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2年6月17日。
至福樂土的紅火生意冷卻不少。
眾多客人取消了游玩計劃，使單日接待數本年度第一次落到兩百以下。
上一次大狩獵的突發情況，影響到了此地“絕對安全”的聲譽。
最近幾日，教廷與樂土所屬服務人員，都忙于回訪客戶，奉上珍貴禮物，以及詳實可信的事件報告。
報告中唯一模糊其詞的問題，就是始作俑者伽勒姆的下落。
這也是宰相手上最亟待解決的大事。
“大人，擺渡人方面今天向我們傳訊，他們在老城區的多處設施又被暴民沖擊。”
辦公室中，烏羽匯報道。
伽勒姆襲擊事件第二天，至福樂土便催動各級幫派力量，大搜老城區。
期間，數百名接受過伽勒姆布施的居民被帶走審問。
“有審出什么嗎？”
宰相問道，手指輕輕按壓太陽穴。
“統計得知了伽勒姆當時散發的肉類和淡水總量，但是這些資源他從哪獲得，還是沒有頭緒。”
烏羽回道，將帶有詳細數據的紙質報告放在桌上。
“而且，審訊過程中還有些特殊情況。”
“什么情況？”
宰相皺眉。
“部分被使用刑訊手段的居民出現理智崩潰，狂亂攻擊的情況。”
烏羽回道。
“我們的人有三位被抓咬出暴露傷口，傷處檢出輕微異化污染。”
宰相聞言沉默了。
他在全力思考。
但將現有情報排列組合后，依然沒有得到任何結論。
狂熱者伽勒姆將食物污染后，布施給底層民眾？
簡直莫名其妙……
“將那些人放回去，給銀鎧、共開聯和驃騎去函，請求協助搜尋目標。”
片刻后，宰相說道。
與大陸相比，神目島很小。
但要供個人躲藏，這個最長對角線超過一百五十公里的島嶼又太過大了。
要常年防衛一位隱于暗處的毀滅級強者，這是任何勢力都不能承受之重。
如果是在別處，教廷總部必然會付出高額代價，以預言儀式定位。
可用來標定伽勒姆的日用物件乃至血肉，裁判所都有庫存。
但神目島不同。
于此神隕惡地，不管什么預言、命運、天眼能力，都穿不透半徑三百公里、激蕩無數命運回聲的厚重云層。
“我的直覺告訴我，關鍵還是在那個未知的第三人。”
宰相說道。
他打開辦公桌上的金屬箱，露出固定墊上三個半碎的咖啡杯。
“烏羽，你親自將杯子碎片護送上岸，有結論后，第一時間傳回來。”
箱子自動合蓋上鎖，轉向后滑行至烏羽面前。
這三個杯子殘骸來自于特蕾莎大教堂。
發掘會客室廢墟后，宰相從痕跡確定，伽勒姆襲擊前，有一位不知名的第三者正在教堂訪問。
此人地位很高，否則不配一位大主教帶著一位主教親自接待。
但找遍整座教堂遺跡，都找不到他的遺骸（骨灰）。
只要能得到此人的身份以及下落，很多謎團或許會迎刃而解。
“大人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烏羽拎起箱子，轉身離去。
三日內，這個箱子將會送到教廷裁判所。
最多十日，杯上的干涸唾液將會給出真相。
三日后，六月二十日。
至福樂土，入夜。
各色綠植裝點的花園里，客人們舉著酒杯，各自流連。
等會，將會有一場特別準備的煙火表演。
按照侍者們的信息，僅煙花成本就價值數千萬東華元。
為了視線清晰，宰相還專程繞場一周，將玻璃護罩外的所有黃霧全部驅散。
半小時后，表演準時開始。
樂土東面，海上升起倒數。
“七六五四三二一”與“赤橙黃綠青藍紫”各自搭配。
從一公里外的海港開始，煙花數字依次靠近。
最終，至福樂土之外，爆發出環形的白熾煙火。
無數姹紫嫣紅在空中炸開，或圈、或箭、或流星、或花簇，充塞所有人視線。
每一秒鐘的輝煌，都燒去了無數金錢。
高出大看臺的私人露臺上，黃懷玉與菲兒隔著圓桌對坐。
“明天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黃懷玉將剛送上來的烤羔羊用鋼刀拆開。
一部分切到大小恰到好處的肉塊被他分到菲兒盤子里。
“我說你這么殷勤，哼，用不到我的時候怎么不給我切肉。”
菲兒翹著二郎腿，叉起一塊里脊，送到嘴里。
“你誤會了。”
黃懷玉無視她的揶揄，繼續拆肉。
“我明天需要你陪我去一趟蒂亞山脈東北段。”
“那不是白鬼的地盤嗎？”
菲兒有些意外，然后立刻警覺。
“你要對他們動手？”
“東華官方雇傭的你？蔚藍和東華有共識了？”
蔚藍和南烏盟對神目島的管轄權有想法，不是什么新消息。
想想盤古城和蒼藍凍土，在眾多自由邦中，這里的自然條件算是很優越了。
“不，前者不存在，后者我不知道。”
黃懷玉一邊施展精湛刀法，一邊回道。
“我需要你去魅惑一個澤佛人，讓他幫我傳一封信。”
“信我明天會給你。”
一頭三十斤的羊羔，不多時就被他拆成了大小均勻，冒著熱氣的肉塊。
“行吧，看在你主動勞動的份上。”
菲兒靠回椅背，說道。
“明天你提早讓永恒來接我，這么遠的路，我身嬌體柔可跑不了。”
露臺玻璃門打開，托尼送來了最上等的美酒和佐餐配菜。
玻璃幕墻將煙火炸開的轟鳴，削弱成節奏鼓點。
“話說，這么奢侈的表演，國際運動會開幕式都見不到，你也不找園丁來欣賞？”
菲兒舉杯，碰了一下屬于黃懷玉的那個空杯，飲了一口，挑事道。
“你怎么知道我沒找？”
黃懷玉挑眼睨她，回道。
“我是工作人員，七天前就知道具體安排了。”
他不自覺地瞥了眼東方。
“依依現在肯定也看到煙火了，永恒正陪著她。”
黃懷玉能在冥冥之中感應到永恒蜥蜴的位置。
此時，正在至福樂土東方向。
“行吧；反正你這是工作需求，可不是我橫插一手，硬要占著你。”
菲兒看著黃懷玉被煙火照亮的側臉，突然偃旗息鼓，不再挑事。
露臺正面，藍紫色的煙火以扇形噴射，左右撐開百米規模。
朵朵青綠點綴其間，就如孔雀開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