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狼狽地從空間裂縫中沖出,率先跌在血腥味濃郁的骸骨堆當中。
呂布手持方天畫戟,昂首闊步踏入泰山秘境,劍眉緊皺,虎目閃爍。
出師不利。
即使動用了九黎首領授與的力量。
依舊沒能擒下那喚作‘林宵’的黑甲敵將。
甚至,吾和窮奇,反倒負了傷。
“哼。”
呂布大掌緊攥方天畫戟,虎目掠過精芒。反倒期待起與林宵再次較量。
一來,那是能讓自己認同的,當世的強者。
二來,這次堪稱潰敗。重整旗鼓后,若能戰勝林宵,也好對蚩尤有個交代。
血海尸山綿延泰山之巔,將云海映染成血紅色。
骸骨壘起高山,體型龐大的古老戰神,高據在山頂的王座,青銅面具下的雙目古井不波,俯瞰著折戟歸來的呂布與窮奇。
驟然間,恐怖氣息從蚩尤身上磅礴而出,裹挾著呂布與窮奇。
這是蚩尤發怒的征兆,想來,祂對自此失敗很不滿意。
窮奇趕忙伏地,緊張地道:“我主,我等敗退,實在是因為那名人類身懷媧皇法器,又有西方巨獸相助,本人更是擁有圣域實力。非戰之罪!”
虎牢關所發生的一切,蚩尤了若指掌,自己的手下為何落敗,祂同樣心知肚明。
那名人類能夠拿出媧皇的《山河社稷圖》,已經夠讓蚩尤感到意外。
而那名人類召喚貝希摩斯、鎮壓呂布與窮奇的事跡,更是讓蚩尤予以重視。
若非自己感知到殺伐之氣被呂布使用,及時出手。
兩名難能可貴的眷屬,就要葬送在那虎牢關前。
可是,敗北的理由縱有千萬,蚩尤仍舊很不高興!
人類之中,竟有比蚩尤召喚出的呂布,更加勇猛的存在。
這叫執掌‘殺伐’的兵主,情何以堪!
“你沒什么想說的嗎?”蚩尤聲若洪鐘,威嚴可怖。
呂布眼神微變,虎軀巋然不動,思忖良久,單膝跪地。
“那名小將勇猛過人,又有諸多手段,我……”呂布目光閃爍,低沉道:“的確無法將他拿下。”
“但請兵主再給我一次機會。”
呂布虎目凜然,拱手道:
“若再敗于那敵將手中,布愿提頭來見!”
天下無雙的虎牢關戰神,敗給籍籍無名的當世人類。
在蚩尤眼中,這本就是一樁莫大的恥辱。
但呂布已立下軍令狀,自己又的確需要他繼續制造混亂與殺伐。
蚩尤冷冷地命令道:“給你機會自然可以,但你要切記,莫再與那手持媧皇法器的人類爭鋒。”
那名人類身上,除了媧皇法寶、貝希摩斯外,還有樁連我都無法看透的大因果。
蚩尤心道…吾尚未完全蘇醒,不便沾染因果,最好避免與那名人類接觸。
呂布急道:“這是何故?”
洗刷恥辱的唯一辦法,只有擊敗那林宵,別無其他!
蚩尤聲帶怒意,因心中那無名的警惕而煩躁。九黎首領又本就是脾性暴躁的戰神,對敗將毫無好感,喝道:
“敗軍之將,休要多言,聽令即可!”
呂布心頭凜然,望著那煞氣滔天的蚩尤,虎目閃動。
若無法與當世的強者較量,又如何踏入更強的境界。
亦或者,祂是對我,有別的什么顧慮……
最終,溫侯低下兩根鮮紅雉尾,低聲道:
“……喏。”
五分鐘前。
“這里的秘境就要坍塌了,林宵閣下,隨我等一塊退出去吧!”姜尚大聲道。
“秘境坍塌?”
“空間亦有極限。如同不斷鼓起的氣球,當充盈到極限時,任何一點外力或內力,都可能讓氣球徹底炸裂。”
姜尚看了眼虎牢關盡頭,遁入空間裂縫的呂布與窮奇,掙扎之后眼底迅速清明,飛快道:
“窮寇莫追。我等尚不清楚那裂縫通往何處,唯有盡快離開此處秘境!”
轟隆隆!!
城池之中,韓黎做出了與姜尚相同的決斷,命令墨瑤消散“墨家城”,重新召喚出“墨家木鳶”。
墨瑤豪擲千金,透支上百張高階源力卡,讓被呂布擊潰的墨家木鳶再度具現,心疼道:
“我墨家很窮的,這筆賬能報銷嗎!”
