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明燭瘋狂發泄情緒，程仕達和付志斌都露出了緊張的表情。
他們倒不是相信了明燭所說的話。
畢竟明燭老祖所言太過離經叛道，他們一時半會還沒來及的消化吸收，他們只是擔心，明燭可別不小心把自己給弄走火入魔了！
要是明燭墮落成了毫無神智魔頭，他們的越獄計劃可就危險了！
畢竟他們的行動不是為了毀掉旗山監獄，而是要掩蓋靈石庫被挪用的證據，這就要求越獄者必須配合他們的行動，絕對不能是毫無神智的魔頭。
而楊路此時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因為明燭透露的情報雖然非常離譜，但卻跟尹懷遠此前所說的內容完全對應上了，而他被扣除的海量功德，更是從另一個維度證明了這個情報的真實性！
尹懷遠也曾經明確提到過，麻天衣的白日飛升乃是通過登陸上古天庭的方式實現，他自己也是受此啟發，所以才準備把星都仙器煉入體內，修煉出肉身破碎虛空的能力抵達上古天庭，而明燭更是進一步指出，麻天衣的登月是依靠所謂的“靈石火箭”！
靈石……火箭……
只是這兩個詞匯的畫風似乎完全不搭啊！
想到這里，楊路立刻追問道：“靈石火箭？這爆難道是某種載人航天工具？”
“載人航天？”
明燭情緒剛剛有所平復，就聽到楊路說起了這個非常具有地球風格的詞匯，細細品味一番后，他忍不住擊節贊嘆道：“這個詞匯倒稱得上是微言大義！所謂靈石火箭，就是一座完全由靈石打造的寶塔，可以讓修真者乘坐其中，以法力驅動反推仙陣，于九天罡風層外的宇宙虛空航行，用‘載人航天’四個字來形容倒是非常貼切。說起來，靈石火箭的名字還是陸洋給起的，雖然我不知道這玩意跟火有什么關系，但他堅持要用這個名字。”
陸洋行長起名能力差，在九州修真界都很有名，主要是這家伙總是喜歡照搬地球的術語，并且總是非常固執地要求別人按照他的命名規則起名，這就導致搞出了很多不倫不類的奇葩名詞。最典型的例子包括但不限于靈氣地雷、斯德哥爾摩綜合征、酒吧等等……
北漠州紫金閣太上長老李文璟發明的靈氣地雷還好，畢竟那東西確實是擺在地上，并且爆炸的時候確實聽起來像打雷，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和酒吧這種英語音譯就有些扯澹了。
因此聽到靈石火箭這個詞匯，楊路就基本確定明燭肯定沒有騙人。
畢竟火箭這個名字可不是九州修真者能發明出來的，因為修真界的飛行器可不是用火作為推動力，而是直接使用靈氣作為主要動力，這“火箭”的名號，也就只有身為地球穿越者的陸洋行長能想出來，就算給身為修真界土著的明燭一萬次機會，他也不可能如此起名。
想到這里，楊路還聯想到了更多東西。
雖然他已經聽尹懷遠說過，麻天衣是登上了上古天庭，繼承了古代仙人的遺產才能白日飛升，但他萬萬沒想到，麻天衣登月居然是靠火箭。
這種事情雖然很科學，但明顯不修真啊！
看到楊路臉色變化不定，明燭還以為他不相信自己；于是他很快就說出了自己的第二個證據：“這可不是我胡編亂造，雖然麻天衣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但他卻沒辦法毀掉所有記錄。無量劍派前代掌門東方久、也就是麻天衣的大師兄曾經出版過一本《數學全集》，里邊就有一篇《利用靈石反推裝置實現虛空飛行》的文章，這就是麻天衣靈石火箭的最早理論依據！這本書雖然出版量很小，但九州民間應該還有存貨，你們直接找到這本《數學全集》的民間拓本，就知道我所言非虛！”
其實不用明燭說這第二個證據，楊路就已經相信了他所說的話。
而明燭給出的第二個證據同樣非常有力。
東方久是九州修真界歷史上最出名的數學家，盡管這個“數學家天才東方久”的名號，主要是諷刺東方久沉迷數學不務正業，耽誤了自身修行，成為了無量劍派有史以來終生修為最低的掌門，效果頗為類似地球拜占庭帝國歷史上的“智者”利奧六世和“好人”約翰二世，但東方久在數學領域取得的成果也確實非常矚目。
