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污染
原來被污染的是我.......這個認知浮現的剎那，張元清感覺自己精分了，一半清醒睿智，一半混亂扭曲。
就像民間傳說中，不知道自己已死的行尸走肉，忽然被點醒。
“這是畸變者的副本，是邪惡職業的副本，我取代的是魔獸哈斯的角色，我才是船上的反派，為什么我會覺得船員才是怪物？我的認知被扭曲了..”
難怪船員那么怕他，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畸變的怪物，卻又不得不配合他演戲，穩住他的狀態。
他難怪宿舍的房間被清理過，船員們不想讓他想起“史蒂芬中尉”這個身份。
日記里史蒂芬中尉的認知也被扭曲了，認為船員都發生畸變，只有他是正常的，是一個邏輯漏洞，如果船員們都畸變成怪物，憑什么史蒂芬中尉能幸免？
其實史蒂芬才是那畸變的怪物。
“該死，從進入副本的一瞬間，我就被污染了，認知潛移默化的扭曲，產生了幻覺.....為什么日之神力無法凈化這種扭曲？”
張元清無力的坐在長椅上，右手按著頭，面露痛苦之色，他的表情有些猙獰，眼神時而冷靜正常，時而冷漠陰沉。
這是自我意志在對抗精神層面的污染。
如果昨晚打開船長室的抽屜，閱讀詹姆斯的筆記，他會立刻醒悟，但他選擇了求穩，這極可能也是受到了污染才做出的選擇。
他潛意識里不想打開抽屜，當時的他還不想被點醒。
“你怎么了”銀瑤郡主跨前幾步，有些緊張。
她不知道元始天尊遇到了什么事，但能感覺出現在狀態很糟糕。
我的精神被污染了，被高位格的邪惡力量污染........張元清敲打著腦袋，我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我，分不清現實和幻覺了。
在他的視角里，船員和教廷的靈境行者是畸變的怪物，長滿鱗片和觸手，這是親眼所見。
但詹姆斯的筆記和副本種種細節告訴他，哈斯中尉是被污染的那個。
銀瑤郡主念頭清明，把小喇叭湊到他耳邊，大聲道：“快運轉純陽洗身錄，要相信太陽的力量，任何污穢在陽光下都將灰飛煙滅。你的精神確實被污染了，在剛才的戰斗中，下意識的忽略了日之神力，你不想用它，因為它會消除污染，讓狀態變好。”
張元清立刻盤膝坐下，吐納日之神力，讓呼吸漸漸灼熱，讓肺部緩緩亮起金光.....突然，那神秘縹緲的低語，再次回蕩在張元清的耳畔。
像是無意識的喃喃，又像是某種未知的語言。
張元清的意識瞬間陷入混亂，無法再維持日之神力的運轉，他的額頭青筋凸起，脖頸處凸起細密堅硬的肉芽，丑陋又惡心，延伸向被衣服遮擋的胸膛。
“有點惡心......”銀瑤郡主點評一句，看見元始天尊猙獰痛苦的表情，也知道不是吐槽的時候，忙道：“破煞符，破煞符還有嗎。”
“破煞符是什么....”張元清大腦遲鈍，愣了幾秒才回答道：“早沒了....他痛苦的表情猛地一收，臉色平靜，平靜中透著冷漠，笑道：“銀瑤，干得不錯，我們已經處理掉教廷的靈境行者，接下來只要把魔種封印就行，用那口棺材封印魔種。”
“嗯，艙底還有兩個騎士活著，我們下去把他們處理了。”
他好像完全忘了剛才的事。
銀瑤郡主心里大凜，元始天尊認知被扭曲了，甚至出現了幻覺。