“能,能。”韓黎說,“姜尚不給報賬,我就把他的釣魚竿給撅了!”
“出口正在關閉。”呂凌秋仰望血色天空,狂風拂動馬尾,嚴肅道:“大家抓緊時間。”
若在秘境坍塌之前,仍舊停留在秘境當中,會被混亂的空間之力絞殺,重傷身隕或是傳送到遙遠異處,都有可能。
林宵心知,不方便再追擊呂布與窮奇,更何況那道空間裂縫之中,有股與大紅龍撒旦同等級的氣息。
“是蚩尤出手了嗎?”
林宵目光閃動,暗自想道:“呂布果真是蚩尤的下屬……這次呂布兵敗,沒準有離間兩人的機會。”
再度祭起山河社稷圖。
繪卷飄浮而起,徐徐展開,落下一道光束籠罩暗紫色巨獸,將貝希摩斯收回其中。
林宵指間凝聚陽焰雀,具現出金焰閃閃的雙翼,與掐著御風之術的姜尚一同沖向墨家木鳶。
風聲呼嘯,兩人登上墨家木鳶。
空中戰艦轟隆作響,駛向空間裂縫,那道裂縫卻即將閉攏。
危急關頭,儒家傳人孟良赤膊上身,渾身涌現出散發儒家氣息的金色小字,體型以“修身之法”暴漲成三米有余。
孟良飛沖出去,用肉身頂住逐漸閉合的空間裂縫。
紊亂的空間之力撕扯著孟良的肉身,他卻面容剛毅,低喝道:
“仁人志士,有殺身以成仁!”
隨著他的吟誦,身軀上的金色小字逐漸流轉,背后凝練出實質化的金色圣人虛象。
那尊金色圣人象,面容不清,仁愛慈祥,體型卻巍峨雄武,徒手撐起空間裂縫,延緩了秘境出口的崩塌。
孟良趁此機會躍回甲板,變回原來體型,朝著金色圣象,莊重地行謝師禮。
墨家木鳶穿過那尊金色圣象,安全退離秘境。
回望一眼,有些眼熟,又陌生的圣人形象。
林宵發愣片刻,抬頭望天,腦海里浮現出一大堆畫風清奇的論語。
子不語怪力亂神。
夫子不想說話,施展怪力對著鬼神一通毆打!(誤)
回歸帝都,七星會談之時,已是深夜。
虎牢關之役,林宵圣域展現出的實力,帶給眾人極大的震撼。
尤其是,在呂布踏入八階之后,林宵依舊能將他壓制。
這位圣域的實力深不可測。
誰知道他除了貝希摩斯外,還能召喚出什么別的神魔鬼怪!
七星固然都有各自的本領。
但這次出征,若非有林宵加入,后果不堪設想。
雖然未能將呂布與窮奇就地格殺,但達成了重傷兇獸的戰略目的,給中洲的強者們爭取了寶貴的發育時間。
在姜尚的要求下,會議室內僅剩下他與林宵二人。
隨著他人離去,姜尚松了一口氣,揚起微笑,說道:
“今日之事,我替中洲百姓謝過了,林宵閣下。”
在此次出征前,就連姜尚,也不清楚林宵的真正實力。
眼下,何止是勝過奧古斯都,就算自己與其余七星攜手,恐怕也難以傷到林宵。
姜尚暗自感嘆。
我也當以他為目標,奮起追趕。
“這是我應做的。”林宵說,“那逃走的呂布與窮奇……”
“閣下無須多慮。窮奇身負重傷,精血大失,短時間內不足為懼。而直至祂傷愈的,這段時間——
姜尚目光熠熠,彰顯著自信神采,清聲道:
“會讓中洲大陸與全人類,都將占據更大的主動權。”
言下之意,姜尚有著踏入圣域的自信。
而他的自信,源自于中洲數千年來的道家傳承,以及林宵爭取到的這段寶貴時間。
“那呂布該怎么解決?”林宵開口。
溫侯跑了,他倒沒有太大失落,大不了再打一次。
畢竟,這次和呂布交戰,給他和隕星劍提供了大量經驗值。
不論是個人武藝,還是隕星劍的等階,乃至源力總值,均有令人滿意的提升。
呂布就像是大號經驗包。任何武者但凡能擊敗他,境界都會有質的飛躍。
林宵是因為自信,才能對呂布逃走一事,如此淡定。
就像丞相七擒七縱孟獲,其中也不排除‘練兵’的因素。
姜尚望向林宵,神情認真,語出驚人道:
“閣下認為…有無拉攏呂布的可能性?”
