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靈石金融危機
在九州修真界所有元嬰期修士里,損失最慘重的莫過于萬華谷太上長老宋青山,還有神火宗太上長老呂友德了。
不僅他們門下的兩位嫡傳弟子劉夏輝和艾溫全部陣亡,并且他們派去追殺李青寧的十余位煉氣期內門弟子,也只有管三刻僥幸生還。
這幾乎相當于兩脈傳承整整一代的核心弟子,被集體團滅在了域外戰場!
而隨著各地的消息不斷傳來,兩位元嬰期修士赫然發現,被他們賜予麝仙鼠的六十多名精英試煉者里,總共就只有寥寥數人活著逃了回來。
得知這種不可思議的結果后,兩位大修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相比門下尚有一人幸存的呂友德,宋青山門下的煉氣期弟子這次是字面意義上的全軍覆沒,如果說有誰最想知道域外戰場發生了什么,那就非宋青山莫屬了,于是他決定再次邀請呂友德來萬華花海,詳細了解這場域外戰場的經過。
畢竟他自家門下參加試煉的弟子已經全部死光了,就算想要開展調查都沒有頭緒。
而呂友德也沒有讓宋青山久等,憑借元嬰期修士的遁速,他僅用半天多時間,就橫跨了南北寬約八萬里東大洋,親自趕到了萬華谷山門。
沒等呂友德的遁光降落,宋青山便迫不及待詢問道:“呂道友,你可有什么新線索?”
在域外戰場損失慘重,呂友德的臉色同樣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他寒聲回答道:“我趕來的路上,已經跟參與本次行動的道友們都確認過了,咱們派去域外戰場追殺李青寧的弟子,總共就只有八個人活著回來,其中有六個人根本就沒見過李青寧,從頭到尾都在摸魚。真正見過李青寧并且活著回來的,就只有兩個人!”
宋青山注意到,呂友德身側還帶著一名神色畏縮的神火宗內門弟子,于是便問道:“呂道友,你身邊這名煉氣期弟子,就是你說的那兩名幸存者之一?”
呂友德神色凝重的點點道:“沒錯!他便是我門下內門弟子管三刻,而另一個幸存者則是北極寒宮尹宮主門下弟子。由于這次行動損失慘重,尹宮主對我的意見很大,甚至拒絕回應我的傳訊法術,因此域外戰場發生的情況,只能讓我這不成器得弟子親自跟你解釋了。”
宋青山看向這名神火宗弟子,沉聲質問道:“告訴我,域外戰場到底發生了什么?”
管三刻本來就不是什么硬漢。
被元嬰期老祖輪番審問,他膝蓋頓時一軟,當場便跪倒在地。
“兩位老祖明鑒,我真的已經盡力了!”緩了好半天,他才用帶著顫音的語氣勉強開口道,“因為傳送地點距離比較近,我很早就找到了李青寧,當時我們有差不多二十多號人在圍攻此女,雖然大家配合得不太默契,并且還產生很多不必要的摩擦,但我們畢竟人多勢眾,慢慢就將李青寧逼入了絕境,可是,可是……”
看對方變得吞吞吐吐起來,宋青山滿臉不耐煩地追問道:“可是什么?”
管三刻咽了口唾沫,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然后繼續說道:“可就在最后關頭,竟然有一只數十名蒙面修真者組成的隊伍殺了出來,我們寡不敵眾,很快就被他們各個擊破,但凡沒有第一時間離開的人,恐怕都……都被對方消滅了!”
出現在域外戰場的蒙面修真者大軍?
聽到這個極度荒謬的解釋,宋青山頓時有種被戲耍了的感覺。
他當場拍桉而起,怒斥道:“什么狗屁蒙面修真者大軍,你真當我們沒參加過域外戰場嗎?竟敢用這種說法湖弄我們!”
元嬰期修真者的神識異常強大,哪怕是情緒出現波動時,神識都會對周圍的靈氣環境產生巨大擾動,被呵斥的管三刻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千斤巨石壓在胸口,瞬間有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覺,險些當場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看到自家弟子被宋青山教訓,呂友德并沒有出面制止,只是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等宋青山的怒火發泄得差不多了,呂友德才出面解釋道:“我已經親自逼問過這不肖弟子很多次了,他來來回回都是這套說辭,我就是怕宋道友你不信,這才把他本人帶過來說明情況。”
宋青山點點頭,強行壓抑住怒火,一字一頓道:“這些蒙面修真者都是什么人?”