銀瑤郡主連連后退，一手握緊山神權杖，一手舉起小喇叭：“元始天尊，被污染了，被污染了，被污染了。”
腰包里的音響發出“滋滋”的電流聲：“重要的事說三遍。”
張元清一愣，細細的審視著銀瑤那主，表情越來越難看，眼神越來越冰冷：“瑤，你也被污染了？”
成為陰尸后，銀瑤郡主的身體早已沒了知覺，但這一刻，她仿佛體驗到了久違的頭皮發麻。
在元始天尊的視野里，她可能也變成了長滿觸腕、鱗片，面目丑陋的畸變者。
所以接下來，是要殺她了嗎？
這時，她聽元始天尊嘆息道：“銀瑤，我只能先將你封印了，放心，我會想辦法救你的，實在不行，還可以召喚老梆子，不，是我的幼卿。”
貓王音箱“滋滋”作響，傳來一低沉的男音：“他還是愛你的！”
銀瑤郡主懶得搭理音箱，表情凝重。
他確實瘋了，“老梆子”是元始天尊偶爾皮一下，才敢說出口的稱呼，但幼卿是他死也不敢說出口的。
元始天尊已經取出那口黑色棺材，打算用來封印銀瑤郡主，全然忘了剛才要把魔種封印在棺材里的話。
封印魔種是他唯一的理智，但潛意識里，被魔種污染的他，是不可能封印魔種的。
銀瑤郡主后退幾步，快速思索辦法，絕望的發現，在靈境的副本里，她沒有任何辦法，如果在現實世界，可以向亡者歸來的圣者們求助，最差的，也可以向天罰求援。
可靈境里孤掌難鳴，她手里能用的道具只有一雙滑鏟鞋，一根法杖，一個只會說廢話和播放低俗浮穢音頻的音箱。
即便要召喚師尊，她也得有召喚儀式和材料。
念頭轉動間，銀瑤那主心里一動，拍了貓王音箱一巴掌：“鼓聲！”
“滋滋....”貓王音箱的喇叭里發出電流聲，下一秒沉重的鼓聲響起，在封閉的船長室形成回音咚咚咚.....
張元清皺了皺眉，聽著鼓聲有些心煩意亂，咧嘴笑道：“貓王音箱，連你都叛變了？行，連一起封印......”
他忽然按住腦袋，露出痛苦之色，“銀瑤，分不清啊，我分不清現實和幻覺！”
見狀，銀瑤郡主松了口氣，她讓貓王音箱播放鼓聲，不是為了壓制元始天尊，鼓聲的壓制效果，對六級巔峰的圣者而言，可以忽略不計。
她的目的是讓貓王音箱喚醒元始天尊正常的一面。
能在副本里打敗元始天尊的，只有他自己。
銀瑤郡主把冷漠的元始天尊的存在，告訴了真實的元始天尊。
張元清聽的冷汗直流：“郡主，我發現一件很糟糕的事，如果殺光教廷的靈境行者，順利完成任務，我可能會徹底失控，變成墮落者。”
這是魔獸哈斯的副本，作為畸變者，魔獸哈斯的任務是殺光船員和教廷的守序職業，釋放出被封印的魔種。
郵輪上的守序職業很強，強大到張元清這個雙職業圣者，外加三具陰尸助陣，都差點死在紅衣主教的雷爆之下。
雖然這和他的認知被扭曲，變得魯莽瘋狂，無法發揮正常水準有關。
但郵輪上的守序力量，對魔獸哈斯來說，仍然是九死一生，所以，艙底的魔種會傳來低語，增幅魔獸哈斯的力量。
每過一天，增幅就強一分，五天之后，魔獸哈斯的力量將強大到橫掃郵輪。
這就是張元清目前推理出的正邏輯。
魔獸哈斯是邪惡職業，魔種的增幅和污染于他而言，就如瓊漿玉液，但對張元清來說，則是礎霜毒藥。
通關副本的獎勵，會直接讓他變成墮落者。
現在教廷的人死光了，魔種的低語漸漸強烈，第二天已經讓他精分，第三天的話，他的理智就會徹底沉淪，貓王音箱都喚不醒。
張元清說完自己的顧慮和困境，嘆息道：“我的神智不太清晰，需要指路明燈。”
