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深夜11點,鋼鐵怪獸翱翔在云層之上,機翼和尾椎處的指示燈有頻率的閃爍。
從地面往上看,就如同一顆緩慢移動的星辰。
前往自由聯邦的國際航班內,金發碧眼的空乘步伐輕緩的走在商務艙的過道中,輕聲細語的與客人們溝通,噓寒問暖。
商務艙的客人們或蓋著薄毯淺睡,或戴著耳機聽音樂、看電影,除了飛機發出的噪音,艙內一片寂靜。
張元清蓋著薄毯,沒有絲毫睡意,夜游神是黑夜的精靈,普通人眼里的肝帝,越晚越精神。
商務艙共有三名空乘,兩名金發碧眼的洋美人,一位華裔女士。
張元清瞇著眼,審視著外國空姐們精致的臉蛋和窈窕的身段,商務艙的空乘質量很高,隨便拎出一個都是出挑的美人。
儀態更是受過培訓,氣質吊打路人美女。
張元清這種赤裸裸的審視,擱在國內就是惡臭的男凝,是要被亂拳打死的。但金發碧眼的洋妞兒嬌艷一笑,絲毫不介意這位年輕乘客的打量。
國際航班和國內的短途航班不同,能在國際航班上坐商務艙的客人,都是優質客戶。
對航空公司來說是優質客戶,對空乘而言,更是。
在張元清的左邊是過道,右邊是安妮,安妮的右邊是一位褐發綠眸的外國帥哥,帥哥對安妮一見鐘情,熱切的找她說話。
安妮笑吟吟的回應著,兩人的交談很輕,如同好友間的竊竊私語。
張元清的外語聽力很一般,安妮和外國帥哥的交談,在他聽來,就像兩個說方言的外鄉人,他得半猜半聽,才能勉強聽懂。
帥哥自稱曼島金融街的新秀,夢想是成為一名成功的銀行家。
他用優雅的談吐展露著自己廣博的見識,宛如開屏求偶的孔雀,希冀著身邊的姑娘能流露出崇拜和愛慕的表情。
其實安妮現在的模樣并不美麗,頂多是清秀,她的容貌被張元清用幻術改變了,這和幻術師的“易容術”不同,本質是欺騙人的眼睛,無法改變氣質、氣息。
所以,愛欲職業的魅力并未被掩蓋。
驕傲、自負、自我感覺良好,有著強烈的表現欲,底層情緒卻是自卑,一個勁兒的強調自己在金融街混的好,果然是越缺什么,越喜歡吹什么.......張元清一邊感應著帥哥的情緒,一邊默默吐槽。
他現在的身份是在第二大區得罪了官方的大佬,無奈遠赴國外發展的散修,有一個模樣清秀魅力無雙的外國女助理。
此行的目的地是號稱不夜城的“新約郡”,自由聯邦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在自由聯邦的大眾文化中,它還有一個響當當的名字(戲稱):哥譚!
哥譚,啊不,新約郡經濟高度發達,組織結構復雜混亂,是第一大區大名鼎鼎的守序組織“海神教會”的總部。
海神教對應的職業是“海妖”,又被稱為“馬匹守護神”。
張元清打算把國外之旅的第一站放在這座世界文明的大都市,其中有一個主要原因是,這里是母親陳淑工作的地方。
至少她是這么說的。
另外就是看中了新約郡的“亂”,海神教會的總部在新約郡,美神協會、天罰、商人公會也都在這座城市設立了規模龐大的分部。
邪惡陣營方面,酒神俱樂部、生物煉金會、夜神教會在新約郡也有秘密據點,而且數量不少。
而從現實角度,新約郡里匯聚了很多個國家的移民,擁有豐富的種族,駁雜而混亂的種族制造出多種多樣的沖突。
復雜的人文結構,決定了任何一個組織都很難在這里肆無忌憚的搜捕、清剿,是個既可以花天酒地紙醉金迷,又較為混亂,適合渾水摸魚的大都市。
安妮與褐發綠眸的帥哥閑聊結束,雙方交換了聯系方式。
接著,她把頭輕輕靠在張元清肩膀,打開手機瀏覽天罰的論壇網站。看了片刻,安妮輕嘆一聲:“元始先生,您在審判會上的壯舉,天罰至今還在津津樂道,我從未見過他們興趣這么濃厚的討論第二大區的事。”
“糾正一下,我現在的ID叫‘通天教主’。”張元清掃了一眼都是英文的論壇:“都說什么?”
