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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間,一片麥苗再次憑空而現。
李臻微微搖晃了下身子,感受著從身體里傳來的那股頭暈目眩之感,本能的干嘔了一聲:
“嘔”
“道長!”
比玄奘還快的,是崔婉容。
她馬上就要過來扶李臻,但李臻卻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后,忽然說道:
“出發,下一站,咱們抓緊時間。”
說著,李臻看了看剛見魚肚白的天色,直接鉆回了馬車。
聽到這話,崔婉容只好點點頭:
“出發吧。”
一群飛御使們直接上路,留下了陷入呆滯的村民。
而等村民們回過神來想要跪拜時,車隊已經走遠了。
無奈,他們只能在村長的帶領下,長跪久叩,同時看著眼前這片麥田,不自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都是在田野里忙了一輩子的農人,只需要看一眼,便大概知道這些麥苗長勢如何,出產多少。
而估算完了后……
他們便明白,至少……不會餓死人了。
可就在這時,有單騎忽然策馬而至。
這些農人看著他那灰衣斗笠,腰間佩刀的模樣,嚇的立刻縮到了一邊。
而這灰衣人卻不多言,只是看了一眼麥苗后,又瞄著地面的新鮮車轍幾眼,直接朝前面追去。
沒多久就看到了車隊的影子。
他直接高喊:
“守初道長留步!
隊伍停止,幾名飛御使警惕的擺出了防御的動作,同時,玄奘也跳下了車。
可看到灰衣人的打扮后,卻忽然一愣,隨即走出了人群。
那灰衣漢子也在來到近前后,翻身下馬,抱拳拱手:
“百騎司丁三七五見過玄奘法師。”
“阿彌陀佛,將軍可是有事而來?”
玄奘單手一禮,就見丁三七五點點頭,解開了背后的背囊,伸手挨個竹筒擺弄了一下后,雙手呈上:
“玄奘法師,此乃于栝之中發出的消息,命我等尋找守初道長,交予其手。請法師轉交道長觀看,若有什么回復,還請告知。”
“好,將軍稍等。”
玄奘點點頭,看著包袱里的幾卷竹筒,發現每一個竹筒都有一個斷口后,猶豫了一下,直接當著這個人的面,擰開了竹筒的塞子,把四個卷軸倒了出來。
確定沒什么危險,他直接來到了馬車前。
手上金光閃爍,逐漸擾亂了閉眼恢復精神的李臻。
李臻茫然的睜開了倆無神的雙眼,看著玄奘疑惑的問道:
“怎么了?”
“道長,百騎司的將軍有消息送來。”
“哦?”
一聽這話,李臻趕緊打起了精神,接過了卷軸,挨個展開查看。
看完,眉頭緊皺。
想了想,他跳下了車,走到了這灰衣漢子前。
而對方看到他出現,也拱手表示尊敬。
其實挺奇怪的……李臻也不知道為啥,自己在百騎司里似乎頗有些威望的樣子。
不過他也不敢怠慢,手掐道指一禮后,開門見山:
“消息我已經看到了,請將軍幫我傳個話,可否?”
“道長但說無妨。”
“好,一,請將軍回去后,給于栝的人傳話,守靜與我關系匪淺,請己九一將軍不要怪罪他行事孟浪,對他可全托信任,與我一樣。”
“是。”
“二,請將軍帶話河津,守靜如今已經去了河津,那邊的百騎司請給予幫助。孫華所圖,絕對是河東,請各位多加小心,那顯鋒軍實力不容小覷,不得不防。”
“嗯!”
“三,請找到主簿杜如晦,告訴他:我這邊會以最快的速度完事,讓他不要貿然行事,等與我匯合!如此,有勞將軍了。”
“道長客氣,在下這便出發。“
“辛苦。”
“告辭!”
灰衣漢子拍馬就走,很快便消失在了道路之上。
而李臻這才回頭,把手里的卷軸遞給了玄奘和走過來的崔婉容后,不等對方觀看,直接說道:
“咱們得加快速度,顯鋒軍如今已到北地,而桑泉那邊的那個盧況也離開了桑泉城,整個桑泉城群龍無首,我不敢賭他是去桑泉還是腦筋一熱,非要入侵河東。總之,兩頭不可兼顧,咱們快一些吧。我去恢復,咱們動作快一些。”
說完直接走上了馬車,而崔婉容則飛快的和玄奘交換完了卷軸,看著里面所記載的內容,同時眉頭皺了起來。
崔婉容面色微冷:
“這孫華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不成!……但這件事處處透露著幾分古怪。為何盧況會離開桑泉?這么一座鹽礦,說不要就不要了?原因呢?他難道真有把握吃掉河東?……他瘋了?“
玄奘同樣皺眉。
在沉默了一會兒后,卻忽然搖搖頭:
“崔施主,貧僧覺得,孫華所圖并非河東。”
崔婉容一愣。
就聽玄奘說道:
“倒不是說他敢不敢惹世家,而是因為……他身上本身就有著盧氏的印記。襲擊流民隊伍之事,崔家已經默認。而顯鋒軍就是來幫盧氏的,等同于已經默認兩家連在了一起。所以,如果他意圖染指河東,不管戰果如何,崔氏和王氏都不會放過盧氏。所以,貧僧說他目的絕對不是河東……所以,他要來河東,要么是以河東為跳板去做些什么,要么……應該就是為了那座桑泉城。”
或許是平常李臻才是那個擁有話語權的人,逐漸的,連崔婉容都忘記了這個俊美的僧人到底擁有著怎樣的恐怖天資。
以及這份天資下,那十二歲便受比丘尼之戒的靈智。
而反應過來后,她本能的先松了一口氣。
雖然玄奘所說的只是猜測,但至少能作為意見帶給家里面。
不過……
“他要桑泉城又能做什么?鹽?李淵會同意么?”