管三刻顫顫巍巍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啊!我只知道這些人令行禁止,行動起來非常有章法,就像是同一家門派出身的弟子,甚至有可能是同一位老祖帶出來的同門師兄弟,否則我們這邊的高手實力也不弱,絕對不可能被各個擊破。如果兩位老祖實在不信,我可以對九州天道發誓,絕對沒有撒謊!”
只可惜九州天道的誓言,根本管不到域外戰場發生的事情,管三刻這番煞有介事的誓言,在宋青山看來就跟放屁沒有區別。
宋青山繼續逼問了幾次,甚至將這名可憐的神火宗弟子給活生生嚇暈過去,但最后還是只得到了這個離譜到家的回答。
于是宋青山氣急敗壞之下,甚至動用元嬰期修士的強大法力,硬生生將這名神火宗內門弟子的本命法寶捏成了齏粉!
發泄完怒火后,宋青山總算冷靜了下來。
看到吐血倒地的管三刻和滿臉無奈的呂友德,他苦笑著致歉道:“呂道友,是我剛剛有些激動了,此事你怎么看?”
呂友德擺擺手,表示自己并不計較對方的粗暴行為,然后才開口道:“我這不肖弟子就是個窩囊廢性格,如果他撒謊了的話,咱們兩位元嬰期修士應該也能從他造成的靈氣波動看出端倪來,因此我傾向于認為,他說的可能是真話。”
如果管三刻如今還清醒著,聽到呂友德的判斷后,肯定會大喜過望。
雖然管三刻本來就是個窩囊廢的性格,但他剛剛面對兩位元嬰期修士的審問時,會表現得如此緊張,就是因為他沒有完全說實話,或者確切地說,他自己都不確定自己說的是不是實話,
管三刻剛剛的敘述雖然沒有摻雜半分虛假,但那番場景卻不是他親眼看到的,而是由田北溪轉述給他,并且逼迫他轉述給呂友德的。
至于管三刻本人,他連自己的麝仙鼠都早早就被田北溪沒收了,怎么可能親自參與到圍攻李青寧的行動里去?
他就算想找李青寧也沒辦法啊!
事實上,管三刻來到域外戰場后,第一時間就找地方躲了起來,準備來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先把這次域外戰場試煉混過去再說,
憑借神火宗內門弟子的實力,管三刻如果專心摸魚,域外戰場還真不算特別危險。
只不過從域外戰場出來后,他立刻注意到,當初到跟自己一起密謀追殺李青寧的師兄弟,幾乎已經全軍覆沒,這讓他當場被嚇得魂飛魄散。
畢竟大家都拿到了麝仙鼠,結果就自己一個人活著回來了,那豈不是明擺著自己有問題嗎?
更何況管三刻也不是傻子,他已經猜到這幫人的全軍覆沒,很有可能跟自己脫不開關系,畢竟田北溪跟蹤了自己那么長時間,就是為了拿到自己的麝仙鼠,她總不可能是打算去域外戰場找李青寧嘮嗑吧!