安妮嘆息道:
“說您是守序陣營的恥辱,他們已經把你定性為“墮落者”了,然后一起幸災樂禍,說五行盟內部狗咬狗,絕世天才和巔峰主宰同時殞落。”
張元清“呵”了一聲:“他們還不知道詳情?”
“不,他們知道。”安妮說:“這么大的事,天罰肯定已經調查的明明白白,知曉了事件脈絡,但這不妨礙他們詆毀你。”
張元清哦一聲,尋思著自己力挫天罰三位巔峰圣者,讓天罰丟盡顏面,私底下憎惡、眼紅、嫉妒的人,比比皆是,被抹黑但也不奇怪。
不由想到某知名作家的一句話:那些嫉妒你,又永遠無法超越你的人,便會不遺余力的抹黑你。
等到了新約郡,找機會虐一虐天罰的小崽子們.......天蝎座張元清暗搓搓的想。
邊上的帥哥見兩人親密咬耳朵,醋味都快飄滿整個機艙。
察覺到對方情緒的張元清,低聲道:
“以后別和男性閑聊,容易給我惹事。”
也就是帥哥自詡精英,且只是個普通人,換成是個靈境行者,恐怕就要出手教訓一下情敵了。
安妮連忙解釋道:
“元......教主您誤會了,美神協會的總部在風城,我對紐約不是很熟悉,我加他好友,是在為您開拓人脈,這是一名助理的職責。”。
張元清的國外之旅不需要低調,但一定要謹慎,他打算換個身份大展拳腳,所以暫時不想和美神協會、商人公會有太多的接觸。
準備先熟悉熟悉環境。
安妮把他的話記在了心里,于是積極的利用愛欲職業的交際能力,為老板開拓人脈。
先加好友再說,萬一用得著呢。
“哦!”張元清點了點頭,對助手的工作給予肯定,然后壓低聲音說:“我們左前方,第二排兩個家伙很可疑。”
安妮表情一肅,目光循著張元清示意的方向望去,細若蚊吟道:“可疑?”
張元清解釋道:“從上飛機開始,那兩人的情緒就處在緊繃狀態,對任何人都充滿警惕心,不管是空乘還是客人,只要從他們旁邊走過,兩人的情緒就會本能的緊張。”
安妮蹙眉道:“通緝犯嗎?”
她的吐息溫熱中透著幽香,不經意的舉止充滿了撩撥人心的誘惑力。
但張元清如今已經掌控了幻術師的技能,可以主動撫平綺念,讓自己不受美色左右,所以絲毫不受影響,道:“不是通緝犯,根據他們的情緒反饋,更像是帶了五百萬現金出門的小市民,看誰都像壞人,處處防備。這兩人身上或許有什么重要東西。”
安妮“噢”一聲,繼續把頭靠在元始先生的肩膀,對情緒緊繃的兩名乘客并不在意,他們或許真的攜帶價值高昂的物品、商業情報、商業合同等等。
但她對這些沒有興趣相比起來,她更珍惜著機會難得的親密接觸。
她如今完全接受了組織安排的任務,一對一的服務元始天尊,想成為他工作和生活上的助理。
在美神協會內部,一旦被安排私人助理的任務,就意味著要成為服務對象的情人,親密的戰友,服務對象的成就,關乎到外交官的考核。
貝蒂就是因為服務好了魔君,才成為外交部的副部長之一。
但張元清接下來的話,讓她稍稍打起了精神:“那兩人情緒很堅韌,提防了好幾個小時,精神也沒有出現疲憊,應該是靈境行者。”
“靈境行者...”安妮思索一下,道:“您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編織夢境,在夢中試探一下。”
張元清想了想,搖頭:“暫時沒興趣,再看看。”
這時,狹小的機艙窗戶外,一縷曙光劃破天際,驅散了黑暗,讓潑墨色的云層變成淡墨色。
天亮了。
廣播里傳來空乘的聲音:“飛機即將抵達新約郡,正在準備降落,請乘客系好安全帶不要隨意走動。本次航班為……”
此時的松海,晚上七點。
好音樂賓館,止殺宮主慵懶的靠在床邊,艷紅的裙擺在潔白的床單散開,露出裙底的兩條大白腿,皮肉細膩緊致,腳趾圓潤晶瑩,微微彎曲,扣著床單,足背微弓。
她一邊玩著頭發,一邊聽著電話。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他剛復活就藏起來了,說要閉關到年底。”止殺宮主隨口應付著電話里的女人。
“他會不跟你說?”陳淑語氣充滿質疑:“你會不纏著他?”
