除了那些布置行李的弟子們,其他人自然而然的也都集中到了商撼山這邊。
此刻,屋內坐著十來個人。
沉默,無言。
等待著商撼山開口。
商撼山畢竟歲數大了,雖然剛才瞧不出來什么,可這會兒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旅途的風霜之色。
他的內傷……還沒好。
捧著杯茶,他靜默片刻,說道:
“修書一封回去,說明情況。我等初春待……陛下下了江南后再走。”
說完,另一中年人低聲說道:
“就怕到時候不好走。如今這頭龍火猊所產之子三月成戰力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天下。而瓦崗寨那邊前來運馬的隊伍也在路上了……到時候若被……他知曉,那咱們……“
無人應答。
許久。
商撼山一聲長嘆:
“唉……都去休息吧。未禁我等不許出去,去休息休息,眼下人多眼雜,不好說那么多。這幾日,備些禮,我要拜訪一些人。”
聽到他這話,其他人也不好在多說什么,點頭離開了。
而在人群之中的紅纓一路出門,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她是這一隊里唯一一個女子。
代表著飛馬宗大小姐親臨。
雖然地位不算特殊,可終究男女有別,有一處自己的房屋。
回到屋子里,她目光落在了桌前的文房四寶之上。
直接走過去開始書寫。
先是寫龍火猊已經到了京城,又寫和黃喜子相遇后,從頭到尾的對話。
一點點的,寫的非常詳細。
又寫珍獸欄里發生了什么。
這一寫,娟秀小字就寫了兩頁半。
而就在她寫完了商門主所言后,筆卻停住了。
眼里是些許的掙扎之色。
別人或許不知道,可作為小姐身邊最親近的人,紅纓自己是清清楚楚……
在道長離開后。
雖然小姐沒有言明對道長的態度。
可是……在這次離開前,她卻看到了小姐把道長所寫的那幾幅字……都被收攏到了那防潮防蛀的樟木盒之中。
這是她無意間發現的。
沒問,也沒對任何人說。
而眼下……
回憶著那“春友社”的匾額。
紅纓不相信這世間會有第二個人會寫那字。
那字……
太好認了。
他……
在這。
而且……
就在身邊。
這件事……要不要……
和小姐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