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樹的“淫威”之下,伊恩只能氣鼓鼓地回去。
上課鈴已經打響,一個穿著彩色油漆襯衫的金發少年站在講臺上,拿著語文書,正跳著寫板書。
“咳咳,我們開始上課……”諾爾蹦累了,翻開書:“眾所周知,學術體系中最重要的是基底,只有基礎知識扎實,才能不斷向上攀登。因此,這節課我們來復習一下拼音……”
……你這也太基底了吧!
蘇明安聽著課,諾爾講得還不錯。
第二節課結束,有長達半個小時的大課間休息。諾爾又把伊恩叫走了,防止阻礙蘇明安。
許多參賽者坐不住,紛紛往外走。
蘇明安在樓梯逛了逛,與呂樹、安東尼、華德等參賽者交流了一下,整理了目前收集到的ARNING信息:
ARNING–001:無解
ARNING–002:拿著美術刀的藍發斷肢男生。危險指數極高。如果遇到,往自己手臂上割一刀可以避免被秒殺。
ARNING–003:抱著娃娃的金發青年。殺人手段是扒皮,危險指數極高。無有效反制手段。
ARNING–004:紅裙少女。危險指數高,一直盯著她則不會被秒殺。
ARNING–005:實驗室的金發男孩。危險指數高,但只要不主動傷害他則安全。
ARNING–006:低頭打游戲的中年女人。危險指數高,準確回答她的問題則安全。
ARNING–007:戴著金絲眼鏡、手拿鋸子的男人。危險指數中等,將水龍頭里流出來的血液潑向他,則安全。
ARNING–008:在地面上突然長出的小白花。危險指數中等,念一首詩則安全。
ARNING–009:樹林里的紅蝴蝶。危險指數中等,不對視三秒則安全。
ARNING010:一位穿著病服的老人。危險指數低。他會絮絮叨叨說一些話,無害。
ARNING011:滿身鞭痕的少女。危險指數低。她會默默跟在人身后,無害。
ARNING012:琴房里的鋼琴聲。危險指數未知。若在校內看到有黑影在彈鋼琴,不靠近則安全。
零零總總一共12種ARNING。
ARNING004應該是趙茗茗,ARNING005應該是實驗室的小諾爾。這些ARNING背后恐怕都有自己的故事。
蘇明安背誦著,忽而聽到了聲音:
“……你好。”
一個棕發束成馬尾的中年女人靜靜看著他,手里拿著個游戲機:“這是我孩子的游戲機,我玩不太明白,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
窗外的陽光不知什么時候消失,周邊的學生也不見了。
“……可以。”蘇明安點頭。
女人把游戲機給蘇明安看,屏幕上赫然是饑荒。
饑荒是一個生存類游戲,玩家開局一無所有,要通過撿拾、收集等方式,一點一點建立家園,抵御入侵者,做出足夠多的食物活下去。
不過,這貌似是羅瓦莎版本的饑荒,畫面中的主人物,是一只水母。
女人看上去已經玩了很久,家園建好了,寶箱堆了一地。蘇明安看不出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
“我不明白怎么收集紫色水母觸須。”女人點開箱子,里面是紅橙黃綠青藍六色的水母觸須,擺了幾千頁,唯獨缺少紫色觸須:“你可以告訴我嗎?”
蘇明安不記得這個游戲有這種東西:“這個東西有什么用?我幫你推測一下能哪里收集到。”
女人眼瞼微垂:“……我的孩子告訴我,如果把七色的觸須都收集到,就可以召喚出一個巨型水母。這個水母的樣子……很像他生前的樣子。”
也許她孩子活著的時候,最喜歡和她一起玩這個游戲。直到她變成ARNING了,執念仍然在這個游戲。
幾千頁的水母觸須……這究竟收集了多久。
蘇明安冥思苦想,還是搖了搖頭:“抱歉,我不知道。也許你可以出海看看?”
女人點了點頭。
她從懷里拿出了一個厚厚的本子翻開,里面都是筆記。
兒子告訴我,冬天要做保暖衣服,不然生命值會下降。
我引來了一頭好大的鹿……把家里都踩爛了。兒子生氣了。我記住了,下次看到鹿,一定不能接近……
我失手把樹林點燃了,兒子慌慌忙忙去補救。我真笨,腦子轉不過彎來,記不住那么多東西……
密密麻麻的文字,寫滿了一個本子。有的只是年輕人隨便就能記住的游戲細節,她卻要用筆寫下來,看了很多遍……
然后,她拿出筆,在最末尾的書頁上寫道:
收集水母觸須,可以出海看看……
寫完了,她依舊往前走,低頭打著游戲,“叮叮叮”的撿拾聲不斷響起,持續了很久、很久,永無止境地持續下去……
“安醬。”阿獨小聲說:“她已經解鎖了所有圖鑒,會不會這個游戲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紫色水母觸須啊……”
蘇明安望著女人的背影。
也許,這只是孩子的隨口之言,母親卻一直記著。也許孩子早就玩膩了這個游戲,她卻覺得這是唯一能與孩子拉近距離的辦法,不停地在玩……
女人的背影消失后,周圍恢復了正常。
蘇明安繼續搜查,從一樓逐漸走到四樓。
期間沒有遇到其他ARNING,一切很安全。
走過轉角時,他聽到天臺上傳來聲音:
“……兩塊面包一瓶水?我總共就這么多食物,你們都搶走了,接下來我怎么辦?”
