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沒事。肯定要給abu泡茶的。他這么大老遠從牛津跑來我們易家村,肯定要好好招待的。”
斐一班試著努力調整狀態,并且在不知不覺中,把我們這兩個字,做了著重的強調。
abu肯定聽不懂中文語調的小細節,斐一班完全是強調給自己聽的。
他原本也不是多么有自信的一個人。
要不然也不會因為被同學排擠就自閉。
家道中落,讓斐一班本就有限的自信,受到了更進一步的摧殘。
和易家村的人比,他多少還能有點優越感。
和abu一比……
他拿什么比?
學歷還是經濟實力?
他連比的資格都沒有……
可是!
abu就有和他比的資格嗎?
感情這件事情,并不講究什么先來后到吧?
誰喜歡的時間更長,誰就更正義?
并沒有這樣的道理吧?
雖然易茗一字不落地就給叫出了他記了好多年都沒能記住的abu全名。
可是的可是!
這又能代表什么呢?
充其量也就是易茗圖片式記憶里面的一個極其微小的片段,并不代表易茗有多重視。
易茗要是愿意,他能把abu家族的整個族譜都背下來。
易茗會愿意嗎?
她應該是不愿意的吧?
情侶之間,最重要的是相互信任和坦白吧?
不管怎么說,他應該要讓易茗知道,還有另外的一種可能。
“你接著泡茶吧,我這就給abu介紹。”斐一班吧易茗之前給他泡好的茶,拿起來喝掉。
雖然已經不是最佳的飲用溫度。
但老白茶加上村長的控溫以及易家村茶藝的天花板。
這杯茶還是從口腔開始,直接潤澤了斐一班的一整顆心。
像一顆液體的定心丸。
“你聽明白abu剛剛說的了嗎?他已經喜歡你,喜歡了三年了,如果你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就會放棄娶四個老婆的權利,往后余生,都只和你相守在一起。”斐一班心平氣和地復述。
“我可一點都沒聽明白,這是你的兄弟,和我又沒有什么交集。”易茗并沒有把這些話放在心上:“我和你兄弟說過最長的話,就是喊了他的全名。”
“我的兄弟這么帥,即便只娶一個老婆,也差不多算是富可敵國,關鍵他人品還好,對兄弟就夠好了,對命中注定的女孩肯定更不用說。”斐一班切換成極盡贊美的語氣:“童話故事里面的王子,多半都是拿abu做的原型,他應該是無數女孩夢中的理想型。”
“這么好啊?”易茗一臉意外。
“是啊。”斐一班對易茗的意外表示意外,定心丸也在這個時候應聲而碎。
“那這樣的話,祝你的王子朋友早日找到他命定的公主,然后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易茗出聲詢問:“童話故事里面那句結局的英文是怎么說的?”
定心丸再次成型,斐一班自是有問必答:“theprinceandprincesslivehappilyeverafter”
白雪公主童話的結束語,斐一班張口就來。
終于有了一句abu能聽懂的話。
他興奮地對用牛津腔對自家兄弟表示感謝:“哦,我的兄弟,我現在真是太需要你的祝福了。你知道的,放棄聯姻,對我來說,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這是我迄今為止最大的冒險。”
“對不起,abu,我想,你可能……你也許……”
有些事情,雖然不太好開口,卻還是必須要在第一時間解釋清楚。
拖得越久,就越傷害兄弟之間的感情。
易茗在這個時候開口了,用了一句很連貫的英文:“嗨,我準備非常正式地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己,我的名字是茗,姓氏是易,我是斐一班的女朋友,我很高興認識能夠認識你,男朋友的兄弟。”
易茗的這句話,說的有點慢,也沒有什么腔調。
就僅限于能夠讓人聽明白。
用的也都是最基礎的英語詞匯。
沒有一個超出初中甚至小學詞匯的范疇。
abu聽完就笑了:“我的女孩,你可能誤會了我兄弟找你的意思。我非常非常地確定,你不是他喜歡的類型。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也必須要相信我。如果不是為了我的命中注定,我的兄弟,一定不會讓你在這里等待著我的到來。”
說完,abu調轉方向,問斐一班:“你說我說的對嗎?我的兄弟。”
這么殘忍的真相,要怎么說出來,才能既直接又不會傷害到abu的感情?
