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過來以后,張行下令將徐世英他姐姐扣押在了縣衙的廂房里,心安理得的等結果,只讓徐大郎自家處置他姐夫。
這事吧,繞來繞去其實很簡單,就是張大龍頭不大可能赦免什么王弘或者東安王氏的那支義軍的……拿糧食換命是沒問題的,道理上行得通,張行也不是不知道變通的人,他甚至可以更改軍令,公開允許贖罪糧的存在。
但那最起碼是在第二階段進軍結束后的事情,是王弘之后的事情。
現在更改軍令,尤其徐世英至親身份的存在,無疑變成一種最典型的因人改制,這會讓很多人不服氣,會導致出自他張行手的軍令權威性大大削弱,也會導致他本人的威望大大降低,更會讓天下人覺得黜龍幫的所謂立規矩是虛的,是跟其他義軍一丘之貉。
所謂看起來就不像干大事的樣子。
所以,張行注定不會應許這次求情的。
那么所有大頭領中最聰明的徐世英為什么還讓他姐姐來嬴縣求情呢?
咋一看,似乎是他恰恰看到了這一點,才把自家姐姐誆騙到他張大龍頭這里來的,然后借刀殺人……所謂壞人都是張大龍頭的,他徐大郎兩面光,對上對下,對內對外都是英氣凜然。
這樣的話,徐大郎根子里算是大義滅親,算是維護了黜龍幫的權威,張行當個惡人也無妨。但是仔細一想,他徐大郎是個什么成色,別人不知道,張行不知道?他親姐姐徐持會不知道?兩人相遇,這個把戲立即就會被揭穿。
那么所謂的借刀殺人、推卸責任,似乎又有點像是在刻意表達進步立場,刻意表功表態一般。
唯獨事情總是這樣,說一像是二,說二又有三,混混散散,心中意會,倒也不必傳清楚罷了。
七月初九,張行來到嬴縣第四天,他迅速迎來了自己此番第三波客人——賈閏士帶來了自己的親父賈務根,同行的還有樊氏兄弟僅存的樊豹。
這是歷山戰后的必然,也是左才相降服后的必然,但這是正菜。
張行大喜之余繃住了姿態,他依舊出城相迎,卻在城門前擺開軍勢,然后裝模作樣居中而坐。三千部眾,出城一千,分列兩側,身后四百親軍,兩百排在城上,兩百立在身后。而且旌旗插滿,幾乎人人甲胃在身,長兵短刃林立。
除此之外,尚有數十豪杰在旁隨從……雖然此時尚在東征進軍,軍中有修為的都還在各部軍中,許多原本的執事、護法也在歷山戰后得到了升遷,使得一度人數接近兩百的強大修行者部隊已經稀疏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但加上歷山戰后聞名而來新入幫的一些豪杰,勉強還是有些說法的。
如此陣勢,再加上老牌高手流云鶴側身立在一側,賈越、周行范等已經有了不少名號的直屬頭領在旁,以及王雄誕、閻慶等文武心腹,還有前日抵達的左才相一行人,氣勢多少是拉了起來。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
賈務根、樊豹一行人抵達城門前,賈閏士率先離隊,轉到張行身后隊列,隨即,賈、樊二人帶領,齊魯官軍殘部的部分軍官、齊郡部分官吏,倒戈下馬伏旗,往前當眾向端坐在紅底“黜”字旗下的黜龍幫左翼大龍頭張行俯首下跪請降。
而張行并未讓對方起身,而是由閻慶出面,向下跪的對方宣讀了一則冗長的公告,那是之前在離狐決議時便已經在幫內通過的一份文書,大約是些如何既往不咎,對對方的軍官、吏員如何進行分類,并統一降級任用,部隊如何進行改編的語……總體來說,除了樊豹和賈務根的頭領位置,以及各自保留兩千人的編制等少許干貨外,大部分都是遵循之前公布的一些籠統東西,屬于人盡皆知的廢話。
