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亮的商務車停靠在紅磚樓下,穿著灰色職場套裙的年輕姑娘,使喚著三名藍領往紅磚小樓搬運一只只大紙箱。一
四樓,房東太太堵在電梯口,攔著工人,雙手叉腰,噴的唾沫橫飛:
“你們想干什么嗎,什么東西都往上搬,經過我這個房東同意了嗎,都給我下去。”
灰色套裙的年輕姑娘說道:
“我們老板會在這里住幾天,您是房東是吧,你的租客已經允許了。”
“他允許我可沒允許。”房東太太許是今天沒吵架,暴脾氣還沒發泄,終于逮到機會:
“老娘的房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沒有面試就想住出去出去,再不出去,看我不把你這些破銅爛鐵給砸了。”!
說完,抄起一個小包裹,就要擲在地上。
年輕姑娘絲毫不慌,淡淡道:“這盒是我們老板收藏的限量版雪茄,一盒十萬聯邦幣。”
房東太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下包裹,仿佛這玩意很燙手。
她和年輕姑娘對視幾秒,哼哼唧唧道:“都給我等著!”
說完,她暴躁的拍響了403的房門。
正在臥室里和止殺宮主視頻聊天的張元清,匆匆掛斷,奔出房門查看情況。
看見大包小包的物品,也是一愣,他茫然的看向穿灰色職場套裝的年輕姑娘,驚疑不定道:
“這是.…..….”
他心說我只是邀請單傳騎士來家里住幾天,不是定居啊,床墊、生活用品、咖啡機、茶盤、加濕器……這是幾個意思
房東太太在旁抱怨道:
“小張啊,你怎么回事,往家里住人也不提前說,我是不是告訴過你房客入住要面試這種先斬后奏的事我是絕不會同意的。
這……張元清沉聲道:
“房東太太,我聽說秀秀前天數學模擬考試,及格了。”
房東太太頓時啞然長嘆一聲:“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小張啊,為了你,阿姨愿意退一步!”
朝著年輕姑娘哼一聲:“搬東西的時候注意點,不要磕壞了地磚碰壞了家具。”
又扭頭八卦道:“小張,你那個女朋友呢”
“回家養胎去了。”
“啊”
“開玩笑的,回家探親,下個月再回來。”
“哦哦,女朋友得看好了,每天晚上打個電。”房東太太善意提醒,說罷便回了401室。
灰色職場套裝的年輕姑娘主動上前,伸出白嫩小手,道:
“您就是逍遙先生吧,我是菜總的秘書兼助理,靈……我叫安檏祈。”
安檏祈你身體里是不是藏著一把劍啊……張元清打量著眼前的姑娘,年約25,膚白貌美,彎彎的眼睛和可愛的臥蠶,讓她看起來如同鄰居妹妹。
就是發際線略高.......