止殺宮主嘆了口氣:“這次的審判會對他打擊很大,盡管復活了,但心情依舊沉郁。他想散散心,我也就由他咯。”
“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睜眼說瞎話。”陳淑深吸一口氣,“反正他在五行盟是待不下去了,正好,該到第一大區歷練歷練,你想辦法把他送過來。”
“你太心急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宮主笑道。
“我當然心急,濟世社的發展已經達到瓶頸,人脈、渠道、資金、靈境行者數量,都到了瓶頸,近六年來沒有任何增強,反而有了衰弱的征兆。”陳淑語氣凝重:
“光靠錢是不行的需要的是招攬更多的成員,但靈境行者可以為錢辦事,卻不會為錢屈服,想要突破瓶頸,就必須有一位領袖。
“元子是合適的人選他擁有無與倫比的資質,有足夠的名氣和聲望,只要他成為濟世社的首領,就會有一大批散修加入濟世社。”
止殺宮主沉默幾秒,“以他目前的等級,扛不起濟世社的大旗,你火急火燎的讓他接手,最大的可能是害他暴露在第一大區各大勢力的視野中,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不要急,最早最早,也要等他晉升主宰。”
陳淑思索片刻,道:“這也是他的想法?”
“不,是我的想法,至于他......”止殺宮主撇撇嘴,“他整天吊兒郎當的,誰知道在想什么,你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正經,什么時候開玩笑。”
陳淑咬牙切齒:“沒一個靠譜的,子真要是不死,我都懶得搭理你們。”
島國,千鶴組。
穿著櫻花和服,踩著木展的淺野涼,敲開大山屋包間的門。
千鶴組的干部們齊聚一堂,那些千鶴組旗下的女藝人們今日沒有到場陪酒、獻舞,通常來說,每逢周末,千鶴組的干部們都會喊來“心儀”的女藝人來大山屋陪酒,待酒足飯飽后,就擁著女藝人到樓下的客房做核酸。
今天是周六,但千鶴組的干部們個個神色陰沉,心情郁悶,沒精力給女藝人免費做核酸了。
距離元始天尊回歸靈境已經一個多星期,乍聞噩耗,千鶴組的干部們痛哭流涕,捶胸頓足。
哭聲之凄切,比那些做核酸的女藝人有過之而不及。
能不哭嘛,八咫鏡沒了。
經過一個多星期的沉淀,干部們從悲傷的氛圍中走了出來,首次在大山屋齊聚,還約了淺野涼。
淺野涼同樣在時間的沉淀中,漸漸走出元始君回歸靈境的陰影,但依舊顯得沉郁。
神戶一郎看著郁郁寡歡的美少女,沉聲道:
“涼醬,元始君的殞落讓人無比痛心,但現在不是沮喪的時候,元始君死了,千鶴組打算撤回押注在五行盟上的籌碼,也就是你。”
淺野涼的老師龍崎一接著說道:
“我們向天罰遞交了安排你加入天罰實習的申請,已經得到允許。涼醬,好好把握這次機會,以你的能力、美麗,一定能在天罰獲得支持,你要為千鶴組爭取更多資源和認可。”
在座的干部們,年輕的時候都去過天罰實習,學習天罰的管理經驗,積累人脈等等。
千鶴組能獲得越來越多的話語權,變得更自由更獨立,與這些“天罰實習生”們的努力息息相關。
但半個多世紀以來,千鶴組始終沒有出現過一位混入天罰中高層的精英,距離高層最近的一次,還是二十多年前,千鶴組出了一位才色雙全的島國女子。
她,成為了一級青銅執行官的情人。
千鶴組對淺野涼是寄予厚望的,不是想讓她傍上大佬,而是涼醬的資質和成長速度,已經可以比擬天罰、五行盟的精英了。
島國太小,培養不了這樣一位天才美少女,想要更進一步,就得去天罰歷練。
淺野涼近期沒有工作的心思和訴求,但長輩們的安排她無法拒絕,低下頭:“去天罰總部嗎。”
龍崎一搖頭:“想去總部,你的資歷還太淺,但天罰很欣賞你的才華,把你安排在紐約實習,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早上九點出發。”
“紐約....”淺野涼低聲自語。
新約郡,昆斯區,迪亞機場。
飛機成功降落,張元清和安妮結伴離開機場,兩人拖著行李箱并肩而行。
安妮一頭璀璨的金發,蔚藍的眸子,穿著黑色套裙和白色襯衫,一副風情萬種的職場尤物打扮。