無論是修真界民間商船使用的導航仙陣，海崖商會艦隊弩炮使用的正切標尺，都用到了東方久的數學思想，他對九州修真界造成的潛移默化影響，其實已經超過了很多著名無量劍派掌門。
只不過修真界向來都是萬般皆下品，唯有修真高，元嬰四層的最高修為，始終都是東方久最大的黑點，這才導致了他在修真界的歷史評價非常低，經常被當作反面典型。
然而載人航天的可行性研究，最需要的就是數學理論基礎。
在地球航天歷史上，齊奧爾科夫推導齊奧爾科夫公式的時候，同樣沒有做過任何實驗，就是通過純數學方式，推導推算出了載人航天的可行性。
這種事情也肯定不是外行能瞎編出來的。
如果東方久真寫過這篇文章，那么麻天衣搞不好真能通過自己師兄的遺產搞出靈石火箭來！
明燭并不知道楊路腦海里已經閃過了無數念頭，而是繼續說道：“呵呵，靈石火箭！那可是一座用兩千萬枚標準靈石，兩千億元靈石幣真金白銀打造的飛天靈舟！不要說麻天衣拿不出這筆錢，就算把無量劍派二十四代掌門的家都抄了，無量劍派也掏不出這么多靈石幣！所以麻天衣最后是怎么拿出來這筆錢的？不都是通過靈石儲備銀行瘋狂斂財嗎？所謂的靈石儲備銀行，建立起的第一天就失去了所有的儲備，這難道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明燭給出的故事版本。跟修真界的主流說法可謂南轅北轍。
眾所周知，靈石儲備銀行的設立是為了解決第三次靈石金融危機，而靈石儲備銀行的巨大成功，也為三位飛升仙人增添了無量功德。
結果到了明燭口中，此事的性質卻變成了“麻天衣利用靈石儲備銀行瘋狂斂財，給自己制造靈石登月火箭”。
針對明燭老祖的說法，楊路當即就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要是麻天衣當真挪用兩千億靈石幣造什么靈石火箭火箭，怎么可能完全沒有留下痕跡？”
然而明燭卻哈哈大笑道：“此事怎么就沒有留下痕跡？靈石儲備銀行的資產負債表，李青陽和云天化難道給你看過嗎？他們絕對沒有給你看過！”
“靈石儲備銀行的資產負債表，本身也沒有必要給我們這些外人看吧！不過話又說回來，靈石儲備銀行確實從來沒有披露過自身的賬目……”楊路說完，還看了看王子維，然而王子維也搖了搖頭，顯然他也沒有看過這種東西。
明燭對他們的反應毫不意外，冷笑著說道：“他們當然不敢披露靈石儲備銀行的賬目！因為靈石儲備銀行的資產負債表上，至今還掛著麻天衣當年留下來的兩千億靈石幣巨額壞賬！這就是為什么靈石儲備銀行的資產負債表需要嚴格保密，因為只要這件事情泄露出去，靈石儲備銀行多年來的信譽就會瞬間崩塌！恐怕云天化從李青陽手里繼承靈石儲備銀行絕密賬冊時，都搞不清這筆巨額壞賬是從哪里來的吧！”
竟然是這樣嗎？
當初云天化請楊路幫忙出謀劃策時，就拒絕過他查看靈石儲備銀行賬冊的請求。
楊路當時就對此有所疑問。
這就好比你打牌快要打輸了，然后請個牌技高手來幫忙，但卻又不給對方看自己的底牌，要不是楊路有求于云天化，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這簡直也太沒誠意了！
但按照明燭的解釋，云天化并不是不想給他看底牌，而是根本不敢給他看！
要是靈石儲備銀行的底層資產早就被掏空了的消息傳出去，那靈石儲備銀行的信用就徹底完蛋了，甚至比洛家商會造成金融危機的后果還要嚴重無數倍，畢竟洛家商會的窟窿只有二百億，而根據明燭的說法，麻天衣留下的窟窿可是有將近兩千億！
除此之外，這也解決了楊路另一個疑惑：
那就是修真界的信用貨幣，為什么會在短短五百年時間里走向窮途末路？
雖然九州修真界擁有近千億人口，但九州90的經濟活動，都是圍繞總人數不足一億的修真者群體展開，其真實經濟體量和交易活躍程度遠不如地球，再加上修真者普遍壽命悠長、大多數時間都要用來閉關，導致經濟周期也比地球更長。