“逍遙劍仙!”張元清和她握了握手。
小秘書點點頭,將目光投向屋內,道:“菜總呢”
“剛吃了兩斤臭豆腐,說要沐浴更衣。”張元清掃一眼琳瑯滿目的物品,“住三天而已,你們這是……”
“菜總是對環境要求極高的人,稍稍有點不足,就會難受的睡不著覺,希望逍遙先生理解。”小秘書躬身道。
張元清只能說道:“你們隨意。
于是這個靈境ID叫安檏祈的小秘書,開始指揮工人更換床墊、床單等日常用品、噴灑消毒液。
添加了咖啡機、煙灰缸、加濕器,小冰箱等物件。
等眾人忙完,翟菜才施施然的從房間里出來,穿著黑金兩色的華麗浴袍,光著兩條毛腿。
“我相信你是大老板了,因為你恨不得把擦屁股的紙都換成金箔。張元清犀利的嘲諷。
“用完了可以賞給你。”翟菜聳聳肩,然后看向小秘書:
“我的雪茄到了嗎,點上點上,給這個沒用過金箔廁紙的小劍客也點上。”
安檏祈瞄一眼斗嘴的兩人,默默把剪雪茄點煙,等老板吞云吐霧后,她揮退工人,道:“可以跟我說說事情經過嗎。"
翟菜嘬著雪茄,便把狩獵通天教主奪回圣盤的計劃和盤托出。
聽完后,小秘書咬牙切齒的笑道:
“這么大的事,您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呢覆滅教廷的敵人是誰您從來不關心,也不查,通天教主背后是誰您也不知道。
“您去年剛晉升的主宰,是主宰不是半神哦。”
翟菜擺擺手:“什么都查清楚了,那有什么意思,人生就是需要挑戰和刺激的嘛。”
小秘書額頭青筋凸起,一副咬牙切齒,但還要繼續微笑的模樣。
如此玩世不恭嬉笑紅塵,這家伙不是八字硬,就是天賦絕倫,七級的主宰,還行……張元清心說。
這時,安檏祈扭頭看他,禮貌微笑:
“您這幾天有感覺被人跟蹤嗎"
張元清搖搖頭:“沒有。”
安檏祈想了想,道:
“這幾天我會24小時盯著街區附近的監控,如果有異常,我會聯系你的。至于我老板,您就讓他隨意吧。他喜歡胡鬧、瞎玩,您別介意。”
張元清看一眼翟菜,再看向小秘書,露出同情之色:“理解!”
他似乎知道小秘書發際線偏高的原因了。
安檏祈又道:“能與我說說懸賞任務詳情嗎。”
剛剛購買小吃時,已經完成自導自演的張元清表情不變的說道:
“透露了具體街區,沒有透露地址,接下來我會盡可能的在外面活動,監控方面就交給你了。”
打發走小秘書,翟菜換上他的黑色貂皮大衣,穿著某奢侈品鞋子,一副要出門的模樣。
“我十幾年沒來唐人街了走,出門逛逛。”他笑呵呵道:“不能宅家里,宅家里的話,你還怎么騙刀”
張元清一想覺得有理,便與單傳騎士出門。
幾分鐘后,翟菜手里握著一把羊肉串,
邊嚼邊感慨:
“十幾年了,這里好像沒怎么變,不像咱們國家,十年一個樣,天天搞基建,一條路修了又修,嘩啦啦的印錢,越修通貨膨脹越迅猛,不過總歸是利大于弊。
“哦,忘了你只是個斥候,不懂這些,是我唐突了,自罰一串。”
張元清也感慨道:“真難以置信,你能活到這么大不被人打死。
翟菜點點頭:“為了活命,我是有努力升級的。
次日一早,張元清早早醒來,沒看到“六代單傳”的背影,悄咪咪的順了他一罐可樂,邊喝邊下樓吃早餐。
剛走出家門,正好遇到上學的曹倩秀,她神色愉悅的說:
“我們抓到了幾個星空契約的圈外成員,從那幾個人里打探到一個重要情報,這次說不定能逮到大魚。”
“會不會有危險”曹倩秀微微搖頭:“天罰那邊有圣者,放心!”
張元清尋思了一下,人家爸媽都是靈境行者,確實不需要他擔心,便點點頭:“加油。”
乘坐電梯來到樓下,喧嘩的鬧市中,兩人精準捕捉到房東太太吆五喝六的大嗓門。
“我媽又在吵架了!”曹倩秀無奈的嘆了口氣。
兩人循聲望去,房東太太正在和一位同歲月的阿姨吵架。
那阿姨顯然不是對手,被噴的節節敗退,氣的面紅耳赤。
張元清從圍觀的人群中看見了穿黑色貂皮大衣的翟菜也在人群里,啃著肉包欣賞房東太太舌戰蓮花。
“暫停暫停!”翟菜忽然大聲道:“女士們,請停止無意義的爭吵。”
兩邊頓時停了下來。
這家伙,總算干了件騎士該做的事!張元清心說。
制止爭端,維護秩序,才是一個騎士該干的事。
翟菜卻舉起了房東太太的手,大聲道:“我宣布,這場戰斗,楊秀娟女士勝出!”