斐一班理不清思路,找不到方向。
他和abu這么熟了,丟臉不丟臉的應該沒有什么所謂。
在他面前丟臉和在女生面前丟臉,程度應該會輕很多,對不對?
斐一班硬著頭皮回了一句:“我女朋友的英語不太好,你剛剛說了那么多,她肯定一句都沒有聽懂。”
“你什么?”abu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女朋友,現在給我們泡茶的這個女孩,她是我的女朋友。”斐一班進一步解釋道:“已經見過雙方家長的那一種。”
“等一會兒。”abu把自己的左手舉過頭頂,試著回憶:“請你告訴我,我的兄弟,你從前天開始,就和我說的,來了之后就會有的驚喜是什么?”
“是這樣的,你只是想要來住一下易家村的古厝,并不知道這里真正出名的,其實是白茶。驚喜就是你進來之后,已經喝過兩泡的茶。你有沒有覺得,這里的茶,有一種特殊的……”
斐一班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
abu的表情,實在是算不得好看。
認識這么多年,斐一班還是第一次,從abu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說不上來是憤怒還是嚴肅。
緊接著,是漫長到仿佛時間都靜止了的沉默。
“你騙我!這不可能!”abu終于說話了。
當現實太傷人的時候,謊言也變成了天使的語言。
“我說的,都是真的。”
從一開始的蒙圈,到現在的把心收回肚子里。
只有斐一班知道他的內心,經歷過多少的海浪和掙扎。
他和易茗之間,本來也不是因為金錢走到一起的。
如果是的話,以易茗的條件,絕對不會選擇家道中落的他。
愛情有的時候,并不不可能講究先來后到。
從光明磊落或者公平競爭的角度來說,他沒有對易茗隱瞞abu的想法,也沒有隱瞞abu的背景。
他認認真真地介紹過,客觀地,極盡贊美的。
他沒有阻止易茗擁有另外一種可能的人生。
是易茗對這種可能毫無反應,甚至連驚訝都沒有驚訝一下。
在這種情況下,他要是因為abu喜歡易茗,就覺得易茗一定會動搖,那就是對易茗的不信任,更是對他們感情的一種質疑。
abu縱使有一萬種的好,易茗心里裝著誰才比較重要。
“不可能,如果這個女孩真的什么都沒有聽懂,為什么還能用英文給我做自我介紹?肯定是因為你和她說了什么,她才會這樣的!”
abu炸毛了,雖然點和斐一班理解的不太一樣:“我的兄弟,你肯定在騙我。”
斐一班剛剛硬著頭皮說的話,確實是沒有經過太多大腦的。
主要是當時那個情況,也不允許他靜下心來慢慢思考。
在同居多年的兄弟面前露出破綻,也是再所難免。
易茗停下了泡茶的動作。
從口袋里掏出一副無線耳機,自己戴了一只,把另外一只給了看起來有些激動的abu。
易茗示意abu把耳機帶上。
“我的女孩,你是要分享歌給我聽嗎?”abu這邊用英文說著,易茗那邊聽到的就是中文的同傳。
易茗用中文回答:“不是的,有了這個耳機,我們交流就沒有障礙了。”
abu感到有些訝異:“這是什么高科技?”
“這就是百度無線智能藍牙耳機啊,只要199,就能實現無障礙的溝通,不僅僅有中文和英文的同傳,日文那些也是一樣。”
“199rmb?”abu問。
“是的,abu先生,可能您出門都帶著管家、保鏢和翻譯,所以沒有用過這么基礎的耳機功能。”
abu把耳機認真塞好,問道:“那我們在長城見面的時候,你怎么沒有給我這個耳機?”