“這貧僧便不知曉了。但眼下咱們還是先出發吧,先把最要緊的事情……做完!”
北地郡。
韓城外。
孫華騎在馬上,看了一眼那門戶緊閉的韓城,眼里到沒什么波動。
收回了目光后,他又看向了旁邊的兀鷲,來了一句:
“盧七爺的能量果然不小。從馮翊出來,到這韓城,遇城閉戶,無傷一人抵達這里,倒是仰仗盧七爺與兀鷲首領的功勞了。”
兀鷲拱手:
“孫統領客氣。只是入了河東,抵達桑泉之前,還有一段道路要走。而這一路孫統領人多勢眾,消息難免走漏,想來河東新上任的督史恐怕已經有了防范,還請孫統領小心為上。”
“李世民么……”
孫華的國字臉上閃過了一絲殺意,但卻不在這上面繼續多聊,而是繼續說道:
“事已至此,那么,桑泉便是我的了?”
“……自是如此。”
“好。”
他騎在馬上,頗有些敷衍的拱了拱手,騎馬向前走去。
而他身后,沉默寡言的隊伍同樣開始跟著他行進。
這次,兀鷲不跟了。
因為再往東北數里就到黃河了。
過了黃河,便是河東。
一直等到隊伍的最后一人從自己身邊經過,他沒選擇上馬,而是手上掐了一個玄妙的法決,天地氣機勐然波動了一下,接著他的人便化作了虛無,再也看不到了。
而這邊很快,這只沉默寡言的軍隊便抵達了黃河邊。
黃河水滔滔不絕,而整個韓城碼頭早已經空無一人了。
莫說人,甚至連條船都見不到。
見狀,孫華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瞇著眼睛看了看那空無一人的河對岸。
接著,他發布了命令:
“搭梯,準備渡河。”
“是!”
軍卒們齊聲應喝,翻身下馬后,從馬背上拆下了一直掛在背囊上的幾塊板子。
這板子看起來有些古怪,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構造。
這些人拆掉了板子后,用一種巧妙的手法互相一擠,板子便連在了一起。
這板子單個來看并沒什么,每一片無非是成人手臂一樣的長度。
但它的前后左右似乎都是可以拼接的,這些把三塊板子拼接到一起的軍卒們又互相把板子變成了大概有成人一只手臂那般的長度。
接著再次變化……變成了兩只手臂的長度。
再次一拼,變成了大概一人張開手的臂展寬度后,扛著這種板子,他們又相互對接。
一邊對接,一邊卷。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一個巨大的如同滾卷一般的奇怪東西便出現在了河岸之上。
最后,孫華抽出了自己背囊里的兩根像是鞭鎖一般的玩意。
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折了幾下,一只卡在了巨大滾卷最中心的位置,而一只則卡在了滾卷的最外層。
就像是一只圓滾滾的膠帶卷忽然多了兩顆好長好長的獠牙一樣。
而無需多言,以他為中心,這數千人迅速結陣。
作為陣眼,帶到所有人都踩上了這玄妙的陣圖之后,孫華的身上亮起了一團幽藍的光芒。
接著,藍光蔓延。
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
一點點的,所有人都鏈接在一起后,沖天的藍光伴隨著他的抬手,化作了一把擎天巨刀。
而孫華則在這藍光之中,擺出了雙手握刀的動作。
那沖天而起的刀芒瞬間翻轉,“刀身”對準了這滾卷。
他的太陽穴勐然鼓起了數道青筋。
沒有什么廢話。
雙手手臂彷佛握著一把千鈞重刀,以刀身為免,朝著眼前的滾卷揮了過去!
“轟隆”炸響!
滾卷瞬間朝著黃河翻轉飛去。
而在飛行途中,那顆在外面的“獠牙”與地面一接觸,便好似船錨一般深陷其中。
有了固定,整個滾卷被這么一扥,嘩啦一聲,完全的展開了。
所有木板在黃河上就像是滾雪球一般,層層木片翻轉抖展,幾個呼吸之間……這木板組成的滾卷,就這么在黃河之中,成就了一道連通兩頭的浮橋!
“渡河。”
藍光消散,孫華上馬,率先踏浪而去。
可就在這支隊伍的后方官道上面,兀鷲的身影勐然出現,握緊了拳頭。
“通天橋?!
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喃喃自語:
“他到底和墨家……是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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