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有思抱著長劍,沒有吭聲。
「那就應該是了。」魏玄定立即頷首。
「你能確定?」坐在廊下的張行嘴里是疑問句,但表情和語氣卻很平和。
軍隊的調度,后勤的補充,攻擊路線與兵力分配,都是麻煩事情,尤其是時值夏日,天氣炎熱不堪....因為天氣炎熱,很多部隊都有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輪休,還是因為天氣炎熱,必須要準備避暑的藥物,依然是因為天氣炎熱,當戰爭抽調大量的輔兵、民夫、物資時,必然會影響正在展開的抗旱作業。
「十之八九吧。」此次小討論的發起人王焯站在一旁平靜來答,正是他尋到自己新上司李樞一起來找張行的,只不過其余三人恰好也在此處。「我也是聽說。」
「若是這般,此戰就更麻煩了。」坐在院子涼蔭下石桌前的魏玄定微微皺眉。「雄天王和白大頭領之前在瑯琊可有察覺?」
戰爭不是想開打就開打的。
「但事有緩急。」李樞站起身來重申道。「這一仗又不是我們主動挑起的,是我們不得不應,如若不應,將來必有后患.....張首席剛剛在決議上也說了,咱們黜龍幫之所以能成事,骨子里是靠的團結二字,所以才能聚細流成江河,而反過來講,現在出了頭領、留后還帶著幾個城一起降魏的事情,其實也是另一種細流....卻是大堤上的細流,如果不管,它也會成江河的!這是在動我們黜龍幫的命根子!」
「不錯,決不能讓人產生一種黜龍幫可以今日降明日叛的錯覺。」張行沉聲以對。」這一戰必須要打.....但咱們必須要在這里討論清楚,要打到什么份上?因為必須要見好就收,要快才行。」
「一戰而勝,然后拿回臨沂城,宰了李文柏?」魏玄定學著張行抱著懷認真來問,然后馬上改口。「不對,李文柏一個大活人,看到我們這般聲勢,直接自請離開淮北,去了江都如何?所以是要一戰而勝,再奪回臨沂?」
「道理是如此,但現在的情況是,一戰而勝和奪城也未必來的那么容易。」張行倒是坦蕩。」尤其是司馬正也不得不應這一仗,而且徐州背靠江都很容易得到真正的強力支援,至于拿回臨沂,我說句良心話,魯郡和瑯琊的那片山地不適合大部隊進發,咱們的兵力優勢施展不開,反而是臨沂那邊一馬平川,方便支援,咱們真要去那里說不定會被抓住戰機被人虎口拔牙?」
「這.....」.魏玄定開始慌了。「不會真的對峙一番退回來吧?」
李樞幾人也都板著臉沉默起來,別看此番退下來是張行這個新首席的威信丟的大,但真要打輸了,或者打成爛賬,誰都跑不掉。
人的心態就是這么奇怪。
「這有什么,難道還只許勝,不許敗?「張行依舊坦蕩。」只能說做好足夠心理準備,盡力而為,不能因為打了幾次勝仗,就小瞧了天下人,便是小瞧了天下人,也不敢小瞧司馬二龍的。」
「話雖如此。」李樞正色來問。」張首席可有一些計較?」
「還是有一點的,但不多。」張行認真來答。「我的意思是,首先要發揮兵力優勢,所以要換戰場,要分兵....主力從濟陰這里順著菏水與汴水往徐州本陣,也就是彭城郡的彭城(就是徐州)出兵.....給司馬正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扔下徐州這里,必然會折返過來,在汴、菏之間的豐沛蕭方諸縣與我們對峙,這時候,如果我們早分一支兵馬藏身在魯郡那里,何妨嘗試突襲臨沂?」
「可行!」李樞直接拊掌。」攻其必救,調虎離山.....可行。」
「只是可行而已。」張行面色不變。「倉促之下的法子有比沒強。」
「就是這個道理。」魏玄定倒是松了口氣。「我倒是覺得,有個法子已經足夠好了.....畢竟,這次的事情,我們
是事出突然,他們何嘗不是?」
