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女婿說的“那就好”是啥意思,氣得胡子都直了。
奈何,這是事實。
生不出帶把的,咋弄?
掙再大的家業,最后還不是便宜這小子。
其他幾個女婿能跟著喝口湯就不錯了,哪里能斗得過這鬼子六。
也不知自己虧心不虧心,明知道萬貫家財都給了外人,還在這屁顛屁顛幫著賈鬼子弄什么共進會。
可一想這共進會搞大了,連皇上都動不得自己,噯,怪事,精神頭子又上來了。
除了新發展的七位會員,副會長還給女婿帶來了火槍600桿,都是新的,油皮紙都沒剝。
火藥也是拉了幾馬車。
賬面上這600桿火槍幾個月前就損耗掉了。
“阿瑪對我這么好,我發誓一定善待春花,好好疼她,給阿瑪生個好外孫,將來給阿瑪打幡摔盆!”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賈六直接跪下給博副會長磕了一個:“阿瑪要不嫌棄,以后便叫這孩子跟阿瑪姓瓜爾佳!”
博副會長很想抬腳,但想這小子這回沒醉,就算了。
上回賈六額頭的包哪是撞床角的,就是博副會長拿東西敲的。
賈六不是哄老丈人開心,而是真的想善待人家女兒,春花長得再丑再胖,他也硬著頭皮上了,且一定要生個兒子出來給瓜爾佳博清額繼承香火。
百善,孝為先!
翁婿會議進程到了明亮這邊。
阿桂同豐升額忙于軍務,無法抽身前來,由明亮作為代表前來小寨出席旗員正訓儀式。
當然,這跟副會長的努力工作離不開關系。
為了同老婆叔伯侄子明亮拉進關系,副會長已經同這小子打了幾次牌,輸贏倒是不大,也就百十兩左右,但卻極大的推進了姑侄間的關系。
“你這邊什么時候弄好?”
副會長問的是正在建設中的小寨會館。
賈六便帶老丈人前去視察工程項目進度。
項目大概進行了八分之一,即賈六要求的“曲徑小路”已經鋪設完成,工程主體項目尚未進行,現正在打夯。
叫來此工程的承包商——雜谷廳趙廳長的一名遠房親戚詢問后得知,工程主體落成最快也要三個月。
當然,如果賈大人不需要溫泉湯沐的話,那就能縮短一個月。
畢竟,將山上的溫泉引到這里,要耗費的人力、物力不小。
示意工頭去忙后,賈六告訴老丈人,這個工程用的是旗員糧草儲存場的名義修建的,又因為這個工程并不在先期上報的小寨工程項目內,所以開工到現在是賈六自己掏的腰包。
“此地建成之后,不僅用于旗漢官員往來,我意咱們共進會的會務處也可設立在此...”
說著說著,賈六委婉表示他手頭比較緊,老丈人是不是把小寨工程應該給他的十萬兩撥付一下。
生怕老丈人有意見,又解釋道:“阿瑪,我不是怕你不給我錢,只是我手頭現在真沒什么錢,這十萬兩我也不打算自個拿著,而是想將這筆錢作為會費。”
“會費?”
副會長不是太明白。
賈六趕緊說共進會不是一個虛擬的東西,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東西。
組織成立的目的是幫助成員更好更快的進步,那么除了會員權力之內的晉升,還會涉及到會員權力之外的晉升。
好比賈六這個正三品的領隊大臣可以幫助品級較低的會員升官,解決編制問題,但如果是幫助本身品級就高的會員更上一層樓,他賈圖魯顯然就說不上話了。
說不上話怎么辦?
拿錢開道唄。
會費就是用來為成員購買大官的費用,也可以稱為官金。
女婿起個頭,老丈人大概就明白什么意思,對這個會費一設給予高度肯定,并表示他可以出五千兩補充會費。
“光咱們父子二人出錢能頂多少?我看不如入會之人都交會費,根據品級交納嘛...”