“呵呵。大明星,你還當這里是你的演唱會舞臺啊?你一個四肢不勤的家伙,本就在這種殘酷游戲活不下去。”一個嫵媚的女聲傳出:“只有六個存活名額,我和齊哥、耿妹妹、錢弟弟,加起來就四個人了。剩下兩個位置,我看啊……那個身高兩米的金眼大塊頭,還有那個看上去像個軍人的15號劉崇平,他們能活下去。至于你,還不如早點退場。”
蘇明安駐步,透過轉角看著天臺的動靜。
女聲來自11號耿蘭,她纖細的手指繞著發絲,松松垮垮地穿著校服襯衫。
她身后,是面容姣好的8號富家女李惜兒,和戴著眼鏡的12號男生錢樂心。
這幾個人組成了小團體,四處打劫其他參賽者。剛搶劫了路心怡,又跑來打劫別人。盡管在蘇明安眼里都是跳梁小丑,但普通參賽者遇到了這種小團體,只能忍氣吞聲。
伊恩喊的“奧利維斯”,許多人都沒聽過,大多數人只聽過“司鵲”。導致這群人氣焰囂張。
“我看,這局比賽根本沒什么難度。”李惜兒撥弄著脖子上的珠寶:“我看了看其他參賽者。一個細狗,一個小矮子,一個殘疾人,一個非主流少年,一個看著就亞健康的腎虛青年……看著都不怎么樣。”
他們的圍攻對象,是9號周晟,周晟容顏俊朗,發絲白金挑染,造型時尚又惹眼。
“——你們不要過來!我的黃條所剩不多,沒有食物真的會死……”周晟苦苦懇求。
可他的求情很快變成了痛呼,一只腳踹在了他的胸口,把他踹到了天臺的欄桿上。
厚重的陰影投在地上,10號齊蒙走了出來,身形壯碩得宛如一堵墻,頭上長著一對惡魔角,眼眸猩紅如血。
——半魔。
半魔是高階種族,與龍裔、天族、神獸同級。是惡魔與其他種族的后代,擁有惡魔的契約能力。如果蘇明安不在,半魔完全能碾壓絕大多數參賽者。
齊蒙擰著拳頭,一拳打在周晟腹部。周晟吐出一口酸水,頭上冒出了一對貓耳。
“布偶貓?”齊蒙哈哈大笑:“這么沒用的種族,除了討人喜歡什么都不會!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歡你,不過是占了種族優勢!”
“不……不是的……”周晟倒在地上,漲紅著臉:“是我的歌聲……他們喜歡我的歌聲……”
齊蒙還欲再打。這時,蘇明安大搖大擺地走上天臺,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這白毛是誰?”齊蒙看了眼蘇明安。
“這氣息……不是小魚小蝦就是水母。”耿蘭的臉頰長出一些鱗片,她是海族,不屑道:“水母能有什么強度?一口一個罷了!”
換作真正的水母大帝在這里,怕是要狂怒。
蘇明安嘆了口氣,世界游戲真是返璞歸真,這種該放在第一副本、第二副本的游戲,居然放到了第十一副本來。讓他有種戰神龍王誤入新手村的感覺。
就在蘇明安即將動手的時候,22號無翼慢悠悠走了出來,他手持照相機,仿佛在散步。
“哎呀呀我都拍下來了,大家還要繼續嗎?”無翼晃了晃照相機:“要是再打,錄像會自動上傳給校長哦。”
耿蘭皺起眉頭,恨恨道:“多管閑事……我們走!”
李惜兒哼了一聲:“算這個白毛運氣好。”
四人下樓離開。
“我方才見你拳頭硬了,這才提醒你,如果你在天臺動手,有被監控拍到的風險。”無翼笑著說。
蘇明安點了點頭:“你是我的摯友。”
無翼剎那間睜大了眼睛,玩世不恭的神情瞬間僵硬,好像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眼眸涌上喜悅與復雜:“你說的是認真的?”
蘇明安說:“對。我的"摯友"是你,"宿敵"是另一個人。”
聽到這一句,無翼眼中的光輝瞬間黯淡了,他很快耷拉下眼皮:“哦……”
無翼往下走,卻很快駐步。
“噓……”無翼示意蘇明安趕緊蹲下。
透過欄桿,蘇明安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剛剛走下去的11號耿蘭,竟然滿身是血倒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已經沒有了呼吸。
地上滿是凌亂的血跡和腳印,李惜兒三人應該逃得極為驚慌。
蹲在耿蘭尸體旁邊的,是一個披散著黑發的少女,濃密的劉海幾乎遮住了她的眼眸,手指的刀鋒一轉一轉,刀尖插著耿蘭的心臟。
“……我最煩濃妝艷抹的人。”少女勾了勾唇角:“……你是我開刀的第一個。”
喇叭聲在各處響起:
11號耿蘭,已死亡。
當前剩余人數:23人。
檢測到有第一位參賽者退場,第三節課與第四節課改為“限時追逃賽”。
第一位殺人者:20號阮純,實力將提升300,持續至中午放學。其余22位參賽者需要借助校園環境躲避追殺。
20號阮純違反了校規校紀,若不能在規定時間內斬殺五人以上,將遭到處刑。
“……為什么會突然加快減員速度?”無翼喃喃自語:“難道羅瓦莎出了什么事?”
阮純的“宿敵”是耿蘭,殺死耿蘭后,阮純的實力提升了200,再提升300幾乎所向披靡。但她若不能殺到五人以上,死的人就是她。
她沒有看到蘇明安和無翼,哼著小曲下樓了。
“……真是個瘋子。”無翼淡淡道:“接下來我們去哪?”
“繼續搜查。”蘇明安往下走。
路上,他們看到了一些尸體,都是小蘇那邊的參賽者,看來阮純走到哪殺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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