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遠不情不愿的語氣，讓季思寒頓時不高興了：“賀明遠，你在這里陰陽怪氣什么呢？”
然而賀明遠就像是早有準備那樣，命令自己的嫡系部下遞過來一張巨大的圖紙，然后將這張丈許方圓的圖紙攤在會客室的辦公桌上：“楊顧問，大小姐，既然季管事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順便介紹下我這段時間的主要工作成果吧！”
賀明遠拿出來的這張圖似乎是一張巨大的流程圖。這張流程圖幾乎比青寧商會會客室寬大的辦公桌還要大，上邊密密麻麻標注滿了小字，其中還用不同顏色區分出三十多個色塊。
看到這眼花繚亂的圖標，大學渣李青寧頓時有些眼暈：“賀管事，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賀明遠正色道：“大小姐有所不知，此圖標注了我們青寧商會從總部到三十二家分支機構，所有關鍵的業務流程，還有全業務鏈條的腐敗風險點。”
說著，賀明遠將手放在了圖標上依次介紹起來：“這里邊用綠字標注的，乃是我們通過常規管理方法就能杜絕的腐敗風險點，用黃字標注的，則是必須要總部派人去查證才能杜絕的風險點，而紅色標注的，則是必須要使用特殊方法才能排除掉的隱患。”
李青寧指了指一些黑色字體問道：“那這些黑字是什么意思”
賀明遠似乎早就知道李青寧有此一問，沒有任何猶豫就解釋道：“這些黑字是我們完全監控不到的風險點，也是青寧商會運行過程中最大的隱患所在！”
“這張圖被不同顏色區分成了三十多個區域，這是……”
“這是代表著青寧商會下屬的三十多個分支機構，包括派駐各地的分會、陽江港管理團隊、巒石城玄鐵礦山，還有我們現在所處的青寧商會總部辦事處。”
這張《青寧商會全業務流程圖》至少有七八平方米大小，然而上邊的手寫字體卻比宋體五號還要小，如果把所有的批注和標注都加起來，這張圖標上少說也寫了十萬字以上，標出來的業務風險點估計有大幾千條，光是看到這張令人頭皮發麻的流程圖，就能看出最近幾個月時間里，賀明遠到底做了多少桉頭工作。
看到自己的部下們都如此拼命工作，李青寧都快把“滿意”倆字寫在臉上了。
她用纖細修長的手指，依次指了指《流程圖》的兩塊最顯眼的區域，再次提問道：“這兩塊區域有好多黑色和紅色的字體，按照你的說法，豈不是非常危險？”
賀明遠迅速回答道：“這兩片區域就是目前青寧商會最大的管理盲區。第一個就是火云州陽江港那邊的管理團隊，由于海崖城和陽江港兩地相距萬里，只能依靠傳訊法陣互相溝通，再加上陽江港歷史遺留問題較多，我們對那邊的情況基本處于半失控的狀態，多數情況下，只能依靠李峰和沉小濤他們相機決斷，我們總部很難進行監控。”
楊路點點頭道：“你說的這個問題確實存在，但我聽說陽江港那邊的工作做得還是很不錯的，就連海崖商會對你這些部下的評價也非常高！”
“那都是楊顧問和大小姐領導有方！”
順手拍完馬屁，賀明遠繼續指著第二塊區域說道：“這第二個管理盲區，自然是巒石城玄鐵礦山，這座玄鐵礦山目前牢牢被季管事把持在手里，無論是財權還是人事權都被他一手掌握，面對我們總部的調查，他們長期以來都擺出了抗拒的態度！”
聽到賀明遠的指控，季思寒立刻怒斥道：“一派胡言！我全權掌控巒石城玄鐵礦山，這還是楊顧問特別批準的事項，你三天兩頭派人來找茬，還要我們浪費人力物力去填各種亂七八糟的表格，我看你就是眼紅玄鐵礦山經營蒸蒸日上，成心過來搞破壞的！”
說完，季思涵轉頭對楊路申訴道：“楊顧問，這姓賀的仗著自己擁有反腐大權，騎在各大分會頭上作威作福，長此以往，這青寧商會到底是姓賀還是姓楊？”
聽得如此大逆不道的說法，嚇得楊路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什么叫青寧商會到底是姓賀還是姓楊？
如果楊路沒記錯，咱們青寧商會明明就是姓李吧！
他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李青寧，卻發現李大小姐就像大陸網民看到某島立法院委員當眾斗毆那樣，津津有味地看著季思涵和賀明遠互相扣黑鍋，甚至眼睛都瞇成了月牙狀，絲毫沒有注意到季思寒表述中存在的嚴重政治問題。
不僅是李青寧本人毫無反應，就連平時反應機敏的賀明遠，表情都沒有出現任何異樣，就好像青寧商會姓楊似乎也什么毛病。
雖然李青寧線條很粗，但楊路也不能讓這倆人繼續胡說八道下去了，立刻打斷道：“你們這么互相指責也不太像話了！可有什么實實在在的證據嗎？”
季思涵連忙搶答道：“姓賀的獨斷專行，在青寧商會世人皆知啊！”
賀明遠也不甘示弱道：“你休要血口噴人！反而是季管事在巒石城搞一言堂和小王國，甚至在礦山內部大搞個人崇拜，這在巒石城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這倆人當年宿怨頗深，抓到機會就要往對方身上潑臟水。
楊路作為青寧商會的最高決策者，調停部下間的矛盾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于是便神情嚴肅道：“口說無憑，我需要你們提供實實在在的證據！”
季思寒略微遲疑了一下，首先開口道：“楊顧問，我有實錘證據！這姓賀的罔顧青寧商會的保密管理規定，竟然利用自身職權，將青寧商會的內部涉密資料偷偷復制下來，然后讓報童送到了海崖派那邊，這可是嚴重的吃里爬外行為！”
賀明遠驚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思寒冷笑一聲道：“賀明遠，你此前不過是落霞城的一介糧食掮客，而我卻跟海崖城做了十多年礦石貿易，你真以為我就沒有自己的情報渠道嗎？你還真以為自己能在青寧商會一手遮天了不成？楊顧問，只要找出那個送信報童，此事就能真相大白！”
季思寒本來沒打算這么快就跟賀明遠攤牌。
此事他也是剛剛收到消息不久，原本準備等挖出賀明遠的接頭對象，并且把那個送信的報童給控制起來后，再來個人贓并獲。
但考慮到楊顧問很少會親自主持青寧商會中高層全體大會，再加上今天賀明遠咄咄逼人的態度，季思寒最終決定提前拋出這個重磅炸彈，反正賀明遠就在會客室走不掉，就算他想去加緊毀滅證據，眾目睽睽之下也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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