「這倒是實話。」雄伯南也微微振作起來。「事情肯定是猝然而起,是因為我們發覺瑯琊的那些豪強在與徐州眉來眼去,然后我開始去遷移這些家族,遷移了一趟之后,把他們逼急了,做出了這種事.....從我們這邊來看,是沒想到李文柏那廝居然也降了,而從徐州那里來說,整件事情都是突然的,所以他們也必然沒有準備!關鍵是誰負責偏師?偏師那里,少了未必能成,多了會被人輕易從徐州這邊看出門道。」
張行扭頭看向立在身側的白有思:「白總管覺得誰合適?」
「我不合適。」白有思立即給出答復。」太明顯了,雄天王也不行,我覺得應該是徐師仁跟莽金剛再帶著一兩位凝丹高手.....徐大頭領本就是魯郡人,之前本就在家輪休,離開魯郡,反而刻意;莽金剛是司馬二龍不知道的信息,足夠讓他意想不到。」
「有道理。」張行點點頭。」徐師仁是偏師主帥,不過莽金剛愿不愿意來是另外一回事,得找他談一談....諸位還有別的補充嗎?」
廊下、院中,幾人對視幾眼,不再言語。
「既如此,就不要耽擱。」張行目光掃過幾人,依次吩咐。「雄天王現在去鎮一鎮場子,要他們不許再做無謂爭吵,要迅速做出方案,不能等河北的兵馬過了河不知道哪個營往哪里走.....具體找徐世英跟馬圍,告訴他們分兵的計劃,立即弄出一個總的方案來!」
雄伯南立即點頭。
「李公現在就去動員地方,不管如何調配具體的營頭,從濟陰這里出兵的大方向跑不掉,物資、民夫、兵馬都要立即開始處置,要設立兵站,沿著菏水或者汴水,方便大部隊進軍。」張行如此吩咐,果然是直接下令了。「魏公也是類似,但你可以稍等等,等下軍事計劃大略出來,再去魯郡做說法,可柴大頭領必須現在就回去,先去濟北做河北的營頭接應。」
李樞明顯一怔,但還是干點了下頭,魏玄定更是頷首不及。
「還有王總管,淮西那邊還是要辛苦你往來,你現在去找杜破陣,但要晚些時候再來,我要先跟莽金剛聊聊。」張行如此吩咐。「可以先跟杜破陣透個底,淮西必須出兵,而且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雜牌兵,我要看到闞棱帶著他的一萬太保軍出戰!這是底線!」
眾人聽到這里,曉得便算是定下了此戰從最高層面的一些說法,便都不再猶豫,準備轉身去做事。
而就在此時,王焯忽然拱手正式行禮:「謹遵首席軍令!」
其余幾人反應過來,明顯怔了一下,其中魏玄定和雄伯南率先反應過來,也依著葫蘆畫成瓢,認真拱手一禮:「謹遵首席軍令。」
李樞內心尷尬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便也拱手:「謹遵首席軍令。」
張行站起身來,走出走廊,只在院中同樣拱手:「大事未成,諸君尚須努力!」四人見狀,心思各異,便也離開。
而四人既走,身后白有思也起身走下來:「三郎,我有什么別的軍令?還是要我隨行主力軍陣就行?」
「莽金剛要你在場我才好見,有些東西要你來稱量。」張行回頭來笑。「這便是軍令。」白有思即刻點頭。
張行也隨即擺手,將守在側院門前的賈閏士喊來。
「首席。」賈閏士回家歇息了大半月,此行與父親賈務根一起趕到,不免容光煥發。「有什么吩咐?是去尋莽金剛嗎?」
「是去尋他,但要先去那邊找賈越,然后讓賈越帶你去尋白沛熊那幾人,再然后一起將莽金剛、瘦金剛、胖金剛一起尋來。」張行如此安排。
賈閏士愣了一下,但迅速醒悟:「是去尋幾位北地人,然后再找幾位金剛?」「
對。」
小賈不再猶豫,立即重念了一遍命令,匆匆而去了。
人還沒走,挪到石桌前的白有思就先笑了:「若是在河北,多少要將那個算卦的跟抱著鏡子的一并叫來吧?在江東,說不得還要借個真火教的真火盆照個亮?」
「正是此意。」只白有思一人之前,張行難得放松下來,也跟著坐了過去。「吃碗豆花都想試試鹽跟糖一起攪一攪呢,何況是這兩位?」
說著,張行抬頭去看北面與西面,但只是一扭頭,便被藤架后方明晃晃的驕陽給吸引了目光,然后斷了多余念想。
除非是哪位至尊愿意下來跟他一五一十的說說,紛紛擾擾的,三輝四御外加幾十條真龍幾十個神仙的,恩恩怨怨,誰能跟他說清楚?