“那時候我也還不知道有這樣的耳機。后來再遇到外國客人,就這么交流了。雖然不一定每一句話都完美轉換,但聽懂,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易茗很自然地又加了一句:“abu先生剛剛和我男朋友說的話,因為沒有翻譯,我一句都沒有聽懂,特別像是一個局外人。”
聽完易茗的話,斐一班的眼睛直接就亮了。
易茗是真的沒有聽懂,還是和他心有靈犀?
現在的狀況,他解釋一百句,都沒有易茗隨口加的這一句有力度。
“哦,這位漂亮的女士,你為什么會要一個把你當局外人的男朋友?”abu也很自然地轉換了一個視角。
abu接受的,是比斐一班更為系統的紳士教育。
他的情商和待人處事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只是,在這個特定的時刻。
abu經歷了從人間到天堂,又從天堂直接到地獄的過程。
平時輕而易舉的視角轉換和,在這一刻,顯得尤其艱難。
但abu還是做到了。
“或許。”易茗停頓了一下:“愛使人盲目。”
“哦,我的兄弟,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單身到二十二周歲,你怎么能讓單身的我,在見到你的第一天,就受到這么大的暴擊?”
“或許。”斐一班學著易茗的停頓:“留級了一年的我,已經年滿二十二周歲。”
“哦,你怎么這么老,我的兄弟,為什么你念個書還能留級?”
你怎么這么老,雖然語種不一樣,但這話怎么這么耳熟?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哦,abu,你知道的,你兄弟我的智商,一直都存在著比較嚴重的缺陷,要不然,我也不會稱為我們高中,唯一一個沒有考上全球top100的學校的。”斐一班把姿態擺得比任何時候都低。
“那你豈不是在我的陰影下生活了很多年?我的兄弟。”abu笑著攤開手,做了一個表示抱歉的動作。
“誰敢說不是呢。”斐一班摸著自己的心臟,表現地一臉痛苦。
“比起喝茶,我可能更想看看這座古典建筑的內部,還有我在這里面的房間準備地怎么樣了,你能帶我參觀一下嗎?我的兄弟。”
abu站了起來,把耳機拿下來還給易茗,輕輕地點了點頭,對易茗和易存章說:“再見,漂亮的女士,還有這位一直拍水壺的男士。”
易存章第一次被cue到,雖然不知道abu說了什么,還是整個興奮到不行。
“茗娃子,斐大仙帶來的這個外國貴客,和我說什么啊?是在表揚我的控溫絕技嗎?你和他說,十里八鄉,就屬你村長最強。”
“是表揚了的,村長,abu先生現在要和大斐去看看他房間。”易茗起手換了斐一班和abu喝過的杯子,又拿了一個新的出來,笑著對易存章說:“您坐下來喝茶吧。村長是不是好多年,沒有喝過這么好的白茶了?”
好茶不等人,泡了一半,就這么放著,直接就浪費了。
等到只剩下兄弟兩人。
斐一班就想著要認真解釋一下。
他剛說了一個抱歉,就被abu給制止了:“不要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我的兄弟。你不和我說什么事不過三的理論,我早就把我的女孩追到手了。”
“所以,你覺得我是故意的?”斐一班沒想到abu是這么想的,有點激動地解釋:“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回國之前,根本就沒有關注過任何一個擁有天使臉龐的女孩。你是知道我一直以來的品位的,對嗎?”
“我當然知道啊。所以我進門的第一眼,就認定了你和茗不可能有任何的關系。我是不是還和她說,她不是你喜歡的類型,還讓她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不是有說過?”
“我真的很抱歉,abu,我在發現自己喜歡上她之前,也真的認定了她是我的審美對立面。”
“不不不,你不需要抱歉,我要謝謝你,我的兄弟,是你,幫我守護住了我的大部分財產。”
斐一班不知道要說什么。
在他和abu相處的過程里面,處于優勢方的那個人,一直都是abu。
現在反過來,這種感覺,其實也不好受。
斐一班就這么站著,也不動也不說話。
abu很快就不耐煩了:“這位兄弟,在我考慮遺產分配的時候,你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兒童節快樂你們要不要考慮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