舉一反三的博副都統認為可以品級為基礎逐級交納會費,比如七品官入會交一百兩,從六品的就交二百兩,正六品的交三百兩...
“交了官金,咱們共進會就要幫人家升官。同樣,這人要是升了官,就得回饋咱們,如此,便如萬千溪流匯聚一潭,源源不斷之財力,源源不斷之官員...
我看吶,將來這大清,必是我共進之天下,那會就不是皇上動不得咱爺倆,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得管咱爺倆叫聲爺!”
副會長一高興,犯忌了,卻是渾然不知。
賈六也很高興,連連點頭:“還是阿瑪老奸巨...還是阿瑪老謀深...還是阿瑪看得遠啊。”
繼而詢問明亮來了怎么安排,這小子可是他翁婿重點拉攏對象,要是入了會,起碼給一個主委干著。
“你把思危樓收拾一下,先讓他在這邊玩幾天,吃的喝的都要最好,不要小氣了。”
說完,博副會長拿出一份名單給女婿。
上面都是這次要來小寨的官員名單,每個官員帶幾個隨從都注明了。但這不是賈六吃驚的地方,吃驚的地方在于每個官員后面老丈人都給寫了個數字,隨從后面也有。
這數字代表的是銀子。
“來的不管是旗員還是漢員,都要給錢,便是馬夫也要有。要想在這金川吃得開,你首先就得舍得當散財童子,所有人都說你好,就沒人能說你壞。這個道理,不用阿瑪再與你多說吧?”
“阿瑪放心,世凱曉得怎么做!”
賈六重重點頭,“那這筆開銷?”
“回頭我想辦法給你報了。”
“多謝阿瑪!”
“你我父子何必見外,將來阿瑪的銀子還不都是你的。”
“對,對,對。”
賈六為表孝心,上前攙扶博副會長回去。
旗員游擊訓練營正式開訓的日子是八月二十五日,但二十四日大大小小受邀官員基本上都來了。
明亮也來了,博副會長親自招待,簡短寒暄幾句后便拉著明副將軍上山打牌去了。
賈六這邊做為東道主,繼續在山腳接客。
李會長也來了,這次來主要給賈圖魯捧場,同時也給旗員訓練營帶來了年餉及例行開支四萬余兩白銀。
正和李會長說明亮事時,遠遠來了一輛馬車,前后都有騎兵護衛,看著很有派頭。
李會長瞄了一眼,低聲告訴賈六:“是永泰,康親王府這一支的,官不大,二等侍衛。”
見賈六不太清楚的樣子,又說這個康親王府就是原先的禮親王府,是八旗的帽子王。
所以那永泰雖然官不大,但因為是宗室,故而不管到哪都擺個派頭。
賈六點了點頭,派不派頭不要緊,來的都是客嘛。
人宗室都來,說明給他面子,肯定要招待好。
當下笑臉迎人。
沒想馬車到了后,車上的永泰卻沒有下車,而是掀起車簾打量了站在車外的賈六一眼,說道:“主子來了,為何不跪?”
賈六一愣,這是從何說起的?
哪冒出來的主子?
下意識看向李會長,李會長眉頭微皺似是想到什么,無奈朝賈六點頭,顯然是說這小子還真算你的主子。
因為是開業的大喜日子,賈六也不想生事,便“叭叭”雙袖一打,雙膝跪地,恭聲道:“奴才賈佳世凱給主子請安了!”
“好奴才,起來吧。”
頗有成就與滿足感的永泰這才下車,李會長這邊怕賈六尷尬壞了氣氛,趕緊過來同永泰打招呼,并將他迎了進去。
賈六起身撣撣膝蓋上的灰,叫道:“栓柱,”
“在呢,少爺!”
“為了大清,盡忠報國”木牌下負責領客的楊植聽到少爺叫自己,忙放下手頭的事小步跑了過來。
“把剛才那小子添進十月的陣亡名單,想辦法弄死,你要弄不死他,我就弄死你。”
楊植雀躍:“好的,少爺!”
賈六撇撇嘴,越想越氣:“加急,下個月就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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