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除了圣者境的劍客,無人能“觀測”到靈仆的存在,但即便是四具陰尸降臨,鼓蕩起的至陰致寒的氣息,便已讓他們汗毛倒豎,如墜冰窖。
普通士卒更是發自內心的恐懼,就像小時候聽鬼故事,恐懼虛無縹緲的鬼神。
神銳軍的兩位圣者對視一眼,表情變得凝重,如果不是對情報來源非常信任,他們都要懷疑是不是追錯敵人了。
那縱情聲色的昏君,竟有此等修為?
刨除昏君本人,四具邪物、兩道冤魂的氣息讓人驚悚,都是小宗師級別。這樣一個強者,居然甘心當傀儡皇帝,任人擺布?
刑部的兩位圣者心里一悸,獸王厲聲喝道:“何方賊子,擅闖刑部。”見識到對方的強大后,他們更愿意先做溝通,再考慮是否搏命。
然而,城防軍的高級將領們心里有數,見狀,一名提著長槍的青年將領率先道:“擅闖刑部者,殺無赦!”
長槍一指,不給刑部圣者說話的機會,命令下屬:“上!”
當即二十余名悍卒硬著頭皮操刀上前,另有十余名弓箭手拉弓勁射。張元清紋絲不動,任由箭矢襲身,昂出尖嘯。
精神打擊!
砰砰砰操刀殺來的悍卒相繼倒地,到場死亡,后方的弓箭手同樣七竅流血,靈魂四分五裂。
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5級圣者的群體攻擊技能。
只一個精神打擊,城防軍的三十余名悍卒便身死當場,其中的超凡境伍長、什長,紛紛失去戰斗力。
清空小怪后,張元清“啪”的打出響指,“上!”
四具陰尸,兩道靈仆當即撲向城防軍、刑部、神銳軍的圣者們,張元清則召喚出短刀,隱去身形,伺機偷襲。
場面頓時大亂。
圣者境陰尸的戰力要弱于同級別的靈境行者,自然也要弱于古代修行者,但勝在不懼生死,敢以命換命,且又是蠱惑之妖煉制而成,極其擅長近戰。
因此,哪怕在場的圣者們能壓制陰尸、靈仆,但卻無法短時間內毀滅對方。
張元清時不時出現,襲擊火魔、劍客、瘟神,每次都在敵人身上制造流血效果的刀傷。
短刀刺中火魔的胸口后,張元清再次夜游隱身,披上陰陽法袍,召喚來兩條水龍,令其化作瓢潑大雨。
接著,他取出雷神印記貼在額頭,身體暴起亮藍色的電光。霎時間,電漿迸射,隨著雨水籠罩全場。
離開刑部后,紅雞哥當街狂奔,密集的人流讓他無法放開速度,挨了紅舞鞋幾記猛踹后,紅雞哥再次越上屋脊,開始了滿城跑酷。
身后的“噠噠”聲如影隨形,圣者的速度自然快過紅舞鞋,但前者是永動機,是規則類道具,一旦展開追殺,山無棱天地合,都不會與君訣。
慶幸的是,城防軍都被吸引到刑部了,暫時沒人關注他這個高來高去的狂徒,擱在平時,城防軍一箭就把他射下來。
跑了一刻鐘后,前方星光升起,易容后的元始天尊從星光中走出。
張元清取消了追殺指令,安撫紅舞鞋,得到“延后支付代價”的同意,然后看向紅雞哥,道:“跟我走。”
紅雞哥一邊揉著被踹疼的肩膀和后背,一邊問道:“去哪兒?你在刑部殺了幾個人?”
“四個圣者。”張元清隨口回應,“神銳軍的圣者我沒殺,感覺他們有用,吞了兩個城防軍高級軍官的靈體,待會兒噬靈,我先帶你去和精衛會合。”
精衛被王北望帶走了,雖然事出突然,大家沒有約定好碰頭的地方,但張元清知道,王北望肯定回城西的落腳點了。
那里是雙方唯三共知的落腳點。
另外兩個是王北望的家、徐長老的宅子。刑部。
身披甲胃,腰挎長劍的鄭文勢,帶著五十人的隊伍,大步流星的沖入刑部衙門,來到戰斗現場。
放眼望去,青石地磚開裂,閣樓坍塌,碎瓦和梁木橫陳,四十多具尸整齊的排列著,鋪著白布刑部的瘟神臉色沉痛的指揮著吏員清掃現場,收集尸體。
見鄭文勢趕來,刑部的瘟神臉色一肅,迎了上來:“鄭將軍!”