張元清穿著就隨意多了,牛仔褲,黑色單衣,手里捧著一杯熱巧克力。
安妮則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低頭操作手機,道:
“教主,我們接下來會在新約郡住一段時間,我在曼島南端下城的唐人街租了一棟高檔公寓,租期半年。”
唐人街?這是擔心我在自由聯邦水土不服?很貼心嘛………張元清抿了一口熱巧克力,道:“我喜歡這個地方,早就想見識一下大名鼎鼎的曼島。”
新約郡五大區,分別是曼島、昆斯區、金斯縣、布朗克士區和絲塔滕島區。
其中曼島是毫無爭議的最繁華城區,更是世界金融中心,大銀行、大交易所和大壟斷組織聚集之地。
金斯縣和布朗克士區,前者聚集了許多國家許多民族,曾經是犯罪率最高的區域,成分很復雜,潛藏著許多邪惡職業。
后者二三十年前是白人平民聚集地,后來因為房屋老化,白人撤走,如今成了尼哥們的天堂。混亂程度,不屬金斯縣。
而昆斯區面積最大,人口第二多,很多時裝品牌的總部設立,經濟結構多樣性,是中產的聚集地。
安妮說:“除了曼島唐人街,我還在昆斯區琺垃勝城區,華人聚居地租了一套房
她壓低聲音說:
“天罰的分部就設在曼島,安保力量最強。作為外來的靈境行者,曼島其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而且,兩位會長要求您注冊賞金獵人,如果住在曼島您行動會很不方便,也容易被鎖定。”
“但因為您是幻術師和星官,最擅長的隱匿和逃命,所以住在曼島也無所謂,以后真出事的話,咱們改變容貌,轉到琺垃勝就行了。”
張元清感慨道:“安妮,我突然后悔了,我應該早點把你帶在身邊的。”
說完,又笑著調侃道:“希望我不會被你養廢。”
值得一提,在自由聯邦,乃至歐洲幾個國家的靈境行者世界里,有賞金獵人這種職業存在。
賞金獵人不是靈境職業,而是由多個資本聯合成立的民間組織認證的職業,該組織全名叫:賞金獵人公會。
賞金獵人公會有著官方背景,但又不屬于官方,因為公會面向所有的靈境行者,包括邪惡職業,任何人都可以注冊賬號,成為一名賞金獵人。
其半黑半白的屬性,注定無法成為官方組織。
賞金獵人公會之所以能存在,一方面是自由、人權的土壤賦予了它生長的環境,畢竟邪惡職業也有人權嘛,也有工作的權利嘛,公會創建者是這么說的.…
另一方面是讓非官方行者們有一個合法賺錢的渠道,這確實對治安有著立竿見影的效果,大大降低了散修、邪惡職業的犯罪率。
再就是,賞金獵人公會接受一切任務,不管是誰,只要給錢,公會就把任務貼出去,傳遞給本城所有的賞金獵人。
對于一些不方便親自處理某些事情的大佬來說,賞金獵人公會確實好用。
而張元清要注冊賞金獵人身份,完全是金主爸爸的要求。
會長先生不希望他茍在自由聯邦,成天和安妮以靜制動,善惡有報,風流快活。于是給他制定了一個小目標:一個月內成為白銀賞金獵人。
這必然會與第一大區的守序、邪惡職業戰斗,從而在實戰中擴充眼界,豐富經驗。
另外,商人公會和美神協會偶爾也會有一些不方便出動幫派成員的機密任務,會長希望在兩個組織有需要的時候,元始天尊能很好的站出來為大家服務。
金主爸爸送錢送資源,可不是把你當菩薩供著的。
得干活!
張元清念頭紛呈間,看見那兩個一路上都情緒緊繃的客人,急匆匆的超過他和安妮,并肩遠去。
那是兩個典型的白人,一個發際線略高的中年人,一個皮膚白皙五官清秀的年輕人。
中年人手里拎著一個公文包,半護半掩在身側,年輕人緊緊跟隨,警惕的左顧右盼。
這兩人的情緒里沒有太多的負能量,應該不是邪惡職業,就是不知道屬于哪個官方組織......張元清心想。
突然,他看見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出現在視野里,并朝著兩名守序職業迎去。
那位突然出現的魁梧男人,有著雜亂的絡腮胡,氣質和外表都很邋遢,圓滾滾的啤酒肚如同身懷六甲的女人。
身為六級巔峰的掌夢使,張元清瞬間察覺到了啤酒肚男人的惡意,針對那兩名守序職業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