但是,初秋時節,暑氣未減,所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雙方眾人一站一跪,認真聽著這些雙方早已經私下確認的廢話,卻不免心思繁雜。
降人自然會有不甘、會哀傷、會憤怒、會憂懼,但也會寬心、會放松、會釋然。
而勝利者會有些不安和警惕,但大部分人都會振奮、會傲慢、會得意。
其實,所有人都曉得,歷山戰后,這一幕遲早會來,而且注定會來的很輕松,但來的這般快,這般直接干脆,還是讓所有人忍不住心潮澎湃。
要知道,所謂濟水八郡,自西向東大約排列,東郡、濟陰郡、東平郡、濟北郡、魯郡、齊郡、瑯琊郡、登州……其中,登州是總管州,是當年東齊在此地多個州郡合并的、針對東夷的超大軍州且不提,剩余七郡,也就是一個瑯琊多山,但也有魚鹽鐵金之力,其余多是公認的富饒大郡,農業、商業、漁業、手工業、礦業都很發達,最絕妙的是一條濟水,貫穿諸郡,外加北面大河,天然充當了兩個在這個年代堪稱無往不利的物流通道,使得所謂八郡幾乎一體。
如今左才相一來,賈務根和樊豹這么一降,則意味著黜龍幫已經六郡到手。
六郡之地,不用放到白帝爺斷江噼山的年代,哪怕是放在當日祖帝東征前的年代,都足以稱王建制了。
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這樣,謝鳴鶴這種出身的高手為什么會來?
如果不是因為能夠這樣,幫內那些各懷心思的大頭領們為什么會這么老實?以至于在離狐被張行奪走了許多權力居然忍住?
還不是因為更大的東西就在前面!
正所謂道者,能生利也!道之所在,天下歸之。
張行也有些感慨,以至于他望著頭頂稍顯刺眼的太陽發了一會呆,才在周行范的低聲提醒下回過神來,曉得閻慶已經念完了,而且人家賈務根和樊豹已經當眾接受并趴在地上表達感恩了。
而既回過神來,張大龍頭便也起身,將跪著的兩人一手一個扶了起來,然后就在城門跟下于眾人矚目中懇切出:“兩位,有些話之前說了,可能像是在離間,但今日卻可以放肆語幾句……其實,以兩位出身、才德來看,你們與我們幫內的幾位大頭領到底有什么不同?”
賈務根微微一怔。
樊豹趕緊來笑:“哪里比的上幾位大頭領?”
“都是差不多的。”張行感慨以對。“實際上,這東境的局面根本在于大魏皇帝自棄天下,而東境作為被擾亂最大的地方,為了維持秩序,保衛鄉梓,本鄉本土之眾紛紛而起……只不過,有的人去做了官,有的人去做了賊,這才有了區別,也就定了勝負……兩位,你們既然敗了,就該曉得,這東境本就是大魏朝廷擾亂的,東境百姓恨暴魏入骨,你們一身本事去當官,便是自絕于東境,怎么可能是我們一群抗擊暴魏的反賊對手呢?”
賈務根趕緊俯首稱是。
反倒是之前陪笑的樊豹則沉默了好一會,方才誠懇來對:“張龍頭說的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從了官,棄了賊,失了大義,丟了人心,所以我們勝了幾十次,每每一轉身,卻又被新的義軍扎到齊郡腹心,而黜龍軍只勝了一次,便直接鯨吞了六郡之地。”
張行見到對方醒悟,便點點頭,不再做多余感慨,而是將兩人帶入城中。
進入嬴縣縣城,閻慶立即前來請示,詢問是否要開宴慶祝……卻被張行拒絕,只是安排樊豹、賈務根等要害人物在城內安歇。
這稍微引發了一些不安,因為左才相來了以后,張行也沒有讓人家走,更沒有做明確安排指示,只是讓對方在城內閑住,現在齊郡另外兩家主要勢力來降,也都是安置下來,搞得跟軟禁一般。很多人都猜測,張龍頭這個意思,很可能是想要落袋為安,讓黜龍軍占據了這三家的主要城池后,再行開釋。
但如果這樣,更沒理由不開宴席了。最起碼讓人家心里好受些不是?