便是今日,也不過湊個趣,本質上還是要談正事的。
過了一陣子,賈閏士果然辦事利索,將兩幫人帶了過來.....當然,形式上來看,賈越跟白沛熊是執行者,胖金剛是中間人,莽金剛與瘦金剛才是被邀請者。
到了此地,雙方稍作一點寒暄,那兩位金剛明顯懷了鬼胎,都只小心翼翼的坐了,然后便一言不發。
「莽兄,龐兄應該已經跟你說了,但我還是盡量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張行倒是言辭懇切。「義軍翦除暴魏的事業需要你和其余幾位金剛的幫助。」
莽金剛有些發懵:「幫助?」「哎。」
「事業?」
「哎。」張行愈發懇切。「司馬二龍可能到宗師了......我們需要個撐底子的.....你看,大家相互都是為了消滅暴魏,為了大義,那能不能把十三位金剛湊在一起?不是說,十三位白帝觀破門金剛聯手,足可對抗宗師嗎?」
白有思心下恍然,這就是張行剛才在那個偏師計劃時遲疑的緣故,旁邊面無表情的賈越和好奇打量這幾個光頭的白沛熊登時有了反應。
莽金剛也恍然:「原來如此,但張首席,這不是俺推辭,是兄弟們各有各的說法和心思,你之前也跟胖子講了,胖子也跟我們講了,有幾個就覺得,可以來看看,也都來了,城里現在是七個,隨時還能再叫來三四個,但也有幾個,比如現在江西的小白,就覺得你這人就是個梟雄,遲早要干壞事,這次急著當首席就暴露了,還讓我們去真火教那里.....所以,他就不大愿意來。」
張行曉得對方為什么叫莽金剛了....當然啊,也有可能是裝的。
但這不耽誤他繼續來問:「所以,你們十三位金剛破出了白帝觀,四下參加各路義軍,是為了翦除暴魏,還是為了宣揚白帝爺的什么大道?又或者單純是要懲惡揚善,跟朝廷走到對頭了?」
「十三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當初破觀而出,就是在觀中沒事可做,正好學了陣法,便一起闖了山門,想的是出去喝酒吃肉尋痛快。」莽金剛搖搖頭。」至于說都參加義軍,卻幾乎人人都不一樣,胖子跟小白就是想的多那種,總想著要天下大同,要世間變好,比什么歷朝歷代都好,像我們幾個就是覺得是大魏朝廷不干人事,再加上之前在觀中多少聽了些言語,知道這世道反正要大變,也就放肆參與了造反的事情.....還有幾個,是單純為了義氣,兄弟們都加入義軍了,他們也樂意幫忙.....唯獨瘦子,是個想做什么事業的,看上了杜破陣。」
張行看了一眼明顯昂然自得的胖金剛和一臉無奈的瘦金剛,卻又繼續來問:「那我再多句嘴....不是說白帝爺斷江如斬龍,料事如先觀嗎?你們從白帝觀中破門而出,不怕白帝爺給什么說法?還是已經有了?」
賈越明顯瞇起眼睛,死死盯住了莽金剛,而白沛熊倒是跟白有思、賈閏士類似,似乎只是好奇,看來后者果真是單純的跑出來闖
蕩的,跟賈越和自己那坨子事沒什么太大關系。
莽金剛瞥了過了賈越,有些不安的在座中扭動了一下:「白帝爺真要安排什么事,也從不學黑帝爺搞這些明的.....我便是真被安排了,也不知道啊。」
張行恍然。
反而是胖金剛略顯不安,認真在側后方按著對方肩頭提醒:「大哥,那是白帝老爺落事無形。」
「是是是,落事無形。」莽金剛趕緊敷衍點頭。
胖金剛復又看了眼賈越他當然曉得這位之前的上司是怎么回事,復又補充:「黑帝老爺那是質樸坦蕩!」
賈越沒有吭聲。
「所以,」張行強行按下吐槽的欲望,認真來問。「莽兄幫還是不幫?馬上要開戰,我真沒有時間與幾位磨合證明些什么.....你看,我待會還要勸杜龍頭出兵,他必須要出一萬太保軍,否則幫內其他人就會疑他;還要去聽那邊的軍事計劃,決定到底如何出兵.....你也能想到,司馬二龍擺在那里,你們答應或者不答應,其實關乎著我們出兵的多少,如何出兵!我不覺得司馬正會蠢到不往這里派間諜,你跟你們兄弟十三個,正是此戰戰力上的最大變數。」
莽金剛也正色起來:「那我也不耽誤首席的正事,現在就給個準話.....我個人自然樂意為首席效力,十三兄弟一起齊聚為首席辦事,也不是不行......當日出了白帝觀,在白帝城分開時,諸位兄弟念及自小一塊長大的恩義,加上我是老大,其實是給了我三個玉符的,說是無論多難多離譜,只要我摔了一個玉符,便愿意一起聽我指派,聚起來拼一場命。」
「這也太珍貴了。」張行恍然,含笑來應。
「并不算珍貴。」莽金剛坦誠以對。」當日內闖黑塔后被追,伍大郎那里事敗,都曾想用過.....只是要么沒機會用,要么拖著拖著就過去了.....張首席幫我個忙,我愿意替你用一次。」
「莽兄說來。」張行心情極佳,跟這幾個人說事,真的,比對付杜破陣、徐世英、程知理那些人舒坦的多。