眼前之人掌管著城防軍兩營,總計四千人,官職雖然是五品,卻是兵權在手的人物,而且還是鄭相鄭文翰的親弟弟。
同時,鄭文勢是小宗師巔峰(6級)強者,距離宗師(7級)只有一步之遙。
不管是家世、權力還是修為,鄭文勢都是南朝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據說,當初鄭相竭力推薦弟弟鄭文勢統帥五萬精銳,鎮守臨夏城。
奈何被楊家的麒麟子截胡。
鄭文勢主修劍術,輔修馭水之術,既有劍客的銳利威嚴,又有水鬼的陰沉。他掃過蓋著白布的尸體,冷冷道:“賊子可有拿下?”
刑部的瘟神搖頭道:“賊子神力蓋世,殺害了四名小宗師,三十余名城防軍將士,揚長而去,還擄走了他們的尸體。”
頓了頓,他補充道:
“另有三名圣者在追殺賊子,已經逃竄而去。鄭將軍,莪聽三名賊子中,有一人高呼·昏君”
還沒說完,鄭文勢的眼睛如同一把刀子,瞬間釘了過去。刑部瘟神當即噤聲。
鄭文勢淡淡道:
“昏君?陛下英明神武,高居皇宮,豈會出現在此。再者,陛下可不是修行之人。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妄加揣測。”
“是,是”刑部瘟神連連點頭。
城西。
張元清帶著紅雞哥翻過灰磚墻,看見姜精衛和秀兒坐在院子里,一人一個大白饅頭,饅頭里夾著肉沫。
兩人吃的滿嘴油光。
王北望坐在一旁,手里捏著茶盞,焦慮的于指尖轉動。
見兩人安然返回,王北望如釋重負,繼而目光復雜的看著張元清,囁嚅一下,道:“多謝”
張元清沒有廢話,沉聲道:“帶著秀兒和你爸媽離開京城,到外地躲躲。”“為什么?”王北望本能的抗拒,因為國都有太多的事沒有處理完。
“我只救出了秀兒,刑部只要核查身份,就能鎖定你家。”張元清催促道:“不想滿門抄斬,就趕緊走。”
王北望是“斥候”,自然能明白其中利害,心里一凜,立刻起身牽馬,出門套馬車去了。很快他套好馬車,抱起王秀走到門口,王秀怯生生道:“表,表哥,一起回家””
王北望腳步忽然頓住,冷哼道:
“等安置好爸媽,我就立刻回來,昏君,我不會欠你人情的。”紅雞哥目送王北望驅車離開,嘀咕道:“這個npc還挺傲嬌!”
張元清坐在王北望剛才坐過的竹椅上,閉上眼睛,同時吞噬兩名城防軍高級軍官的靈體。破碎的記憶洶涌而來。
十幾秒后,張元清睜開眼,從物品欄取出三支生命源液,一件治愈功能的木手鐲,拍在了桌上。
“你也走。”張元清看著紅雞哥:“趕緊離開,你這個禍害。”紅雞哥:“???”
看著紅雞哥一臉懵逼的模樣,張元清沒好氣道:“你不覺得咱們遇到的襲擊莫名其妙嗎。”“你知道原因?”紅雞哥反問。
“你被定位了,我從城防軍的將領靈體里發現,他們是有備而來,包括襲擊你的那個女道士是星官,她是天機樓的人,也就是說,國師是金烏,擅長觀星推演,他推演到你的動向了,咱們再繼續待下去,還會招來暗殺,嗯,殺手可能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張元清提起水壺噸噸噸,喝完后,抹一把嘴角說道。
紅雞哥聞言,大驚失色:“這樣的話,我們就更應該抱團,分散豈不是被各個擊破?”