偏偏有的人就是小氣鬼,一滴酒水不舍得拿出來,好像根本沒有一般。
下午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時間來到傍晚,嬴縣再度迎來了一批客人。不過這批客人就大大咧咧多了,甚至稱之為客人都顯得有些生分——來人是沒有參與到歷山之戰的大頭領程知理,他在知道齊郡當地降服事情后,匆匆渡過濟水,只率十幾騎便奔此處而來。
程知理的到來,讓原本有些擁擠的嬴縣莫名躁動了起來……倒不是說程大郎不能來,人家自從歷山戰后還沒請示過張龍頭,過來聊聊天、交交心怎么了?還不許人家追求進步啊?但這樣的話,一個最直接的表達在于,大部分人之前的猜想就落空了。
如果只是拖住這些降人,趁機讓齊郡三個大頭領率部掃蕩接收,程知理的到來就顯得有些不合理了。
而緊接著,就在日頭即將落下之前,枯坐在城內的幾位降將依次看到一道紫色流光,與一道更加燦爛奪目的金色輝光劃過天空,落到了縣衙方位。
紫面天王雄伯南的紫霞真氣很偏門,幾乎是河北、東境一帶的招牌,所以這道流光的出現,毫無疑問的意味著雄天王猝然抵達。而那道尋常至極的輝光真氣,偏偏又比紫面天王的流光更加宏大和迅速,卻也只能是那一位據說連黑榜都不敢收的倚天劍了。
氣氛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左才相還好,賈務根和樊豹全都向隨從入城的下屬下達了小心防范的軍令,已經勉強凝丹的樊豹更是給自己換上了一套輕便的皮甲。
天黑以后,事情果然沒完,城南、城北、城西依次開門,每一次都有明顯的馬蹄聲與甲胃摩擦聲從街道上傳來。
這種情況下,漸漸地,連左才相也開始不安起來,他一面安慰下屬,一面卻偷偷往自己的六合靴上綁了一根匕首,又用褲腿罩住。
至于城內其實并不多的當地百姓更是早早熄燈關火,不敢有任何動靜。
果不其然,過了一陣子,左、賈、樊三位的臨時居所被依次敲響了大門,來人都是六合靴、布衣勁裝打扮,也都各自只有一人,只說是張大龍頭擺了時鮮水果招待,請人去吃果子。
三人分處,各懷心思,但人在屋檐下,卻不敢不從。
就這樣,須臾片刻,三人便依次抵達嬴縣縣衙后院,而此處果然燈火通明,并擺上了一些初秋時節對路的瓜果時蔬。
三人經歷不同,左才相來的早,認得張行、賈越、周行范、閻慶、王雄誕等許多人,也一眼猜出就在張行身側的白有思,卻不認得其他人;樊豹、賈務根自然曉得白有思是在坐唯一一個男裝女子,也認得其實算是同郡的程知理,但其他人卻只看個人經歷了……譬如造反前樊豹曾在濟水上見過一次雄伯南和徐世英,而賈務根則因為一些江湖舊怨見過一次單通海。
但都無所謂了,張行見到人齊,立即做了介紹,原來,今日傍晚開始,最先抵達的是程知理,其次是雄伯南和白有思這兩位腳力便捷的成丹高手,接著卻是徐世英、單通海兩位大頭領,以及一位喚作王振的頭領。
“牛達在南線留守掌軍,王叔勇在北線留守掌軍,不好過來,所以咱們人就算齊了。”張行開誠布公。“其實,今日的瓜果宴是從那日左才相左三爺到來后便有的想法,因為那時我便猜度,左三爺一來,很可能齊郡會迅速打開局面……諸位,左三爺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功勞也是不必多的,只是之前委實沒想到的罷了,咱們今日大頭領來的多,我以為可以先給他暫領頭領的身份,等后面幾位大頭領和李公的回信到了,立即扶正。”
單通海等人聽得無語,甚至有些氣悶。
左才相功勞母庸置疑,局面幾乎是因為他的逆風投降瞬間打開的,但為了給這位一個頭領的身份,就把大家立即召集過來,這位大龍頭也太喜歡開會了吧?