「這個總管....我不自在,主要是當日的兵是伍大郎留下的,好多都是他家將,我有心找他換,但看今日的架勢,怕是你這個首席這里不說通了,也是沒法真換的.....」
「我懂。」張行立即點頭。「就這次出兵,我路上去跟伍大郎說,把你的心思跟他講清楚,問他愿不愿意去擔任這個總管?他若愿意,我絕不阻攔。」
「那好!」莽金剛如釋重負。「一言為定,您來吩咐吧,要我們跟著首席的中軍走嗎?!」胖金剛和瘦金剛明顯也松了口氣。
「不用。」張行也放松了下來卻是莫名看了一眼話越來越少的白有思,然后繼續來言。「我要你們十三金剛跟著一路偏師出發,你先去喚人,集合好了就走.....還有,這不是什么私人交換,而是說,大家都是為推翻暴魏的大義事業,我請你們對付朝廷的宗師是如此,你們為了防止義軍生分,主動讓出汝陽總管,也是如此,不要小瞧了自己...大家都是心存大義的。」
「是這樣的嗎?」莽金剛想了一想,認真向身后左右求證。
左后方胖金剛立即點頭,右后方白沛熊愣了一下,雖無奈也只能點頭。
王焯沉默了片刻,也認真環顧來言:「首席,兩位龍頭,雄白兩位大頭領,你們幾位有你們幾位的考量,有些事情也肯定比我這二
把刀清楚,但我還是要說,剛剛之所以棄手,包括現在主動找諸位來說,也是有我理由的......我不是說該不該打,而是在擔心司馬若至宗師,他再用家族的協助,從江都喚來援兵和助手,此戰沒有了突破口,最后便拖下去,弄得雙方都空耗錢糧人力,打成爛仗。」
李樞便要言語。
「我確實不是他對手。」靠在廊下柱子上的白有思平靜開口。「歷來如此,修行境界總是慢他一年兩載的,同境界下的比試也總是差他一分。」話至此處,白有思稍微一頓,還是繼續來言。「不過,也不必怵他就是,他便是跟薛常雄一樣摸到了宗師門檻,也不可能來得及立塔,不立塔,就破不掉基本的境界桎梏和真氣疊加的。」
「不錯。」李樞也正色以對。「只要不立塔,他便是真的宗師了,難道我們不能結大陣迎上去嗎?我們現成的六七個成丹,還有雄天王跟思思這種,如何怕他?」
張行依舊不吭聲。
倒是魏玄定想了一想,也認真來答:「既如此,這一戰還是要打。」
「就是這個道理,這一戰必須要打。」李樞迫不及待,很顯然,在內部人事問題已定的情況下,于公于私,他現在都沒有任何理由反對這場戰斗。
「那就麻煩了。」雄伯南站起身來,明顯焦躁了起來。「我非是無端漲別人威風,但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修行者打架這個事情跟街頭廝殺沒什么區別,就是會有個明顯的勝負,就是有人特別厲害,每次都能打贏,依著我的平生所見,此類交手,同境界下,有兩個人是絕不能拿常理來比較的,一個是白大頭領,另一個正是司馬正,何況司馬正如今先進了半步?」
「沒有,但也是有了。」旁邊雄伯南板著臉沉聲以對。「沒有是說,一動手跟之前感覺一樣,就是單人肯定不是他對手,但跟白大頭領在一起足可從容進退......而又說了有,是仔細一想我如今已經觀想大成,非是當年歷山時交手模樣,那么這么一對,他最少也是到了這份上,而若是真的快一步摸到了宗師門檻,已經可以跟薛常雄一般將觀想之物外放映照出來,當時卻不用出來,那也是尋常,我們也是不知道的。」
而這個時候,抱著懷坐在白有思腳旁的張行開口了:「其實我也有這個擔心。」除了白有思,眾人齊齊一怔,然后來看。
「我之所以著急擔任這個首席,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三件事,河南這里的腐化、淮西的亂局,還有就是這場南北皆有顯現的旱災.....第一件事需要內部權威,第二件事需要對淮右盟的進一步控制,第三件事需要所有的東西,唯獨跟徐州開戰卻不在其中。」張行在廊下認真來言。」若真打成了爛仗,前兩件事要拖延,第三件事要大大受影響。」
而這就是所謂考驗人的時候了。
實際上,決議剛剛散了場,轉回到城內,那邊一眾領兵的正將、郎將們便和各郡太守們與諸位新任總管、分管,就迅速陷入到了相關問題的爭執中,太守們作為地方官,之前便有數人直接反對開戰,而諸位領兵將領們卻迫不及待,總管、分管們負責協調,更是鬧得不可開交。
更不要說那個老話題了——糧食。
兵馬一動,糧草先行,已經過了兩年緊巴日子了,這要是再打一場,再耽誤了旱情,下一年不知道什么樣子。
一會功夫,便忍不住吵鬧起來。
張行沒有去給這些人降溫,他和李樞、魏玄定、雄伯南、白有思,以及王焯在郡府的一個側院里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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