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1年12月21日。
清晨。
塔門市海岸。
云氣舒卷，白浪徘徊。
海風咸濕，帶來浩瀚洋獨有的神秘味道。
世界很小，但世界也很大。
至少在這片海岸，看不出黑暗天幕的任何影響。
黃懷玉和李百辟此來，是要送別永恒蜥蜴。
這頭兇獸沒有護照，無法使用公共交通。
同時，他也不在現代生物學的任何分類之內，不可能走寵物渠道托運回國。
黃懷玉有思考過，將永恒蜥蜴裝載入亞空間的可能性。
他此前已用其他生物試過，并無不妥。
只是亞空間現在裝滿黃金，沒有余量。
另外，自成天地級別也太低。
空間逼仄之余，還有時不時泛起的空間裂紋切割一切。
理論上，永恒被分尸再多次也不會死。
但痛苦并不會少一分。
讓干兒子為點小事受此酷刑，黃懷玉到底于心不忍。
所以，思來想去，老父親只能選擇讓大孝子自己游回東華。
從塔門市到東華東海岸，差不多在七千七百公里。
永恒蜥蜴游泳巡航速度在一百五十公里每小時，一日夜可以走三千六百公里。
算上點休息時間，橫跨大洋撐死了兩天出頭。
沙灘上，黃懷玉掏出手機，最后一次與永恒確認路線圖。
“23號中午，我們在九黎省蟹山灣碰頭。”
他嘮叨道。
“注意，靠近海岸線以后，別讓任何人看見你！”
“東華不比埃特納，我們父子倆加起來也擺平不了的事也還很多。”
聽到老爹反復叮囑，大孝子連連點頭，表示記牢了。
活了幾十萬年，永恒蜥蜴文化水平雖然不高，但跨海遠航這種事是干得多了。
要論航海經驗和方向感，他感覺自己比便宜老爹強出N倍。
“游的時候離船遠一些，注意不要被遠洋漁船的拖網給撈住……”
黃懷玉囑咐了幾十道注意事項。
永恒蜥蜴點了上百次頭。
李百辟抽完了一包煙。
最后，大孝子逆著長風，深深地看了老爹一眼，身子沒入大海。
“呼，終于送上路了。“
黃懷玉長嘆口氣，突然有了種兒子長大后，第一次單獨坐火車的感覺。
“倒是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當長輩的天賦。”
等了許久的李百辟忍不住嘲諷一句。
兩人回到濱海公路，開著租來的小車，開上前往塔門機場的高速路。
路上，李百辟的手機連續震響，傳來了一些特殊消息。
他單手把著方向盤，草草瀏覽后，面色一變。
“昨夜，提豐親自往萊瑞安來了。”
李百辟把手機拋回儲物盒，說道。
“你說什么？”
黃懷玉聞言一驚。
“不過他人還在外海，就被貝希摩斯截住了。”
李百辟回道。
“兩人大戰一場，據說煮沸了立方公里級別的大海，今早印迪斯外海順洋流飄滿了半熟死魚。”
“誰贏了？”
黃懷玉立刻問道。
“據說是兩敗俱傷。”
李百辟說著，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但最后東華分艦隊也加入戰斗，讓提豐被打爆了一只眼睛。”
雖然瞎眼對戰爭級使徒來說不算是永久性殘疾，但李百辟依然難抑快意。
“不是，你從哪得來的消息？”
黃懷玉疑惑道。
“協會論壇上都沒人說起。”
“哼，自家老大被揍，麾下機構敢爆料么？”
李百辟哼唧一聲，將情報來源糊弄過去。
不一會后，目的地到了。
這是家規模很小的機場，設施也老舊普通。
但今日卻繁忙得過分。
經過一夜發酵，大量小道消息從萊瑞安幸存的西區發散出來。
今早，很多權威媒體也發表新聞，頭版頭條。
按照國際通行的說法，恐怖組織惡業使用了生化武器，將整個城區毒害。
目前死亡人數估計在四十萬上下，包括多摩王室和埃特納政府所有高層在內。
簡直駭人聽聞。
距離事發不過十幾個小時，此案已經被公推為三十六世紀第一大恐怖襲擊案。
縱觀整個東區，逃過一劫的少之又少。
連龍牙師這支強力部隊，也只有控制三座大橋和港口的幾個團，存在半數左右生還者。
總計不到五千人。
此外，饒是各大機構全力刪帖，網上也還是有少量照片和錄像暗中傳播。
譬如黑霧邊緣徘徊的扭曲人影。
譬如龍牙師占據大橋，回頭朝霧中開火的小視頻。
如果是如通稿所說，惡業使用生化武器，那士兵的做法毫無意義。
但針對網民的這些疑惑，總有理中客給出解釋。
士兵們被毒霧傷到了神經，所以產生了幻覺云云。
總之，此事已成為國際社會的第一焦點，沸沸揚揚吵得熱鬧。
機場掛著的電視上，正播放新聞。
就在此時，國聯大會安理會召開緊急會議。
東華帶頭在會議上發言，要求全球各國聯合清繳惡業。
大使一番演講慷慨激昂，應者如云。
同一時間，蔚藍則投書各大主流媒體，另起大旗。
他們認為，當務之急是國聯批準各國介入埃特納進行人道主義救援，穩定局勢。
但不管萊瑞安慘案的真相是什么，埃特納王國的未來只能是混亂、分裂。
于是，各省各市的先見者們拖家帶口，想要離開故鄉。
機場也因此擁擠。
安檢處，隊伍很長，秩序有些亂。
但高價機票和東華面孔，為黃懷玉和李百辟帶來優待。
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兩人優先通過安檢，進入VIP候機室。
“這么擠，還好我買的是頭等艙。”
李百辟靠在皮沙發里，不顧禁煙標識，點了支百花青帝大吸一口。
“你是比我會享受多了。”
黃懷玉頭也不抬地回道。
他正在給新買的手機下載APP——之前的被龍魔打爆了。
李百辟等了半晌，看黃懷玉沒有再說話的意思，突然干咳兩聲。
“咳咳，你的票錢也是我出的。”
他用閃電般的速度掩住香煙，避開服務員掃射來的視線。
“所以呢？”
黃懷玉挑眼反問。
“一次抵一次，上次那七百萬的事情扯平了啊。”
李百辟轉開視線，輕描淡寫道。
從塔門直達少昊的單人頭等艙機票，價格在八千東華元左右。
差不多是偃武祭回扣的千分之一。
“老李，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其實是貔貅的使徒，而不是狻猊？”
黃懷玉搖頭笑道。
不知不覺，七百萬對他來說，已經是個不值一提的數字。
一個小時后，飛機沖天而起，北往東華少昊市。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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