又或者說,偌大齊郡也不許大家分割,反而要讓給這些降人不成?這樣還不如不受降,直接打進去來的舒坦。
但是,單通海心知肚明,此間不是他說話的地方,相較于上次在歷山,此地張行明顯更加強勢。
不過,單大郎不好說話,卻有人忍不住替他來問。
“三哥。”王振明顯有些不安和焦躁。“只是為這種事情,就把大家叫來嗎?我本該率部去取瑯琊郡收復臨沂的。”
“怎么可能為這個事情召集前線諸位領兵大頭領、頭領呢?”張行環顧四面,直接揭開自己的意圖。“我的意思是,齊郡豁然開朗,瑯琊郡南部隔著山區,不好進展……我們是不是可以更改計劃,集合所有大軍,并立向東,進取登州?”
席上一時間雅雀無聲。
很多人若有所思,很多人欲又止,連謝鳴鶴都愣住了,但呼吸的粗重聲卻暗示很多人都動心了。
單通海挪了下屁股,伸手捏住一個不知名果子,略顯不安來問:“龍頭的意思是,暫時不對齊郡進行占領、控制,不對三家降兵做整編,直接向東……打登州那三家一個措手不及?”
“是。”張行即刻做答。“三位新來的頭領,也領各部一起出擊!”
“能成嗎?”程知理忽然開口,也顯得有些不安。
“雄天王。”張行沒有回答,而是扭頭看向了雄伯南。
雄伯南也立即應聲:“龍頭請說。”
“咱們對登州那三家是有說法的吧?”張行追問了一句在坐大部分人其實已經知道的事情。
“自然。”雄伯南沉聲以對,卻是看在在院中列坐的眾人來做講解。“登州那三家勢力太大了,不能直接用處置小股義軍的方式做處置……知世軍身為本地的義軍,卻名聲差,劫掠的風氣也是他們帶出來的,可人家到底是天底下第一個起兵反魏的,可以吞并、降服,但一定要給王厚留條命,給知世軍留一點地盤,緩兩年再吃掉;而高士通的渤海軍和沉宣致的平原軍,最好把他們趕回河北去……當然,若他們不愿意吃敬酒,咱們便也不必在意,該火并火并,該開戰開戰,一定要清理好東境。”
“就是這個意思。”張行點點頭,環顧燈火下列坐眾人,接著認真講述。“借他們毫無防備,此時動員遠超他們想象的戰力一股腦涌過去,說不得能快刀斬亂麻,避免義軍大舉相殘……他們以為我們會跟之前一樣花近一個月來做地方接收,我們卻現在就出擊;他們以為我們會因為要沿途駐防,進一步減少野戰兵力,甚至會力盡,結果我們反而加上了新降服的一萬出頭的兵力還有四千蒲臺軍并力向東;再加上我們現在有兩位成丹高手,足足七八位凝丹高手,甚至可以借著兵威直接黑虎掏心,逼進登州州城。”
“我贊同。”徐世英忽然開口,不出意外的第一個贊同。“但我還是不懂,請三哥務必解惑,為什么之前第一波進軍時,明明沒有任何阻礙,咱們卻花了那么長時間做接收;現在第二波這里,明明各處勢力盤踞,咱們卻要如清風拂面,直接略過嗎?只是因為想打登州一個措手不及?”