接下去的兩天里,張元清和單傳騎士形影不離,同出同入,等待著通天教主自投羅網。
單傳騎士偶爾會單獨行動,比如去唐人街的勾欄聽曲,看大媽跳廣場舞,流連在燒烤店和海鮮店之間。
有時候也會參與到房東太太的罵仗里,他會津津有味的聽房東太太罵人,見時機差不多了,就站出來以一個公正騎士的身份做出判決……判房東太太勝。
這天晚上。
“最后一晚,時間差不多了,待會兒就讓分身入夢來殺我,然后我趁機吐露銅塊在單傳騎士身上,接下來就看獵人工會和騎士互掐了。”
張元清拎起垃圾袋,以倒垃圾為由離家,返回時,偷偷取出八咫鏡制造分身,讓他進入夜游,潛藏在樓道里,等待時機。
“滴滴!”張元清鍵入密碼,回到客廳,翟菜光著兩條毛腿坐在客廳的軟沙發上,手里夾著雪茄,一動不動的沉思著。
他已經維持這個姿勢超過兩小時。
張元清虛假問候道:“你在想什么”
“我好像猜錯了。”翟菜放下雪茄,摸著下巴,道:“我以為你是個邪惡職業,或者墮落者。我的直覺一向很準,第一天見你,就覺得你有問題。但這三天接觸下來,我又覺得你可能是個好人。”
見鬼!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剛做完壞事的張元清莫名心虛,道:
“所以你愿意跟我暫住,不是為了找通天教主,而是想觀察我”
“不然呢”翟菜咬著雪茄,招牌式的勾嘴角:“你知道新約郡有多少獵人嗎,越低級,獵人越多,通天教主剛好接到懸賞的幾率不大。”
“幾率不大,不代表沒有。”
“和中彩票的概率差不多。”
“如果真來了呢”
“那我叫你一聲爸可以了吧。”
這可是你說的……張元清忽然身子一晃,眼皮越來越重,困意襲來,身子一個踉蹌,當著翟菜的面,昏睡在地。
翟菜瞠目結舌,夾在指尖的雪茄啪嗒落地。
下一秒,他臉色嚴肅的彈身而起,迅速摸過張元清的胸口、脈搏。
“睡著了”他愣了好幾秒,才猛然反應過來:“不對,是掌夢使,第一大區的掌夢使”
通天教主來了還是其他獵人
“喂喂,醒來醒來!”翟菜掄起大嘴巴子就打。
但這個逍遙劍仙依舊沉睡,沒有被喚醒。
單傳騎士意識到不妙,他很少在第一大區看到掌夢使,因此沒有考慮過敵人是掌夢使的可能,此時遭逢突變,就有些猝不及防。
他的脈搏越來越微弱了,夢境中受傷了呼,還沒死,應該能再撐一會兒……翟菜迅速起身,從物品欄里抓出一把黃金騎士長劍,一件肩甲,一件護臂,快速完成穿戴。
他雙手拄劍,表情變得威嚴端正,氣質神威凜凜。
“我以騎士之名制定律令:一切生靈不可入夢!”
劍尖蕩漾出黃銅色的光暈,一輪輪的掃過紅磚小樓,掃過街道,掃向遠處。
下一秒,他目光驟然凌厲,通過規則之力的反饋,他找到了違法律令的罪犯,就藏在紅磚樓的樓道里。
就在翟菜鎖定敵人的同時,樓道里的掌夢使突兀的消失了。
沒給他制定第二條規則的機會,直接施展夢境跳躍逃離。
翟菜沒有追蹤,因為這毫無意義。
倒地的張元清霍然睜眼,大口大口喘息,如同溺水瀕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