林宵微微一頓,頷首道:“有,但是很難。”
眾所周知,呂布可以毫無顧忌地背刺老東家,前提是出的價碼要足夠高。
而且,還不能明著收買溫侯,必須要像王允那樣施以巧計,讓溫侯自己做出“噬主”的決定。
方天畫戟雖然專捅義父。
但真要讓呂布,背叛猶如他再生父母的蚩尤,還是得講究手段。
姜尚道:“我認為,這次呂布兵敗、蚩尤出手相救,兩人之間反倒會生出芥蒂。因為兵主會生出‘不信任’的種子,呂布必然也會有所覺察。”
“倘若打算拉攏呂布,就應該繼續擴大他與蚩尤之間的猜疑。”
姜尚微微皺眉:“只是,我想不到以什么作為引子。”
林宵倒是打開了思路。
呂布熱愛的東西就三件:方天畫戟,赤兔馬,貂蟬。還有殺義父。
方天畫戟在呂凌秋手中,不能奪人所愛,貂蟬又早已是墳中枯骨。
那么關鍵線索,就剩下“赤兔馬”。
溫侯對相見只有數天的坐騎‘窮奇’都能殊死相救,足以想見他對赤兔馬,寄托了深厚的感情。
“我想請道長幫忙,購置一件東西。”
“何物?”
“與赤兔馬有關的物件,最好是赤兔馬骨,然后再放出消息。”
林宵說:“呂布若知道,我們連赤兔馬骨都肯花費重金,也許會理解我們的招攬之意。”
“就算他不能理解,蚩尤的耳目也會有所察覺。”
“再不濟,我親自將赤兔馬骨,交到呂布的手中。”
林宵道:“不管他收不收下,與敵結交的嫌疑是洗不清的。”
這其中有個關鍵矛盾,那就是呂布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棄赤兔馬于不顧。
就像王允拿‘貂蟬’作為呂布的命門,林宵認為,‘赤兔馬’亦是溫侯的命門之一。
當然,這只是他的推斷。
如果呂布真能背刺兵主……中洲之行,也會輕松許多。
姜尚眼神微微閃爍,流露出一絲異彩,點頭道:
“與赤兔馬相關之物嗎……我明白了!”
“那么,沒有其他事,我先回住處了。”
林宵起身。
鏖戰了一整天,他打算回《山河社稷圖》里的小木屋,好好療養一番。
“請稍等,林宵閣下!”
姜尚趕忙道:“我想請您,加入中洲聯盟,擔任‘武曲星’一職!”
林宵微微一頓:
“武曲星,那不是你的名號嗎?”
姜尚解釋,武曲星,是中洲聯盟武力的至高代表,而姜尚作為中洲的‘國士無雙’,武曲星只是兼任。
如若林宵愿意加入中洲聯盟,憑他在虎牢關前的傳奇事跡,擔任‘武曲星’,其余七星皆會信服。
加入中洲聯盟的好處很多。
關鍵是,在各大國度之間,林宵會擁有一處落腳之地。
而武曲星,象征著財星,在中洲的地位可想而知。
事關重大,林宵決定再考慮一二。
“應該的。”
姜尚微笑道:“此外,還有一件謝禮,請你務必收下。”
林宵:“太客氣了,這怎么好意思呢。”
藏寶閣中。
姜尚帶路,林宵跟在后方,詢問道:
“究竟是什么謝禮?”
“中洲出手,自然不會是俗物。”
姜尚語氣中有些自傲,道:
“那件器具僅有傳說品質,但無物不斬,即使神魔仙怪,亦難逃一劫。”
林宵心頭微動,隱隱有些猜測。
“只是因寶物有靈,數百年來沒有一位卡師能得到這件寶物的認可,因而一直閑置。”
姜尚道:“以你的實力,想來有機會,與那件寶貝構建聯系。”
“當然,若它不肯,我也會另尋一件傳說級卡片,作為酬謝。”姜尚道。
兩人已步入藏寶閣的最高層。
閣樓古色古香,猶如展覽稀世珍寶的收藏館,一個個陳列柜各具韻味,透明玻璃中的卡片倒映出閃閃金光。
香爐裊裊,花籃樣式的展柜上擺著一個紅漆葫蘆,葫口緊封,卻依舊顯露出凜冽的銳氣,像是連看一眼都會被劃傷。
林宵:“這是……”
“連神仙亦會被它斬首,中洲傳說中的寶物。”
姜尚語氣中帶有一絲嚴肅:
“名曰,斬仙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