因此管三刻擔心自家老祖追究自己這個摸魚王的責任只是其次,要是這些師兄弟的全軍覆沒的原因,其實是因為自己這邊向田北溪事先泄了密,那他可就萬死不辭了。
如果事實真是這樣,他可不覺得自己還有什么“坦白從寬”的機會,絕對會被憤怒的元嬰老祖給直接拍死,甚至就連田大霄和田北溪知道自己跟呂友德告密后,也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可是他選擇撒謊也不行。
且不說元嬰期修士可以通過低階修士情緒波動對靈氣環境造成的細微擾動,某種程度上實現測謊的功能,就算元嬰期修士愿意相信自己瞎編的鬼話,他也不知道應該從何編起,
自從被拿走麝仙鼠后,他就再也沒參與過這件事,萬一他自己編造出來的謊言跟其他目擊者的敘述有沖突,到最后肯定也是他這個撒謊者紙包不住火。
因此管三刻面對的局面,就是妥妥的“今告密亦死,死鴨子嘴硬亦死,等死”,甚至他都已經考慮,要不要趁其他人還沒注意到他這個存在感稀薄的家伙,趕緊找個隱秘角落原地自殺,做出自己也戰死在域外戰場的假象。
這樣雖然都是死,但至少還能留下個“英勇戰死”的好名聲,大老們多多少少也會照顧下自己這位“烈士”的家屬,至少禍不及家人。
然而當初管三刻能被田北溪威脅、就是因為他是個首鼠兩端之輩,還沒等他下定決心,就被田北溪主動找上了門來。
不過這次田北溪倒不是來害他的,這位田掌門門下的妖女,似乎早就猜到了管三刻面臨的窘境,第一時間就給了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也就是管三刻剛剛給兩位元嬰期修士講述的故事。
作為僅有的兩個被楊路團隊俘虜又被放走的人,田北溪對楊路團隊的底細比其他人都要了解,因此她編造的這個故事,雖然絕大多數內容都是事實,但是在敘述上卻極具誤導性。
就比如“這些蒙面修士全都令行禁止”還有“前去謀害李青寧的高手都被對方各個擊破”都是事實,但“他們應該是出身同一門派”這種判斷,就純粹是田北溪在故意誤導人了。
就像楊路猜測的那樣,田北溪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女人,她這次奉了師命去營救李青寧,結果什么忙都沒有幫上,反而又欠了個不殺之恩,這讓心高氣傲的田北溪根本沒法接受,甚至都不好意思回去跟田大霄復命了。
因此通過管三刻來誤導兩位元嬰期修士,幫助楊路打掩護,其實是田北溪主動還楊路不殺之恩的行為,只不過田北溪甚至都沒把這事告訴楊路,單純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心態平衡點。
而面對田北溪的威逼利誘,早已走投無路的管三刻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再加上田北溪再三聲稱,這些事情都是她在域外戰場親眼目睹,只有實話實說才能讓他活命,管三刻也只能全盤接受了田北溪的說法,然后在元嬰期老祖面前信口開河起來。
并且因為管三刻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不是事實,只是在轉述田北溪的解釋,所以就連元嬰期老祖的測謊手段都沒看出端倪來。
聽到呂友德的判斷,宋青山也再次冷靜了下來:“沒錯,我此前已經找了很多人打聽消息,確實也聽說了某些傳言,說本次域外戰場試煉出現了一支奇怪的團隊,正好能跟管三刻的解釋互相印證。如果這兩個解釋都是真的話,那只團隊恐怕就是針對我們來的!”
呂友德也點點頭道:“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此事跟那李青寧肯定脫不開關系,我覺得是有幕后黑手在保護她。”
宋青山雖然也不太滿意這個結果,但他確實也沒什么好辦法,畢竟這個蒙面修真者大軍的信息實在太少,他根本沒想到這些所謂的“大軍”,在域外戰場開啟前壓根就互相不認識。
沉吟片刻后,宋青山繼續說道:“呂師兄說的不錯,這肯定是早有預謀的行動!能糾集這么多門人弟子在域外戰場共同行動,這絕對不是普通門派的手筆,能有這種動員能力的人,范圍其實已經很小了!”
“你的意思是……”
“肯定是林劍行!”宋青山斬釘截鐵地說出了自己的結論,“李青陽已經死了,還有誰有這么大的手筆,能在域外戰場派出這么多門人弟子針對我們兩個元嬰期老祖?我本來還懷疑是御風派和神霄宗那些李青陽的老朋友下的毒手,不過御風派和神霄宗都有嫡傳弟子戰死,甚至就連御風派的招牌張乾都死了,他們就算再喪心病狂,也不至于對自家門派的嫡傳弟子下手吧!”
呂友德倒吸一口涼氣道:“這還真有可能!而且我聽中州的朋友說,這次域外戰場開啟前,林劍行曾親自出現在現場指揮,我看他就是在部署針對我們的陰謀!”
兩位元嬰老祖越說越像這么回事。
最后還是呂友德臉色陰沉地總結道:“好你個林劍行!我們雖然不好直接去無量劍派的地盤搞事情,但我聽說李青陽死后,中州地界最近也很不太平,咱們總能找到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