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的提議,賈六只能說考慮考慮,即便真要有人出面為這事奔走也絕不能是他。
內心里是不希望老四鬼子再拋頭露面的,畢竟六十來歲的老人了,呆在宮里安安靜靜等死不好么,非要出來干嘛?
大清已經不是過去的大清了。
人要向前看,老是回頭沒意思。
老實當個吉祥物,出于自身利益考慮,賈六不會允許老富下手太快,如此一來乾隆說不定還能過上七十大壽。
在中國歷代帝王壽命排行榜上,也能進前十了。
和珅也知道這事難度很大,最大的阻力其實不是來自富勒渾那個奸賊,而是色痕圖。
皇上能不能出來同百官見面,決定權在這位掌握宮禁的安親王手中。
色痕圖于宮亂之中的表現,滅他滿門都是輕的。
要不是其背叛皇上,帶領正白和鑲黃旗護軍參與逼宮,皇上何至于落得如今下場。
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色痕圖那個奸賊都不可能讓皇上同百官見面。
但有一線希望總比沒有希望的好。
真要讓議政王公大臣會議順利召開,皇上怕真難東山再起了。
這線希望就著落在東閣賢弟身上,因為他和色痕圖有親。
和珅希望東閣賢弟能去勸一勸他的表大爺讓皇上出來亮個相。
理由是這次國議大會不僅關系帽子王人選,更關系大清今后國政走向,皇上雖然不問事,但畢竟是天下子民的共主,讓他出來亮個相講幾句,何嘗不是安定人心呢。
賈六給了含糊回答,只說自己會盡力,讓人安排和珅后,來到院中問正在忙碌的丁慶:“大D到了沒有?”
“大人,誰是大弟?”
丁副主任一臉問號。
賈六懶得解釋,到胡同口張望,老四鬼子亮不亮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嘉慶這小子肯不肯來他府上喝喜酒。
里面來的客人阿思哈陪著,奎尼抽了空悄悄出來陪著額駙等十五阿哥。
兩人抽空閑聊了幾句。
“剛才我看到玉兒姐了。”
賈六是隨口說的,表明他內心對玉兒姐已經沒有任何想法。
“額駙這里也算是玉兒的娘家,玉兒也難得出來一躺,額駙要是方便的話,回頭下官讓玉兒在這住幾天,等議政王公大臣會議結束下官再來接她回去便是。”
奎尼的樣子也是認真的,排除額駙與他老婆之間有任何私情存在。
盡管知道奎尼出發點是好的,但賈六不能不表個態:“老奎,你這就沒意思了,你是我親信中的親信,心腹中的心腹,我與玉兒姐之間也是如蘿卜般清清白白,你不要有什么想法,以后也不要再提.退一萬步講,朋友妻不可欺我賈佳世凱的為人,你可以永遠信任。”
“是,是,是下官膚淺了!”
奎尼不迭點頭,心中卻是有些失望。
說不上來的淡淡落寞。
遠處有人叫:“來了,來了!”
賈六一喜,吩咐一名親衛去看看是不是十五阿哥到了。
“嗻!”
親兵很快來報,來的真是十五阿哥。
賈六高興說道:“走,我們去接一下,怎么說也是皇子。”
“理當如此。”
奎尼跟在身后快步去迎。
17歲的嘉慶帝從馬車上下來時明顯有些緊張,頗是拘束的看著前來迎侯他的直隸總督以及禮部尚書,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對于賈佳世凱的宴請,這位十五阿哥初時一頭霧水,繼而卻是受寵若驚。
大半年來,這還是頭一個主動同他接觸的朝廷官員,還是直隸總督,內中意味,不敢細想啊。
馬車內又鉆出一人來,看著四十出頭的樣子,一臉正氣那種。
奎尼在邊上低聲告訴額駙,那中年人是十五阿哥的師傅,在上書房行走的侍講學士朱珪。
賈六心中噢了一聲,原來是嘉慶的帝師,歷史上和珅就是死在這家伙手中。
前世電視劇劉羅鍋智斗和珅的劇情,很大一部分是篡改自朱珪與和珅的爭斗。
因為不管是劉墉還是紀昀,都是和珅的狐朋狗友。
和中堂真正的敵人是眼前這位帝師,還有那個狀元郎王杰。
侍講學士只是從四品官職,因此未來的帝師在賈六這個直隸總督和奎尼這個禮部尚書面前,壓根不夠看。
表現卻是不卑不亢,引導著才17歲的永琰同賈六、奎尼交談。
賈六同奎尼這邊先要給永琰行禮,不管永琰有沒有爵位在身,其都是皇子,在他面前賈六和奎尼只能以臣下自居。
“額駙免禮,永琰不敢受!”
可能得了朱珪指點,曉得面前這位年輕的直隸總督認親戚當是他姑父,因而永琰搶先一步攔住欲要行大禮的賈六,說什么也不敢受這位額駙一禮。
賈六順水推舟,原是準備行個半禮意思一下,發現又有一輛馬車停在了永琰后面,車上露出的腦袋讓他不由打了個寒顫。
正是那娶了個男人做老婆的陜西巡撫畢沅。
這家伙什么時候進京的?
腦瓜子嗡嗡同時,卻認真打量了眼未來的嘉慶帝,不無感慨揚聲道:“十五阿哥聰明貴重,氣宇不凡啊!”
此話一出,不僅永琰愣住,就是其邊上的師傅朱珪也是心中一個激靈,正要下馬車的陜西畢巡撫的腳也同電麻了般抖了下,之后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不遠處的十五阿哥,又看了眼硬是叫人喜歡的鬼子六。
這邊賈六裝做沒有瞧見畢沅,熱情相邀永琰進府,并說信郡王也在。
“信王叔也在么?”
永琰曾見過信王淳穎兩次,知道這位信王叔與他差不多年紀,為人也極是親近,因此便要急著同信王見面。
賈六這邊裝模作樣帶他們過去,轉身時才故作驚訝的發現畢沅,忙同永琰告個罪,讓奎尼陪十五阿哥和朱師傅過去,自個則滿面堆笑的朝正看著他的畢沅一拱手,笑道:“我說大清早的喜雀怎么叫了,原來是陜西畢巡撫蒞臨,真是蓬蓽生輝啊。”
“額駙說笑了,”
畢沅是一個人來的,沒帶他的好“妻子”,一臉輕笑上前:“畢沅不請自來,額駙不會不給我一杯喜酒喝吧?”
“畢大人才是說笑咧,您可是世凱請都請不來的貴客啊”
賈六一臉熱情,卻是不肯伸手跟畢沅握手,也沒問畢沅這個陜西巡撫怎么跑京城來的,就那么客套幾句。
畢沅終是忍不住問道:“剛才過去的是十五阿哥?”
賈六說是特意請十五阿哥過來熱鬧一下的。
“怎么,畢大人同十五阿哥熟悉?”
“啊?不不,我同這位可是連一面之緣都沒有。”
畢沅搖頭否認。
“噢,那等會畢大人要同十五阿哥多親近才好,你有所不知,這位阿哥打小就好讀書,諸子百家無一不通,英詞炳蔚,援筆立就,動成典則,上下三千年,治跡目了然,實是皇子中難得的人材,”
賈六一臉唏噓,也是一臉敬佩,“世凱從來未曾見過如此優秀的皇子,這位十五阿哥不得了,了不得啊!”
說的很大聲,好像人家畢沅耳朵不太靈光似的。