話沒說完，貓王音箱發出“咔嚓”的開燈聲。
張元清和銀瑤郡主，一起看向貓王音箱：“你是不是覺得很幽默？”
貓王音箱慫了，默默裝死。
張元清繼續道：“銀瑤，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我躺進棺材里，自我封印。還有三天結束任務，三天之內，如果會長來那就有救。如果會長沒來……
那就會成為墮落者。
如果魔種是主宰級的東西，他還有理智的機會，只要日游神出手，便能凈化他的瘋狂。
但張元清心里隱隱有種顧慮，六級圣者境的副本，背景居然是1900年的一艘郵輪，如果只是B級，哪怕是A級，也就罷了。
可“驚悚郵輪”是S級副本。
S級副本的配置，絕不是簡單的危機而已，必然有更深的隱藏劇情。
所以魔種大概率不是主宰級物品那么簡單。
張元清就怕魔種的污染非同尋常，這樣到的話，即便回歸現實，他也很可能無法得到凈化。
銀瑤郡主沒有回應他，默然不語。
元始天尊神志不清，精神疲憊，現在能依靠的只有她了。
十幾秒后，銀瑤那主突然說道：“你為什么要破壞那個圓陣？”
“什么？”張元清一愣。
“為什么要破壞圓陣？”銀瑤郡主復道。
張元清按住腦袋，太陽穴突突的疼，意識開始變得混亂：“我，不知道……不我知道，因為我害怕它，本能的害怕。
銀瑤郡主語速飛快：“魔種被封印了，對吧，教廷的那個紅主教，有辦法壓制魔種，那也就有辦法壓制你。為什么不向教廷的人求救？
“但紅衣主教已經死了。”
不是還有兩個騎士嗎，主教死了，靈體還在！
兩人對視一眼：“回艙底！”
張元清沒有收起棺材，他擔心自己瘋魔后，直接殺死銀瑤郡主，而不是取出棺材封印，如果他不取出棺材，那么連自封印這條路都沒得走。
與銀瑤郡主化作星光，消失在船長室。
艙底，兩道星光亮起，張元清看向仍在戰斗中的兩名騎士和陰尸，收回目光，看向了紅衣主教碳化的尸體。
銀瑤郡主的小喇叭里傳來一聲輕咦，她快步走到焦尸旁，蹲下查看幾秒，欣喜的抬頭，舉小喇叭：“還有一口氣。”
張元清“嗯”一聲，他看了紅衣主教的身體碳化嚴重，但還有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心跳。
這位主教是被自己的雷爆反噬，才肉身碳化，但其實并沒有遭受到爆炸的沖擊，因為爆炸是以他為核心釋放的。
“那趕緊救啊。”銀瑤那主催促道。
另一邊，兩名騎士見敵人去而復返，疑似要徹底殺死主教，頓時大急，拼命的想沖過來救援但被百人斬和貪婪神將死死壓制。
“銀瑤，你也畸變了？”張元清忽然露出冷漠的神色，“那就只能消滅你了，幼卿不會怪我的。”
銀瑤郡主心里一沉：“鼓！貓王音箱立刻播放鼓聲，關鍵時刻，它還是靠譜的，不會掉鏈子，一聲聲沉悶雄渾的鼓聲里，張元清按住腦袋，神色痛苦，漸漸找回理智。
“快救人，你狀態越來越糟糕了！”銀瑤郡主舉著小喇叭，嗓音有些尖銳同時，她把山神權杖抵住紅衣主教的胸口，讓頂端的寶石散發碧綠光芒，暫時吊住他的命。
張元清連忙取出一管生命原液，剝開紅衣主教頸部的碳塊發現已經碳到骨頭，沒有血管提供注射。
恰好這時，魔種的低語再次傳入他的腦海，扭曲他的認知，污染他的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