葉倫和薄南客主導的靈石本位貨幣體系及其變種，其實都只是非常不嚴謹的政策安排，但兩代貨幣體系加起來卻堅持了將近六千年，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以靈石儲備銀行為核心的第四代修真貨幣體系，迄今為止只有短短五百年歷史，并且還參照了地球貨幣制度的先進經驗，哪怕遇到洛家商會倒閉桉件這種大型金融危機，也不是沒有應對方法，就比如林劍行曾經提出的發行新貨幣兜底，雖然只是飲鴆止渴的方法，但卻能保證一時平安，就算靈石幣的信用因此嚴重受損，靈石儲備銀行也可以通過拋售自家的靈石現貨儲備，來暫時穩定貨幣的信用。
無論是葉倫的三本位體系、薄南客的靈石券體系、還是地球蘇聯解體前的盧布貨幣體系，在徹底崩潰前，都曾經使用過拋售靈石（黃金）的終極手段，雖然這種努力最后都失敗了，但其短期內的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好。
可這種方法，李青陽和云天化卻連嘗試都不敢嘗試！
如果明燭所說的事情屬實，這其實并非是靈石儲備銀行沒有靈石儲備，靈石儲備銀行早年應該是有靈石儲備，但卻被麻天衣給挪用了！
正因如此，靈石幣的信用一旦出現問題，靈石儲備銀行根本拿不出任何兜底手段，這也是為什么靈石儲備銀行絕不能容忍任何損害靈石幣信用的事情發生，而這才是這么多年來靈石儲備銀行不敢大搞量化寬松的根本原因。
如今的靈石儲備銀行就是頭紙老虎，全靠過去幾百年積攢的信用撐著，只要這層畫皮被戳穿，那靈石幣恐怕瞬間就會淪為廢紙，如果經濟形勢好的時候，自然不會有人戳這層畫皮，你好我好大家好，可如果出現了洛家商會這類問題，就肯定有人走投無路，想要向靈石儲備銀行逼宮，稱稱它的信譽到底價值幾斤幾兩了。
這也難怪靈石儲備銀行會被洛家商會的桉件搞得如此狼狽！
楊路震驚之余，也不忘問道：“此事，無量劍派掌門林劍行知道嗎？”
提起林劍行，明燭頓時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林劍行，他懂個屁！林劍行根本就是個出世派修士，那三個飛升仙人離開前，從來沒讓此人接觸過門派的核心秘密，他雖然是無量劍派掌門，但對飛升仙人金融手段的了解，就跟路邊販夫走卒根本沒有區別！”
說來也對。
要是林劍行知道靈石儲備銀行背后有著飛升仙人留下的巨坑，無論是云天化還是李青陽都只是表湖匠，他肯定不會試圖去接這個爛攤子。
退一步講，田大霄從來沒有嘗試爭奪靈石儲備銀行的控制權，搞不好就是因為知道有這個爛攤子的存在！
雖然楊路短時間內想到了很多相關的事情，但在其他不了解靈石儲備銀行內情的修真者看來，明燭的說法就有些天方夜譚了。
程仕達更是滿臉不信道：“簡直是一派胡言！我從來沒聽說過，靈石儲備銀行被挪用過兩千萬塊靈石儲備，這么多靈石放在一起，豈不是直接能用靈石堆成一座小山？哪怕修真界首富潘家也拿不出來十分之一，更別提什么挪用和靈石火箭了，簡直荒唐!”
程仕達連說了兩個“簡直”，顯然根本不信明燭的言論。
明燭似乎早就直到眾人會是這個反應，冷笑不止道：“這幫飛升仙人最擅長的就是操弄人心，篡改歷史記憶，我就知道，就算我說了歷史真相，你們這幫蠢貨也肯定不信。三個飛升仙人的狠毒，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想象得到的？”
“口說無憑，當然是你想怎么說都行！”
“我怎么就口說無憑了？”
看到有人還是不信自己的發言，明燭也有些生氣了：“雖然陸洋狗賊心狠手辣，但他很多理論卻都非常精妙，比如此人就曾經說過，任何金融制度解決的都是分配問題，任何改革本質都是財富的重新分配，當年的第三次靈石金融危機，不知有多少修真家族家破人亡，不知多少修真家族灰飛煙滅，這些家族幾千年積累的靈石都去哪里了？最后不都是被靈石儲備銀行拿走，然后又被麻天衣和陸洋挪用進了私人腰包！”
“這也太離譜了吧，靈石儲備銀行又沒有施展迷魂幻術，大家怎么可能乖乖就把自己幾千年積累下來的靈石交給靈石儲備銀行？”
聽到程仕達的質疑，明燭老祖就好像被戳中了肺管，聲音瞬間提高了一個檔次：“割韭菜！這幫飛升仙人最擅長的就是割韭菜！那個狗日的田大霄，根本就是靈石儲備銀行請的托，天天只會忽悠大家救市接盤，把老鄉的錢都給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