“被擊破的是你,不是我,國師要是能推演到我的動向,就不會等到今天襲擊了,我認為他無法觀測到皇帝的動向,這是角色buff。”張元清說:“你的任務是保護我存活五天,現在過去三天了,只要再茍兩天就能離開副本。”
紅雞哥覺得有道理,想了想,又不服氣,道:“姜精衛不也一直跟著你嗎,她怎么沒被推演到”
坐在一邊啃饅頭的姜精衛聞言,驕傲的昂起下巴:“因為我比你聰明。”“去!”張元清和紅雞哥同時啐她一口。
張元清解釋道:
“因為國師不知道精衛就是楚美人,在鄭文翰的情報里,楚美人、婉美人和王歌姬都是死人,在視野之外。但你李常侍是活著的,而且跟著皇帝逃出宮了,只要拿一件你的貼身之物觀星推演,就能推演出你的動向。同樣的道理,雅夫人和德妃也難逃國師法眼。”
聽完,紅雞哥問出火師的日常用語:“那怎么辦?”
“你先去楊家,看看關雅到底是不是皇后,如果她真是皇后,那么雅夫人和德妃應該已經在楊府了。”張元清邊思考邊說道:
“目前副本進度還沒到主宰出場的階段,楊家能庇護你們。我會安排一具陰尸跟著你,既能保護你,也能與隊友們團聚。
“副本進展到這一步,咱們需要開一次團體會議,匯總情報,制定攻略。”
說話間,他大步走到廚房,找到一塊黑炭,又找來昨日買吃食時留下的牛油紙,在紙上寫道:“把你心愛的小喇叭給朕。”
然后取出小紅帽,將紙張收入其中。
片刻后,張元清抖了抖小紅帽,一個巴掌大的小喇叭墜落,附帶那張牛油紙。紙面多了一行字:“我好無聊,什么時候能出去?”
等我恢復主宰階段吧張元清心里回了一句。
他召喚出藏在屋子里的,送王秀回來的那具陰尸,下達了跟隨的指令。
張元清沒有立刻離開,把茶盞、碗筷、被褥等物品集中在院子里,一把火燒毀,這才帶著姜精衛離開了這處落腳點。
約莫一刻鐘后,星光自院中升起,化為秀美可愛,面孔呆滯的女子,身著太極魚道袍。她雙眼空洞的凝視著化作焦炭的焚燒物,沉默半晌,又化作星光消散。
楊府。
關雅匆匆從父親楊正的書房出來,穿過曲折的回廊和兩座花園,來到了府上供客人居住的院落
她推開中間的主屋,屋內,小圓盤坐在蒲團,閉目調養,她昨天剛從臨夏城返回,途中遭遇刺客襲擊,三名圣者境,其中兩位是帶著陰尸和靈仆的夜游神。
若非隨身攜帶天下歸火給的那幾件消耗品,小圓已經回歸靈境。宮主慵懶的側躺在床上,素手握卷,在看一本雜書。
她的運氣比小圓好,沒有遭遇襲殺,在看到楊府鋪子外的告示牌后,直接來了楊家。
—關雅讓管家在楊府名下的所有鋪子,在門口立了一塊牌,上面寫一首詩: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靈感來源于謝靈熙告訴她的“朕得文曲星君托夢,偶得一詩”。
“有新情報。”關雅開門見山:“今早,城防軍在紅袖館與人激斗,隨后戰場轉移到刑部,刑部和城防軍各損失兩名圣者,和他們動手的人是夜游神,應該就是元始。”
“元始哥哥有沒有受傷?”
坐在桌邊發呆的謝靈熙猛地回神,緊張問道。
“你看關雅的神色,就知道元始沒事兒咯。”止殺宮主素手支著頭,問道:“紅袖館是什么地方?”
“青樓!”關雅翻了個白眼。小圓皺眉,宮主冷笑。
謝靈熙左看右看,保持沉默。
關雅不愧是劍客,理智冷靜,道:“現在這個階段,屬于最安全的階段,敵人最高6級,無法威脅到我們,也無法危險元始。過了這個階段,可能就要面對主宰級敵人。而我們”
她環顧眾人,嘆了口氣。
不是陣營不同卡在超凡,就是卡在圣者,隊友們的實力良莠不齊,一旦主宰級敵人降臨,這些歪瓜裂棗全都得死。
劇情過半,她們這些圣者仍然“云里霧里”,參與度不高,有種霧里看花的過客感。當然,作為昏君的元始天尊,作為元帥的傅青陽,這幾天想必無比精彩。
關雅吐出一口氣:“得找到元始,隊伍不能再像無頭蒼蠅一樣了。”
這時,貼身宮女敲響了格子門,低聲道:“娘娘,府外有人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