“當然不是。”張行認真以對。“道理非常簡單,之前要認真接收,是因為咱們第一波進軍占領的地盤值得花時間接收,而且是能夠用一個月迅速掌控地方的;而現在你也說了,咱們第二波東進占據的地方,其實地方勢力盤根錯節,想真正吃下來,消在胃里,怕是要成年累月;最后一點,魏公沒趕得及過來,但我也不瞞大家,我其實也是沒辦法,所以存了一些秋收前把登州收拾掉,停止大規模用兵的意思……至不濟,也要把戰事限定在登州境內,保護好齊魯這邊的秋收。”
徐世英聽到一半,便連連頷首。
其余人也都恍然,而等聽到最后,單通海也不再猶豫,立即表達了贊同,程知理、王振隨后,白有思和雄伯南兩位空頭高手也都表態,周行范、賈越、閻慶、王雄誕、賈閏士等人都是懂規矩的,也都迅速表態,于是,張行立即看向了三位降將。
三人怔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張行無奈,只能直接來問:“三位頭領怎么看?贊同還是反對?”
當然贊同了!
三人之前還在猜度會不會直接把自己剁吧了,哪里想到自己居然還有建議權?只是點頭而已。
臨時會議到了這里,張行也不再拖延,而是即刻下令,要求各位領兵頭領迅速折回,然后各路部隊齊頭并進,三日后便要合兵于登州西側重鎮,名城臨淄之下。
得到軍令,眾人自然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唯獨一個徐世英,留在了原地……其他幾位領兵頭領不是沒有注意到,但也不好說什么,只能心中暗自猜測。
不過,其余人走得是快,可是張行這里,依然有白有思、雄伯南、謝鳴鶴以及原本就在此城中的幾位頭領在側,所以徐世英雖然留下,卻也一時不好開口的。
但不要緊,張行好意思開口:“你姐夫殺了嗎?”
徐世英在白有思和雄伯南略顯詫異的目光中不安的搓了下手:“我那姐夫失德在先,犯了幫中法度,我不好徇私的。”
“那就是殺了?”張行追問不及。
“是。”徐世英干脆以對。
“糧食拿到手了?”張行繼續來問。
“是。”徐世英依舊干脆。
“你姐姐昨日哭了許久,今日才好些。”張行忽然嘆氣。“但是怎么說呢?一則江湖兒女,不必矯情;二則咱們是在打仗,凡事要干脆、要從簡;三則,不是你把人和事推到我身上來的嘛……所以我的意思是,我想跟三娘一起做個媒,替你姐姐再找個好人家……你看行不行?”
本來以為此行只是要做秤砣的白有思茫然看向了張行,一臉不解。
“三哥和三嫂愿意做媒,自然是極好的。”徐世英低頭以對。“就是我得等登州事后再來尋我姐姐做勸,或者讓我姐姐先回白馬,找我爹說話。”
張行絲毫不以為意:“無妨,總得要個過程……而且我保證,肯定給你姐姐找個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不過,今夜你走之前,咱們得先定個方向。”
徐大郎只是在咂摸出味道的許多頭領注視下胡亂點頭。
“那你覺得是給她找個齊郡出身的,確保東境一體的好,還是找個個人出挑的,不會再如什么王什么亂出事的好?”張行懇切詢問。“要我說,就別找高門大姓出身卻沒本事的了,省得再守寡。”
“前兩個都是指誰?”徐大郎也有些茫然了,他甚至看了還沒成年的賈閏士一眼。
“齊郡的,最好一個自然是程大郎。”張行倒也不做遮掩。“賈務根我看也不錯,聽說正好是個鰥夫,男的年紀大些,不會家宅不安,樊豹也行,這人表面粗豪,內里是個挺精細的……”
賈閏士完全懵住。
徐世英想了一下,連忙搖頭:“賈務根太老了些,樊豹畢竟跟我殺兄之仇,程大郎……程大郎長相不咋地……德行……德行……”
“我懂,我懂。”張行點點頭,當場打斷對方的艱難語,然后看向了正在想著什么出神的雄伯南。
徐世英順著對方目光看過去,明顯怔了一下,然后緊張的搓了下手,卻愣是一個字都沒再反駁。其余人也都醒悟,紛紛來看。
雄伯南意識到其他人的反應,此時回過神來,完全不解:“你們為何都來看我?”
ps: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